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之间相互交换战俘是约定俗成。
就比如前几年, 为解救几名红色特工,大陆和老美就曾交换过俘虏。
但唐天佑大概忘了,他爸所实行的白色恐怖,杀光了卧底在对岸的红色特工们。
要换俘得有特工, 但人都死光了, 他爸拿什么交换?
要不是看到祁政委率大部队赶来, 赵凌成是不会停止殴打的。
但他虽然不打了, 可依然牢牢揪着唐天佑的耳朵,语气冰冷的问:“SR-71,代号Blackbird, 老美最新, 最先进的喷气式远程侦察机,唐天佑,你怎么不开那个来?”
再狠拧唐天佑的耳朵, 问:“你是不喜欢吗?”
寒风像刀子一样呼呼的刮着, 唐天佑头上的汗结成了一层冰壳。
他本能的弯腰屈膝:“痛, 好痛喔!”
赵凌成继续狠拧, 再问:“还是哪怕老蒋朝着老美下跪, 都买不到SR-71?”
SR-71, 外号Blackbird,老美最顶尖的侦察机。
它于1964推出, 据说飞行高度可达2.4万米,飞行速度也是普通的侦察机所无法企的, 唐天佑是不喜欢吗, 不,他爱死它了!
但赵凌成猜对了,哪怕蒋大总统下跪磕头, 老美也不会卖给他们。
而如果唐天佑驾驶的是Blackbird呢,又怎么可能被俘?
赵凌成眼角弯弯,笑的嘲讽。
是在嘲讽他们国军哪怕跪舔老美,都买不到最好的侦察机吧?
但如果不是土八路霸占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国家,国军又何必去跪舔老美?
唐天佑右手摸着胸膛拉琏,左手去抓沙子。
但就在他握到沙子的刹那赵凌成猛松手,一脚将他踹了个狗啃泥。
他也终于拉开衣服拉琏,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
那是林蕴最不希望发生的事,两个儿子自相残杀,此刻即将上演。
但唐天佑哆嗦着冻僵的手才掏出枪来,还不及射击,手腕已经被冰冷的铐子铐上。
紧接着两个士兵将他提起再咔嚓一声,被俘照新鲜出炉。
炮兵营营长亲自搜身,不但要缴他的枪,还要找到他隐藏的毒药。
为防飞机起火后飞行员死的太痛苦,随身都带有毒药的。
唐天佑的飞行服被脱掉了,因为冷他不停颤抖,嘴角涌出的热血都流不到地面,就在他嘴角上结成了冰,直到祁政委脱掉外套披给他,否则他都得活活冻死。
又一个被活捉的飞行员,依旧要押往核基地。
但祁政委很纳闷,先不上车,问赵凌成:“你咋回事,把俘虏打的跟个猪头似的?”
一个年轻帅气的被俘飞行员,生生被他打成了猪头。
做俘虏嘛,挨打也正常。
但赵凌成把人都给打变形了,祁政委就觉得不大对。
赵凌成未语,只把他刚搜到的,唐天佑的证件递了过去。
祁政委看一眼证件,再看车里的俘虏,半晌,他突然目露精光。
他得点支烟吸才能压抑心底的激动,吐个烟圈,他说:“妈的,捡到宝了。”
唐军座,军统大头头,也有原配的,生了几个闺女,但男人嘛,大多都不把闺女当人看,所以大撤退时他只随便找了条船扔着,结果船翻人溺,全没了。
唐天佑,他的独子。
只听名字就可知他对这个儿子抱有多大期望。
今天这一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因为唐天佑所知晓的军事情报,可是一般的飞行员所不能比拟的。
依然是赵凌成他们亲自押运,赶紧把人送往核基地。
但上前车赵凌成还得问件事:“政委,东风基地有反馈吗,事故共几起,伤亡呢?”
祁政委灭烟抬手指:“损毁三架战机,伤亡目前还未知。”
有三位飞行员出事,那其中有赵慧吗?
车上有无线电,可以呼叫东风基地并了解详细情况。
但赵凌成不能那么做。
因为在移交俘虏前,他们不能向任何人暴露坐标位置。
而事实证明,他打唐天佑还是打得太轻了。
以及,国军军座家少爷的嘴巴是真臭,教养也是真的差。
前往核基地的路上怕还要挨打,他没敢吱声。
但等被软禁进牢房,知道赵凌成打不到他了,他就开启了疯狂辱骂。
“林蕴就是个懦弱的,无能的,水性杨花的表子!”
“林蕴留有上千万存款和股票,可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喔,我亲爱的哥哥。”
“我们国军是买不到SR-71,可是你们土八路,你们永远都造不出SR-71。”
“老美的弹道导弹能飞一万五千公里,你们土八路能造得出来吗?”
“世界是以老美为中心的,有老美支持,我们必将反攻成功。”
一墙之隔,赵凌成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听着。
而他在想,赵慧到底怎么样,出事的飞行员又都是谁,伤的严重否。
这个问题陈棉棉同样关注,因为第二天《人民日报》就以简讯的方式讲了,说来了一架敌机,并与我军在领空发生摩擦,有三位飞行员伤亡。
字少信息大,有亡字,就证明死人了。
而等得到确切消息,已经是三天后了,是赵慧主动打来的电话。
对了。基地家属院门卫处虽然有电话,但家属是不允许拨打的,就算接听,保密部队的电话也只有特定人群专门报备过之后才能打,所以打个电话很难的。
既赵慧打来电话,就意味着她还活着,那就是好消息。
陈棉棉抱着妞妞赶到门卫,接起电话就问:“小姑,你还好吧,没受伤吧?”
赵慧简单说了句自己很好,就问:“你和妞妞没事吧?”
陈棉棉总还是不放心,再问:“你当时也在天上吗,飞机安全降落了?”
军事机密是不能乱讲,赵慧说:“小陈,你该相信我的经验。”
年轻人有体能是优势,但老驾驶员的经验也不容小觑。
陈棉棉于是把电话给妞妞:“姑奶奶在电话另一头呢,跟她讲,妞妞是平安的喔。”
妞妞闷了会儿,却说:“电,电报,嘀,嘀嘀!”
她还不理解电话是什么,只记得电报机,她很喜欢,因为它会嘀嘀嘀的响。
听到小丫头奶奶的声音,知道她是安全的,赵慧也就放心了。
她挂了电话,还得给赵军报个平安呢。
转眼又过了两天,可算回来一个知道现场情况的了,机电科的王科长。
他的科室和赵凌成的是相互独立的,但他的研发又不是单独的,不是总工,所以大家喜欢喊他叫王科长,而他回来,还是孩子们嚷嚷起来,陈棉棉听到的。
她赶去时已经围了一堆家属了,都在打听情况:“王科,是不是有烈士?”
王科长对接东风基地,了解情况,说:“小伙子,才刚刚23岁。”
飞行员可是天之骄子啊,年纪轻轻就牺牲了?
孩子们瞬间都不嚷嚷了,静悄悄的。
陈棉棉问:“伤的飞行员呢,严不严重,有没有……”
王科长主动说:“你是想问赵大校吧,她受了点伤,但不算严重,还在工作呢。”
那么危险的飞行行动后还能工作,赵慧可真算得上是女性楷模了。
不过那也意味着她伤的确实不重,陈棉棉也就放心了。
只是可惜了一个年轻的飞行员,还不知道他的父母得多伤心。
战争的残酷,陈棉棉也算切身体验过了。
她得说,和平真好。
隆冬腊月的,就算不下雪,基地的寒风也总刮的鬼哭狼嚎似的。
而因为妞妞不喜欢吃大灶上机器压出来的面条,陈棉棉这段时间正好闲着,就用西北人的传统方式醒面揉面,拉条,面片,雀舌,猫耳朵,变着花样的做。
妞妞对交友的兴趣也不大,但在这个冬天,她家每天都有小朋友来做客。
因为在这个年代,孩子们会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学算盘。
而基地小学最高的班级是三年纪,那可是十岁的孩子,算盘打得很好了。
是苗苗告诉大家妞妞会打算盘的,就总有孩子抱着算盘来比。
也只有三年级的孩子能比过她,因为他们已经学乘法了,但妞妞还没有学过。
妞妞现在能记得爸爸了,转眼快一个月,爸爸还没回来。
孩子推开小卧室的门,爬上凳子又喊来妈妈,指墙上的字儿:“爸爸!”
陈棉棉抱起闺女来,柔声问:“想爸爸啦?”
小女孩深深点头:“嗯!”
她记得呢,那天妈妈突然离开,她缩在苗苗姐姐的被窝里悄悄难过。
爸爸把她抱回家,并不停安慰,说妈妈马上就会回来。
第二天还把她放在桌子上,然后一个个的,在她头顶扎小揪揪。
好久不见,妞妞有点想爸爸了,而此时已经是元旦,要步入1967年了。
话说,在大军区换领导后,基地大多数人都特别开心。
首先是,基地商店的供货不但增加了女性化妆品,甚至有好几年都没见过的各种牛肉罐头,糖果也终于不仅仅是单一的大白兔奶糖了,白糖甚至不限量供应。
而且有一天黑板通知,说今天食堂会供应凉拌黄瓜。
陈棉棉都激动的,把妞妞裹的紧紧的跑去排队,还真就打到凉拌黄瓜了。
虽然不知道在路上运输了多久,黄瓜都干巴了,但好歹是绿菜。
家属们明面上当然不会去评价领导,但私底下都得夸一句:“曾司令真好!”
福利方面的改善,都是在曾司令来了之后才有的。
而且截止目前,自基地成立以来,总共就有过一次文工团的慰问演出。
但这天后勤张主任家媳妇,刘嫂子拦住大家,笑着说:“今年这个年,咱们肯定能过得好,因为我听我家老张说呀,要来文工团,慰问演出!”
要不是像陈棉棉能搞点勾心斗角,只待在基地,家属们超级无聊的。
现在又没别的娱乐,来个慰演,大家能不开心?
有人就说:”曾司令不愧申城来的,能量大,手笔也大。”
还有人说:“以后探亲政策也会放宽吧,我想我爸我妈,我弟都来一趟呢。”
大家是在食堂门口议论,姜霞突然走了出来:“探亲政策放宽,啥阿猫阿狗都来基地,万一闹出点妖蛾子来,不得被下放吗,我劝你们还是收敛着点儿。”
但有人却说:“原来还谣传黄琳涉谍呢,人家都高升了。”
另有人说:“轰轰烈烈多少年了,有间谍也早该抓完了,基地也该放开了。”
姜霞虽然跟大家意见不同,但也得夸夸曾司令。
她对陈棉棉说:“我虽然讨厌曾风,但公平说,他爸是真有能力。”
其实从宏观来讲,是因为今年不用给苏联还债,商品的供应也就丰盛了。
曾司令不过是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
而之所以原来王老司令会拒绝文工团前来慰演,也是因为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但享乐是人的天性,人们也本能觉得曾司令更好。
转眼祁政委也回来,按理赵凌成也该回来了,但是今天,陈棉棉得出趟基地。
恰是祁政委喊她,说是公务,乘坐的是汽车,她就把妞妞也给带上了。
依然是马骥开车,开得飞快。
祁政委在副驾驶,还不停的催:“马科,再开快一点!”
而在绕了一圈之后,车停到了军用火车站。
车才停,妞妞唔的一声,因为窗前多了个毛头炸脑,乞丐般的人影。
祁政委下车,小跑了几步,迎上个人,但那人越过他,却朝着车走了过来。
陈棉棉才给闺女戴好口罩,车门被打开,妞妞望着外面,疑惑了:“呜?”
一个戴着打了布丁的绿色军帽,穿着洗褪了色,打满布丁的旧军装,腰虽佝偻,但面容坚毅的老者,陈棉棉一时都没认出来,直到他摘掉帽子,笑:“汪,汪汪!”
妞妞想起来了:“爷爷,虫,虫虫!”
是祁嘉礼,他给妞妞看过他身上捉出来的虱子,孩子也只对那个影响深刻,所以要提虫虫。
她举起双手,以为爷爷会抱抱她呢,他剔了光光头,看起来很好玩。
但爷爷并没有,又喊了两声汪汪,扭身去跟别人说话了。
妞妞很疑惑,远远看着爷爷:“呜?”
对了,裹着烂羊皮袄的就是曾风了,他朝祁嘉礼竖大拇指:“他的案子要重审了。”
有两个持枪的警卫,还有俩军官,其中一个就是赵凌成抢了人家婴儿车的那位,邓营长。
一帮军人随时一只手摁在腰部的枪上,这种规格的押运,只有军事犯才有。
而他们负责押运的人,就是祁嘉礼了。
他也不是不想所抱孩子,他手挽上缠着毛巾,毛巾下面当然就是手铐了,他被铐起来了。
祁政委凑在他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听着。
突然,祁政委喊:“小陈,你过来一下。”
同行的马骥举起了相机,要拍照。
可同时祁嘉礼却突然爆发:“祁延安,你给我滚蛋!”
见陈棉棉过来,他抓过祁政委手中的文件扔到地上,狠踩几脚。
然后说:“祁延安你记住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更不是分猪肉,老子一生赏罚分明,都是以身作则,寻金的功劳,你们有脸分就去分功,莫挨老子。”
祁政委脸簌簌的,说:“我们不贪功,可寻金一事对您很重要呀。”
陈棉棉明白了,祁嘉礼的案子要重审,寻金那件事如果说成他的功劳,他翻案的概率就会更大。
祁政委特地赶在叔叔出发前来拍个照,就是为了给他增功。
陈棉棉当然也愿意分享功劳,因为本来寻金一事就是祁嘉礼主导的。
但他自己不愿意,因为他的原则都是从自身出发的。
火车一声长长的鸣笛,车到站,他也该走了。
他看曾风,曾风一拍脑壳,从墙角提过来个篮子来,递给陈棉棉。
祁嘉礼看妞妞:“我攒的甜杏仁,留着给她烧汤喝。”
李广杏的杏仁,烧甜面汤时撒几枚,无比的美味。
妞妞再伸小手:“呜,呜呜?”
她记得这个爷爷,熟悉他身上的味道,还想要抱抱。
但爷爷只抬起裹着毛巾的双手摸摸她的脸颊,踏上火车,就被火车带走了。
祁政委都没那么激动,曾风追着火车喊:“祁老,到了地方记得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农场交给我就好,我会发扬您的精神,祁老,一路顺风呀。”
祁政委无奈:“曾风这小子,说他什么好呢,唉!”
曾司令跟祁嘉礼可是劲敌。
但是曾风却跟祁嘉礼相处的亲如父子,算他厉害。
等火车离开,祁政委郑重其事跟陈棉棉解释:“我们部队,没有任何人想抢你的功劳,但是黄金一事,我叔他没功劳也有苦劳,我也有点私心,希望能帮到他的庭审,今天又急,没来得及提前解释,小陈同志,希望你能理解。”
陈棉棉点头,她当然理解,而且黄金的事就应该把祁嘉礼加上去。
她说:“这样吧,到时候我写一封报告,我把祁老的名字加进去,我给革委会一份,政委您也给法庭呈交一份。”
祁政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可太谢谢你了,小陈,这个人情,我以后一定还你。”
陈棉棉又问:“曾风的案子呢,什么时候开庭?”
祁政委略一思索,却低声说:“我要去趟钢厂,你正好抽空请曾风吃顿饭,好好聊一聊问一问,他揭发他爸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过的。”
曾风揭发了他爸,那件事祁政委当然知道。
但揭发亲人是最容易反悔的,就比如王喜妹,曾经不也差点就揭发了陈棉棉?
别到了黄蝶的案子开审时曾风当庭翻供,岂不白闹一场笑话。
距离市区还有一截路,曾风遂也蹭了个顺风车。
羊皮袄本身就臭,但他的格外臭,熏的陈棉棉和妞妞不得不放下车窗。
在国营饭店下了车,他并不进,而是指挥陈棉棉:“让服务员把饭送到招待所,干部房,老子要享受!”
他所谓的吃苦都是装的,祁嘉礼终于走了。
他要放松,要享受。
而等陈棉棉回来时,招待所的干部房,羊皮袄扔在外面,曾风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
他还在朝着窗外喊:“服务员,多添煤,把炕给我烧的热热的。”
还添煤,他就不怕被烤成猪头?
闻到羊肉香味,他坐起来一看,又要抱怨了:“怎么是清汤羊肉呀,我要吃烤全羊,打回去重做。”
示意服务员放下炕桌退出去,陈棉棉寒声问:“要我不呢?”
西北人吃饭用矮腿炕桌,冬天人们基本都是盘腿在热热的炕上吃饭。
曾风先朝自己竖大拇指:“虽然干儿子的事祁老还没有吐口,但是他已经答应了,将来他必然会重用我,毕竟你是个女同志,还是要以培养妞妞为重,所以以后有寻黄金那种好任务,小陈,没你事啦,全是我的。”
再拍桌子:“给我找筷子啊,没筷子叫我怎么吃?”
原来还是叫陈主任,但现在变成小陈啦?
而且他还是流氓犯就耍干部威风,怕不是菌子吃多,吃出幻觉了?
陈棉棉冷笑,先说:“你敢对我指气颐使,是因为不管你爸还是祁嘉礼,对你至少比对我好,等你的案子审完你也会立刻提干,成为我的上司,对不对?”
是的,曾风把祁嘉礼哄的特别开心,那步棋就算稳了。
而就算祁嘉礼翻不了案,还是个穷老头子,他也大不了回去,重新巴结他爹。
总之不论谁上位,他的位置都是稳的。
而且揭发信赵凌成已经递上去,他现在没事求陈棉棉,又不像原来是她下属,也就懒得再装了。
今天没有烧饼,是白馍,但也很香,曾风一口大咬:“冬小麦就是香。”
陈棉棉又说:“因为祁嘉礼的案子先审,一旦他翻案,你就会踩你爹。但如果他翻不了案,你就当庭翻供,并说揭发信是祁嘉礼逼着你写的,来个落井下石,连我都要一起害吧,曾风,我就不该信你这个小人。”
曾风才拿起筷子,一愣:“陈棉棉,你怎么总把老子想得那么卑鄙?”
妞妞重复听到的新词:“卑,卑鄙。”
陈棉棉接着说:“你还会帮你爸斗遍三大基地,把所有人全都下放,因为你最了解了,他们哪怕戴着枷锁,白天劳动完,晚上还要加班,因为相比劳动,他们更怕因为赶不上老美的军工发展就要打仗,要牺牲更多的年轻人,你就是这样想的。”
曾风啪的拍筷子:“你他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再说:“我已经知道了,生产比革命更重要,我要当了领导也是要干实事的,而不是像你,耍花招!”
吴菁菁在招待所呢,听到吵闹声,窗户又开着,就凑过来了:“出啥事啦?”
曾风吼了句:“滚蛋!”
再看陈棉棉,他朝自己竖大拇指:“我要再斗一个人,我就是小狗。”
妞妞见的狗少,所以不记得。
此时孩子才想起来,爷爷是小狗,她笑着说:“汪,汪汪!”
曾风看她可爱,来捏她的小鼻头。
他再说:“陈棉棉,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记住了,拍马屁抢功劳我或者不如你,可要真正干工作,我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我以后也是,我是要搞生产,搞政工!”
他是有能力的,组织工作确实干得很好。
上辈子斗遍三大基地,也是因为妹妹和母亲全牺牲在西北的原因。
刚才陈棉棉其实也是故意激怒他,现在也可以确定了,他会当庭揭发他爹的。
因为他有事业心,而他爹有把柄。
他不为正义,但他要用他爹给自己换前程,换权力。
饱餐一顿后,他再披上烂羊皮袄,还要回去哄另外那几个老头呢。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他现在已经悟到了,他想建功立业,就得哄好那帮老头。
也罢,先让他干着吧,但只要有功劳,陈棉棉还是会能抢就抢。
她和妞妞依旧是坐祁政委的专车回基地。
陈棉棉正好问一件事:”政委,等过年,咱们基地真要来文工团演出?“
祁政委摇头:“曾司令提议,但我们拒绝了,苦就苦点吧,家属们的外省探亲可以适当放宽,让家属们回趟娘家,但是基地,不相干的人,谁都不许进。”
以为陈棉棉是嫌基地太寂寞,他就又说:“大概二月份,过完年,黄蝶的案子就要开庭了,你和赵工都需要出庭,忍忍吧,到时候你就可以出去走走了。”
要说西北军工在那么困难的境地中,还能有将来的成就。
跟祁政委这种领导的坚守是分不开的。
他们自我觉悟,把防谍问题看的比命还重,才会有将来的辉煌。
这时陈棉棉并不知道俘获的飞行员是谁。
祁政委回来三天了,之前也没讲过,今天会讲,也是因为首都方面已经在国际层面公开了消息的缘故。
但他也不明提,只说:“小陈啊,我们这趟抓的飞行员特别厉害,具体的你关注新闻报道。”
接着又说:“凌成应该已经到家了,他情绪不太好,你要多开导开导他。”
……
妞妞在车上睡着了,穿的又多,陈棉棉穿的也多,走了一身的汗。
赵凌成不但在家,而且就在厨房里,看着像是在擦台面,却一动不动的。
陈棉棉要敲门,出来个提暖壶的勤务兵:“嫂子好!”
赵凌成一回来就需要大量的热水,卫生搞不到他满意的程度,他是不会停的。
但陈棉棉经过窗户,他似乎没看到。
她进了卧室,给妞妞脱完衣服把孩子放回床上再出来,他还是刚才的姿势。
难道是因为案板太脏,惹得他生气了?
陈棉棉进厨房,揽过男人就娇声说:“辛苦你搞卫生,但是我领了新的小雨伞喔。”
她还得把祁嘉礼送的杏仁收起来,不然赵凌成又要念叨乱了。
书桌上有两本书,一本叫《珊瑚岛上的死光》,还有一本叫《电子大脑的奇迹》。
陈棉棉还以为是翻译的外国书籍,一看作者简介,竟然是国人。
六十年代居然有国产科幻文学,而且所谓的电子大脑,就是将来的电脑吧?
陈棉棉翻了翻书,进厨房说:“这书给妞妞读正合适呢。”
但又觉得不对,于是拍赵凌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身体没事吧?”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核基地,倒也没太瘦,但脸色很难看。
陈棉棉再一想,又问:“抓的飞行员到底是谁啊,很难审,撬不开嘴吗?”
赵凌成放下抹布摘了围裙,洗了把手,转身回卧室。
陈棉棉也跟了进来,想了想,关上了卧室门,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赵凌成盯着妞妞,半晌,终于说:“林蕴曾经说,她攒了我一生都花不完的财富,只要我和我爸愿意去老美那边生活,她会给我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素未谋面的大间谍婆婆,陈棉棉好奇了:“她有多少钱?”
国党在重庆期间以金圆券割韭菜,据说蒋夫人一个人就握有十亿美金!
赵凌成竖一根手指:“千万,美金!”
陈棉棉有点佩服赵凌成父子了。
因为哪怕到了将来,千万美金也能叫她心动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赵凌成,因为如果是她,她应该会选择钱。
沉默许久,赵凌成突然抬头,声音里是满满的沮丧和哀怨:“但是你知道吗,她选择的那个小杂种,他对她极度不尊重,喊她叫疯婆子,还会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她。”
陈棉棉试问:“是不是那个姓唐的?”
唐天佑的名字在书中出现过,而知道他的事迹,是曾风跟陈棉棉讲的。
赵凌成点头:“黑蝙蝠中队副队长,唐天佑。”
黑蝙蝠中队就是老蒋旗下,专门负责侦察大陆的特别行动队。
陈棉棉心说怪不得他一走一个多月,而且三个基地静悄悄的,祁政委还特别说要她多开导赵凌成。
却原来他是活捉了异父弟弟,唐天佑。
但瞧他这颓丧的样子,唐天佑那个超雄弟弟,怕是把他打击的不轻?
她试问:“审问工作是不是挺难的,他不肯吐口?”
赵凌成摇头,眼露轻蔑:“他不但是个胆小鬼,而且没有一丁点意志力,熬了三天没让睡觉,问什么招什么,简直软蛋。”
陈棉棉愈发搞不懂这男人了。
那唐天佑是个软蛋,问啥说啥,难道不好吗?
她不了解这个年代,但再一琢磨,就问:“总不会,他还会被放回去吧?”
如果那小子再被放回去,可就白白牺牲一个飞行员了,陈棉棉想想都生气。
但赵凌成摇头:“对岸想换俘,但不可能,他只能去北疆劳改,永远劳改!”
之前还抓到过一个飞行员,跟许大刚在一个地方,北疆的重刑犯劳改农场。
那也是所有俘虏们的下场,不悔改就永远劳动。
这处理结果陈棉棉很满意,就是有点可惜,她大概永远没机会知道,赵凌成那个超雄弟弟,军统少爷,千万美金的继承人到底长啥样子了。
她以为赵凌成还嫌不够狠,遂说:“你要还嫌不够,我托人从北疆找个熟人打打招呼,让民兵重点关注,要耕地就拉唐天佑去架磨扇,要沤肥淘粪的事,也统统让他去干。”
赵凌成手指轻轻摁上鼻子,低声说:“这一个多月他一直在辱骂林蕴,而且他是从骨子里鄙视林蕴,还有,林蕴在对岸也声名狼籍,被万人唾弃。”
陈棉棉恍然大悟,明白这男人的痛苦所在了。
他哪怕不敬,但深爱母亲。
为了保留母亲的遗物,他甚至不惜跟爷爷对着干。
母亲抛弃他而选择另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也该爱她才对。
可是没有,唐天佑享用着母亲的财富,却又蔑视她,辱骂她。
林蕴为党国奉献了一生,但是在死后,却被她的党国同僚们弃如敝履。
陈棉棉都生气了,要她说唐天佑就被劳改一辈子,太可恨了!
想了想,她柔声说:“我就只要妞妞一个孩子,我也会把我所有的爱和存款都交给她,而且我会好好教育,叫她尊重父母,尊重长辈,把她教育成个乖孩子。”
果然,赵凌成喜欢听这个,他轻轻去握妞妞的手,唇角勾了起来。
声哑,他重复说:“我们会变强,也会变好的。”
他知道是因为他们八路太穷太弱,他才会被母亲抛弃的。
他也一直在努力变强,让国家变得跟老美一样强。
他能接受母亲不爱自己,但接受不了唐天佑那个小杂种骂母亲是表子,是荡妇。
他依然不恨她,只是为她的一生所不值。
陈棉棉想了想,举起赵凌成给妞妞买的书,柔声说:“会好起来的。”
又说:“我梦到过未来,就像书里说的,每个人都会拥有一个电子大脑,我们的飞行器会降落在月球表面,我们的导弹能飞到西北球,甚至能遮挡月亮的,光芒,老美都会被我们吓的闻风丧胆呢。”
关于东风-2的试射数据已经是官方公布过,1200公里。
而别看赵凌成工作时冰冷严苛,一丝感情都不带,但他内心没那么坚定。
如今,只有老美的导弹能飞一万多公里,他们的还远远不够。
唐天佑很脆弱的,稍微折磨一下就会招供。
但他特别喜欢辱骂赵凌成,辱骂土八路的军工,骂他们比不上老美。
而在战争结束后,军工成了新的竞赛场。
军工人们,没有人知道天是否会亮,他们又是否能赢下这场苦战。
陈棉棉半开玩笑,讲的是将来确实会发生的事。
赵凌成收了难过,说:“你读书的时候要告诉妞妞,这是科幻,是想象。”
陈棉棉笑着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很可能我真的梦到过未来,未来也正是书中所讲的样子,所以我才会带着妞妞回到基地?”
见赵凌成表情渐渐凝重,她坚定的说:“能的,真的能实现。”
她是从离开半年,怀胎七月再回来时突然变的。
她懂得英文和俄文,知识面丰富到,甚至超乎了赵凌成的认知。
也许她依然是在哄他,是在照着科幻书编造未来。
但赵凌成他们所奋斗的终极目标,就是要让导弹飞向西半球,威慑老美。
而如今,普通人或者还能悲春伤秋,但军工人不可以,他们必须日以继夜,才能让国家超英赶美。
赵凌成被唐天佑伤以千疮百孔的心,被妻子用甜言蜜语成功修复,他缓过来了。
深吸一口气,他说:“你得帮我一个小忙。”
顿了顿又说:“事情并不大,但是,它能影响到黄蝶还会不会信任曾司令,并当庭翻供。”
陈棉棉忙问:“什么事?”
要帮李开兰收拾曾司令那个大渣凤凰男,啥事儿她都愿意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