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工大院女儿奴[年代]

作者:浣若君

妞妞马上就要两周岁了。

她的生日, 7月1号建党节,似乎总是会有大事发生。

而云雀,在黄蝶招供他的情况后,首都和申城公安就已经在找人了。

但那家伙特别狡猾, 公安找了几个月都毫无头绪。

关于他可能来西北的消息, 还是潜伏在对岸, 老蒋身边的特工反馈的。

也是凑巧在六到七月, 西北的军工人们恰好有件大事要办。

而如果没有唐天佑的被捕,唐军座是不会允许云雀再来西北执行任务的。

这边的防谍有多严竣他最知道了。

但为了救儿子,他忍痛打出了手中的最后一张牌, 也是王牌, 云雀!

危机二字,也就意味着既有危险也有机遇。

所以部队最高层在收到消息后,就给军工基地下了紧急任务, 暂停一切研发任务, 集中精力配合公安特派组, 逮捕即将飞到西北的云雀!

……

赵凌成边跟妻子讲着, 边双手拧脚, 把闺女倒竖着提了起来。

陈棉棉怒了, 忙抢闺女:“你有病吧,是非把她今天吃的饭倒出来不可吗?”

孩子难得今天吃了顿好的, 他倒吊着晃,晃吐了呢?

赵凌成拧着闺女连转两圈, 这才又抱了起来, 问妞妞:“有没有不舒服,恶心吗?”

从小爸爸妈妈都是像抱云朵一样抱她,大点也是婴儿车推着。

妞妞从来没有过剧烈活动, 猛乍乍的被爸爸晃,她当然会晕,会想吐。

但小嘴咕嘟片刻,她吞了回去,笑看爸爸:“还要!”

赵凌成看妻子,眼神得意:“她确实会不舒服,但是她喜欢这种感觉。”

把妞妞放到地上,拍她小屁屁:“乖,转几个圈圈给爸爸看。”

陈棉棉怀疑这男人就是为了干点苟且事,非要把孩子弄晕弄吐。

她说:“妞妞不要转,来厨房陪妈妈一起做晚饭。”

妞妞撑开双手先试着转两个圈圈,毕竟还小嘛,啪叽一声坐到了地上。

但她闭眼笑着眯了片刻再站起来,这次可以转三个圈圈,啪叽一声,又坐地上了。

头一回发现转圈圈好玩,她就一遍又一遍的转。

等陈棉棉端着腌缸肉回来,不出所料的,小家伙转晕后躺回婴儿床上了。

她放下肉,正欲去阳台拿煤球,赵凌成跟进了小卧室。

在她看来他就是故意把她闺女搞晕的,他如果提那种要求,她也会拒绝。

她最近对他太好,这男人都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但当然,赵凌成多会察颜观色的人,早看出来,他一回来就把媳妇给惹生气了。

他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也是真有手段。

他先说:“你知道的,那姓唐的小杂种于林衍来说也是亲外甥。”

顿了顿又说:“咱家老爷子和祁嘉礼都给我打过电话,说他们给你写了信,希望

你能接受策反唐天佑那个重任,但我帮你回绝并推荐了林衍,他们也同意了。”

其实陈棉棉觉得,真要策反唐天佑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赵军和祁嘉礼也只想到策反唐天佑会来的利益,没想过她的辛苦。

可是让林衍接手那个任务,确定不是让他去挨虐吗?

万一那家伙跑掉,林衍不得坐牢,就那么个小杂种,一颗枪子毙掉不好吗?

陈棉棉关上小卧室通阳台的门,反问:“你确定唐天佑不会害死林衍?”

赵凌成也是反问:“你知不知道曾风这段时间在北疆,是怎么对待唐天佑的?”

高层不允许唐天佑受到伤害,还决意统战他。

也是因为他的身份太过特殊,如果真能统战,那叫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曾风要打打不过对方,还怕人家受伤,肯定是哄着,巴结着。

说不定就连唐天佑的劳动任务都是他在干。

陈棉棉还怀疑,曾风应该给赵军和祁嘉礼都写了信,求着把任务让给她的。

曾风不愿意只苦自己,于是强行拖她下水。

而赵凌成呢,怕她辛苦,又把锅甩给了林衍,那不给林衍找麻烦嘛。

见她点头,赵凌成又闷声说:“本来唐天佑只有曾风一个奴仆,但现在倒好,还要外加一个林衍,而且上面专门交待,禁止我和他见面,更不准伤害他。”

于林衍,赵凌成和唐天佑都是他姐的骨血。

就不说打,他估计都舍不得骂。

曾风怕出事,也不敢欺负唐天佑。

赵凌成倒是敢打他,并且第一次见面就把那家伙打成猪头了。

但上面知道情况后严肃批评了他,并说他再敢乱动手,就要军法处置。

那叫赵凌成特别头痛,都后悔自己在大漠里心太软,没有当场杀掉唐天佑。

一边是间谍要来营救,一边是策反难如登天。

他不想陈棉棉为难,可同样,也担心唐天佑害了林衍。

但只要他一难过,装可怜,陈棉棉就会抛开小小的不愉快,来贴心安慰他的。

甚至于都不用他专门请求,她还会帮他的忙。

她坐到了他身边,说:“可能我策反不了唐天佑,但要打他还是很容易的。”

又说:“先给他个小教训,然后通知铁路严加预防,叫他跑不掉。”

赵凌成也是这个意思,先狠狠揍那小子一顿。

还得跟铁路打好招呼,叫他跑不掉。

要不是坐火车出西北,唐天佑逃出去也只会被野兽吃掉,也算死得其所。

而现在,既然闺女已经睡着,赵凌成就得干点坏事了。

温水煮青蛙嘛,妻子揽手在他肩膀上,赵凌成于是握过她的手划到他胸前,教她轻轻揉拈,唇在她鬓边厮磨,察觉她身体一僵,似乎是想推开他。

他立刻又说:“姜霞大概明后天到,只要能抓到云雀,她就还能待在基地。”

他顺手再一推,妻子也就倒床了。

她眼神亮晶晶的,先问:“姜霞是要协助你们抓捕云雀吧?”

又说:“她回来就有好馒头吃了,可太好了。”

她可太想念姜霞了,但最主要的是,想念她蒸的大馒头。

赵凌成捧上妻子的脸,亲吻之前又说:“曾经的枕边人,姜霞最熟悉云雀了。”

盯着妻子的眼睛又说:“就比如你,哪怕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陈棉棉虽然也喜欢闹点小别扭,但毕竟赵凌成是全基地唯一一个,臭烘烘从外面回来,会有觉悟先洗澡理头发,而不是回家臭妻子孩子的男人。

她这会儿其实没什么性致的,也只想尽快结束,就攀着他的脖颈扬头,轻舔他的唇,还摸出小雨伞来主动撕开,催促说:“快点吧,完了我好干别的。”

而赵凌成的难哄在于,作为一个男性,他矫情到陈棉棉都恨不能揍他。

他的鼻息是火热的,他压着她,抵的她生痛。

当然了,壮年男性,但动辄几个月待在野外,那方面的需要求当然旺盛。

可她主动亲吻,配合他,他也不高兴。

他突然咬了一下她的唇,哑声说:“小陈同志,不要敷衍我!”

陈棉棉被咬疼,也生气了,推他胸膛:“那就让开,我现在不想要,我要干别的!”

赵凌成简直蛇精病,伏身亲吻她的耳垂:“算我求你了,认真点吧。”

他是哀求的语气,而陈棉棉不可避免的,就又心软了。

……

妞妞因为转的太晕而躺回了婴儿床,短暂睡了一觉。

但因为中午睡过,并不困,顶多二十分钟吧,翻身坐了起来:“妈妈!”

陈棉棉也于同时推开赵凌成,穿衣服,并气咻咻的问:“这回我够认真了吧?”

孩子已经溜下床了,继续唤:“妈妈!”

妞妞是超级乖的小孩儿,从来没有起床气的,但只要起床就会有失落感。

所以但凡睡醒来,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抱妈妈。

陈棉棉赶在孩子找进厨房,碰到暖水瓶并将她抱起来:“妈妈在呢。”

妞妞左右看,突然问:“爸爸,爸爸呢?”

她现在很喜欢爸爸了,因为爸爸总会教她很多新的知识。

陈棉棉瞪眼小卧室,故意说:“爸爸在认真研究某件事呢,对他,特别重要的事。”

又把妞妞放回婴儿车:“但对咱们,吃饭最重要了,陪妈妈做饭吧。”

妞妞还有点晕呢,躺进婴儿车,乖乖答应:“嗯!”

另一边,饱餐一顿的赵凌成并没有心满意足,此刻也正在计划收拾乱糟糟的阳台。

陈棉棉自己没意识到,但当他不再怀疑她是间谍后,她就开始敷衍他了。

她真的梦到过未来吗,赵凌成持保守意见,因为他无法甄别。

但他最怕的就是敷衍,因为在他15岁之前,完全不知道唐天佑的存在。

可林蕴来见他的时候,偶尔就会喊他叫阿佑。

天真如赵凌成,还以为阿佑是她的手下,直到15岁那年,残酷的真相被揭开。

他只是枚棋子,母亲来看他时,心里装的也是唐天佑那个狗杂种。

她对他没有爱,只有敷衍。

而他其实很胆怯的,他甚至不敢问陈棉棉,为什么要敷衍他。

他也总忍不住担忧,她的敷衍背后,也有个可怕的真相。

……

所有出外勤的军工人们突然回来,有一部分今晚就离开,出基地了。

剩下的包括赵凌成在内,说是明天一早,七点钟离开。

陈棉棉也只是大概知道,是因为云雀要来,他们应该是蹲点火车,要去抓人的。

而云雀来的目的,她也单纯的以为只是为了救唐天佑。

还是第二天一早,警卫上门给她送信送东西,陈棉棉才猜到云雀真正的任务。

一早,赵凌成穿的便装,别人也是,包一背就出门,出基地了。

他们刚走警卫上门,除了几封信,还带来个大包裹。

陈棉棉早餐给妞妞炒的昨晚的煎饼,小家伙正在专心的挑里面的肉吃。

听到妈妈哇的一声,孩子溜下了凳子,一看:“面面!”

大包裹里装的是挂面,但不是基地给特种军人补贴的那种,南方小麦制成的,瞧着雪白,可是没啥面味,而且一煮就会糊成一锅的行军挂面。

这挂面带着淡淡的褐黄,闻起来有小麦的清香,就跟鲜面条一样。

一大包挂面,够她们吃到新麦成熟了。

包裹里还夹着封信,字写得大大的:赵望舒小朋友最近吃得不太好吧,这个面条可香啦,你要多多吃,快快长大喔。

妞妞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信,读完乐的跳蹦蹦:“姑奶奶,给哒!”

陈棉棉都没注意,孩子指着包裹再读:“2825,6!”

包裹上只有一行数字,28256,它是地址编码,但又不是东风基地的编码。

陈棉棉几乎脱口而出:“28256,28257,马兰开花二十一。”

妞妞问:“那是,什么意思,呀!”

意思是到了将来,这个国家所有的孩子都会背《马兰开花二十一》的顺口溜。

而它记录的是真实发生的历史,原子弹爆炸成功。

28256是罗布泊的特种编码,赵慧又在那儿,就意味着有特殊任务。

再回想了一下上辈子高考的考点,陈棉棉豁然开朗,云雀来西北的任务是什么了。

目前的国际局势是,除了原子弹,老美和毛子还有个大杀器,氢弹。

尤其毛子的沙皇炸弹,也就是传说中的大伊万,所向披靡。

但就在下个月,我国就要成功试射氢弹,并在核武器方面跟他们同坐牌桌了。

云雀要救唐天佑只是结果,而其手段,就是破坏氢弹的发射!

这种事当然不能声张,只能悄悄揣着。

因为在氢弹成功爆炸之前,全国之内,它都是绝对保密的。

怕妞妞记住了要喊出去,陈棉棉就收起包裹说:“那个没有什么意思,咱们不吃煎饼了,妈妈给妞妞煮面条,可以吸溜的,香喷喷的面条喔。”

妞妞站了起来,原地转圈圈:“嗯!”

就在今天,瘦了一大圈的姜霞回来了,但帅帅并没有跟着回来。

妞妞在院子里转圈圈呢,听妈妈喊了声婶子,停下来一看:“姑,姑奶奶!”

姜霞两眼疲惫,但又强撑着笑说:“咱们妞儿该过生日了吧?”

又说:“首都有卖的蛋糕,可惜会坏,带不过来。”

妞妞马上过生日,陈棉棉也打算买点鲜奶,试着给孩子烤个蛋糕。

都两岁了,妞妞甚至都没见过奶油蛋糕呢。

她问姜霞:“婶子,帅帅呢?”

姜霞能回基地,是为了协助逮捕李怀才,帅帅以后都没可能再踏足基地了。

姜霞忍不住抹眼泪:“在首都,我爸妈看着呢。”

天杀的李怀才,他要死在沙漠里该多好,可他偏偏还活着。

可怜的帅帅,就从基地所有人的小团宠,变成从小背着污点的,间谍的儿子了。

而就在前段时间,姜霞还笑话黄琳,哪知自己就倒霉了。

已经是傍晚了,一台吉普车进院子,马骥和赵凌成几人同时下了车。

姜霞忙赶了过去,没敢大声,悄悄问:“抓到了吗?”

她已经听组织的人讲过了,说李怀才那狗日的,他竟然试图破坏氢弹的试射。

他当然做不到,西北防线是铜墙铁壁,他连氢弹的毛都摸不到。

但他也必须被抓到,枪毙!

赵凌成只说:“你只管回食堂上班就好,任务交给我们。”

马骥也很同情姜霞,说:“别多想,回家休息去。”

真不怪姜霞,因为他们这个工种,属于间谍挖空心思来做渗透的。

姜霞是组织介绍给李怀才的,她也只是被对方利用了而已。

话说,妞妞迷上了转圈圈,直到爸爸回来才肯回家。

今天妈妈用农场种的绿菜和腌肉呛了臊子,煮的冬麦面粉做的挂面。

筋软弹滑满口留香,妞妞吸的满头大汗。

吃完饭她还不歇着,要爸爸把她抱起晃悠或者丢丢,她超喜欢。

终于,等小家伙困了,睡着了,陈棉棉立刻打听:“找云雀的事,有头绪了吗?”

赵凌成他们用的是最笨的办法,在火车上一个人一个人的排查。

因为据说李怀才那家伙特别善于易容式的伪装,还善于伪造各种证件。

保密任务不便多说,赵凌成悠着婴儿床,低声说:“老云雀,也就是李怀才他妈,本姓加藤,本来因为是汪伪政府请来的,林蕴对她很反感,甚至还专门开会,驱逐过她。而当时林蕴跟唐军座平级,还在跟他争军统的宝座,但是加藤给唐军座推荐了大麻,也是从大麻开始,林蕴就海洛因成瘾了。”

又说:“你明白吧,唐军座亲手毁了她,然后对唐天佑说,你妈是个滥女人。”

陈棉棉也很惊讶:“林蕴竟然吸毒上瘾?”

赵凌成点头:“据黄蝶说,大麻,就是老云雀带给唐军座,给她用的。”

林蕴一开始可是女强人,雄心勃勃,要当军统第一位女军座。

但是老云雀,那个叫加藤的日本女人给唐军座出的馊主意,让林蕴染上了大麻,又逐渐供给她海洛因,用毒品消靡她的意志,腐蚀她要强不屈的灵魂。

唐军座利用毒品,不但把工作上的竞争对手毁了。

而且在林蕴发毒瘾时还故意让儿子看到,让儿子也厌恶母亲。

要不然唐天佑怎么那么讨厌林蕴呢。

赵凌成看到的都是妈妈精心打扮后的,美好的一面。

可唐天佑看到的,是她像狗一样祈求他爸,给她毒品的模样。

陈棉棉默了片刻,蓦的想起来,曾司令跳黄河的那天夜里赵凌成曾经哭过。

她当时还以为,是因为他跟云雀有啥特别关系呢。

但其实,他是在那天审问黄蝶的时候知道真相,并为他母亲而难过的吧。

这些事林衍还都不知道,赵凌成也没时间见面,讲给他听。

他又说:“你应该马上要去泉城吧,见了舅舅,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提防唐天佑,他是唐军座的骨血,他的内心跟他爸一样,是肮脏的,邪恶的。”

哪怕不选择向共党投降,林蕴也可以带着钱远走高飞的。

之所以没有,并非赵凌成和林衍之前所理解的,她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

她是被唐军座用毒品控制了,也就是说她不是主观,而是人为烂掉的。

陈棉棉尽量表现的不敷衍,环过男人,柔声说:“睡觉吧!”

老云雀也是运气好,竟然已经死了。

要不然,就算陈棉棉碰到她,都得狠狠踹上她几脚。

小日子女人,也太阴毒,可恨了!

……

赵凌成他们出任务,是开车走,陈棉棉得坐火车。

就在今天,唐天佑被塔城劳改农场的民兵一路押送,送回泉城来了。

而祁嘉礼和赵军都有个错误认知:只要劳动就能改造思想。

所以他们一商量,就把唐天佑又安排到了红旗农场,还希望陈棉棉去改造他。

正好现在也该规划明年的种植工作了,陈棉棉得去见邱梅。

唐天佑也会在今天到,那她当然要带着妞妞给他接个风,顺带给他个‘惊喜’!

推着婴儿车在军用火车站下车,她先找站长打听:“魏科长人呢?”

站长认识她,先敬礼:“嫂子好,小朋友你好。”

翻了一下工作簿他才又说:“他带着巡查员沿途换枕木呢。”

陈棉棉说:“你发封电报,就说下午三点我会在货运站,他要想骂我就来。”

站长愣也一下,笑问:“好端端的他骂您干嘛?”

其实是因为挖掘机,魏摧云要骂陈棉棉。

她今年也不是没有做事,邱梅现在就在集中挖水利。

魏摧云帮陈棉棉抢过挖掘机的功劳,想借两台去用,但是她没给。

要平白喊魏摧云他当然不见面,但如果说骂她,他应该会来。

出火车站,一台明光噌亮的嘎斯车停在路边。

妞妞伸小手,说:“车车,爸爸哒!”

那正是陈棉棉从省委要来的车,一台邱梅开着,一台给林衍开。

来接人的并非林衍,是马继业,正唰唰唰的擦车呢。

余光瞥到陈棉棉出站,立刻小跑步过来拎行李:“姐,你给咱要的车真好。”

陈棉棉问:“林队人呢,咋让你来接我?”

马继业嘿嘿笑,说:“不是说又有咱的亲戚来嘛,他盯着给做衣服衲被子呢。”

林衍忙着给唐天佑裁新衣服,衲新被褥呢。

这才上午,陈棉棉约了邱梅问水利工作,就先到钢厂。

邱梅给妞妞带着好东西呢,两颗脆生生的桃子。

那也是河西地区五月份唯一成熟的水果。

她笑着说:“挖掘机就是快,这才三个月,泉城所有的水渠全打通了”

陈棉棉说:“那就借几台给铁管所吧,他们也急用呢。”

邱梅有点为难:“但凉州和掖城的水利也迫在眉睫,借给铁管所,咱们用啥?”

陈棉棉说:“任务可以缓一缓,借吧,铁管所也很辛苦的。”

又说:“今晚到红旗农场,咱们开个生产会。”

邱梅爽快点头:“好呐!”

跟邱梅分开,现在有车,还有专职司机,陈棉棉得去趟国营饭店。

总革委奖励了肉票的,今天她请马继业吃羊肉泡馍。

吃的最香的是妞妞了,吸满了汤汁的白馍,小家伙一口气干掉了大半碗。

唐天佑会在货运站下车,因为他乘坐的是货运车。

陈棉棉和妞妞到的很早,两点半就到车站了,但是林衍比她们俩到的还要早。

看到车停他就笑眯眯上前来,抱妞妞下车:“怎么在打嗝啊?”

妞妞摸肚肚,打个嗝,如实交待:“吃的,太饱啦!”

她饿的下巴都尖了不少,但小肚皮鼓鼓的,看来今天果然吃了很多。

而虽然赵凌成专门写过信跟林衍讲过,唐天佑有多恶劣。

但正如他所预料的,亲情滤镜,对小外甥的到来,林衍可谓喜不自胜。

他笑着对陈棉棉说:“天佑小时候我没怎么见过,但听人说过,在聪明才智方面他并不比凌成差,能做侦察机飞行员,也可见他的综合素质很不错。”

又说:“组织让我来劝他可算是找对人了,我也想好了,先不送他去农场,让他在民兵队跟我同吃同住,有很多事他的理解是片面的,我会客观公正的讲给他听。”

陈棉棉见过唐天佑,客观评价:“舅舅,他跟凌成不一样,他特别自负。”

林衍甚至不知道小外甥对他姐的厌恶和鄙视。

他也只有亲人重逢的喜悦,他说:“小陈,我是他舅舅,是他长辈,他会听我的。”

陈棉棉于是又把林蕴染上毒瘾,并且唐天佑特别厌恶她的事讲了一遍。

然后郑重说:“您一定要提高警惕,不然他跑,您得坐牢。”

林衍沉默了好长时间,终于点头:“我会的。”

但他还是想得太乐观,又说:“在北疆好几个月,他的思想应该已经转变了吧?”

陈棉棉正要说什么,妞妞嗝的一声,又讪笑:“吃的,太饱啦!”

林衍抱着她呢,轻轻悠她:“孩子就应该吃得饱饱的。”

几人正聊着,随着一阵马蹄的哒哒声,身后响起一阵咆哮:“陈棉棉!”

是魏摧云,他最近的工作是铺枕木。

而枕木就需要马来驮,他带着一帮人,马蹄哒哒冲进了货运车站。

跳下马他就提鞭而来,但陈棉棉也立刻说:“借借借,马上就给你借挖掘机。”

她不是来挨他的骂,而是要把挖掘机借给他的。

魏摧云的手下们忙着给马找水找料,然后还得赶紧吃干粮,完了还要捆扎枕木。

他本来想抽袋旱烟,但有孩子,他就不抽了。

他直觉陈棉棉不会专门来给他借挖机,正想问她是来干嘛的,有火车进站。

林衍激动万分,也自估太高,笑着说:“他来了。”

他看到了,就在一截车厢的门上,四个持枪卫兵,押的必然是他小外甥。

他一扬手,四个站在远处的民兵扛枪上前,跟上他。

火车还在滑行,等开门,也确实,卫兵们押送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唐天佑。

他侧首,在跟一侧的曾风聊天呢。

此刻他正在问曾风:“有喜欢喝的白兰地吗,人头马XO,或者马爹利?”

作为曾经的高干子弟,曾风也就白面馒头和点心管饱。

洋酒那玩艺儿,他都没见过。

他摇了摇头,并提醒说:“咱们到站了,该准备下车了。”

唐天佑舔舔唇又说:“我喜欢马爹利,去香江的夜店里玩,我通常都要点半打酒,一次消费几万块,但其实我喝的很少,你知道那些酒我会用来做什么吗?”

曾风呲牙,说:“请女同志喝?”

唐天佑笑着说:“拜托,什么女同志,要叫靓女,靓妹啦!”

又努嘴示意:“我们这种后生仔,哪怕没有钱,也会有大把靓妹往身上扑的。”

曾风说:“那不耍流氓嘛,有伤风化。”

唐天佑斜勾唇,凑近曾风:“看着我,告诉我,你不喜欢女人嘛,大把的女人。”

曾风本来以为自己就算流氓,但跟唐天佑比可谓小巫见大巫。

他能不喜欢女人吗,喜欢的要命。

但不想唐天佑发现他邪恶而堕落的欲望,他转身拎包:“走走走,下车。”

哐的一声车停,随着哐啷哐啷的声响车门开启。

曾风就不说策反唐天佑了,最近天天听对方讲自己曾经奢靡的生活,听得上瘾,要不是他读过大学,也还有点理智,说不定都被唐天佑给反策反了。

他也是真的顶不住了,这大少爷谁爱伺候谁伺候,他反正不伺候了。

而且曾风曾经也算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是员小将。

但现在他迷上了唐天佑所描述的那个花花世界,甚至有了逃跑的冲动。

塔城农场负责押送的卫兵威严的厉吼将他惊醒。

民兵厉吼:“犯人唐天佑,下车!”

车站上,林衍带着他的民兵们立正:“敬礼!”

他亲自检查,并逐一宣读:“脚镣完好,手镣完好,犯人唐天佑完好。”

再签字做交接,从北疆来的民兵搭乘就近班次的火车,就又返回自家农场了。

林衍望着唐天佑,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然后说:“阿佑,我是舅舅。”

再说:“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改头换面,潜心做人。”

唐天佑也在打量林衍,终于说:“你就是1938年率队叛国的那个狗东西,林衍?”

他因为手镣脚太重而不得不佝着腰,抬眉勾唇,他笑。

笑了半晌,他终于寒声说:“没能让共党处决你,也算我们父子无能了。”

……

比之上回陈棉棉见时,唐天佑皮肤黑了至少两个度。

他的头发刚刚剃过,因为他的毛发浓密,头顶呈青灰色。

他穿的应该是曾风的衣服,青砖色的解放装,望着林衍,狰狞的笑着。

曾风提着大包小包,远远看到陈棉棉,就朝她走来了。

他还不知情况,自以为自己成功把锅甩给了她,笑呵呵的说:“主任,你不是说只要把唐天佑给你,你就必能策反成功嘛,瞧瞧,我把他给你送来啦。”

他虽然不喜欢陈棉棉,但强行碰瓷,已经是妞妞的干爹了。

他也带着好东西呢,放下包裹一通翻,抱出个泥土做成的罐子:“猜猜这是什么?”

妞妞看了会儿,认真说:“泥巴jue的,罐罐。”

曾风摇泥罐,又说:“里面有像你的眼睛一样可爱的东西,猜猜看,那是什么?”

只听突然唐天佑呸的一声,民兵们在拉枪栓,他忙问:“出啥事了?”

陈棉棉看到了,林衍去拉唐天佑,对方却吐了他一脸的唾沫。

唐军座为了控制林蕴而诱她染上毒瘾。

父债子偿,要陈棉棉是林衍,早抽他一百个大耳刮子了。

但林衍拿他跟赵凌成一样看待,他却吐口水?

唐天佑是重刑劳改犯,突然暴动,民兵们拉枪栓瞄准他。

唐天佑够横,扬起头颅大吼:“来啊,开枪啊,朝我脑袋上打啊。”

林衍连忙抬手:“都把枪放下。”

又温声说:“阿佑,舅舅以后每天陪着你,也不要求你现在就低头,咱们……”

唐天佑一看就没挨过打,主要也是上面有命令,没人敢打他。

他再朝林衍脸上狠狠吐一口唾沫,呲牙挑衅:“林蕴是表子,人尽可夫的荡妇,而你甚至不如她,你这个懦夫!”

林衍扬起了巴掌,唐天佑立刻大吼:“搧啊,有种你就搧。”

曾风看得出来,林衍下不了手,就又对陈棉棉说:“可不要打他,上面说了,只能文审,严禁动武。”

本来车站有哐啷哐啷的,有铁铲铲东西的声音,但突然就停了。

曾风回头一看,一手捂屁股,一手举着泥罐罐,飞一般的跑出车站,不知去了哪里。

铲东西的人当然就是魏摧云了,此时甩了铁锹走上前:“驴日你爹的,你就是那个被俘的飞行员?”

林衍在阻拦,唐天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魏摧云扛到肩上了。

唐天佑在喊呢:“放开我!”

双脚连蹬带踢:“你们的上级有规定,不可以打我。”

他看得出来,林衍舍不得打他。

但这个铁塔一般的黑粗汉子不一样,唐天佑看到他眼里的腾腾怒火。

人嘛,毕竟都怕死,他怕了,开始认怂了。

但叫喊间,他只觉得一股恶臭,已经被魏摧云倒脚提着,怼进一堆马粪里了。

没错,一堆,因为正在吃料的那群马现拉的新鲜粪,还热乎乎的。

西北人的习惯,有粪都得铲成堆并送到民兵队沤起来。

魏摧云最恨的就是国党了,而别看他凶,但其实他从来不动手打人的。

怼着唐天佑的脑袋在粪堆里上上下下好几下。

突然再一把扯起他的衣领,直接把他的头抵向马屁股:“打你?老子还怕脏了手。”

再掰开唐天佑的眼睛,让他直视马那傲人的玩意儿。

然后一下下的,抓他的脑袋撞马屁股,魏摧云再说:“再他妈敢得瑟,老子马上找头驴,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