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通阳宇觉得棘手,刑部尚书跟侍郎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吓的够呛,京兆府先派人给他们拦下来。

游行示威的不仅有学子,还有被关在大牢里考生的父母,街上乱成一锅粥。

现在京兆府跟刑部的官员以安抚为主,不想跟他们有正面冲突,通阳宇跑到现场,现在还在僵持。

有人已经飞快把消息传到宫里,陛下震怒。

许知昼早上醒来吃了早食后,他到院子里,看见徐澄在晾晒草药,他帮忙拣了一些,把杂草拿出来。

草药还带着露珠。

“澄哥儿,你老早就出去了么?”

徐澄:“师父说最近不太平,让我先在家里待着,我想先摘草药,天蒙蒙亮,我就去郊外了。”

许知昼:“你师父说的对。”

冉星文从外边回来,脸色慌张。

许知昼看见了问道:“外边是出事了么?”

“主夫,有学子游行示威,不知从哪出来的人把他们都抓了,有人说是从皇宫出来的。”

许知昼一愣,打了一个寒颤,“科举舞弊,他们为何这么做,这不是激怒了上面的人么?”

冉星文:“我也不知道,近日还是少出门。”

许知昼点点头,梁素抱着陶陶也出来了。

陶陶:“吖——”

“长叙没事吧?”

许知昼:“娘你放心吧,相公没什么事。”

到了下午,许知昼还是没忍住出去了一趟,他去谢府找许知辞。

许知辞看见他,连忙拉住他的手,“你怎么过来了,外边虽没在抓人了,但还是要小心一些。”

许知昼:“我明白,就是还有些担心你们。”

许知辞:“不必担心,我跟爹娘都没有出门,听相公的话是挺严重的,不知何事才是个头。”

两个人在一起说一阵话,奶娘把小月亮抱过来,许知辞接过孩子。

小月亮:“阿爹。”

他吐字清楚,说话有些慢。

许知昼:“天啊,小月亮都会叫阿爹了,我家陶陶还不会说太多的话。”

“你慢慢教,现在的孩子聪明着,小月亮现在吃辅食,等过段日子慢慢就能吃米饭了。”

许知辞说起小月亮,眼睛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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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叙去膳堂吃饭时,跟沈良和裴升荣撞上了,裴升荣早就按捺不住了。

“又抓了人,把几个游行组织者打了五十大板放回去了,另外涉及的考生处罚下来了,罚他们十年内不准参与科举考试,现在过三日后重新开考,由刘大人做主考官。”

裴升荣这回的消息比沈良的还要快。

沈良含笑:“正是如此。这样的事涉及的人广,快刀斩乱麻才是上策。”

宋长叙:“说的也是。”

沈良在户部听过一些流言蜚语,有关王侍郎的,王侍郎是他的上官,在外人面前他一句诋毁的话都没说,要是真有什么话想说,他也会回到家里关起门跟自家夫郎说话。

到了下午,王侍郎被陛下放出来,他如今先回家歇息没有去户部。

众人心中有了猜测,王侍郎放回去了,但马尚书没有放回去,所以问题是出在马尚书身上。

马尚书有口难言,他被叫到平景帝面前时,平景帝就把刑部的审讯扔给他看。

他看见是自家夫郎泄露考题,他宛如晴天霹雳。那个蠢夫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这么大的事竟是他一手造成。

平景帝说:“你夫郎只把几道考题告诉了两个人,一个是礼部郎中的夫人,还有一个是忠义侯夫郎。礼部郎中夫人那里没有泄露风声,但忠义侯府泄露风声,竟还牵扯皇室宗亲,真是好样的。”

马尚书额头突突直跳,“陛下,臣有罪,但臣罪不至死啊。”

平景帝:“你不死,朕跟天下人交代不了,拖下去吧,明日跟他夫郎一块午时斩首。”

马尚书嘴里喊着冤枉还是被拖下去了。

“礼部郎中革职查办,忠义侯降爵,静王府交给宗人府处置。”

在一旁的宋长叙马上草拟圣旨,交给平景帝看了一遍后交给来福去宣旨。

科举舞弊的事早日处置妥当,产生的冲突就少一些。宋长叙没想到问题真出现在马尚书身上,他这个尚书是做到头了。

做官了找夫郎或是夫人要考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这样不就遭殃了。

宋长叙被敲了警钟。

平景帝处置完科举舞弊的事,他说道:“刑部主事是叫通阳宇吧?”

宋长叙恭敬回道:“是,陛下。”

“他倒是不错,提他为从五品刑部员外郎。”

宋长叙为通阳宇高兴一阵,继续草拟圣旨,有一个小太监把圣旨接过去。

宋长叙站在一旁等待平景帝的吩咐。

平景帝在一旁批奏折,有些头疼,他放下折子说道:“宋爱卿陪我去御花园走走。”

宋长叙跟在平景帝身后一块去御花园,现在正值春回大地的时候,御花园的花结了花骨朵,叶子慢慢长出来。

出来后空气变得更清新 ,平景帝没有目的的在御花园走。

平景帝看见萧玉容带着大皇子在御花园练习走路,他唇角含笑走上前。

萧玉容:“臣侍拜见陛下。”

跟在他身后的人一并行礼。

宋长叙向萧玉容行礼。

平景帝免了礼数,抱着大皇子掂量了一下,大皇子抓着平景帝的衣襟,“父……父……”

平景帝惊喜:“好小子,已经会叫朕父了。”

萧玉容笑道:“陛下,皇儿已经一岁多了,是该学说话了。”

平景帝看着大皇子欢喜,拍了拍的肩膀,把他放在地上牵着他的小手带着他走路。

大皇子跟着平景帝步子慢吞吞的。

宋长叙站在一旁想到自家儿子,现在话还说不清楚。

平景帝陪着大皇子玩一阵心情好许多,带着宋长叙返回盘龙殿。

他走在路上问道:“宋爱卿,科举对你意味着什么?”

宋长叙思忖片刻说道:“改变命运的途径。陛下知道臣是从小山村来的,若非科举,臣还在小山村里种地,不会变成官员。科举是相对的公平,这样的公平对臣已是弥足珍贵。”

世间没有绝对公平,他少时还想为何没有公平,书本里教给我们公平,后来才明白一个人的出身,见识,人脉从小就是不远的差距,在这样的差距下做好自己就好,若是不甘心,那就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努力可能不会带来好的结果,但若是不去做,那么一切都不会改变。

平景帝沉吟点头。

“宋爱卿的话,朕有所感触。”

平景帝回到盘龙殿继续批奏折,宋长叙下值后到聚福客栈寻冯信鸥。

冯信鸥出来看见宋长叙还有几分惊讶,“宋兄怎么来了?”

“我想邀你去家里住。”

冯信鸥摇头:“宋兄,我在这里挺好的,突然换个环境我也不习惯,等考完后我再上门拜访宋兄。”

宋长叙不强求,“好吧,冯兄。会试考试就在这几日,你做好准备。”

冯信鸥点点头。

等宋长叙走后,冯信鸥正要折身回到客栈,一个书生叫住冯信鸥。

“冯兄,那是一位五品以上的大人吧。”绯色的官袍只有五品及以上的官员才能穿。

冯信鸥说道:“是,我先回去了。”

书生们说了几句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过了几日后朝廷果真重新开了会试,马尚书跟他的夫郎被斩首示众,马府的人如鸟兽散,纷纷出逃。

刑部的人到了马府抄家时,只有零散十几个人,屋子还是乱的,刑部的人把守住门,把马府彻底清算。

礼部尚书的位置空出来,平景帝让内阁议一议。

简息有些蠢蠢欲动,他做了吏部侍郎已久,资历和政绩都够,他想做礼部尚书。

他这几日去刘府就去的勤。

宋长叙抱着陶陶一块出门还看见简息到了刘府。他跟简息共事过,从未见过上官这样。

许知昼带了碎银和铜子,他们一家三口打算逛一逛夜市,吃点小吃。

陶陶被宋长叙抱着走,只能看不能吃。

宋长叙被许知昼喂了羊肉串,陶陶本来是趴在宋长叙的肩膀上,他扭着身子过来看着他,嘴巴不自觉的咀嚼。

“傻儿子,你现在还吃不成。”

许知昼手里拿的全是小吃,他一路吃的爽快,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吃东西,出门。

他们出门逛夜市正巧还撞上了沈良和刘融。

沈扬牵着刘融的手,蹦蹦跳跳的。

“阿爹,我想吃糖葫芦。”

沈良听见这话微微一笑上前给儿子买了一串,“慢点吃,吃完记得要用牙粉刷牙。”

沈扬点点头。

沈良一转身就看见宋长叙喊了一声。

沈扬好奇的看陶陶,陶陶对着他努了努嘴。

“扬儿,这是你万宜弟弟,小名叫陶陶。”

陶陶:“吖——”

沈扬:“他长的好可爱,他是哥儿么?”

许知昼闻言笑起来,“他跟你一样都是男子。”

沈扬眼中更亮了,家里还未给他请启蒙先生,但父亲言传身教下,他知道男子跟哥儿不同,尽管外表相似,但待哥儿要脾气好一点,同为男儿就能随便糙。

沈扬现在心里给陶陶一个定位,“弟弟太小了,不能陪我玩。”

刘融难得见他这么苦恼的表情,说道:“小孩子很快就长大了,以后就能陪你玩。”

两家说了一阵话就分开,许知昼瞧见有烟花,看见天上好多,“今天是什么日子,放什么烟花。”

宋长叙抱着孩子在他旁边,“估计是为了会试重新开考吧。”

一晃眼,会试开考,录取了三百名贡士,冯信鸥亦然在其中,到了殿试他被录取为三甲进士。

科举舞弊的风波过去,刘忘生向平景帝推荐了简息,简息如愿成了礼部尚书。

宋长叙的老上官宗政郎中政绩够了,迁为正三品吏部侍郎。

宋长叙在翰林院批阅折子,他不禁吐槽,“怎么回事,我老上官们都升官了,宗政郎中直接跨了四个等级。”

只能熬着。

宋长叙下值后就令人去客栈寻冯信鸥,邀他来家里吃饭。

冯信鸥来了,许知昼特意让他们在家里吃饭,他带着家里的老人和小孩一起去酒楼吃饭。

宋长叙:“……”

“你们一定有话要说,我们在这里也不方便,你们有话就慢慢说,冯公子今晚可以睡在客房。”

冯信鸥:“多谢。”

冯信鸥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多的菜色了,他一个人吃饭比较简单,带的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他要节省一些。

宋长叙给冯信鸥倒酒,“冯兄,这是我亲自酿的酒,你尝尝。”

冯信鸥:“是美酒,有些淡。”

两个人吃了一阵,宋长叙说道:“我曾在吏部上值,冯兄要想做官,只能分到偏远的县城。若是我的话,我更愿意分到偏远的县城,因为有政绩可做。我的曾经的上官宗政郎中,如今的吏部侍郎就是从地方提上来的。”

冯信鸥笑道:“我明白宋兄的意思,我能做个县令已经很满足了,把琢儿和孩子接过来,我们一起就有一个家。县令我已经觉得很威风了。”

他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冯信鸥喝了一杯酒,“曾经我只是一个穷小子,考中秀才后,我就从村里到了镇上做私塾先生,跟琢儿一起买房生子。我不怕宋兄笑话,琢儿嫁给我的时候,岳父岳母并不同意,他们认为我没有出息。”

“我也能理解,但就是不甘心。考中秀才后岳父岳母就待我好,我在镇上的日子过的不错,最后到了京城,经过这一遭后,我能在县里做县令于我而言很好。”

宋长叙明白冯信鸥的心思,“那我就祝冯兄一路顺风。”

冯信鸥点头,起身拱手道:“我还未正式谢过宋兄,这段日子在京城多亏宋兄照顾我,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办。”

宋长叙忙不迭扶起冯信鸥,“冯兄何必如此,我们是好友,能帮上你的忙,我就很高兴了。”

冯信鸥并非不知人情世故,他不知道宋长叙待他如此真诚。

等吃了酒,冯信鸥还是回到客栈。许知昼带着全家大吃一顿,回来后宋长叙缩在被褥里正在看书,橘色的光打在他身上,衬的他更温润。

许知昼坐过去,“怎么这么快就上床了,冯公子呢?”

宋长叙抬头拉着他的手,“冯兄已经回去了。”

许知昼应了一声,宋长叙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听了冯兄的话,突然想到我们已经过上了很好的生活了。”

许知昼眉眼弯弯,“我也觉得很好啊,这些多亏了相公和我。”

“爹娘身体健康,我们有钱有点权,还有孩子在,我们还年轻,相公俊美又学识渊博,这简直就是我梦里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小许:真的很好很好啦[哈哈大笑]

小宋:很好很好啦[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