齐山村的人都一并回去,许孙正说道:“长叙你若有什么差的,我们这边也能帮上忙,有事不要一个人扛着。”

五十亩田地的税,他们许家承了宋长叙的情,再者都是自家孩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宋长叙心中一暖,他说道:“要是有需要的话,我不会跟岳父客气。”

许孙正点头。

这回他的心里也放心多了,都说他这个二儿婿不是一个下地的料子,现在有了功名他也不必担心知昼跟着他后会穷困潦倒。

许知昼拉着许知辞说了好一阵的话,说的最多的就是谢淮川的坏话。

许知辞早就知道自己弟弟跟谢淮川不对付,他没有附和,只是笑了笑。

到了分开的时候,许知辞叮嘱许知昼:“到了县城,自己要谨慎一些。”

许知昼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哥,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许知辞跟弟弟分开回到家里,夜晚他的心思浮动起来,又想起谢淮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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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

谢淮川跟着吴军师学了《孙子兵法》《兵书》……等一类的书籍,他同样听从吴军师的话,开始在军营里的世家子弟面前冒头,用银子托关系跟萧邦手下的管家打好关系,以图在萧邦面前露面。

他帮着军营里的几位公子做打手,让他们对他有点印象。

世家子弟来军营就是为了镶金,谢淮川敢拼敢杀,然后待这些纨绔子弟又十分恭敬,他们自然把他列为其中的一员,只不过是以炮灰的身份。

谢淮川给纨绔子弟各个送回帐篷,喉咙有些犯恶心。他最近跟这些纨绔子弟在一起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珍馐,现在看见肉都有些无感。

喝的酒水,胡天胡地的,酒味很烈,这些人喝的酒都是好酒。

他找到一块无人的地吐了,用清水漱口后回到帐篷。他跟着他们一起混,已经升为大队长了,手里有五十个人,他自己也有一个单独的帐篷了。

好歹有点好处,谢淮川吐出一口气。先生出的主意还是好的,他就算讨好这些纨绔子弟,从他们手里漏点东西就足够他升职了。

等他升职后,他就可以给上面打条子,过年的时候回去一趟。

谢淮川口干起身又喝了一杯水。

夜色如墨,他掀开帐篷的窗,只有明月照在他的窗户上。

他突然有些想许知辞了。

若是他当年没有被叔伯报名参军,那他跟许知辞早就成亲了,他或许就在村里种地,夫郎热炕头了。

他父母双亡,若是去做许家的赘婿,他也是不介意的,但许知辞阻止了他,他不希望谢淮川为他做到这一步。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只能在军营里打拼。

边疆跟蛮族的摩擦越来越多,萧将军在等待机会给蛮族一个下马威。

纨绔子弟们不能一直在军营里养着,他们还是要上阵去做个样子,他们周围有小兵和效忠的精兵保护他们,所以根本不会出意外。

谢淮川还是冲在前面抢人头。在他身后他们小队的人拥护着他。

“快杀了他们!别让他们靠近我!”萧邦被吓的哇哇大叫。

这样一个废物,还要这么多人保护,谢淮川心中嗤笑。

他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却很诚实冲着萧邦那边去了。

看见一个蛮族拿着剑刺过来,萧邦脸色发白。谢淮川本可以用剑把蛮族的剑挑开,他心下一咬牙用自己的胸膛去挡。

“铮——”

长剑刺了进来。

萧邦已经吓傻了。

谢淮川勉力把蛮族的剑取出来,干净果断的刺死他。

号角吹响了,蛮族逃了。

萧邦看见谢淮川胸膛全是血,用剑刺入血地支撑自己的身体,他下意识去扶了他一把。

谢淮川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触感,他知道他赌赢了。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听见士兵在叫他队长,他彻底没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吴义坐在床沿边上,他听见动静说道:“你先别动,等军医过来。”

军医很快就过来给谢淮川号脉:“谢队长福大命大,那长剑只离心脉一寸,若是刺中心脉就是大罗神仙来也没有用。”

谢淮川唇色发白,他喝了一口水好多了,有士兵送了温好的肉粥过来。

“多谢。”

谢淮川自己拿着勺子很快就把肉粥吃完了,炊事兵端着托盘低头走出帐篷。

现在整个帐篷就剩下吴义跟谢淮川,吴义拿着拐杖坐到床沿边上,意味深长的说:“这次你救了萧家小公子,萧家的人都看在眼里。”

“淮川,你的机会到了。”

谢淮川沉默半晌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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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长出新的枝丫,宋长叙把家里的柴火劈了后,他已经把去金河县的东西拾掇好了,许知昼从鸡窝里掏出几个鸡蛋鸭蛋放在坛子里。

晚上宋明言下厨,他们去镇上买了一条鱼,又买了排骨炖汤。

这次的鱼做的麻辣鱼,先是把鱼腌制一阵,然后再清蒸了,做的调料先是爆炒葱花,辣椒,姜蒜,然后再浇上热油,一瞬间香气就冒出来。

宋明言把料汁浇在清蒸鱼上,红的辣椒,青的辣椒交叉在一起,闻着就很有食欲。

玉米炖的排骨汤。玉米的清香跟排骨的肉香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一出锅香气四溢。

还有一道南瓜片,一碟酸豇豆,一碟花生米做下酒菜,一道肉沫茄子。

宋业忍不住动筷了,他吃了一口排骨,一咬骨肉就分离了,软趴趴的,排骨里面裹满了汁水,宋业吃的心满意足。

宋业:“我看明言的厨艺越来越好了,要是去正式拜个师父能去做大厨了。在白家吃的席面,那手艺就不如你的好。”

宋明言被夸了,自然是高兴的。

许知昼更是扒拉着饭碗都不想抬起头来,大哥的厨艺真好,他只学了五六分像。

想着他郁闷起来,许知辞的厨艺也好,宋明言的厨艺也好,怎么到他了,他就比不上了。

算了,以后多做饭给相公吃,这样厨艺就练起来了。

宋长叙低头吃饭,今天吃的全是白米饭,他吃了三碗才放下。

宋家一般吃饭都会用白米混点五谷杂粮在里面,这样吃起来管饱还能节省粮食。

一斤白米的价格在六个铜子,一斤陈米是四个铜子。他们家还有去年的米,现在吃起来还算是新鲜的米。等今年秋收后家里不用缴税,可以多留一些白米吃。

吃完后许知昼找了几个小罐子把家里的咸菜跟酸豇豆装了一些,宋明言帮忙还装了一些萝卜干。

“再带一袋大米去吧,外边的米没有家里的米好吃。”梁素用麻袋扎紧了一袋米,“放在马车上也不碍事。”

许知昼应了一声好。

“还有过年的熏肉,香肠带一些去。”

临到头了,发现家里的什么都想带着去,一则是省钱了,二则是家里的东西吃起来比较好。

许知昼把家里的吃食打包,拢共收拾出来两个大包袱。

梁素说:“还能再装点。”

许知昼:“……”

他也不知道娘怎么把东西装下的,就这么压一压,挪换一个位置,就又剩出一个空隙,然后就能见缝插针了。

外边的东西装好了,许知昼回到屋子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夏秋的衣服就成了。

宋长叙拾掇的衣裳就更少了,他最多最重的还是书籍。

两个人拾掇后躺在床上,现在也没有心情做的。宋长叙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他马上就要去县学读书了,还好有人陪着他。

许知昼挨着宋长叙说:“到了金河县,你不能欺负我。你若是欺负我,我就喊舅舅教训你。”

宋长叙:“……”

宋长叙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到底从哪看出来,我要欺负你。你只会威胁我。”

许知昼义正言辞:“我先警告你一下,壮大气势,免得你得意忘形。”

宋长叙低声问道:“你怕不怕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为什么要怕,我还巴不得去金河县呢,我要多涨见识,以后回到村里还能夸耀一下。”许知昼翘尾巴,美滋滋的说。

宋长叙明白了,他跟许知昼牛头不对马嘴,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睡吧,明早我们就走了。”

许知昼抱着宋长叙的胳膊:“好吧,相公。”

翌日,天刚蒙蒙亮。宋业把包袱全拿到牛车上放着,他驾着牛车送宋长叙和许知昼去马行雇车。

在路上还捎带上了冯信鸥跟江琢,到了马行,许知昼挑中了一辆马车,他们的东西多,这回不能坐一起了,两家要各自做一辆马车。

家里的什么东西都是带上的,免得去县里买还要贵一些,许知昼跟马行的讲价,嘴皮子很溜,讲价下来省了二十个铜子。

如今去县里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能省点是点,许知昼对这些日常琐事还是精打细算。

坐上马车轱辘一走,宋长叙掀开帘,看见宋业远远被抛在后面。

他说道:“爹你先回去吧,我们走了。”

也不知道宋业有没有听到,宋业在原地脚步顿了顿,他没有离开看着马车彻底不见了,拉着牛车回去了。

水波镇到金河县赶了一天的路就到了,他们先是定了客栈。

这个时间不是客栈的旺季,他们以低价住进客栈。早上只吃了一个干硬的饼,他们一行都有些饿了,宋长叙他们出门去寻个面摊吃了一碗面,精神恢复过来。

要在金河县找租房的,他们要去寻这里的牙子。大多的房子都在他们手里,他们在租客跟房主中间牵线搭桥,赚取一定的中间费用。

客栈住着要钱,他们还是尽快去找个房子居住,因为要住一年左右,所以也要找牙子谈好价。

宋长叙跟冯信鸥都听了李秀才的话,他们寻了同一个牙子等会也好一起讲价。

牙子看他们的打扮,笑眯眯的问道:“几位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宋长叙说:“我们想要密江巷的屋子,主要是安静,让我们两家挨的近一些。”

牙子对金河县的房子门清,他思索片刻说道:“倒是有两处让你们满意的地方,我先带你们去瞧瞧,若是看上了我们再来说价。”

两处房屋看过后,他们都还满意,许知昼点点头。这院子是小了一点,看起来像是一个大院子隔断成了三个小院子,宋长叙去敲了敲墙,墙还是厚实的,隔音应该不错。

宋长叙头一次看见古代的隔断房,果然到哪都有隔断房。

还好墙体是结实的。

牙子说道:“你们看看满不满意,这两处房屋比较便宜,房主也同意半年租,只有一个缺点就是家里的家具老旧,在屋子外边有一口井,也就走几步就能挑水。”

毕竟是隔断出来的房子,三家人共用一口井。

许知昼问道:“还能再少点么?”

两个人拉扯起来最后还是少了三钱银子,他们以一年十两银子把屋子租下来了,冯信鸥他们就在隔壁这样也好相互照应。

两家人各自先去客栈,把一部分东西搬到屋子里来,客栈已经住了,还要把这一晚住完。

晚上两家人在外面饭馆叫了三菜一汤,拢共就花了八十个铜子,这样的物价让他们都瞠目结舌。

乡试时间在八月,每三年一次,逢子,卯,午,酉年举行。若是秀才的成绩优异最短可以在一年之内参加乡试,若是想要更有把握可以再学习三年后等待下一次乡试。

晚上各自回到屋里洗手洗脸,宋长叙把洗脸水倒了,吹了蜡烛回到床上。

许知昼说:“这银子在县里真是不禁用,一看在外边出一顿饭,只要了一个半荤菜,余下是三个菜全是素菜都要了八十铜子。吓,以后是不敢去外边吃饭了。”

宋长叙摸了摸许知昼的头:“偶尔可以去吃一顿,我想办法找点事做,也不能一直在县学里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两夫夫到了金河县的第一晚说说小话就相拥而眠了。到了早上,他们出了客栈找了一个挑夫,把东西挑到房屋门口,他们自己也拿了东西。

给挑夫给钱后,许知昼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汗水,一看屋子的样子就去打水擦桌椅,宋长叙先把水缸挑满水,然后在院里洒了点水,拿着扫帚扫地。

院子里把灰尘扫了,他又到屋子里洒水扫地,这个院子只有堂屋,后面还有一个睡觉的对方,一个灶台,还有一个小的杂物间,可以放点东西。

许知昼把床擦干净后,一看床架都是一些烂木头,他皱着眉说:“看着还能睡,但我们还是去找木匠做新的床架,不然我看一睡就要散架。”

他们还要在这住一年呢,睡这样的床心里也不舒服,不如花点小钱把日子过得好一些。

宋长叙说:“都听你的。”

许知昼满意点头,“我先去找木匠,你在家里多拾掇一阵。”

木匠来把床的尺寸量了量,他就遣小学徒去把合适的木架带过来,中途许知昼又讲了一回价,木匠松了一点口,等安好后,当场交付了铜钱。

木匠见他们给钱爽快,他说道:“若是你们的床,或是桌椅出了问题也可以来寻我,修修补补总比买一个新的省钱。”

“看你们风尘仆仆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在这地方长住的。”

木匠把活干完带着小学徒走了。

打扫了一上午家里干净多了,许知昼又去集市上买了一点素菜回来。

宋长叙就开灶烧火。

两个人刚开始还有些忙手忙脚的,等清炒了一个青菜,豆芽,再把家里带来的香肠放在锅里煮熟切块装碟,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心里突然就踏实下来。

除了三个菜,还在锅里做了丝瓜汤,许知昼又去把包袱打开,拿了一罐咸菜下饭。

他们坐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堂屋亮堂堂的,桌椅都是有些老旧的,跟家里的比不上。

吃完一顿饭,宋长叙主动去把碗筷洗了。

两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只能相扶相持,少了家里人的帮衬,凡事都要两个人商量着来。

但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自由了许多,在家里许知昼让宋长叙帮忙洗碗都是私下让他洗的。

宋长叙把碗筷放进碗柜,这里的东西都是旧旧的,但胜在他们拾掇后很干净。

许知昼说道:“相公,我们还有一些东西没买。”

“那现在就去一并买了。”

两个人去了集市挑挑拣拣,货比三家把家里要用的东西买全了,这一下子又花了不少钱出去。

来到金河县搬家后真是花钱如流水,关键是这钱不得不花。

作者有话说:

小宋:挣钱。[狗头叼玫瑰]

小许:在县城艰难求生。[摸头]

ps:查了一下资料把乡试时间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