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遥的收拾工作从客厅开始, 她一边将不再需要的书挑出来,随手放进旁边的箱子里。
与此同时,周越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 蹲在客厅的角落里翻找着散落在地的旧箱子, 东西杂乱无章,似乎每一件都承载着过去某个不起眼的瞬间。
他眉头紧蹙, 每一件物品被他拿起,经过片刻的犹豫后, 又轻轻放下,他低声嘀咕:“这些东西,真是该扔了, 你这是典型的巨蟹座,什么都舍不得丢。”
夏知遥从厨房走出来,手中端着一杯果汁:“哦, 我知道你是处女座了,那就发挥你的特长,帮我来个彻底的‘断舍离’吧。”
周越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 他的眼神从堆积的杂物中抬起,直接与她对视,眼中带着几分难掩的无奈与笑意。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里涌进来, 带着一点初夏的温度, 光线在室内铺开, 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灰尘, 也落在周越的背上。
他微微弓着身, 肩胛与手臂的线条在光影里被勾勒得格外清晰,那股慵懒的松弛感里,透出一种安稳和踏实, 好像只要有他在,乱糟糟的纸箱和一地狼藉也不再那么叫人烦心。
夏知遥抬起头,视线落在他身上,心口却在那一刻轻轻一颤,唇角忍不住弯起了一点笑意。
周越从箱子里抽出一本陈旧的册子,指尖蹭过蒙了灰的封皮,他站起来,举在手里晃了晃:“这些破东西也要留着?”
夏知遥立刻伸手去抢,眉眼带着几分急切:“不能扔啊,扔了我杀了你。”
她护着相册的样子,让周越愣了愣,随即失笑,干脆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夏知遥被他挤得往一边偏开,皱着眉瞪他:“你离我远点,别动我东西。”
“看看又不会掉块肉。”周越压根不理会,径直伸手翻开相册。
指尖随意掀过几页,忽然停住,照片里是颐和园的长廊,色彩因为时间的流逝泛了黄。画面正中,一个短发的女孩站得笔直,笑容张扬,清秀的脸庞透着几分英气,她比身边的男孩高出半个头。
“……这是咱俩?”周越怔了一下,嗓音不自觉低下去,眼神停在照片上,有片刻恍惚。
夏知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口微微一动,神色柔和下来:“嗯,那时候……我三年级还是四年级吧。”
相片里,两个孩子的身影在时光中被定格,而沙发上的两人,在同一瞬间,目光不约而同柔软下来。
周越忽然笑了,眼神里闪着狡黠的光:“来,历史遗产,亲一个留念?”
夏知遥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周越身子一偏,轻松避开,顺势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唇角的坏笑更深。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猛地一拽,将她整个人拖进怀里,两人滚作一团,笑声与呼吸交织,打闹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倾泻而下,把这一幕镀上柔和的金色光晕。
那一刻,他们就像最普通的一对恋人,肆意嬉闹,笑闹不休,那些曾经的伤痕与隔阂,在这份寻常又温暖的时光里,仿佛被一点点抚平。
夏知遥仰起头看他,眼角还挂着笑意,心口却涌上一股酸涩的柔软。
周越俯下身,鼻尖几乎擦过她的发丝,笑意仍停在唇边,可眼神在那一瞬间,悄然沉了下去,带着不言而喻的炽烈与认真。
夏知遥半倚在沙发的边缘,发丝散落她的脸侧,衬得她的神情更加迷人,周越的呼吸轻轻落在她的颈侧,温热而迫切,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
周越低下头,低声唤她的名字,嗓音沙哑而低沉:“知遥,要不……”
他的话音未尽,却已经让空气中的每一分温度都开始升高,像是一团火焰,悄悄燃烧起来,逼得两人再无退路。
夏知遥心口发紧,却忽然笑了笑,眼神带着点狡黠:“你不是说帮我收拾?怎么干着干着……就又开始了?”
周越一愣,随即低低笑出声来,额头抵在她发间,声音里透着笑意:“我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夏知遥翻了个白眼,伸手推开他,自己坐回沙发边,把脚缩回去继续收拾:“你要是真想帮忙,就少说两句,多干点活。”
周越笑着摇头,弯腰去捡散落在角落的一只旧纸箱,随手翻了几下,却在底部摸到一个硬壳本子。
“这是什么?”他随口问,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夏知遥抬眼一看,愣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接:“别乱动!”
那是本愿望清单,封皮褪了色,边角卷起,夏知遥低下头翻开,周越眯起眼,凑过来看想,笑道:“什么时候写的?”
夏知遥手指僵了僵,没说话,她盯着那一行字,心底忽然翻起一股久违的酸意。
周越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纸页上,指尖轻轻翻动,低声念出一句:“想和最爱的人去海边看日出。”
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揶揄,又不失认真,笑意浅浅地荡漾在眼底:“这实现了吗?”
夏知遥轻轻抿了抿唇,语气低柔,却透着一丝无奈:“还没有。”
周越不由得“啧”了一声,随手把那个本子收好,笑着调侃:“行,那就加到我的待办事项里,剩下的我慢慢帮你实现。”
夏知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坐回沙发,语气恢复了那份一贯的冷静和清晰:“咱们就把该扔的都扔了,剩下的搬家直接找全包的公司就行,省事。”
周越抬眸看着她:“找公司干嘛?我帮你也行。”
夏知遥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一勾,语气带着几分调皮:“算了吧,你别累着自己,你还有别的用呢。”
周越眉头一挑,故意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戏谑:“哦?什么用?”
夏知遥抿了口水,神色淡然,却透着一丝狡黠,她看着他,目光锐利:“留着体力,不然等房子装修完,你可没借口偷懒了。”
周越愣了愣,随即失笑,眼神变得深邃:“知遥,你这话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误会。”
晚上,断舍离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两人懒得再动,决定点了外卖,周围是堆好的纸箱和散落的胶带,混乱的氛围中却有着一种安静的满足感。
夏知遥捏着一块炸鸡,咬了一口,忽然动作停顿了,她抬眼看向对面的周越,眼神清亮,神色中有些许决心,语气却格外认真:“我决定了。”
周越目光缓缓抬起,静静地落在她身上,示意她接着说。
“现在这些都扔掉。”夏知遥的声音清晰坚定,一字一句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新家里都买新的。”
周围的杂乱与沉重仿佛随着她的话语,等待着彻底的清理,过去的记忆、那些陈旧的物品,都将被抛弃,留下一片全新的空间,象征着一种新的开始。
周越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似乎在她的决定中看到了某种释然与坚定,他的心口也跟着轻松了几分,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温柔,“好。”
他的笑意温和,像是与她分享某个只属于他们的秘密,“从现在开始,只有新的。”
他的话语温暖而坚定,像是一个承诺,新的开始,新的生活,似乎就在眼前,夏知遥的心跳微微加速,周越那句话像是一种默契的宣告,让她的胸口突然涌上了一股久违的温暖。
周越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渐渐加深,让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值得,过往的纠缠与痛苦,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终于得到了释放。
周越手里举着两盒炸鸡,他微微一笑,示意夏知遥先吃,“挑一个喜欢的吧。”
夏知遥咬了一口蜂蜜芥末味的炸鸡,随手拿起一块又递到周越嘴边,周越接过炸鸡,轻轻咬了一口,眼神却落在她脸上,笑意慢慢加深。
周越抬头望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认真和深意:“虽然你性格很恶劣,”他停顿了一下,眼中有些许捉摸不定的情感,“但我就是喜欢。”
夏知遥挑了挑眉,故作不在意:“哦?那你可真是有眼光。”
周越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咬了一口炸鸡,目光没有离开她,低声回应道:“本来嘛,爱一个人就是要爱她的所有,好的、坏的,都得接受。”
夏知遥的动作微微停顿,手中的炸鸡没再继续咬下去,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周越,心底却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周越察觉到她的沉默,轻轻笑了笑,似乎有些调皮地补充道:“你以后可别跟我说什么,你这个那个我接受不了哦。”
说完,他突然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声音温柔而带着几分顽皮,“这就盖章了,不能反悔了。”
夏知遥终于搬进了周越家,她将自己的衣服和其他东西一样一样整理放进次卧,仿佛是在无声地强调着“只是暂住”,那份不想过多交织与亲密的情感在她的动作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周越站在门口,靠着门框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眼底带着一丝不耐,又夹杂着几分无奈。
他早已看惯了她的冷静和理智,但今天,这样的距离让他内心的某个角落开始泛起不安。尽管他知道这一切只是暂时的过渡,知道夏知遥需要时间来适应,但这段感情总归是需要拿到台面上来的,一直这样好像地下情,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们曾商量过,如果周越的母亲过来,他会解释说夏知遥只是暂时借住,但这种隐瞒终究是挡不住的。
他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靠在门框上,语气渐渐沉了下来,“你不能一直这样,知遥。”他说得很慢,像是权衡每个字的分量,“迟早要跟他们说清楚,我们是在谈恋爱。”
夏知遥的动作顿了一下,只是轻声说道:“不是还没到时候吗?”
她没有转身,也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这样回避着某些话题是她唯一能够控制的方式,仿佛这种“暂住”的安排能够为她带来一点心理上的安慰,至少不必面对那份突然间的亲密和未知的挑战。
周越站在那里,盯着她背影,他知道她的心防,也明白她的顾虑,但此刻,他实在无法再压抑那种想要坦诚相待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知遥,我真的很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女朋友……”
夏知遥手里的衣架再次停了下来,她的动作有些僵硬,低声回应:“现在说,只会更麻烦。”
周越看着她的背影,走近了一步,语气依旧压低,却带着一丝执着,“难道你要一直把我藏起来吗?”
她终于转过头来,眼中有些愣神,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目光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衡量这话语的分量。
周越的眼神深深地锁住她,站得近了,他能感受到她那一瞬间的心跳,那种微妙的紧张与无措,他也很清楚,她并不是不愿意说,而是心底某些东西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
而他,也只是想尽力让她明白,面对彼此的感情,藏不住的。
夏知遥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等到合适的时候。”
她没有再说更多的话,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仿佛是在对自己下定决心,也是在给两人未来的一些空间。
周越静默片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