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刻也不管太后如何想,也不理睬她。
看着一殿的宫女内官,秦内监想,这个爱怜备至的画面,也多亏了是兄弟关系,倒是打了个掩护。
只是太后许是被晾在那里的缘故,神色不太好看,只抓紧了孙宫正的手。
此情此景,气氛实在诡异,还有些尴尬。孙宫正轻声道:“王爷要不要进点醒酒汤?”
秦内监立即配合说:“快去给王爷端碗醒酒汤来。”
那边苻晔哭声渐微,似乎有了点神志,眼睛睫毛上糊得全是眼泪,鼻子也都红了,只呆呆看着苻煌。
太真实了,这个梦。
“清醒了?”苻煌问。
苻晔依旧昏昏沉沉,但似乎有了点理智,因为不哭了,还似乎有些逃避,埋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双福等人这才赶紧过去伺候。
皇帝起身,问:“母后有事?”
章后道:“皇帝如此体恤桓王,真是令哀家刮目相看。”
苻煌也不置可否。
他如此冷漠,几乎带了轻视的味道,好像世间万事,都可以随心所欲。
太后大概不想看他这张脸,扶着孙宫正就从殿里出去了。
慌得秦内监赶紧出去恭送。
等送走了太后他又回到殿里。苻晔此刻似乎又睡着了,只是他此刻衣袍堆叠,发丝凌乱,脸上都是哭过的痕迹,看起来实在……
美丽动人。
秦内监随苻煌从殿中出来,走了两步,讪讪地说:“倒叫老奴吓了一跳。”
苻煌道:“我没把他怎么样。”
秦内监心想,一点都没么?
苻煌:“倒是……”
倒是什么?
秦内监抬眼看向陛下。
陛下竟似有些生气,道:“他真是……淫,乱不堪。”
啊?
秦内监倒是不好意思追问怎么淫,乱了。
“也就是看他醉了。”
陛下幽幽又说。
秦内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谏言说:“王爷醉了,才是良机啊。”
苻煌扭头看向他。
“当然了,桓王酒醉,您自然不能太趁人之危,不过陛下应该趁机解了衣衫守在旁边,等桓王醒来再倒打一耙,说是王爷醉了酒,对您这样那样,王爷心善,难道还怕他不负责?”
陛下,还是缺乏经验啊。
到底是没经过人事,陛下在这方面,实在太老实!
苻煌也没有说话。
背着手走了两步,又道:“我可能有点问题。”
秦内监:“啊?”
该不会是……
苻煌冷脸:“不是那个问题。”
哦,吓死他了。
秦内监:“那是……”
皇帝似乎喜怒不定,阴沉沉穿过朱红色的长廊,衣袍上的金龙随之逶迤而行。
皇帝说,“我想啃他。”
秦内监一个踉跄。
想想这似乎是早晚的事了。
他要先啃他的胸。
思绪沉到这里,便感觉像是喝了酒,周围的喧嚣也都听不见了。
又想等苻晔醒了,可以问问他,到底完全醉了没有。
吃哥哥的手指,是对哥哥也不排斥么?
皇帝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氛围里,一种古怪的,阴沉的,又似乎躁动的氛围里。
他歪在榻上,摩挲着腰间的玉牌发呆。
搞得谢相他们都不太敢说话了。
感觉皇帝似乎不太高兴了,他以前想要杀人的时候,都是类似的样子。
众位大臣看了看天上月亮。
就差个点翠启智的仪式,就可以离宫了。
今年应该可以顺顺利利度过这个琼林宴吧?
所谓点翠,还是武宗时期开始流行的,武宗皇帝此人好美色,宫中妃嫔众多,争宠手段层出不穷,有一年宫中流行梅花妆,妃嫔们多眉间画梅花图案为美,武宗皇帝甚爱。后来这种风俗从宫中流行到民间,又从女子流行到男子,以至于有一年琼林宴,武宗皇帝亲自执翠玉笔,蘸取金粉,点于诸位新科进士额头,谓之启智。有进士“月余不沃面”,以为荣耀。
不知道今年的点翠启智礼会由谁来。
谢相看看皇帝,就想起上一次琼林宴。
那真是他经历过的琼林宴里最可怕的一届。
大周三年一大比,这琼林宴也是三年一次,皇帝登基那一年的琼林宴还是武宗皇帝主持,那真是皇庭最后的繁华,当时这奉春宫人头攒动,还有丽妃等诸多后宫来观礼,连廊处挂了竹帘,饰以百花,整个宫廷都是香气弥漫,人站在天街上都能闻到。
那时候的陛下正在与胡人谈判,尚未归来。
而当今陛下登基后第一次举办琼林宴,则是登基后两年办的,那真是最冷寂的一次琼林宴。
无歌舞,无丝竹,新科进士们个个胆战心惊,站在奉春宫里,似乎都能闻到清泰殿的血腥味,那时候的太后称病未出慈恩宫,整场琼林宴几乎鸦雀无声,陛下披头散发,容色枯黑,手执翠玉笔为进士们点翠,甚至有两个新科进士直接腿软瘫倒在地,直接被拉了出去。
他至今想起来依旧寒津津的。
谢相最近经常感觉寒津津的。
他觉得他应该告老还乡了。
如果还能告老还乡的话。
谢相消瘦的厉害。
自从围场他们父子惹得陛下突然发病以后,他成日里胆战心惊,他为官做宰几十年,本是最谨慎不过的人,不想闯下如此大祸,家人忧虑不安,儿子谢良璧也因此缠绵病榻多日,偏又遇上殿试,他半点不得休息,吃不好,睡不着,忧思过度,今日站着都需要下属搀扶。
感觉自己活不过今年春天了。
看情形,今年的点翠仪式应该是桓王主持了。
于是他颤巍巍问太后:“娘娘,桓王酒醒了么?”
他看桓王走的时候步履从容,应该只是薄醉。
快点回来点翠,早点结束这磨人的宴会。
太后似乎也颇为心事重重,道:“谢相来的正好,我正有要事与谢相相商。”
“娘娘请讲。”
太后却起了身,往莲池而去。
谢相跟在她身后,只听太后道:“听闻谢相这几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老臣惶恐,大概年老体衰,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太后却道:“当今陛下喜怒无常,谢相伴君多年,殚精竭虑,确实辛苦。只是谢相还能告老还乡,本宫和桓王又要到哪里去呢?”
“娘娘何出此言,实在叫老臣惶恐。陛下对娘娘还是很敬重的,对王爷更是爱重有加。”
太后捻着手中佛珠,沿着莲池慢行,那莲池上飘着很多莲花灯,灯上还有诸新科进士咏的诗词。
她看了一会,回头看向苻煌,怆然道:“当今陛下性情已变,再回不到当年做太子的时候了。你我都已老朽,苟颜残喘也就罢了。只是我明宗一脉,如今还有桓王,桓王刚过弱冠之年,声名显赫,将来独留他在皇帝身边,哀家心里不安,也愧对列祖列宗啊。”
谢相十分谨慎地说:“桓王得陛下爱重,圣宠无人能及,是有大福之人。”
感觉王爷将来能登大宝呢。
“桓王如今风头无两,如今众人都道皇帝要封他做皇太弟,种种荣宠,的确如你所说,圣宠无人能及,那你觉得他是如何在短短几个月里,就得皇帝如此器重?”
谢相:“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忽然抓住了他瘦骨嶙峋的手腕,护甲上的玳瑁几乎深入他的皮肤,在夜色下的凤钗微微摇晃,她有着同皇帝一样瘦削的脸庞,此刻忧愤万分:“只怕大福未至,大祸先行啊。”
身边女官提醒道:“太后,桓王回来了。”
谢相回头望去,只看见桓王正由内官搀扶着缓缓走来。
头痛,头痛。
脚下还有些虚浮。
他不是身穿过来的么?他酒量一直不错啊。
喝太多了么?还是太久没喝了?
他头有些痛,看东西都还是晕的,双福服侍他起来的时候,他朝自己身上看一眼,身上衣物俱在。
那他刚才都是做梦了。
好羞耻,好羞愧,他居然做了那样的梦。
此刻断断续续想到一些,脸上又倏地全红了。
鸿胪寺卿迎上来:“王爷好些了?”
苻晔颔首笑道:“好多了。”
他平日里肤色白皙,此刻脸色潮红,真是艳若朝露,鸿胪寺卿从来没有喜欢过男色,此刻竟然心惊肉跳,不敢多看。想这美色到了一定境界,又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模样,还分什么男女。他身上那一身四爪龙的华服威严尊贵,压在这艳色之上,愈发生出隆裕的华丽。
他从九曲回廊穿过,不知道多少新科进士望着他,都是仰慕难当。
如今这些年轻人,男风盛行啊。
他都怀疑他们在学堂的时候,没少一块去更衣。
还好王爷在宫里,要是出宫开府,这些年轻人估计能把桓王府的门槛给踩烂了。
苻晔远远就看见了苻煌,心下愈发滚热,只感觉才下去的酒意又上来了。
只得暂时不去管他,先去给太后行了礼。
太后问道:“酒可醒了?”
苻晔道:“儿臣好多了。”
太后招手,让他就近而坐,孙宫正立即搬了个座榻给他。苻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皇帝,他们三个的位置,本来是皇帝居中,他和太后分列左右,太后身边原本是安康郡王的位置,此刻郡王早自己挪到下手和他儿子同座去了。
笑眯眯的又瘦弱又谨慎。
都是做过第一继承人的人,和安康郡王做对比,才愈发觉得自己圣恩隆重。
忍不住又看了苻煌一眼,见苻煌正望着自己,心下一赧,热气又上来了。
他忙稳住心神,正了衣袍坐下,颈上禁领雪白,高贵典雅,和适才殿中抱着皇帝哭的模样判若两人。太后心想他到底不是宫廷里长大的,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陷,不知道宫廷险恶,还一心只当皇帝对他是兄友弟恭。但细想想也不怪他,换做是谁,也无法想象皇帝居然会动那种心思。
她沉了神色,道:“今日醉酒,实在失礼,以后万不能再这样了。”
苻晔羞愧道:“儿臣知道了。”
“如今都清醒了?”
“是,儿臣刚又饮了宫正大人送的醒酒汤。”
太后点头,道:“程老学富五车,乃当今大才。你可愿意拜他为师,做他的关门弟子?”
苻晔大惊。
这哪有拒绝的道理,他忙起身,说:“儿臣学识浅陋,只怕会拖累程老声名。”
“程老能得亲王做关门弟子,于他也是荣耀。今日百官皆在,又是庆贺新科进士的琼林宴,拜师再合适不过。哀家为你良苦用心,你莫要辜负,只愿你学识通达,将来为我苻氏表率,当为国民谋福祉。”
太后看向她身边内官,内官站直了,轻轻拍手,满场便都安静下来。
一说桓王要拜师,全场皆惊。
也不知道太后是如何说服的这位大才,竟要留京做亲王之师。
太后问皇帝:“皇帝没有异议吧?”
苻煌看向苻晔,道:“要做程老弟子,可不能偷懒了。”
太后道:“那皇帝也是同意了。”
苻煌自然同意。程老在诸读书人心中,只怕比他这个皇帝地位还要高,于苻晔而言,就算只是挂个名号,说出去也是程文熙的学生,于他声名大益。
这些东西就如同太后给苻晔的珍宝一样,本来就该尽归苻晔所有。
好的统统都要给他!
太后看来并不是一时兴起,拜师仪式极为隆重。文武百官,朝堂新人,太后皇帝两宫俱在,这份荣宠是给程老的,也是给苻晔的。
太后特赐程老九章华服,蟠虺衔珠佩。苻晔在孙宫正指导下,手持错银鹤嘴匜,洒三遍清水于程老脚下,伏地叩拜,双手将白玉尺奉给程老,程老则回赠他《尚书》并《春秋》两书,并亲自为他点翠启智,由此拜师礼成。
秦内监在人群中想,这份礼物可比王爷颈上戴那串璎珞贵重万倍。
太后这是要学陛下么?
两宫并宠,桓王恩宠眼瞅着达到极点了,高无可高了。
真是烈火烹油花团锦簇到叫他心惊,颤巍巍直怕王爷会从九重宫阙上掉下来,又想他已是天人,飘然欲飞了。
秦内监原本觉得苻晔颈上戴着的璎珞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此刻盯着他颈上璎珞看,忽然想起他为什么觉得眼熟了。
这璎珞奇就奇在用的琥珀是黄金珀,极为罕见,当年楚国夫人臧氏尚佛,她与明懿太子成婚以后,当时的孙后赐她一串璎珞,便和这一串很像。
楚国夫人常佩戴于颈前,出入宫中。
他一时心惊,拜师礼已成,扭头看向太后,她与皇帝站在一起,虽非亲生,但容貌居然有三四分相似,一样的瘦削坚毅,不怒自威。
拜师礼既成,苻晔便以亲王身份主持点翠启智礼。他此刻醉意已无,刚才隆重的仪式叫他看起来更为尊贵秀美,他手执翠玉笔,站在莲台之上,为新科进士们点翠。夜风徐来,吹得他衣袂飞扬,真如莲台仙人。
太后站在苻煌身边,目视着这一切,道:“这样的人物,真是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皇帝以为呢?”
苻煌倒是难得和太后有一样的看法,他注视着苻晔,道:“自然。”
太后收敛了嘴角笑意,道:“无与伦比的美貌,高贵的出身,良善如美玉,声名远扬,堪称众星捧月,将来或许名垂青史,受天下千万人敬仰。他本应该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那皇帝又怎么忍心要这样的人,变成与兄合奸的宠娈呢?”
此刻奉春宫奏着百人雅乐,笙箫间杂着青铜编钟的低鸣。
一直注视着苻晔的皇帝这才扭头看向她。
目光从茫然变成了凌厉的冷。
太后却接着道:“昭阳夫人虽然不是你的生母,却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他在世人眼里,便是你同胞兄弟。你们虽然不曾一起长大,当年也有兄弟之谊。他自回宫中,诚心待你,你怎么能如此恩将仇报,陷他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不正常,哀家就算身死,也不能坐视不管。”
她神色已经变得极为严厉,看向苻煌。
苻煌阴沉沉的,似乎周身都是团起的黑气。孙宫正垂首站在太后身边,双手都已经颤抖不止。
而秦内监早已经面色惨白。
苻煌似乎缓了好一会才回神,神情阴鸷,道:“太后既知朕不正常,又在这费什么口舌。”
“皇帝!”太后低声斥道,“你荒唐胡为也要有个限度。你真要亲手毁了他么?你这是什么宠?还是你要学先帝?”
苻煌眉间突突直跳。
太后自知皇帝荒谬,既有此心,必是筹谋已久,他不是常人,讲道理恐怕是不中用,因此言简意赅,直击皇帝最痛之处:“还是你觉得一个楚国夫人不够,自己也要再造一个?”
旁边的秦内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苻煌几乎眩晕,双目赤红,阴沉沉再没说一句话。秦内监爬起来抓住他的袍角:“陛下……”
太后真是每次都知道怎么才能刺中陛下心脏,实在……实在……
他冷汗直流,又唯恐惊扰他人,只将身体匍匐下去,颤栗着一言不发。
太后道:“让他出宫吧。如果你真的对他有情……如果你这个人,还有一点真情。”
她说罢就将手搭在孙宫正手上,朝苻晔走去,脚下却一个趔趄,几乎摔倒,衣袍拂过案上琼酒,杯盘洒落在软垫之上,那软垫上的牡丹花瞬间阴沉下来。
苻晔放下翠玉笔,长舒一口气。
今天的公务总算是做完了!
他见太后似乎要离席,便忙下了莲台,躬身行礼:“母后要回去了么?”
太后并未停下,只是她身边的孙宫正躬身朝他行礼致意。
等出了奉春宫门,凤辇已经停在门口,太后坐上去便倒在上面,似乎体力不支。孙宫正忧惧不安,道:“娘娘刚才何必如此疾言厉色,陛下并非完全昏聩,娘娘与他细陈情由,想必他也……”
“他还要如何昏聩?”太后痛心道,“我原还不愿意信。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要故作此举来毁了桓王。”
要是前者,或许还有转机,要是后者,只怕神仙来了都拦不住。
如此,只能祈祷皇帝对桓王情真意切了。
皇帝也不是傻子,迟迟未有动作,只怕也是知道桓王品行端正,断不会做悖伦之举。此情如今还无几人知晓,要是此刻将皇帝心思挑明,只怕再无转圜余地,反而会激怒皇帝,叫他再无顾忌。此刻只能按下,看看皇帝要如何做了。
但皇帝杀伐决断,早断情绝爱,六亲不认,他对桓王的感情,真能深到可以放手的地步么?
可能性似乎微乎其微,可她们却无能为力。
今夜注定无眠,太后忧惧不安,竟几乎不能言语了。
孙宫正忙对身后女官道:“太后不适,速请王爷入慈恩宫侍疾!”
苻晔被新科进士们包围着,看到太后离席,似有不悦,就猜她和皇帝又起了争执。
这俩人果然不能呆在一块。
他在人群里看向苻煌,却看见秦内监在地上跪着,心里一惊,就要过去,就见一个女官急匆匆跑进来,喊道:“桓王殿下!”
苻晔有了不好的预感,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女官道:“太后突发不适,请您立即过去。”
谢相神色惨白,勉强稳住了心神,道:“琼林宴毕,这里有老臣等,殿下尽管去。”
苻晔闻言急忙往宫外走,走了几步回头,看到苻煌正站在池边盯着自己看,他身边的秦内监倒是站起来了。
“王爷。”女官催促。
苻晔一边走一边问道:“太后如今是何情形,是不是走的时候就有不适?”
女官道:“奴婢也说不清,王爷看了便知。”
苻晔对双福说:“你去皇兄那里打听打听,看出了什么事。”
双福忙退回去了。
苻晔到了慈恩宫,只看到太后昏沉沉躺在榻上,也不言语。
他为太后把脉,发现太后急火攻心,倒没有大症候,又叫其他太医过来诊脉,如此折腾到深夜,孙宫正又叫他留守在慈恩宫内。
这是理所应当,只是他觉得慈恩宫的女官们实在过于谨慎小心,太后的病并不严重,但宫内那些佩剑女官几乎全在外头守着,似乎都担忧的很。
倒叫他有些紧张。
他问孙宫正:“母后和皇兄是起了争执么?”
孙宫正柔声道:“太后与陛下素来不太亲和,争执几句,也属寻常。”
她说的也有理。
苻晔看到双福进来,便寻由带他到了殿外:“打听到什么了?”
双福说:“太后和陛下好像是吵架了,把秦内监都吓得跪下了。”
苻晔抿了下嘴唇,问:“皇兄如何?”
双福说:“陛下他……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