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老公喂养日记

作者:岩城太瘦生

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轻轻柔柔的一个吻。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世界仿佛停滞。

完全黑暗的杂物间,仿佛朝着四面八方无限延伸,变成整个世界。

而这个世界里,只剩下林早和傅骋两个人。

傅骋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早已经被额头上温热柔软的触感,定在了原地。

就像是小早和小饱爱看的神话电视剧,神仙下凡,要收服天底下最强悍、最凶恶、最不通人性的野兽。

小早神仙落在他面前,对着他轻轻一弹指。

轻柔温和的法术,落在他的额间,把他点成一座石像。

傅骋知道,小早怕他。

小早有时会用警惕戒备的眼神看着他、观察他。

一旦他有动作,小早就会把他推开,逃到那道铁门外,重重地把门锁上。

所以,傅骋不敢乱动。

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动作,才能让小早不害怕。

又或者,他现在这样完全僵硬的肢体,暂时还做不出太大的动作。

所以,傅骋极力压制着血脉里的嗜血天性,尽数收敛了满身的攻击戾气。

他按照小早之前教他的那样,乖顺地坐在床上,等待小早的靠近。

害怕吓到小早,他甚至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

可他不知道,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他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

他越是想要控制,呼吸就越是急促,呼吸声就越是大声。

连带着他的心脏,他冰冷沉重的心脏,也跟着狂跳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剧烈凶猛,一刻不停,像打雷一样。

傅骋紧紧咬着后槽牙,死死攥着两个拳头。

他试图控制,试图调整,试图平复心情。

——呼吸不能这么大声,会吓到小早的!

——小早在亲我,小早的嘴巴好软。

——心跳也不能这么大声,会吓到小早的!

——小早在亲我,小早的身上好香。

——冷静点!冷静点!别把小早吓跑了!

——小早在亲我!小早在亲我!小早在……

柔软的唇瓣落在他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擦过他的皮肤。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香气的小早,就站在他的面前。

傅骋终究抵挡不住诱惑。

他试探着,抬眼看去。

小早是用嘴巴亲他的吗?

小早的嘴巴为什么会这么软?

小早为什么不睡觉,特意下来亲他?

看到林早的瞬间,傅骋的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个角度,能看到林早亲吻他时,白皙的脸庞,微红的双眼,还有挂在睫毛上的一颗泪珠。

小早不是一时兴起,才来亲他的。

小早是很认真的。

可小早为什么又哭了?

是谁又欺负小早了?

下一瞬,林早眼睫微颤,挂在上面的那颗泪珠,轻轻落下。

与此同时,朝阳升起,日光初透。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从他们头顶的那个小窗口,照了进来。

窗口里的排气扇,早就被傅骋拆掉了。

现在的窗户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日光就这样毫无阻挡地,落在林早的脸上身上,在他周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傅骋静静地望着他,不自觉翘起嘴角。

好看,小早好看。

日光笼罩着林早,同样也照在傅骋身上。

对于浑身冰冷的丧尸来说,这样的日光有点烫。

可是傅骋不在意。

小早的亲吻,已经把他的心脏填满了。

小早亲他多久,他就能在这里待多久。

小早一直亲他,他就一直待着。

可也是在这时,亲吻完毕。

林早捧着他的面庞,慢慢和他分开。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傅骋翘起来的嘴角,也慢慢地放了下去。

怎么回事?

小早怎么不亲他了?

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吗?

他没乱动啊!他没吓唬小早啊!

小早为什么……

傅骋着急,刚准备站起来,却被林早按住了肩膀。

“骋哥,坐好。我没说站起来,就不许起来。”

林早按住他,低下头,认真地看着他的面庞。

傅骋顺从地坐好,同样定定地看回去。

小早是要换个地方亲吗?

要用嘴巴亲他的嘴巴吗?

小早的嘴巴这样软、这样热,他的嘴巴却……

傅骋抿了抿嘴角。

这样冷,这样硬。

他还长着尖利的犬牙,随随便便就能咬破小早的嘴巴。

就算这样,小早也要亲他吗?

他的心脏,忽然跳得更厉害了。

他想凑上去,他想贴上去。

他想和小早亲嘴。

傅骋再一次准备站起来,却又一次被林早按了回去。

林早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嘴巴,眼睛都红了,当然明白他想做什么。

可他只能严肃拒绝:“不可以!不可以亲嘴巴!”

“前几年,你还在外面跑车送货的时候,我们就说好了,你每次回来,都给你一个欢迎的亲吻。”

“前阵子你回家,我忘了亲你,所以现在给你补上,是补偿你的。”

林早刚刚大哭过一场,眼眶和鼻尖还是红红的,像小兔子一样。

他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水,看着傅骋,一脸认真,宣布规则。

“只……只可以亲额头,其他地方,都不可以!”

“只可以我亲你,不可以你亲我!”

“只可以我主动,不可以……”

听不懂。

傅骋再次站起身来,试图靠近。

林早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面颊。

“都说了不许了!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见林早板起脸,声音也大了几分,傅骋只得坐了回去,委屈巴巴地看着林早,还把自己的脸往他手心里贴了贴。

这个他也懂!小早要摸他!

林早鼓了鼓腮帮子,越发扬起手,却也没再打他。

别看他现在一副温顺乖巧,毫无攻击性的模样。

实际上的他是什么模样,林早可太清楚了!

林早不了解丧尸,还不了解傅骋吗?

要是让他主动,要是他们亲嘴,傅骋一定死死地按住他,把他的嘴咬破。

到时候,丧尸病毒就顺着伤口传过来了!

所以——

“说了不许,就是不许!”

“今天的份额已经没了,下次表现好,再奖励你一下。”

林早自信,傅骋会听他的话。

就算听不懂,傅骋也一定会听。

林早最后捧起傅骋的脸,上下左右看了看。

“没受伤就好,我现在上去给你煲汤,你再睡一会儿吧。”

说完这话,林早松开手,转身就要走。

傅骋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好霸道的一个小早!

大早上的,在外面使劲拍门开门,把睡得正香的丧尸吵醒。

然后冲进来,按住丧尸的脑袋,狠狠地亲他的额头。

就亲了一下,他就不亲了,转身要走了!

他把丧尸亲得心脏狂跳,就把丧尸丢下了、不管了!

好不负责任的小早!好始乱终弃的小早!

傅骋回过神来,如同猛虎一般,猛扑上前。

同一时间,林早迈出房间,把铁门关上了。

傅骋最后扑到门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回来!小早回来!

不许这样!不许亲一口就跑!

再亲一口!再亲一口!

傅骋在门里急得不行,又怕碰到自己的额头,把额头上的那个吻弄丢了。

于是他一边捂着额头,一边拍门。

林早在门外,当然也听到了动静,下意识回头看去,又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唇。

怎……怎么了吗?

他没有在嘴巴上下药啊,傅骋这是什么动静?

傅骋继续拍门,想像林早一样,把门给敲开。

小早回来!

世界上还没有一个猎物,能亲了捕猎者就跑的!

傅骋想不明白。

他有世界上最强健的体魄、最强悍的力量,还有最敏捷的反应能力,他怎么会抓不住喜欢的猎物?

此时此刻,傅骋体内的兽性,彻底占据了上风。

他后悔极了。

他早就应该一把抓住猎物的胳膊,掐住猎物的腰身,把他牢牢地锁在自己怀里,按在身下,直接亲上去。

他怎么会担心猎物怕他?他怎么会把猎物放跑了?

一时之差,酿成大错!

小早!小早!小……

“早!”

嘶哑粗粝的声音,低沉沉地响起。

下一秒,傅骋和林早都愣住了。

林早连忙回过头,趴在铁门上。

“骋哥?骋哥!你刚刚说什么?”

他听见了!他听见骋哥说话了!

傅骋试着张了张嘴,清了清嗓子。

“嗷……”

不,不是这个。

前面还有一个音节。

应该是……

“早……早?”

傅骋现在的声音,绝对算不上好听。

他的嗓子沙哑,喉头哽塞,发出来的声音又低又哑,像用砂纸磨过。

事实上,发出声音的那一刻,他的喉咙就像被刀子划过一般,剧烈疼痛。

可是……

他练习了这么久。

这阵子,他每日每夜都在心里默念小早的名字,每日每夜都躲在墙角尝试发声。

他心里知道这个字怎么念,他也听过别人喊这个字,可他就是喊不出来。

现在他喊出来了!

他太想亲吻小早,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小早的名字。

终于找到了发声技巧,傅骋生怕自己忘了,赶忙继续练习。

“早?早!”

“骋哥,你会说话了!你竟然会说话了!”

门外的林早不由地欢呼起来。

“啊!太棒了!你是会说话的丧尸!”

“早……”

“早!早早早!”

林早激动得直接蹦起来,在原地转圈,在一楼到处跑来跑去,欢呼雀跃。

他不知道该找谁分享这件天大的喜事!

他必须要找一个人!必须要……

正巧这时,林小饱穿着睡衣,揉着眼睛,出现在楼梯上。

“爸爸……你又偷偷来看大爸爸,不带我……”

话还没完,林早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上前,把他抱起来。

“小饱,快!快过来听!大爸爸会说话了!”

林小饱有点没睡醒,眼睛上还沾着黄黄的眼屎。

“爸爸,大爸爸不是一直都会说话吗?他又不是大哑巴。”

“他前几天都不会说话!你没发现吗?他前几天把自己关在杂物间里,都不会说话的!”

林早抱着林小饱,把他的耳朵贴在铁门上。

“你听!大爸爸在向我们问好呢!”

“爸爸,我听不见……”

“那爸爸安静一点。”

林早闭上嘴,还不到五秒钟,马上又激动起来。

“大爸爸刚学会说话,声音比较小,你听不见也正常。”

“但是我刚刚听见了!我听见他说话了!”

“他对我说‘早’!他跟我问好!不是我的幻觉!”

“骋哥竟然会说话了!我就说,他是与众不同的丧尸!他是有人类意识的厉害丧尸!”

“我亲了他,他就会说话了!难怪他刚才这么激动,原来他是想跟我说话!”

林早兴奋得根本停不下来。

傅骋只说了一个字,他却说了几百句话。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林早抱着林小饱,直接爬到窗前长凳上。

他和小饱一起,出现在小窗外。

傅骋就站在门后面,低着头,认真练习。

“早……”

林早感动得热泪盈眶,再一次落下泪来。

他抬起手,用衣袖胡乱抹了把眼睛,随后举起手,朝傅骋用力挥舞。

“骋哥,早!早早早!早上好!”

傅骋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

“早?”

“早!”

林早高兴到直接唱了起来。

“早早早!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傅骋怔愣片刻,神色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勾起嘴角,宠溺地看着他。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因为抓不到小早而焦急愤怒。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早会忽然重复自己的名字,忽然又唱起歌来。

但是他知道,小早现在在笑。

不管怎么样,小早高兴就好。

他喊小早的名字,小早会高兴。

小早高兴,那他就高兴。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看着林早,继续练习:“早?早!”

林早听见他说话就激动,挥舞着手,和他一唱一和。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林小饱把眼角的眼屎擦掉,抬起头,看看神色宠溺的大爸爸,再看看欣喜若狂的爸爸。

他们一个在唱歌,一个在不断地重复一个字。

两个人隔着窗户,都很高兴。

但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不好了,糟糕了,爸爸和大爸爸好像……变傻了。

“早?”

“早早早!”

林小饱窝在爸爸怀里,皱起小脸,总感觉他们的对话,有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小饱灵光一闪,终于明白过来。

他抬起头,打断了爸爸的歌唱和大爸爸的单字练习。

“爸爸,大爸爸不是在跟你说‘早上好’。”

“那他还能说什么?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早’。快来跟大爸爸打招呼,说‘早安’。”

“爸爸,大爸爸在喊你的名字。”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