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郎家的小酒楼

作者:路归途

前几日刚下了雪,外头太冷了。

汤显灵喊邹菱卢三娘到堂屋坐,堂屋点着灯,旁边还有一个炉子取暖,炉子上坐着水壶。堂屋地方大,一张圆桌上放着做针线的簸箕,里头布头针线剪子都有。

原本的圆凳,汤老板也换成了有靠背的椅子,一入冬,椅子上铺了软坐垫,能舒服一些。

“你俩坐,我跟你们说款式。”汤显灵既然花了钱,叫三娘邹菱来做,那还是做到位,不能浪费了。

他拿了纸笔来,给二人画了个简笔画婴儿连体衣。

卢三娘盯着画噗嗤笑,邹菱也抿着唇轻轻笑了下。

“别笑。”汤显灵板着脸吓唬三娘。

卢三娘没害怕,因为知道五哥吓唬他,五哥眼底都是笑意,面上点点头一副我听我听模样。

汤显灵给二人比划,两人经常做女红,一听就明白。三娘说:“这般好,衣裳连着,娃娃肚子也不会受了风寒。”

邹菱点头。

于是便开始操刀做起来。

邹菱在家也做衣裳,女红是比三娘要好,见汤老板买的布都是软布好的,便揽着做连体衣的活,让三娘做肚兜,这个简单。

“嫂嫂,我也想试试做连体衣,要是我会做了,回头我有了侄儿,我给他也缝。”卢三娘说。

做肚兜有些没意思,做连体衣好玩。

邹菱看了下布,怕万一做坏了,犹豫了下,说:“那你做,下剪刀先别着急,万一做坏了,还能拆。”

“我知道了嫂嫂。”卢三娘一听,当即是紧了紧心神,“我先比划下。”

“嗯。”

汤显灵坐在罗汉床上喝茶,没一会出去了一趟,再没一会又进来了,手里端了一盘子炒栗子,还有一盘栗子糕,让二人一边做一边吃。

“先不吃,我怕吃东西掉渣污了布料。”邹菱说。

汤显灵看圆桌都摆着满满当当布料针线,便端着盘子放在罗汉床小茶几上,二人要是吃过来拿。

卢三娘有点想吃,想了下,起身擦了擦手,去罗汉床的小几那儿捏了块栗子糕吃,只一口便弯了弯双目,“五哥,你做啥都好吃。”

“嫂嫂,我喂你吃。”

邹菱:“别,我忙完再吃。”

“一会该凉了。”卢三娘想嫂嫂也尝尝,特意掰小一些,一手接着渣送到嫂嫂嘴边。

邹菱应对不住,只能吃了,还有点不好意思。

汤显灵看这俩人,三娘是看着大大咧咧,但其实粗中有细,邹菱呢,心细操心也重,是个有责任心的——其实要是没责任心的人,也不会在卢家过的难受了。

反正有吃有喝就行,觉得累了,不干了,卢家对外名声都是好人家,那肯定不会、干不出磋磨儿媳的事,只要撂开枷锁,过的就不会像邹菱现在这般难受了。

吃过栗子糕喝了茶,汤显灵擦擦手,从罗汉床下来,“你俩教我。”

“五哥你要学缝连体衣吗?”卢三娘好奇。

邹菱也看了过去。

汤显灵接话,认真一脸:“我缝一块手帕吧。”他什么水平他知道。

此话一出,就是进门来的蒋芸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娘,我这是有自知之明。”汤显灵大喇喇坐下,跟着娘说:“我那手就是缝块布都能糟蹋了布,线条跟蜈蚣似得歪歪扭扭,就不强自己所难了。”

屋里都笑。

蒋芸说:“我家五哥儿烧菜好就行了,缝衣裳我来,再不济铁牛也行。”

“他比我缝的好。”汤显灵承认。

外衣要是破了,娘能替他们缝缝补补,可要是肚兜裤衩子破了——汤显灵都多大了,哪能让娘替他缝裤衩,这活铁牛第一个愿意干。

那么大的人,长得高高的,坐在凳子上,捻针给他缝裤衩。

铁牛缝的很认真,灯光下,侧脸眉眼俊的厉害,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迎着望了过来,眼底带着点询问,意思什么事,汤显灵摇摇头,说没,铁牛又低头仔细缝了起来。

完全没有时下那种——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进灶屋下厨、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拿针线给夫郎缝衣裳的观念。

只有认认真真,只有满心的爱意。

汤显灵没来由的很心动,他和铁牛成婚也有些日子了,可每次为一点小事、小细节,会疯狂的再次心动,爱上铁牛。

铁牛说他护着他,其实都是相互的,铁牛就是很值得。

此时卢三娘一听,有点点好奇,“铁牛哥还会缝衣裳?”

“嗯啊,我缝的不好,他比我好。”

“五哥能看看吗?”

汤显灵:……那肯定是不能的,那是我裤衩,于是生硬的拐了话题,“我选一块布,帕子得收个边吧?这样折个边,缝上去是不是就好了?”

邹菱一看,点头说对。

卢三娘也就是好奇,此时听五哥开始缝手帕,便也过去看五哥缝,她做做自己手里活。

做针线活不免聊天说话,不然无趣——主要是邹菱卢三娘都是熟练工,蒋芸年纪大了,有时候缝衣裳动针线久了,眼睛会酸涩受不住,此时就没动针线。

本来就没这项活,汤老板全都交给制衣铺子干了,现在多了这项娱乐,也是为了宽宽邹菱的心,以及给邹菱卢三娘一点外快赚。

于是做起来,聊起家常。

“我好久没见你二哥回来了。”蒋芸开的头。

这话一说,邹菱当即是低了头,遮敛住神色。

卢三娘说:“先前我二哥半月回来一次,现下家里住不开,二哥每次回来嫂嫂都要挪来挪去不方便,二哥就改成一月回来一次。”

因为这事,卢大郎觉得是自己关系逼的二弟不敢回家,觉得对二弟多是亏欠,虽是没在邹菱这儿说什么话,可态度有些细微变化。

具体表现在,以前邹菱在卢家过日子,卢大郎其实也心细,处处留意媳妇儿的喜好,给媳妇挟菜,一些偏疼,到了如今慢慢的‘糙’了起来,没之前甜甜蜜蜜小细节了。

“你嫂嫂确实难。”汤显灵跟针线较真一边接话,“不过也马上到过年了,你二哥肯定要回来,不如现在就想办法,看看你爹娘那儿屋子能不能隔开一间,你大哥大嫂总不能跟弟弟妹妹再挤一个屋。”

卢三娘一听,叫:“对啊,爹娘屋里大些,要是给二哥隔开一间,那正正好了。”

“可不是嘛。”汤显灵打趣,“你不是还要给侄儿缝连体衣,要是还这么折腾,你那侄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

邹菱本来陷入自己难过情绪中,此时闻言脸涨红害臊起来。

卢三娘咯咯笑,说对对对。

邹菱和卢大郎是离不了的,夫妻没啥大毛病,婆媳有一些别苗头但是也没上升到动刀动枪闹到明面上。要说和离,邹菱先不愿意不敢——邹家人多,住的也是满满当当,根本没有邹菱回去的地方。

和离不了,那就想办法把日子过顺,解决矛盾。

聊到过年,又说了些年货、走动之类的。

卢三娘一问摇头,“我家年货不是我买。”

“也是,今年轮到你嫂嫂忙活了。”汤显灵说。

邹菱忙摇头,“哪里啊,我一个新媳妇,还轮不到我管家。”婆母还在呢,婆母看着好说话,也厚道,但是过日子省,钱的事抓的紧,咋可能放手让她操办。

“也是,你还年轻,我家年货操办也是我娘说的算。”汤显灵笑眯眯,“咱们做小辈的,不操心最好了,反正过年都一样,大吃大喝,好好休息几日,我跟铁牛说好要回村住几日,忙了一年,到时候能放松放松,培养一下夫夫感情。”

卢三娘听得有点害臊,又有点向往,她这个年岁快谈婚论嫁,听人提的多了,难免也心生一些好奇,“五哥,你和铁牛哥已经很好了,还要多好嘛。”

“那夫夫感情还有嫌更好的?”汤显灵看三娘,又看邹菱,“夫妻关系,趁着才结婚,感情新鲜劲还在,多多磨合多多培养,你疼我我疼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了,指望着对方替你出头,总不能你自己硬上吧。”

卢大郎是孝子,但要是家庭内部有啥纠纷矛盾,总不能邹菱一个人刚卢家全家吧?只能先拉拢三娘,再培养夫妻感情。

“五哥,你就是一个人硬刚的。”卢三娘说到这儿,又摇头,“不对,第二次你打老赵家时,铁牛哥就去帮忙了。”

汤显灵:……孩子我说的是这事吗!

你真是,坐小孩那桌玩泥巴去吧。

邹菱听懂了,有些欲言又止,看向汤老板,她心里一时百感交集,知道大郎曾经起心思,想娶汤老板,她那时候心里也有点泛酸,免不了和汤老板比一比。

……自然是处处比不过,但邹菱那会也不生气捻酸了,因为邹菱发现汤家人很好,汤老板夫夫俩感情是真的好,人家就没起这等心思,是婆母大郎一厢情愿,现在后悔了。

悔啥?悔她赚不来钱,悔她娘家没那般厉害。

邹菱后来跟婆母别苗头,想操持管家,但婆母面上是个软和性子,也会说话‘你要来买菜那行你去吧’、‘这菜菱娘买的就是新鲜不过是不是贵了几文’、‘娘跟你说下次选蔫吧点的省一些你二弟的屋子’……

自那以后,大郎慢慢的跟她没那么亲了,待她也不如刚成亲那会。

此时听汤老板说的话,邹菱仔细回味了下,不让她管家吗?

汤显灵要是听见邹菱反问,必定得掰扯直白了:你管家能管卢家做生意每日挣得纯利润吗?管了能对这些钱随便处置花销吗?

自然不是了。

管卢家,那管的就是每日买菜,鸡毛蒜皮吃喝拉撒开销,经手的钱没几个,还得全家对比之前陈巧莲管家时置办的东西,买多了买贵了,邹菱婆母都能说两句,邹菱能反嘴吗?

何必沾了管家这事。

你说卢家要是高门大户,你做个管家,起码每月还有月银拿,能‘贪污’捞捞油水,要是做这等管家,那确实要积极上岗竞争一下,但现在管卢家,没必要不稀罕啊。

不如跟卢三娘一样,大大咧咧粗中有细,该偷懒偷懒,别太有责任和操心了,卢家过去那么多年日子也这般过过来,邹菱就是操心再多,卢家也不会按照邹菱摆布改变过日子的。

做了一下午没做完。

汤显灵那块手帕——四四方方,缝了一个多时辰,只缝了一边,其他三面还没收边,他先是累了,伸了个懒腰说:“不做了不做了,明日再来做。”

邹菱和卢三娘便结伴回家了,总不能赖在这儿吃暮食吧?

二人一走,铁牛才进来,下午堂屋有外人,还是妇人女郎,皇甫铁牛不好往屋里去,一下午在院子灶屋干活。

后来蒋芸也去灶屋了,进去一看,铁牛饭都烧上了。

汤显灵拿了一下午针,这会在铁牛跟前叫:“我觉得我学会了针线活,刚开始有点手生,越到后头越熟练,等明个就能把手帕边锁好了,最迟你明日晚上就能收到手帕了!”

皇甫铁牛一愣,“给我的?”

“那不然呢?”汤显灵也懵了,而后笑嘻嘻,说:“铁牛同学,你不仅有一条手帕,下次你裤衩破了,我来给你缝!”

说的是豪气干云义薄云天!

皇甫铁牛:……快笑倒在夫郎身上了。

暮食是皇甫铁牛做的,烧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粉,炖羊肉是按照汤老板法子做的,不能加太多香料,尤其是八角、黄酒,这俩味冲,容易夺了羊肉的味,小火慢炖,炖好后,羊肉块捞出来切成片。

皇甫铁牛刀工粗犷,切得是厚厚的一片。

而后汤锅里下入土豆粉、白菜、冻豆腐,家里什么配菜都能放进去,回头羊肉片铺在碗上,撒入葱花,别提多好吃了。

汤显灵先吃了一口肉,那肉片大的塞得他嘴里满满当当,不由一个嚼嚼嚼,肉炖的软烂,吸饱了汤汁,羊肉没什么腥膻味,再来一口土豆粉,这里的粉是扁扁的,有点发灰,煮出来也没那么白和透明,但吃起来超级无敌好吃。

他最最最爱的土豆粉!

劲道,还有点软弹。

一碗羊肉粉吃完,整个人热乎乎的。

卢家。

陈巧莲知道儿媳和女儿过去缝衣裳,汤五哥还给二十文钱,也不少了,反正自家的活没什么,就由着二人过去做活,晚饭是陈巧莲烧的,一锅红薯粥,配点酱菜,还有自家蒸的馒头。

吃饭时,屋里点了灯。

“明日也买些羊肉吧。”卢父突然说。

陈巧莲没接话,不知道想啥。卢父又说:“买点羊骨头羊杂也好,这俩便宜,烧起来也好吃。”

那是汤家烧这个好吃,自家烧羊杂可没隔壁那个香味。

陈巧莲还是点头答应了,因为羊杂羊骨都不贵,“是喝点羊汤暖暖身,不然你和大郎在院子里干活,冷飕飕的吃不消。”

“娘,我行的。”卢大郎说:“我年轻火气壮不怕。”

“那也得买些。”陈巧莲说。

卢三娘连着点头,她也想吃羊肉汤了,又说:“我二哥该回来了。”

“那不如等二郎回来再做?”陈巧莲接话。

卢父闻言点点头,不差这几日。

卢大郎一听二弟回来,便看了眼媳妇儿,就怕媳妇又闹脾气,二弟从半月回来一次到现在一月一次,总不能不让二弟回来吧?

每次二弟回来住一日,那铺盖卷都换了,用的是二弟在家用的,二弟一走,他将铺盖换回来,就一日,菱娘连这个都不能包容吗?

邹菱只低头喝粥,感受到丈夫投过来的目光,心里不是滋味。

“还有快过年了,那二哥得回来住一阵,起码住完整个年。”卢三娘又说。

卢大郎一愣,对啊,快过年了,二弟起码要住半个月,那菱娘——

陈巧莲和卢父闻言也犯了难,这会不想吃羊杂了。

“给二郎攒的钱还不够。”、“还差一些。”、“二郎学师的药堂也不知道留不留二郎,要是留人,还得给塞钱打点下。”、“现在买院子也是有些早了。”

卢二郎今年过完年十七了,其实也该踅摸亲事了,只是卢家现在手里紧,今年才给大儿子办完婚事花了一大笔,哪里有钱给二儿子又是买院子又是娶妻的。

对于家里的窘迫和节省,这也是没办法的。

陈巧莲知道菱娘不爱,哪里有小叔子外出回来睡大嫂床的?可对此境况,只能装作看不见菱娘不满——没办法啊,家里没地方住了。

当初二郎的屋就是跟大郎隔开的。

卢大郎娶妻,原先的屋太小太挤,不像话,才把那隔间拆了打通了布置一番,像个新房,也能放下邹家送来的陪嫁家具。

一个月凑合一两日也还好吧。陈巧莲卢父这般糊弄的想。

但现在卢三娘说起过年——那要住的久了。

“羊杂羊骨就算了,不吃了。”卢父突然说,说完又叹了口气。

卢大郎当时心里就不好受,因为他娶妻花销大,占了二弟的屋,现如今爹想冬日喝个最便宜的羊杂汤都没办法买,他不是人,他不对住爹娘。

“爹娘,你们屋不是很大吗?现在离过年还早,不如把你们屋里杂物拾掇拾掇,给我二哥隔一间小屋。”卢三娘直说,说完又道:“其实不是说嫂嫂嫌麻烦,我觉得以二哥性子,二哥觉得他给家里添了麻烦,才不愿意回来呢。”

跟大嫂有啥关系。

“过年总不能让我二哥一直在外头,要是月月都折腾,难保明年我二哥就不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可别怪在嫂嫂头上。”

卢大郎思绪一顿,看向妹子。

卢三娘:“咋啦?我没说错啊。实在不行,我挤一挤,只占一张床,拿我屋给二哥隔一张床。”

“你屋那么小,哪里有占你那儿的,就是亲兄妹,长大了也得避嫌。”陈巧莲说完,看三娘,“你咋想到这儿去了?”

卢三娘本来要说‘五哥今天说起来的’,邹菱先一步说话,“其实二弟回来,我从没觉得麻烦。三妹说得对,二弟也是个孝顺的,不想爹娘操心他,也不想麻烦家里,因着一月一回来,倒是显得我赶二弟似得,我从没这个心。”说到后头就差发誓,还有些委屈哽咽。

“那自然了嫂嫂,我知道的。”卢三娘当即说。

卢大郎见媳妇难过低头红了眼眶,心里一慌,是他误会了菱娘,是他想歪了。

“家里没这么想过你,你放心。”卢父开口,先跟大儿媳说:“也是我家日子贫寒,辛苦了你。”

邹菱忙道:“我嫁进来,婆母公爹待我好,妹妹跟我能说到一起,大郎待我贴心,我哪里会辛苦,都是好日子。”

卢父点点头,很是满意这个大儿媳,才说:“三娘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总不能像是赶二郎走似得,长久以往跟咱们离了心就不好了。”

陈巧莲一听儿子要跟她疏远当即就怕。

“那我看着,咱们屋那杂物收拾下,诶呀没地方放。”

卢大郎:“娘,不要的坏的就卖掉。”

陈巧莲舍不得,她看哪样都觉得能用上,舍不得卖。

“杂物放咱们屋也行。”邹菱跟丈夫说。

卢三娘:“也能放我那儿!”

最后事情就这么定了,只是收拾起来麻烦——卢家又要做买卖,还要收拾屋子杂物,打隔间,忙的不行。

邹菱卢三娘第二日来汤家做女红就说了。

“我得忙起来了。”卢三娘说。

汤显灵笑:“你忙你忙,之后我不请你们来做活了,我这儿肚兜连体衣也差不多了,外加上豆子自己准备的,肯定够用。”

“那就好。”卢三娘可是松了可大一口气。

这小姑娘可是真信了,五哥交给她们的‘重任’。

邹菱看了眼汤老板,若有所感。

当日结束了女红,邹菱卢三娘一共是缝了一件连体衣,两条小孩肚兜,一个口水巾,汤老板给结了账,笑眯眯送客出院门。

邹菱轻轻道了一声谢。

汤老板挑了下眉,笑呵呵说:“过日子你就跟着三娘学,她是有大智慧的。”

“啊?什么啊?”卢三娘早走几步,没听清,只听见‘三娘’叫她呢。

汤显灵:“夸你呢。”

邹菱笑了,“汤老板夸你干活好人聪明学什么都快。”

“真的吗真的吗?”卢三娘可高兴了,挽着嫂嫂胳膊,“我学会了,等嫂嫂大哥有了孩子,我给他也缝小衣服。”

“成。”

当日晚上,四四方方蜈蚣线锁边的手帕就到了铁牛手上。

汤显灵可嘚瑟了,拿着巾帕晃着进来的,显摆说:“看看这是什么!铛铛,汤大老板亲手缝制的手帕,送给我最最心爱的铁牛同学。”

皇甫铁牛还没接过来看呢,脸上先是实打实的高兴。

等他到手仔细一看。

笑不出声了。

汤显灵趴在铁牛肩头,“不许笑话我,我已经缝的很认真了。”

人家锁边是巴不得弱化线头,藏着布的毛边,锁的干干净净,而咱们汤大老板那是缝的结结实实,要多结实就有多结实,不知道的还以为手帕四边是绣了四条‘蚯蚓’。

皇甫铁牛爱不释手,认认真真道谢,说好。

“好看,真的好看。”

汤老板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放下豪言:“我觉得女红一点都不难,你就大胆放心用吧,别舍不得,回头用破了,我再给你缝一条,这有什么,两天的事——”

“不对,我现在是熟练工,一天就能搞定了!”

铁牛将手帕藏在胸口处,热热的滚烫的,他心脏咚咚跳的厉害,说:“好,我都听你的。”

汤显灵:嘻嘻。

看见没,一家之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