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一下???

江之遇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整个人愣住。

然后努力从他薄薄的唇形中试图分辨这句话是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就是这个男人说的。

江之遇脸上迅速爬了层红晕,他面上皮肤白净, 染上一点绯色就会十分显眼。

别提这样大片的红铺开, 从脸颊蔓延到耳垂, 再爬到修长漂亮的脖颈。

像在皑皑雪地上一路绽开的艳丽的花。

他闭了闭眼, 语气很是羞敛磕绊:“我、我为什么要和你亲试试, 还有, 我为什么一定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直男?”

柔和光线下,谢津延深挺眉骨被抹去一点锋锐,发丝散乱几缕, 垂在眼睫,漆黑眸子没有那么深不可测。

语气平稳正经:“这样你就可以判断以后是给孩子找一个后妈还是后爸。”

谢津延:“如果你是直男, 我放手, 任凭你以后给孩子找后妈,我不纠缠你, 只要她对宝宝好。”

“可是……”他垂了垂眸, “如果你对男人不是没有感觉, 可不可以给我留一个位置?我毕竟是宝宝的亲生父亲,就算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也可以把我当作后爸备选,我不介意给宝宝当后爸。”

自己当自己孩子的后爸?

江之遇听到这一句,大脑宕机了几秒, 感觉又开始听不懂他说的话了。

他努力去捋这句话的含义:“你说自己给宝宝当后爸是什么意思?”

就见眼前的男人垂敛起眼眸, 柔和的灯光在他眼睫拓下一小片影子,他黑眸中的情绪也看不分明。

“因为我已经在协议书上签了字,遵照约定, 我现在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只能竞争后爸当了。”

江之遇:“……”

江之遇隽秀的眉头拧了又拧,勉强被他这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找不到漏洞的怪异理由说服。

“可我还是不能和你试……”他红着脸。

谢津延:“为什么?”

江之遇垂下眸,用手指不自然地去捏自己的衣角,小声道:“你是我养子的小叔,昭昭喊我爸爸,叫你小叔,谢老夫人说了,让我们俩当兄弟,如果我和你那样,我们之间就是、就是……”

“乱.伦?”谢津延语气波澜不惊道。

江之遇抬头,睁大眼睛:“你怎么说出来了?”

谢津延唇角扯起上扬的弧度,撩起眼皮:“又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有,我们也已经乱过了,连孩子都有了。”

江之遇:“?”

江之遇瞪着他,一脸震惊的表情,半天不知道作什么样的回应。

最后憋红着脸把他从自己面前推了推,他怎么总喜欢挨自己这么近。

“我不和你说了,也不想和你试,这么晚了,我们都去睡吧,孩子后爸的事情以后再说。”

江之遇快速关上卧室的房门。

“砰”一声,木门将羞愤慌乱的身影遮掩。

淡淡草木清香的余温撩过鼻尖,谢津延黑眸盯着将他关在外面的房门,驻足良久。

好像有点麻烦……

但这个晚上,谢津延心里不再烦躁,那种被什么挖空,怎么也填不满的空洞和空虚好像找到了填堵的方式。

在熟悉洁净的床铺和悦耳的虫鸣声中,他鼻尖浮荡着清浅的草木清香的味道,连着昨日的彻夜未眠,睡了一个特别好的觉。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醒来,按照食谱和教学视频新学了份早餐。

他学东西快,很多时候只有想做与不想做的区别。

诗朗诵和上次的夸赞例外。

于是等江之遇睡醒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便再一次在厨房看到这道围了小熊围裙的高大身影。

树影轻轻摇动,从厨房阳台吹进来的细微的风捎来一阵薄荷的清香。

江之遇只看背影,就能感受到他心情似乎很愉悦。

和昨天早上那种自己都能感受到的焦躁和不安完全不一样。

他的身影融在清晨明透的光影里,身姿都惬意松散。

可是,他好了,自己好像不太好。

一想到他近日种种奇怪的行为,从一开始带着昭昭跑来乡下,到总是和他的朋友们针锋相对。

再到一独处时就挤塞怪异的氛围,都是因为对自己有那种心思,江之遇就耷拉起了脑袋,内心很是纠结。

因为他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昨天说了拒绝好像也没用。

他还要和自己亲,验证自己是不是直男。

怎么只过了一天自己的生活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转变?

江之遇想不明白。

他望了眼厨房的身影,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泡沫在口中绽开,他看着洗手台上多出来的牙膏牙刷,洗漱杯。

浴室里给男人准备的专属毛巾,鞋架上之前在集市给他买的拖鞋。

还有厨房多出来的碗筷,晾衣架上给他买的打折的睡衣,已经成了他另一个居所的养子曾经的卧室。

他之前用登机箱装过来的他大哥大嫂的孕百科全书,给自己买的尺码刚好合适的孕夫鞋。

笼子里的垂耳兔,阳台上那盆漂亮惹眼的兰花。

一千五百万吗?

江之遇都不知道还有这么贵的花草,还真以为是他150块钱买来的。

好像不知不觉,这间屋子里到处都留有了这个男人的痕迹和气息。

他平凡平淡的生活被他打破,被他以陪小侄子的理由强行挤入。

屋子里的空间被他一点一点填塞,现在又颠覆,彻底让江之遇混乱了。

最奇怪的是,江之遇好像找不到将他从这里赶走的理由。

再不愿意承认,这个男人始终是自己肚子里宝宝的亲生父亲。

还有一层养子的关系,他昨晚还说要竞争当宝宝的后爸。

亲爹当后爸。

哪有这样的……

江之遇怔怔地刷着牙,口腔被绵密的泡沫包裹,他又想到那句反正已经乱过,孩子都有了。

镜子里映出他一张有些红的脸。

江之遇吐掉口中的泡沫,快速刷完牙,用冷水拍自己的脸,驱散脸颊上的热意。

因为除了这些让他无法招架、不知道怎么回应的话语,江之遇发现自己也有点习惯屋子里多出的这个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久了……

他只用冷水冲完脸擦干。

走进堂屋。

昭昭小叔已经往方木桌上摆了早餐。

现在基本上只要这个男人在,就会在厨房对照着食谱自己学做饭。

江之遇想到昨天早上好像也是这样,他还那么自然地去咬他筷子夹过来的培根卷。

现在想想,他们过于亲密了。

“你起了,快过来吃饭。”

听腔调果然是愉悦的。

江之遇在餐桌前坐下。

早餐是他熬的南瓜粥,还有鸡蛋面,蔬菜豆腐汤,以及一盘营养丰富的水果。

江之遇用勺子舀了碗粥,又吃了口鸡蛋面。

好吧,怪不得男人上学时期能拿那么多奖状和奖杯,无论哪科成绩都名列前茅,这个人确实做什么都厉害。

他心不在焉地吃着男人做的早餐,感觉大脑依旧乱乱的。

忽然,唇角传来一片温热的触感,比他体温高一些的热意触上唇角的皮肤。

指腹细细摩挲,几根修长手指握住他的下巴,挤出唇角和脸颊上的一点软肉。

江之遇从餐桌前弹起身。

没忘记这样修长如艺术品一样的手指曾经怎样搅弄过他的舌头和口腔。

“你一大早的干什么?”

谢津延手指顿在半空,冷峻面庞上的表情有片刻怔愣。

他视线凝在男人受惊小兔子一样的绯红面庞上,又垂眸看了眼抹在指腹上的粥粒。

“我看你吃饭好像在走神,勺子好几次捅到了嘴角上,脸颊上糊了粥。”

江之遇:“……”

江之遇快步走进浴室,往镜子里看去,果然看到自己的嘴角和一侧的脸颊上糊了点南瓜粥。

他擦干净脸上的粥糊糊,很是羞窘地重新在餐桌前坐下:“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

“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谢津延注视着他红红的脸。

清早的阳光浅亮,投进来的光束温柔。

男人秀美的脸庞浸在这样温润的光线下,染了红,谢津延指腹残留着脸颊软肉的触感。

终于长了些肉。

谢津延很轻地扯了下唇角,扬起一点愉悦的弧度:“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这么禽兽,大清早吃饭的时候有这种想法。”

江之遇闹了个大脸红,很是羞窘,低下头,小声咕哝。

“……还不是因为你总说想亲我、抱我这样奇奇怪怪的话,把我也弄得奇怪的了。”

“所以我觉得你可能不是直男。”谢津延慢条斯理往口中送粥,“直男不会被这些话影响。”

“好了,你别说了。”江之遇眼神不自然地打断他,“等下你又要让我和你亲试试了,我不想和你亲,你咬人很痛,还总让我伸舌头。”

谢津延:“……”

刚才没火,现在有点被撩起来了。

明明眼前的男人说话才奇怪,行为举止有时候也旁若无人。

很容易害羞,却又好像很迟钝。

支支吾吾的,喜欢自己小声嘟囔,吐出的话又十分直白。

谢津延思绪一瞬飘远。

他那晚让他伸舌头了吗?

记忆模糊,只记得湿滑的触感,勾在舌头软软热热的。

蜜水很甜,像在吸食甜蜜的果酱,让他很是上瘾,就想全部舔遍。

谢津延眸色幽幽暗暗,再看眼前埋头吃饭,眼神闪躲,不怎么敢看他的男人。

水润唇瓣沾上汤汁,唇形漂亮,指腹抹上去的触感很软,隐隐闪过粉嫩的舌尖。

或许刚才那句话说早了,他此刻很想把他抱在桌子上。

热粥一同挤入。

蓝莓,蜜橙,不知道还能不能搅出那样甜腻的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