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天气

作者:宋昭

程弥挑了一家比较私人的餐厅,还要了个包间,私密性很好。

餐厅老板跟程弥是朋友,很爽快地答应她的要求。

从机场到餐厅的路上,周尤已经跟徐庭宇小朋友混熟了。

小孩有点早熟,很多周尤不知道的知识点他都能流畅、无误地讲出来,还会说一口流利的德语。

周尤越听越觉得震撼,大概明白了家庭环境的重要性,也知道他父母在教育小孩这条路上走得有多艰难、稳当。

包厢的圆桌上摆着粉色系的桌花,小朋友抽了一朵淡粉色的郁金香借花献佛:“送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哦~”

周尤猝不及防,被小孩哥帅了一脸。她接住郁金香,笑容灿烂道:“多谢,我很喜欢~”

程礼见了徐庭宇的做派,转头跟程弥吐槽:“这小孩子别是个花花公子,这么小就知道讨女孩欢心了。”

程弥摊手,一脸震惊道:“我说我没教过,你信吗?”

徐庭宇送了花,面色严肃、稳重地走到母亲身边挪动椅子乖乖坐下,歪头跟程弥解释:“妈妈,爸爸说了,这是绅士的做派哦。”

程弥:“……”

周尤:“……”

程礼:“……”

刚好服务员进来点菜,一共两份菜单,程弥给了周尤一份,自己拿了一份。

程弥要了一整只烤鸭,又点了份贝勒烤肉、牛柳口蘑、笋干虎皮肉、老北京杂酱面、京味爆肚,最后点了四份杏仁豆腐。

基本都是北京特色菜,点完程弥将菜单递给程礼,又招呼周尤点自己喜欢的菜。

周尤见程弥点了挺多菜,便没再点。

菜上到一半,程弥接了个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程弥笑着答应:“那你赶紧过来,我给你发个位置。”

通话结束,程弥放下手机跟程礼解释:“你姐夫下班了,说过来一起吃。”

程礼嗯了声,说:“那等等他。”

怕菜凉了不好吃,程弥中途又出去一趟,跟服务员交代晚点上菜,还有个人没到。

周尤趁程弥出去的间隙,偷偷在程礼耳边打听:“姐夫是什么人啊?”

程礼

瞥了眼神情犯愁的周尤,淡定道:“老北京人,祖上三代都是土生土长的二环人。”

“几代从政,到他这儿依旧是。”

“本人挺好说话的,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用怕。”

程礼有句话没说,那就是他姐夫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还惧内。

部里过来二十几分钟,到目的地附近停完车,徐景行找不到具体位置,给程弥打电话问能不能去接他。

程弥嘴上吐槽他是个麻烦精,电话一挂便急匆匆地将儿子交给程礼,她自个儿下去接人。

周尤目睹程弥的风风火火和变脸,忍不住评价:“……你跟你姐差别蛮大的。”

程礼挑眉,“怎么说?”

周尤思索两秒,准确无误道:“一个雷厉风行,一个温和从容?”

程礼勾了勾唇,笑着说:“你不知道她一直很占强?小时候经常欺负我。”

周尤满头问号:“……啊?”

程礼环着手臂,慢悠悠说:“别的姐弟是相亲相爱,我们家是她最大,什么都得紧着她来。”

“宋教授奉行女儿富养,儿子穷养的准则,程弥小时候就用上了香奈儿,我还得打工挣零花钱。”

周尤属实大开眼界了。

她没想到程礼的童年这么“悲惨”,不过宋蓝的做法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程礼见徐庭宇一直盯着桌上的杏仁豆腐不放,拿了一小碗递给他,让他先吃着。

徐庭宇家风严,有点不敢动。

程礼见状,宠溺道:“别怕,先吃着,后面我跟你妈解释。”

徐庭宇其实早饿了,闻言也不再矜持,拿起勺子开始品尝杏仁豆腐。

他吃相很好,不会故意发出声音,也不会做一些夸张的动作。

周尤看他吃得认真,忍不住问:“……很好吃吗?”

程礼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可以尝尝,味道还可以。”

周尤半信半疑,在程礼鼓励的目光中,她试探性地挖了一勺塞进嘴里,结果被那股味道冲得差点吐了。

怎么会有人吃化学溶剂?!!?跟吃消毒水有什么区别?这也太难吃了吧!

难怪程礼刚刚一脸看戏的模样,原来是想看她笑话!

周尤气不打一处来,她瞪了眼人,咬牙质问:“你故意的?”

程礼噗嗤一声笑出来,含笑道:“没有。就想看你适不适应这口感。”

周尤呸呸两声,忍不住吐槽:“……这真的是甜品??怎么一股消毒水的味儿,我吃不惯。”

很喜欢吃杏仁豆腐的徐庭宇听了,忍不住为其正名:“小舅妈,杏仁豆腐很好吃啊,你怎么会不喜欢?”

周尤真的无福消受。

她摇摇头,将吃过一口的杏仁豆腐推到程礼面前,让他吃了。

程礼睨了眼满脸嫌弃的周尤,慢悠悠问:“哦,你不喜欢吃的东西就丢给我?”

周尤据理力争:“谁让你骗我?”

程礼淡淡抬眸,语气欠扁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只配吃你剩下的。”

周尤一头雾水???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明明是他自己故意逗她的!想看她出丑就直说,居然还倒打一耙!!

两人争论不休时,包厢门被人从外打开,徐庭宇抬头看一眼,激动道:“爸爸!”

周尤好奇地看向门口,只见一对璧人手牵手地走进来,程弥已经见过,周尤对她的冲击力已经过去了,她主要是好奇另一位。

不得不说程弥眼光真好,其实从徐庭宇身上就能窥见一二,只是见到徐景行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句:“真帅真有气质。”

是跟程礼截然相反的帅。

徐景行身上萦绕着一股上位者的气质,他穿着白衬衫、灰色西裤,头发打理得整齐利落,五官端正,鼻梁骨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眼神坚定、身材挺拔,不是一眼惊艳的类型,但是给人一种很靠谱的感觉,属于体制内最顶级的那类长相。

总体而言,气质占十分,长相九分,也算是体制内天花板的存在了。

程礼看到人进来,主动站起身欢迎,中途还不忘拉起周尤:“姐夫。”

周尤恍惚回神,立马跟着喊人:“姐夫。”

徐景行从进门开始就将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周尤身上,如今见她开口,脸上的审视散去换做了副平易近人的面孔:“别客气,坐着说。”

“等久了吧?都怪我耽误了。”

说着,徐景行跟着程弥坐到徐庭宇旁边的位置,看了眼空荡荡的桌面,问:“还没点菜?”

程弥看了眼丈夫,解释:“点了,我让服务员等你来了再上菜。”

徐景行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再次道歉:“真对不住,怪我怪我。”

“我去让服务生上菜,你们先聊着。”

说着,徐景行起身走出了包厢,没一会儿就有两个服务员跟进来,说后厨已经开始备菜了。

徐景行回来时,手里还拿了瓶茅台。说是今天高兴,多少喝点。

周尤瞄了眼其他人的反应,见大家都习惯了,默默抿了抿嘴唇。

十分钟内,菜陆陆续续上桌,除了程弥点的那几点,徐景行还凑了两道,最终八菜一汤。

凉菜、热菜、鸡鸭鱼肉兼顾了,不愧是混体制内的,点菜都有说法啊。

饭桌上,徐景行俨然成了维系气氛的高手,他先是跟程礼聊了聊最近的安排,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儿,最后才将话题落到周尤身上:“听说弟妹跟小礼是高中同学?”

周尤正在跟一块烤鸭战斗,闻言她放下筷子,拘谨道:“对……”

徐景行笑笑,调侃:“我之前还打算给小礼介绍部里的女孩,没想到他自有安排。”

周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咬了咬下嘴唇,求救地望向程礼。

程礼接收到周尤的信号,出声替她解围:“多谢姐夫的好意,不过我心有所属。”

徐景行意识到刚刚问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没事儿,我随口一说。你姐这两天可激动了,一直跟我讲你俩高中的事儿。”

程弥给徐庭宇要了瓶酸奶,听到这话,她笑着出声:“程礼高中的时候特有意思,他那时候有点装,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听说他在学校挺受女孩子欢迎,我当时特别不理解,怎么会有喜欢他。”

果然是亲姐啊,嘴皮子犀利不说,眼光也挑剔。

有女生会喜欢高中时的程礼也太正常了吧。

程礼扫了眼程弥,互怼:“不喜欢我,喜欢你?”

程弥啧了声,“有人撑腰,所以敢跟我这么说话了?”

程礼回头看了看还在状况外的周尤,淡定承认:“那当然,我现在是有家庭的人。”

程弥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徐景行已经习惯了姐弟俩的相处,看了眼吃得开心的儿子,徐景行拿公筷往他碗里夹了几个虾仁。

周尤没见过这样的程礼,觉得蛮稀奇。

她眼睛圆溜溜地转来转去,最后落在程礼身上,笑眯眯地说:“原来你的天敌是姐姐啊。”

程弥听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强撑着淡定说:“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指定帮你做主。”

“我手里有不少他的黑历史,你要是想听,我后面跟你慢慢说。”

周尤朝程弥眨眨眼,乖巧点头,表示知道了。

程礼见两人当着他的面儿结盟,忍不住控诉:“你到底是哪头的?”

周尤嘿嘿一笑,果断背叛他:“姐姐那头的啊。”

程礼:“……小叛徒啊。”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中途老板进来跟程弥夫妻打了个招呼,老板是徐景行的发小,也是北京人。

看着挺年轻的,不过言行举止有点花花公子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渣男。

得知程弥今天宴请的宾客是她的亲弟弟和弟妹,老板爽快大方道:“老徐的亲戚就是我的,这顿饭我请了,你们敞开吃。”

说着,老板又跟程礼、周尤打招呼:“弟弟、弟妹,有空多来哥哥这边吃饭,给你们打折。”

“不过话说回来,弟妹长得挺……可爱。”

周尤眨眼,腹诽:是不是见过太多美女了,没词夸了?

程礼端起酒杯,同老板碰了杯,客气礼貌道:“多谢老板款待。”

等老板出去,程弥简单介绍:“景行的发小,他俩一个大院长大的,算是比较亲近的朋友,为人坦荡、大方,挺好相处。”

“不过快奔35了还没个正行,谈的女朋友多得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周尤笑笑,其实还蛮好奇这

位老板的经历,不过毕竟跟程弥们还没混熟,所以不好意思打听。

饭吃完,程弥邀请他俩今晚去她家住,周尤觉得不大合适,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程礼听了,当即反对:“不用,我们回使馆那边。”

程弥倒没强留,徐景行今天开了车,程弥看他们东西挺多啊,便将车借给程礼,让他开回去的,等有空了再还她。

临走前,程礼将后备箱里周尤给程弥和徐庭宇准备的礼物递给了程弥,并专程说是周尤准备的。

程弥一脸惊喜,收了礼物,她跟周尤交换了联系方式,交代周尤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带她出去玩。

周尤笑着答应,并跟徐庭宇小朋友挥手说了再见。

徐庭宇舍不得周尤这个新朋友,拉着妈妈的手问能不能让小舅妈跟他们一起回家。

程弥一脸为难:“你要不要去问问你小舅,看他愿不愿意你跟他们走,去当他俩的电灯泡。”

这话一出,徐庭宇终于安静下来,没再吵着要周尤一起回去。

周尤心软,想说这办法也不是不行,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就听程礼问:“他明天不上学?”

程弥平静地回答:“明天上午有钢琴课、书法课,下午有网球课、游泳课……”

程礼沉默两秒,说:“那算了,不耽误他上课。”

“庭宇,下次再跟小舅妈玩儿?”

徐庭宇被教养得很好,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是还是乖乖答应程礼:“舅舅舅妈再见,我们下次见~”

跟程弥他们分开后,程礼找了个代驾开车回住处。

周尤本以为他们会住酒店,没想到目的地是某个小区。

这不是周尤第一次来北京,心境却与上次截然相反。

当年她囊中羞涩,坐了二十几个绿皮火车后,蓬头垢面地从北京西站下车,又搭公交、地铁直奔学院路,对北京匆匆一瞥,压根儿没留下什么印象。

其实她最初对北京的印象很不好,后来刷多了视频、帖子,慢慢有了改观,

如今他们从国贸那边一路开向东直门北大街,这一路周尤见证了北京的繁华、矜贵,似乎一个崭新的世界正在朝她慢慢打开。

周尤降下车窗,脑袋趴在窗口,目光落在窗外的景色,满脸写着惊艳。

道路两边的柳树成荫,槐树油绿、茂密,配上北京特有的红墙绿瓦、平直干净的街道,别有一番味道。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环卫工人尽职尽责地维护着城市的干净。

程礼刚在饭桌上跟徐景行喝了点酒,这会儿靠在椅背休息。

他头有点晕。

察觉到周尤的情绪不对,程礼挪了挪身,凑到她旁边,温热的大手搭在她的肩头,轻声问:“怎么了?”

周尤扭过头看了眼程礼,见他耳根子通红,眉眼间带了几分慵懒、倦怠,她眨眨眼,忍不住问:“你喝醉了?”

程礼扯了扯领口,否认:“没有。就是头有点晕。”

周尤转过身,关心道:“我给你揉揉?”

程礼想都没想地答应:“行。”

下一秒,他躺下身,脑袋靠在周尤的怀里,等待她的服务。

周尤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撇撇嘴,周尤手落在程礼的太阳穴,慢慢揉着。

其实揉得没有任何章法,但是她指尖很轻很软,时不时钻出一股香味,惹得程礼的头疼松缓了几分。

大概是动作太过温柔,没多久程礼就躺在周尤怀里睡着了。

周尤没吵醒他,她摸了摸他的脸颊,扭头继续看窗外的景色。

此刻正值黄昏时分,太阳的余晖洒在各处,衬得到处都金灿灿的。

师傅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小区有门禁,需要登记了才能进去。

程礼睡得挺沉,周尤看了眼赶行程的师傅,不得不推了两下他的肩膀,提醒他到目的地了。

被外力打扰,程礼迷迷糊糊睁开眼,缓了几秒,眼里终于恢复清明,他从周尤怀里慢慢坐起身,沙哑着嗓子询问:“怎么了?”

周尤抬抬下巴,解释:“到了,不过小区有门禁,得登记了才能进去。”

程礼揉了揉眉心,轻轻嗯了声,拉着周尤下车去安保那里登记。

之所以叫周尤下车是让保安认人,这样下次周尤就不用再登记了。

登记完,代驾师傅将车开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结束定单后潇洒离开。

刚刚在小区转了大半圈,周尤只匆匆一瞥并不了解小区的全貌,不过小区门口那几个字倒是挺唬人。

程礼去后备箱拿行李,周尤默默拿着包等在一旁。

等程礼取出行李,周尤凑到他身边接过车钥匙,锁了车,默默跟着程礼走。

等进了电梯,周尤才问:“……这房子你买的还是租的?”

程礼按了楼层,回头望了眼周尤,回:“买的。”

“全款?”

“嗯。”

周尤虽然对北京不熟悉,但是对它的惊人房价还是有所耳闻的,“……房子不便宜吧?”

程礼一如既往地淡定:“还行,勉强负担得起。”

“这处地理位置好,距离国贸、三里屯很近,周边还有几个商业中心,逛街方便,交通也便利。”

“我们住的那套房子还能看到国贸CBD全貌,夜景不错。”

光是想想就有多爽了,周尤真觉得自己傍了大款了。

电梯到达楼层,周尤跟着程礼走出电梯,转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满眼都写着好奇。

没走几步就到了他们住的那套房子,程礼一边输入密码,一边跟周尤细心交代:“密码523526,记住了吗?”

周尤探过脑袋瞄了眼密码锁,很认真地点头:“记住了~”

门打开,里头的格局、装潢慢慢映入眼帘,南北通透的四居室,属于大户型,第一眼的感觉除了大就是贵,其他没毛病。

不知道程礼住了多久,这套房子瞧着挺有人气的。

程礼将行李箱搬进卧室,出来见周尤脱了鞋赤脚站在客厅打量房子,他忍不住说:“怎么不穿鞋?”

说着,程礼走到玄关处,从鞋柜里翻出一双没穿过的女士递给周尤。

周尤瞄了眼那双粉色拖鞋,表情有些迟疑。

程礼见了,心照不宣地解释:“给程弥准备的,没别人。”

周尤这才重新绽放笑容,穿上程礼准备的拖鞋。

折腾了一天,人有点累。

周尤一到地方就卸了气儿,程礼在车里补了一觉反而精神了,趁他收拾行李的功夫,周尤一头扎在沙发上,像在西坪一样开始了葛优瘫。

刚开始她还撑着最后几丝精力玩手机、刷视频,刷着刷着就闭上眼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屋内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细节。

客厅窗帘没关,窗外夜景璀璨,周尤看过去,霓虹灯璀璨迷人,仿佛繁星点缀。

她发了会儿呆,而后慢慢从沙发上爬起来,扫了眼空荡的房间,莫名觉得孤独。

站了会儿,周尤试探性地出声:“程礼??”

刚叫了两声,就听到一道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下一秒,客厅灯被人打开,刚还空荡、昏暗的房间被灯点亮,瞬间亮如白昼。

程礼站在拐角处,目光落在她压起红印的脸上,温和从容道:“醒了?”

周尤眨眨眼,还有些不习惯,“你在干嘛?”

程礼抬腿走到她面前,

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解释:“刚在收拾房间,看你睡得沉便没叫你。”

周尤哦了声,没再说话。

她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站了会儿,她重新坐在沙发上,盘着腿问:“几点了?”

程礼看了眼时间,回她:“九点半。”

周尤一脸惊讶:“……我才睡一个小时啊?我刚醒来还以为是第二天了。”

程礼勾唇,故意逗她:“让我看看,是不是睡傻了。”

“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周尤:“……”

我是睡糊涂了,不是睡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