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昼在家逗孩子,曹琴今天在厨房做了他喜欢疙瘩汤,鸡汤和药膳吃太多还是有些没滋没味。

曹琴端来疙瘩汤的时候,许知昼眼睛一亮。

“只能吃这一碗。”

“谢谢娘。”

许知昼拿着勺子吃疙瘩汤。他吃完后对上曹琴含笑的眼睛,他笑起来,“娘做的疙瘩汤太好喝了,是我最喜欢的。”

曹琴心里软了软。

“娘,你打开衣柜看见那件蓝色的衣袍,里面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许知昼说道:“你跟着大哥也要花销银子,一百两银子先拿着用。不必为我们省着,我们家三个铺子生意好着,你们到京城来是要花钱的。”

曹琴拿着一百两银票有些吃惊,“一百两还是太多了。”

“拿着吧,娘。钱现在到了我们手里也是递给账房,或是存在钱庄,不如给爹娘。银子赚来就是要花的,我小时候你们舍得为我花钱,我长大了,给爹娘花钱是理所应当的事。”

许知昼笑道:“娘拿着吧,这还是我偷偷藏的钱。家里有了账房后,我自己花钱都不自由。”

曹琴把银票收下了。

“娘你可别舍不得用,我跟相公刚开始攒钱开铺子,是过了一段辛苦的日子,但开了铺子后花钱花的多,赚的也多。人生苦短,要让自己好好把日子过一过。”许知昼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

曹琴看着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触。她养的两个孩子,知辞跟知昼都是一块养的,两个人的性格差别有点大。

不过现在他们都过上了好日子,曹琴心里欣慰。

“好,那我就收下了。”

许知昼眉眼弯弯,“娘今晚留下来吃饭吧,还能看看陶陶。”

曹琴应下来。

晚上她留下来吃饭,许孙正,许知辞也过来了。许知辞去集市买了猪肉跟排骨,还有两条新鲜的大鱼。

许知辞把东西交给冉星文,然后去看许知昼,许知昼正在床上窝着看话本,看见大哥来了,眼中惊喜把话本关上拉着大哥说话。

“身子怎么样?”

许知辞身子已经恢复了,这会儿看许知昼气色不错,心里还是担心就问了。

“养的很好,估计出了月子我就变成一个胖子了。”许知昼捏了捏自己的腰间。

“身子养好最重要,我见过陶陶了,看起来是一个可爱的孩子,鼻子长的像你,眼睛长的像长叙,等长大了又是一个俊俏的郎君。”

许知昼拉着许知辞的手,“大哥你要这么说,立轩长的好看,以后也是一个漂亮的哥儿了。陶陶还要叫立轩表哥。”

许知辞听见弟弟提起儿子,他心头高兴,“他还太小了,不然我就把他带过来跟陶陶见一见,相公给立轩取了一个小名叫小月亮。”

许知昼笑出声,“哥夫看上去是一个大老粗,没想到还会取这样的小名。”

许知辞都有些习惯了,他无奈说道,“你对他的偏见太深了。”

虽然确实是谢淮川买了几本书翻了好久才想到的小名,在弟弟面前许知辞还是要给相公留面子。

许知昼:“这个名字很好听,一听就知道是个可爱的小哥儿。”

许知辞把自己绣的一双虎头鞋拿出来,“我给陶陶绣了一双,按照娘说的尺寸应当是合脚的。”

许知昼现在对这些小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这双虎头鞋落在他手里就包住了,巴掌大点。

许知辞的绣工,许知辞还是知道的,虎头鞋绣的很精致,其实许知昼最近也在绣帕子。

反正是给自家儿子用的,不怕什么好不好,至少他用的料子和针线都是好的,就是绣的有些普通。

“这么好,要不是我已经长大了,我都想穿大哥绣的虎头鞋。”

许知辞看着巴掌大的虎头鞋,又看许知昼这么大一个人,不禁失笑。

“你跟我的年岁相差太小,不然我就可以给你绣一双虎头鞋了。”

许知辞还记得许知昼小时候喜欢穿虎头鞋到处乱跑,他小时候长的可爱,村里的老少都抱过他。

许知昼把虎头鞋放在床上,等儿子睡好了就让星文抱过来试一试鞋子。

“今天我买了排骨和鱼,喝点鱼汤和番茄玉米排骨汤正好,我坐月子的时候,最喜欢吃这两样了。”

许知昼有些馋,“是好久都没有吃过排骨了。”

许知辞给许知昼嘱咐了一些事宜,许知昼记下。他现在坐月子就是吃吃喝喝,躺一躺。

“大哥我想吃桃子。”

许知辞给他削桃。

许知昼吃着桃子开心,“要是能下床就好了,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相公连账本都不让我看,这个月只要把身子养好就成了。”

许知辞应一声,“长叙对你是好的,生孩子对身子损耗大,多养养的。”

许知辞在家坐月子也是什么都不用干。起初他还有些慌张,以后就习惯了就是有些无聊。

许知昼吃了桃子把自己看的话本给许知辞看,“大哥,你看话本好好看,等我这次坐月子坐完后,我们一块去梨园听戏。”

许知辞应了一声,“是好久没有去听戏了。”

他们在村里时,两个人每年还要偷偷攒钱,卖完菜就去戏园子看戏。一年一次犒劳自己,他们看的都很痴迷。

正说着话,宋长叙下值回来,他先让人把药材已经放进库房内。瞧见许知辞也在,叫了一声大哥。

许知辞:“我再去看看陶陶。”

说完他就离开了,宋长叙先是换了官袍,说道:“陛下赏了我一些药材。”

许知昼:“相公果然很有本事,又得了陛下的赞赏。相公,我想吃葡萄。”

宋长叙给他剥了葡萄,说一阵话,他就先出去了。这会儿正好撞上谢淮川过来了。

两个人一并走着一块去花园亭子里下棋。

谢淮川是打过仗的人,下棋的风格比较锋利霸道,宋长叙也会下棋,但他下棋就是温吞的,稳扎稳打。

两个人杀的难舍难分。

宋长叙知道自己下棋的水平跟谢淮川下成这样,想来哥夫在棋道上非比寻常。

“跟你下棋有种憋屈感。”谢淮川下完一局棋后就放下棋子。

宋长叙太会防守了,跟缩在龟壳里的乌龟一样,谢淮川在战场上做先锋做习惯了,他向来喜欢主动出击,以力破之。

“下棋风格不一样,哥夫的棋风让我感到很有压力。”宋长叙说道。

两个人一并走着,谢淮川已经买了宅院,又有孩子在,亲人都过来了,他现在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顺眼。

晚上一家子吃饭,许知昼的饭菜已经让侍从送过去了。宋长叙吃完晚食,让家里的马车送爹娘和大哥他们回去。

许知辞看了许知昼后没有后顾之忧,他们坐上马车回到谢府。

他们的宅院要小一些,厢房没有那么多,但住十几个人还是够了。

许孙正跟曹琴到了家里,他们先去看看小外孙,许知辞先回屋子换衣。

在外边穿的衣服要稳重一些,其实许知辞在家里一般喜欢穿宽大的衣袍,这样穿起来一点也不拘束。

谢淮川回到家里,先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坐在一旁,许知辞去看小月亮。

看他在床上弯着嘴唇,咿咿呀呀的。

“小月亮,等长大一些,阿爹就带你去看看你表弟,他啊就比你小两个月。”

许知辞拿着拨浪鼓逗了逗孩子,陪着小月亮玩一阵把孩子交给奶娘先回去了。

他回到屋子时还有些依依不舍,但让他留在家里一直照看孩子,他又不行。他坐月子的时候除了放不下孩子,还放心不下自己的面馆。

面馆打出名气后,他们八张桌子有时都坐不下,所以又置办了桌椅支到外边去。

现在长安街上也有他们面馆的一席之地,他们刚买了房,不然许知辞也想盘下一个铺子,一年就不用给房主交租了。

先等等,再攒攒钱把商铺盘下来,许知辞干劲十足。

他现在才二十三岁已经在京城过上有房有孩的日子,相公也是吃朝廷的俸禄,爹娘在身边,许知辞已经很满足了。

他回到屋子盥洗后,坐在一旁记账。

谢淮川刚沐浴完,他用帕巾擦了擦头发,凑过来去看许知辞的小本本。

他记的很认真把自己买菜的钱,还有给自己买针线的钱都写的清清楚楚,一个铜子都没出错。

谢淮川把帕巾挂在脖子上,不禁笑起来,笑声没有刻意收敛,许知辞马上就知道自己被笑了。

许知辞看他,“你笑什么?”

谢淮川挑眉,“你从小就是一板一眼的,我突然想起以前有些想笑,很吸引人。”

许知辞把小本子关上,慌张的放进抽屉里,“过日子本来就要精打细算。”

谢淮川上前搂住他的腰肢,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声音从胸膛发出来,“你说的对,要不是你在管家,把事情交给我,我也管不明白,花钱大手大脚的。”

许知辞说道:“你还知道自己花钱大手大脚,以后少去跟你的那些兄弟们喝酒,五天有三天都要喝酒,有时候澄哥儿看见多次,那孩子还跟我说,让你少喝点酒。”

谢淮川重情重义,耍江湖义气,听了许知辞的话知劝,应下来:“你坐月子的时候我没有喝酒,现在就喝多了,我听你的,少喝酒。”

许知辞点点头。

谢淮川把头发披着,他看着许知辞的目光灼热。

许知辞自然知道谢淮川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他的脸上发烫。谢淮川还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许知辞一想到刚生了孩子,虽也休息了两个月,但他还是有些难为情,轻轻的推开了谢淮川。

“相公,等过段日子再行房事吧。”许知辞慢吞吞的说。

谢淮川是能忍的,但他不能一直忍,他抓住许知辞的手,“没事,知辞,你用其他的地方帮帮我也成。”

谢淮川在边疆洁身自好,但跟着萧邦那群纨绔子弟在南风馆也是见识过。

他让许知辞用手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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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河县

八月份正是乡试的时候,等到考完试后,有人回到镇上有的人就在县城等消息。

冯信鸥这两年攒了不少银子要在县城等消息,他有这个花销,但他还是先回到镇上去。

来回几天的路程回到镇上,冯信鸥难得带了疲倦之意,夫郎和孩子都来迎接他。

冯信鸥扬着笑脸,“我先去休息片刻再同你们说说。”

江琢点头拉着冯望,他如今又有身孕,刚四个月,牵着孩子哄他。

冯信鸥回到屋子躺在床上就睡过去,等他醒过来太阳已经落山。

家里已经准备好吃食,冯信鸥正好肚子饿了,他边吃边说,“题目是有难度,我有一点把握,看能不能考上举人。”

他在水波镇给人做私塾先生,每年有五十多两银子,江琢在镇上开了一家杂货铺子赚点小钱,一家人在镇上买了房屋,在乡下置办了田地,日子过的平淡幸福。

要不是年底陛下提前开了恩科,冯信鸥还在教孩子们读书。他在水波镇是最年轻的秀才,镇上的人都乐意把孩子送到他这里来读书。

至于李秀才教出一个状元,他更不差生源了,尽管他一直说是宋长叙自己聪明,还是挡不住这些人的热情。

宋长叙给他寄过来的书很有用,冯信鸥看后很有感触。

“相公你好好准备考试就好了,家里有我在。”江琢说道。

江家父母现在对冯信鸥已经变得缓和起来,还会帮着他们小两口。

冯信鸥跟宋长叙他们还在联系,想起来的时候就会写一封信,没有写信也没关系,感情不会变。

冯信鸥:“你还怀了身孕要小心一些,家里有些事就交给侍从去做。”

冯望拍了拍胸膛,“我能保护阿爹和肚子里的孩子。”

冯信鸥笑了笑,“好,你是个小男子汉。”

到了八月中旬,乡试的成绩出来了,有衙役来冯府报信。

“恭喜冯秀才,贺喜冯秀才,您中举了,是金河县第六名。”

冯信鸥跟江琢一听都高兴着,给了衙役赏银后,冯信鸥欣喜如狂。

他当年乡试失败后,家里不能支撑他再准备三年,他就回到水波镇一边教书一边备考,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年之后他就考上举人了。

这边乡试考完后,主考官们也该回京了。一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许知昼坐完月子终于可以下地活动了。

他下地后就给陶陶办满月酒,陶陶的满月酒请的都是宋长叙的同僚还有好友,许知昼也请了结交的官夫人跟官夫郎们。

到了满月酒那边府邸里热热闹闹的。

沈良跟裴升荣还未回来,谢风跟罗双,还有程茂学在。

谢风跟罗双在县城干的不错,之前宋长叙还在吏部的时候看见他们的政绩都是上等。

谢风:“宋兄,恭喜恭喜,你家小儿子有一个月了。”

宋长叙调侃道:“多谢。谢兄什么时候才成亲?”

谢风拍了一下宋长叙的肩膀,“我已经看淡了,不太想成亲。成亲有什么好的,我自己一个人看看书,会会好友,把朝廷交代的活干好,我这辈子就成了。谢沧怀孕了,以后我就跟小外甥玩一玩就好了。”

谢风的思想有些离经叛道,宋长叙却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人生苦短,谢兄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成亲有成亲的好,不成亲也有不成亲的好,关看自己怎么想了。”

“宋兄果真是我的知己。罗兄自己还未娶亲,他还劝我娶亲,真真是让人难言。”

你们俩……

宋长叙无言以对。

他先去招待客人,除了在翰林院的翰林们,还有学士们,吏部来的人是最多的,其次就是户部。宋长叙在吏部的时候跟户部打交道多,跟其他部门的关系就是淡淡的。

“简大人,宗政大人里面请。”

许知昼抱着陶陶被众人夸着。

“孩子长的真好看,宋大人跟宋夫郎本来就长的好看,陶陶长大以后定然是个俊俏的小郎君。”有人说道。

陶陶看见有陌生人过来摸他,他不哭,他直直的看着来人,咿咿呀呀伸出手看样子是要抱。

“孩子不怕生。”有官夫人伸出手来抱他。

许知昼看着他安然的在别人怀里,笑了笑。

“要把他看好,陌生人把他抱走,他还不哭不闹。”许知昼轻轻的捏了捏儿子的小脸。

满月酒大多是大人的交际,陶陶也在众人面前亮相了,京城的大部分官员今后都知道翰林学士宋大人喜得麟儿。

满月酒后,谢风喝酒喝多了,众人要搀扶他回去,他偏生抱着酒坛子不放。

宋长叙送走客人,一看谢风歪倒在桌上,他说道:“你们先回去,让谢兄就在府邸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明日休沐,谢兄在我们府上你们也放心。”

谢府的侍从应了一声就把自家少爷交给宋长叙。

宋长叙扶着谢风去客房休息。

把他彻底搬到床上已过了一刻钟。

早上,谢风醒过来后就恢复了原样,他们一块用了早食。

谢风拱手,“多谢宋兄留我一晚,我先回去了。”

宋长叙笑道,“谢兄要是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我只希望谢兄过的快活。”

谢风神色怔然应了一声,“宋兄,我记住你的话了。”

许知昼见谢风走后,他开始站起身,“好了,谢大人走了,我也该走了。”

宋长叙懵了:“你去哪儿?”

许知昼:“当然是护国寺,我要去爬山,我要锻炼,重新把六块腹肌练回来。你自己就找好友们玩玩吧,我已经约了其他的人,你在不方便。”

宋长叙心下一哽。

作者有话说:

小许: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哈哈大笑]

小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