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素盥洗后,她回到屋子里发现脏衣篓的衣服已经不见了,桌子上的茶水贴心的换成了热的。梁素喝了一口热茶,心情轻松起来。

早上到了京城,下午就跟知昼一块出去逛,跟着走了不少路,见过不少风景和房屋,长见识了。京城都去过了,以后去其他地方就更有几分从容。

晚上的饭菜已经够好吃了,还要去吃烤肉。梁素还是没克制住多吃了一些。

她吹了蜡烛躺在床上,被褥轻飘飘的但是盖着温暖,床铺也是软乎乎的,整个人像是睡在棉花上。

“这张床都要花不少钱呢。”梁素想着。

今天还是累着了,她很快就睡过去。

头一次到了舅舅家里,徐澄盥洗后来到宋明言的屋子,“阿爹,我想跟你一块睡。”

宋明言笑道:“过来吧。”

徐澄以为他会睡不着,结果一到床上他就睡熟了。宋明言也是如此,他脑子还在想七想八,身子一躺上去就睡着了。

宋长叙公务繁忙,早上他起来吃早食时,宋明言跟娘,还有岳母已经起来了。

侍从做了足够的早食,宋长叙喝完八宝粥,“我先去上值了,你们有事就叫星文。”

宋长叙离开了,许知昼还未醒过来。

“我们自己看看也成,现在不想出门。”曹琴说。

瞧见宋长叙行色匆匆,瞧着是很忙的。万一知昼真有了,这儿婿确实靠不上。

曹琴想到这个时辰知昼还不起来,一看儿婿又是早已经习惯的模样,她心中有了计较。

“看来长叙对知昼还是好的。”

梁素说道:“我这个儿子看来是真的忙,家里的事都靠知昼,知昼是一个好儿媳。”

两个人说到一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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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叙到了吏部,他发现何郎中眼中浮肿,神色恍惚,瞧模样像是一夜未睡。宋长叙神色若有所思,有一批任命的官职还未下来,等下来后宋长叙就打算把何郎中贪污的证据交给简息。

他完成公务后,闭眼休息。想到裴升荣去了幽州还不知道怎么样,希望他一切顺利。

苏员外郎把另一批文书交给他,宋长叙看了大多是地方上的事,宋长叙慢悠悠的看。

他对一些字眼比较敏感,想在他手里讨到好处很难,宋长叙应对如流。

这时有个小太监从门口来了,“陛下请何大人去一趟盘龙殿。”

何郎中心中一惊,他忙不迭跟着小太监了。

吏部没什么事,平景帝找何郎中怕是为了武将的事。宋长叙想到对萧家的处置应该就是这几天了,难怪平景帝会叫何郎中去问话。

何郎中到了平景帝面前谨小慎微,跪下拜伏。

“起来吧。”平景帝瞧见何郎中的黑眼圈,还有浮肿的脸,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不喜。

“何卿晚上做什么了,怎么这副样子过来?”

何郎中后背冷汗淋淋,“臣晚上睡不着,少眠。”

平景帝:“身子不舒服就找大夫瞧瞧。朕今日找你是问地方武将的处置法子,朕看你对武将归老的处置不错,若是武将辞官回去,如何才让他们安定下来?”

何郎中脑子一懵,他怎么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这么武夫,他的脑子一点货都没有,平景帝在这里看着。

何郎中只好说一些车轱辘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平景帝心中不喜,不管是何郎中现在仿佛几天没睡觉的模样,还是谄媚,绞尽脑汁的模样,瞧着不似一个朝臣。

他厌烦的摆手,“你下去吧。”

果真有些朝臣是不忍细看的,世上并非有完人,但他以后不会叫何郎中,连着想提拔他的心思都淡了。

来福送来人参鸡汤,他说道:“这是凤君千岁送过来的。”

平景帝让来福倒了一碗,拿着勺子吃了几口,“去把刘忘生叫过来。”

来福去叫首辅,等首辅到了盘龙殿的时候却不见陛下的身影。

刘忘生:“这……”

一个小太监上前在来福耳边说了几句话。来福脸上浮现出欢喜。

“刘大人,您还是先回内阁处理公务,凤阳宫有事,陛下今天怕是不得空见大人了。”

刘忘生见盘龙殿上下喜气洋洋的,他试探的问道:“来福公公,千岁是出事了么?”

“千岁能出什么好事,相反是天大的好事。”这件事迟早会被人知道,来福还不如卖给刘忘生一个好。

他笑道:“千岁有了身孕。”

刘忘生面上也有喜意,陛下就只有凤君一个人,当下有喜后要是生一个皇子就好了,至少江山后继有人。不然若是没有皇子在,以后宁兴朝还要乱一段日子。自古以来,皇室子弟谁都盯着那个位置。

另一边平景帝自从被喜平报喜后,他就匆匆到了凤阳宫。太医院正在一旁候着,萧太后也到了,平景帝喜悦的感情在看见萧太后的时候淡了淡。

“陛下。”宫人见礼。

萧太后回身,萧玉容正要见礼,平景帝快步过来扶着他,“你就不必多礼了。身子如何?”

萧玉容下意识笑着摸了摸自己肚子笑道,“臣侍没事,今日臣侍吃东西有呕吐感,请了太医来看才知道怀孕两个月了。”

萧太后眼中浮现出慈爱,“皇帝,玉容这一胎你要多注意,生下来就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平景帝应声,“母后放心,这是朕的孩子,朕会注意的,给他一个安稳的环境。”

萧太后看过萧玉容后,留下帝后在一块,喜平福身后带着宫人一并离去。

平景帝牵着萧玉容的手坐在床沿边上,他眉眼认真,“身子真没事?”

萧玉容闻言依偎在平景帝的怀里,“陛下还不信太医的话么,臣侍在宫里好好能出什么事。”

自从萧家年轻一辈离开京城后,平景帝跟萧玉容就有了隔阂,现在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萧玉容牢牢的抓住平景帝的臂弯,他早就想跟表哥和好了,他如今知道大哥带着两个哥哥离开才是幸事,只是父亲……

平景帝觉得对孩子的事有些棘手。他本就打算过几日就把萧将军下大牢,他的罪行足够让他万死,现在他要考虑一下。

他本来也不想杀萧将军,不死也可以,一辈子圈禁在将军府,永远不能出门。

就当是萧家小辈和玉容,太后的体面。至于太后,既然喜欢佛寺,那就多去佛寺走一走为天下祈福。

平景帝把萧家的结局定下,对萧玉容更多了几分坦然。他一直担心萧玉容会怀他的孩子,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孩子可能会压着他。

若是个男孩,平景帝就更有压力了。

现在萧家的威胁不大,对于孩子平景帝更多了几分期待。

“玉容,朕要跟你说件事。萧将军的罪证到了朕手里,朕打算过几日处置他。”

萧玉容心下一冷,他勉强笑了笑,“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他,他是陛下的舅舅,又是臣侍的父亲,也是陛下的岳父,在边疆镇守这么多年,陛下还请从轻发落。”

平景帝沉声,“朕会给他体面,圈禁在将军府,永不出府贬为庶人,另外杖五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萧玉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他忍着泪意,“多谢陛下。”

萧玉容想到父亲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落泪,父亲是何等的骄傲,如此这样,罢了,都是父亲咎由自取。若是跟着大哥一并归家养老,陛下也不必下此狠手。

想到此处萧玉容有几分释然。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胎,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以后有什么事还未可知,他仅仅能抓住当前拥有的一切。

萧玉容攥紧了平景帝的袖子,平景帝揽着,拍着他的后背,“有太医跟朕在,不必担心。以后有什么事随便使唤太医院的人,另外滋补的药材想要什么都可以说,但朕记得不能滋补太多,多听太医的话。”

“臣侍知道了,陛下。”萧玉容依偎在平景帝怀里。

宫殿内只有两个人在,平景帝瞧他乖巧的模样,眼中一柔。只要萧玉容还是当初的那个模样,不要沾上跟萧家一样的毛病,他对萧玉容还是满意的。

起初被母后逼着娶萧玉容,他确实心中不舒服。他是天下之主,想娶什么人当然是自己做主凭什么要娶萧家哥儿。

他对萧玉容有些厌烦,最后他还是为了亲政妥协了。

平景帝在凤阳宫陪着萧玉容,凤君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皇宫。

宋长叙在吏部听见了。

“千岁有身孕了,往后萧家……”

“宁兴朝后继有望……”

朝臣们小声讨论,宋长叙听着继续处理公务。苏员外郎把定下的职位分派下去。

宋长叙看见了刘侯爷的次子分到了太常寺,他记得太常寺是有几个翰林比刘侯爷的次子更有资格上位,看来何郎中还是拿了好处。

他心中有种尘埃落地的感觉,这是他自己把把柄送到他手上。

宋长叙把何郎中贪污受贿的证据交给简息。

吏员放在宋长叙手边一杯热茶,带上门出去。

简息正在看宋长叙呈出来的证据,他看完后手指在证据上点了点,“你为什么要收集他贪污受贿的证据?”

宋长叙被简息这句话打的措手不及。

对上简息平静的目光,宋长叙有种感觉,就是简息也知道何郎中私下的勾当,不知为何没有处置。

宋长叙实话实说,“何大人抢走了我的功劳,我气不过,又知道何大人跟通大人的过节,我想何大人的把柄应该不只一处,所以就去查了他。”

简息知道缘故后面色一缓,“看来确实是何郎中太胆大了,竟还犯下了欺君之罪,你当时为何不说?”

宋长叙:“此事经过我和苏大人,何大人之手,我毫无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反而会连累苏大人,故此不敢说话。”

简息:“这么说也有道理。此事交给我,当然你说的何郎中欺君一事,我也会如实告诉许大人。”

许安宴就是吏部尚书。

宋长叙:“多谢简大人。”

简息又看了一遍证据,然后抿了一口茶,“水至清则无鱼,何郎中贪的太多,明面上就有这么多,私底下更不知道有多少。你下去吧。”

“是。”

等宋长叙走后,简息先处理了几本文书。他坐在吏部侍郎的位置,要说没有人给他送礼那是不可能的,在过年过节都会送点。

简息不收银票,收点茶叶跟珍贵字画,酒水跟吃食,滋补品,其他的太贵重的物品他就不收了。

有人是想找他攀关系,要是底下的人真有点能力,他不建议提拔一下,要真是个废物,他东西都不收,这事情办不成。想让他提拔一下,肚子里总要有点墨水,不然提拔上来出事了,他也要受到牵累。

何郎中做的事,简息看不上,觉得埋汰,做的也不干净,太粗鲁,完全置自己的名声跟官途不顾。这回还要抢下属的功劳,把人逼急了,这回就遭了。

简息拿了证据去找许安宴。

过了半晌,许安宴就到盘龙殿求见平景帝。本来这事上个折子就好了,但涉及到欺君之罪,许安宴出于谨慎还是到盘龙殿找平景帝。

平景帝听说是许安宴找上门,他还是从凤阳宫移宫到盘龙殿,让许安宴上前说话。

“陛下,臣是今日才知道这件事,何郎中买卖官职,贪污受贿,这里有经过他手处理的官职,至于贪污的银子尚不得知,还要请刑部的人去查看,另外陛下曾下旨夸奖何郎中对武将安置的事情处理的好,那是吏部主事宋大人的主意,结果被何郎中据为己有。”

平景帝翻看证据瞧见地方官员占大部分,一些不显贵的朝廷官职也被他占了,又听说强占功劳的事,他气的不轻。

“真是好样的,一个小小的正五品吏部郎中犯下这么多的错,现在才把他抓住耽误了多少事。许安宴,朕看你这吏部不干净,以后朕怎么好把事情交给吏部来做。”

许安宴跪下,“陛下息怒,臣下去后会好好自查。”

平景帝还是相信许安宴,“去传旨给刑部,让他们先把人抓进牢里,再去寻找证据,好好查查这个人,看看还有多少人跟他联系,有多少交易,有多少查多少,真是不知所谓。让他在吏部任职,反而方便他敛财。”

许安宴说道:“臣一定下去严查。”

平景帝让人把宋长叙喊来。

宋长叙到了平景帝面前不卑不亢,平景帝,“起来吧,朕就想为何朕问何郎中遣散回去的士兵跟将领如何处置时,他说的乱七八糟的。”

宋长叙思考片刻说道:“将领跟士兵要分开,另外陛下可以赏他们田地,银子少赏赐些,毕竟将领是少数,士兵是多数人,他们没有军饷后,又在边疆待了那么多年,想要养活自己一般还是种地,若是他们不擅农事,可以把地租出去,那么也有一部分经营。”

“银子对他们来说是消耗,花了就没有了,但土地不是,土地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价值,只要不懒惰就不会让他们饿死。比起金银,后续的长久影响才是巨大的。他们是一群有武艺的男人,若是处理不好他们的问题对百姓的安危有威胁 。”

“地方衙门可以教他们做一些事,不管是什么,都要掌握一项手段来养活自己。他们不擅农事可派人去教导他们,另外把这项的处置放在政绩上。对于地方官员,卡他们脖子的就是政绩,只要这么做,他们才会上心。”

宋长叙知道任何事情只有上面表示重视后,下面的人闻弦知雅才会重视。上有所好,下必从之。

只要上面的措施得当,国库充盈,还是能解决不少问题。

他没想到平景帝会问他这个问题,这是一个难题,很多皇帝会忽略过去。

平景帝说道:“来福还不看茶,宋爱卿每次你就有办法解决朕的难题,这回哪怕你资历尚浅,我也要提拔你。从五品吏部员外郎你还是当的。”

宋长叙没有矫情:“多谢陛下。”

宋长叙抿了一口茶,在盘龙殿坐着有几分不自在。平景帝把宋长叙的话记下来,处理了奏折后,抬头看见宋长叙坐在一旁没有动静,心中不禁点头。

“看朕都快把宋爱卿忘记了,来福拟旨,你送宋爱卿到吏部 。”

来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奴婢也忘记提醒陛下了。”

至于原来的苏员外郎正好礼部缺职就把人调任到礼部做员外郎。

来福跟着宋长叙一块出来,来福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宋大人你胆子真大,还敢收集证据告上官,以后谁敢容你。还有欺君这样大的事,你做事欠妥。”

宋长叙垂下眼眸,“公公说的是,我做事太不稳重了。但陛下的话都说出口了,我若是立马说这是假的,我又没有证据便不好说。收集了何大人贪污的证据,我才敢说。”

“以后有什么事都要跟陛下说。”来福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宋长叙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他当下拱手大拜,“多谢公公提醒,我险些犯了大错。”

来福:“毕竟宋大人还年轻,经过这遭就好了。”

宋长叙升职,何郎中下大牢,苏员外郎调任礼部,吏部的官员看宋长叙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同样有人对他也热切起来。

官场如战场上,战场上是刀光剑影,官场上是暗箭难防。

宋长叙搬到了独立的办公场所,苏员外郎收拾的很快,宋长叙立马就住上了。

“宋大人,吏员方面您会有专门负责的吏员。”

宋长叙:“我要小丁。”

他到了吏部,小丁跟他交接很多,他在呈上给通阳宇推荐的文书时,小丁提醒过他。

作者有话说:

小宋:好吓人的[爆哭]

小许:让你要小心了【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