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郎家的小酒楼

作者:路归途

堂屋里热热闹闹,孩子们坐在罗汉床上,起先是还有点拘束认生,但是一路颠簸又冷又辛苦,到了现在这个环境太温暖舒适了,没一会慢慢的松快下来。

尤其当她们的五阿叔端上来一匣子点心。

“等会,给你们擦擦手脸。”汤显灵把点心盒放下,一看这三个小姑娘脸蛋红彤彤的,那是因为一冷一热有可能冻到了,不由说。

蒋芸一听,忙道:“给孩子拿热巾帕擦擦,我去拿冻疮膏先抹一抹。”

“二姐,你和二姐夫也擦洗擦洗。”

皇甫铁牛打了热水,兑好了热水盆。崔伯安说:“别麻烦了,真是太客气了,我和珍娘自己动手。”

“那行。”皇甫铁牛颔首也没客气,端着热水盆进了屋,他拧了热帕子递给夫郎,汤显灵拿热毛巾给三个小姑娘擦擦脸和擦擦手。

擦完了,再给脸蛋抹一抹冻疮膏。

汤显灵一看,笑眯眯说:“好了,现下吃吧,都是阿叔自己做的,外头想吃都买不到。”

三小姑娘脸上都是笑,害羞的矜持的不好意思的也有些亲近的笑,她们好像知道了,阿叔和外祖母都是疼她们的。

脖子上的银牌牌还是外祖母买的呢。

小姑娘们被教的太懂事太乖了,即便是后头松快些,也没有大喊大叫乱折腾,乖乖围坐在小几一旁,拿了点心也不是拿好几块,是看了半晌,选了一块,小手接着,小口小口的啃着吃。

汤显灵摸了下三个小姑娘脑袋,太懂事了……

其实不好。

这才多大啊,还是个小孩。

“吃吧吃吧,吃完了还有,阿叔再给你们拿点玩具来。”

汤珍和丈夫在外头屋檐下擦洗完,进来听五哥儿说给孩子拿玩具,不由道:“你还买了玩具?太破费了,花这个钱作甚。”

“我喜欢。”汤显灵笑眯眯去旁边柜子拉开抽屉,边说:“大姐那儿,三姐那儿香香,我都给买了,总不能差了你这儿。”

那一大匣子,三支绒花小簪子、拨浪鼓、陶瓷小鸟,都有。

“我是冬日买的,这几日流行冬梅花样子,红彤彤的漂亮,还有金桔,我瞅着一小串很是可爱吉利,都买了,你们三个挑,要是要一样的,咱们过几日再去西市买。”汤显灵选了三款,即便是金桔的花样子也有些差异。

买完后,想起来,有些姊妹兄弟会因为一件小玩具不同款大打出手,此时给小姑娘们先说了,想要一样的再去买,这没啥。

谁知道三小孩坐在那儿,最小的三娘嘴巴还沾着点心渣,大娘擦了擦手,拿着匣子小发簪看了会,捧着让俩妹妹先挑。

俩妹妹摇头,喊大姐来、大姐选。

大娘看了眼妹妹们,她拿了梅花,给二娘一支大点的金桔,最小的三娘金桔小巧但是多点,这支分给了三娘。

“珍娘教孩子教的好,在家里时也是这样,小的敬重大的,大的疼妹妹们。”崔伯安见状一脸骄傲说。

汤显灵:……

“都是好孩子。”汤显灵笑呵呵说。

我二姐基因好,关你屁事!

蒋芸拿了点心摆在圆桌这儿,大人们在圆桌坐下说话,小孩们在罗汉床上玩,四哥儿睡醒了嗷嗷哭了一次,蒋芸带着二闺女抱着四哥儿去了她的屋,汤珍要给四哥儿喂奶。

汤显灵铁牛崔伯安便在堂屋社交。

汤显灵:……

谁懂,又要听二姐夫吹牛了。

皇甫铁牛接了话茬子,跟着崔伯安聊了许多,说家里买卖,听着崔伯安指点一些买卖经,时不时点点头,崔伯安一看,谈兴大发,滔滔不绝。

汤显灵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说:“我去灶屋看看,该收拾年夜饭了。”

“行,你去吧。”崔伯安点头。

皇甫铁牛站起来,崔伯安一见说:“臣弟这是去解手?正好,我也一起,茶喝多了。”

“不是,我去烧火。”皇甫铁牛道。

轮到崔伯安愣住了,灶屋之事,妇人夫郎的活,他们这样大男人怎么能进呢。

皇甫铁牛摁住了崔伯安肩膀,声音带着几分严肃,说:“二姐夫自便,家里灶屋活我能干,二姐夫不用来了。”

可别再说什么话,惹他家夫郎生气了。

崔伯安竟是被镇住了一瞬,恍惚点头,等二人都走了才想起来,刚才竟然怂了,但他并没有生气,反倒高兴,找了理由:不愧是武将当官人家出来的,很是有气势。

若是皇甫铁牛听见了,也只会无语,不如夸他在山里跟着猎物杀个来回,有些杀气还好。

一进灶屋,汤显灵就忍不住了,跟着铁牛小声蛐蛐。

“好吹牛皮啊。”

“他要是下次吹,我也吹,我吹个大的!”

“谁不会装似得,我懒得搭理他,怕二姐面子上挂不住。”

皇甫铁牛可认真点头,附和说:“咱们就听听,不往心里去,大过年的,不生气。”

“我没生气,划不来。”

“对。”

汤珍喂完四哥儿,四哥儿睡着了,干脆塞到了娘的被窝,母子二人还没说几句话,堂屋里崔伯安叫,汤珍忙过去了,以为什么事,结果是点心吃完了,茶水也没了,崔伯安不好叫岳母伺候她,便喊汤珍前来。

……

堂屋事汤显灵不知道。

他这边做饭呢。

蒋芸来拿点心,说:“别烧羊了。”

汤显灵一听大概明白过来,过去这些年,三个姐姐连带着娘肯定是不爱吃羊肉,闻着味都腻味,先前烧羊杂汤,娘吃的也少,不由道:“我烧个猪骨头汤三鲜炖锅,炒几个热菜,馒头米饭都有。”

馒头是问卢家买的,天冷买许多能放很方便。

年夜饭一些炸货都是提早收拾出来的,现在做起来很快。

没一会蒋芸也进了灶屋帮忙,汤显灵还说:“娘,我和铁牛够忙活了,你歇会跟着我二姐说说话,我二姐难得来一趟。”

蒋芸脸色不咋好,说:“你不想留堂屋,我也是一样。”

“……”汤显灵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不由撇嘴,没话可说。

崔伯安估摸是使唤二姐,二姐又甘之如饴,娘看不惯却不知道咋开口——一开口说两句,二姐还得偏帮崔伯安说话,这谁能不气!

“没事,慢慢来吧。”汤显灵最后只憋出了这一句。

蒋芸最后叹了口气说:“她要是觉得跟伯安过日子好,我也就不多话不插手了。”

“也不是盼着闺女过不好日子,就是想她知道家里有依靠有指望了。”

年夜饭在堂屋吃的,家里吃小火锅的炉子摆上面,一砂锅的烩三鲜——猪骨汤打底,汤不能多,里头有炸猪皮、炸猪肉丸子、豆腐干、土豆粉,这道菜不辣,汤味清淡,一碗菜加汤,吃起来热乎乎的。

一道炖排骨,一道锅包肉,酸酸甜甜的,一条鱼,奉元城过年年夜饭有吃鱼的习俗,还有一道咸蛋黄焗南瓜鸡肉条,都是给小孩备的菜,又拌了两个凉菜。

菜一上桌,崔伯安便招呼岳母臣弟坐着吃。

汤显灵那会还在灶屋忙活。

“等显灵来一起。”蒋芸笑呵呵,“这桌子菜他忙活,他得来上桌。”

皇甫铁牛:“娘,我去看看,还有啥要干的。”

“去吧去吧。”

蒋芸就留在堂屋,给三个姑娘套外衫,笑呵呵说:“咱们要吃饭了,穿了外衫不冷。”

崔伯安来这儿以后是一愣一愣又一愣,以前岳父在时,岳母在灶屋忙活,岳父说天冷赶紧坐下吃,一会菜凉了,不管岳母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汤珍看男人神色有些不悦,便跟母亲小声说:“娘菜一会凉了,不如——”

“凉不了,就是凉了,你吃热乎的。”蒋芸看过去,话说的直白了,“你爹在世时,咱们娘仨过年过节备一桌子菜,从来没吃个整席,现如今你爹没了,这家我说话还是算话的。”

崔伯安感觉岳母敲打他似得,脸有些挂不住。

汤珍怔住,不知道想啥,面上眼底有些羞愧,再也没开口说‘不如咱们先吃’这等话。

最后菜齐了,人也齐了,果然菜没凉,因为汤显灵专注炒菜,其他杂活都是铁牛收尾,什么准备碗筷、摆炉子炭火、端菜上菜等等,汤显灵菜收拾出来,皇甫铁牛上菜,汤显灵还能洗个手呢。

搞完收工,吃饭!

“二姐坐啊,都能坐下。”汤显灵拉二姐坐下,“小孩子们也能吃,来三娘坐我旁边,我照看。”

蒋芸:“可不是嘛,大家一起帮衬帮衬,快吃吧,我看三个也乖,不用人喂。”

“外祖母我可以吃。”

“乖。”

大家都乐。

皇甫铁牛还拿了酒出来,毕竟过年,家里人不咋饮酒但还是买了,现在给崔伯安添上,皇甫铁牛也倒上。汤显灵在一旁眼睛瞪的圆溜说:“给我也来点,我尝尝。”

“行。”皇甫铁牛便替显灵斟酒。

一家子围着圆桌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年夜饭。今年汤家不放炮仗,点了烛火,围在一起吃瓜子花生守岁,小孩子们困得迷迷糊糊,都睡在了罗汉床,夜深了,蒋芸、汤显灵和铁牛送二姐一家去租的院子,车夫去住客栈了,奉元城哪怕过年客栈是不歇业的。

崔伯安喝的有点多,走路歪歪扭扭,汤珍是抱着孩子还要扶人,蒋芸说四哥儿夜里跟她睡,“……家里有牛乳,我热了喂四哥儿,你一个人带三个,即便是三个听话乖巧,也难。”

“放心吧。”

汤珍一听,想了也便同意。

到了租的院子一看,真是什么都是新的齐的,连着取暖炉子炭火都有,炭火还不少,茶壶水杯碗筷都是新的,水缸里水也是满的。

汤显灵给二姐先把炉子搭上取暖,又拎着水壶灌满了水放在炉子上,夜里二姐孩子口干能喝杯热水,也能擦洗擦洗。

样样想的周道。

汤珍一看,不知为何心里越发难受起来。

见阿弟忙了一通,汤珍说:“娘五哥儿铁牛你们回吧,我和伯安明早过去。”

“成。”

这天夜里,崔伯安睡了一觉被尿憋醒,起来撒了尿,炉子上火温热,口干舌燥喊珍娘倒水,汤珍倒了水,茶杯递到丈夫手边。崔伯安喝了一杯,也没睡觉,脑子里想着白日的事。

也是没当回事。

崔伯安压根不觉得在妻子面前说这些有啥不对的,大喇喇开口:“下午暮食时,娘是不是拿话点我?本来就是,我也没说错,这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灶屋的活,哪里是大男人能干的。”

“娘也太多心思了。”

“这一口菜而已,计较这么多,咱们远道而来还是客人呢。”

汤珍听着听着脸有些冷,想也没想说了句:“我娘说的也对,既然是一口菜,咱们都到了,阖家团圆,那就等等五哥儿也没什么。”

“睡吧。”

汤珍往床上去,翻了身不理男人了,她脑子乱的,身上被子是新的厚的,包裹着她舒舒服服的,娘若是不待见他们一家,为啥要早早租了屋子,给他们置办新的家当?

崔伯安第一次见珍娘这般拿话噎他,也没当回事,还笑了笑,对着珍娘背影说:“你说你,还小肚鸡肠闹脾气了?女人家家的,脾气大。”嗤笑了一声,也睡了。

大年初一热热闹闹——

汤显灵睡醒第一件事摸着胸膛保证:大过年的,别生气别生气。

这个家蒋芸和皇甫铁牛都惯着汤显灵,汤显灵说这番话,谁能惹他生气已经不言而喻了。

汤珍大早上带着孩子们来,进了灶屋开始忙活一起筹备大年初一的饭,奉元城初一有吃饺子的习俗。

“包饺子五哥儿就别动手了,拿着匣子坐堂屋跟她们吃去吧。”蒋芸将花生瓜子匣子塞五哥儿手里,赶了五哥儿去玩。

汤显灵:嘿嘿嘿。

他便去和小姑娘们四哥儿玩了。

皇甫铁牛喊崔伯安出门溜达,也没啥要买的,但是皇甫铁牛带着崔伯安出门了——总之别留家里。

省的自家夫郎一肚子火。

皇甫铁牛和崔伯安上街上溜达,晌午时往回走,见到有马车往正街去,仔细一看是卫家的马车,想了下便喊住了崔伯安。

“我去前头看看。”

崔伯安一愣,大冷天冷嚯嚯的,臣弟跟着他上街吹了许久的风,此时要回去了怎么又绕一圈往前头去?他思量了一二,还是抬脚跟上,只是面上多少带了些不痛快不满意的情绪。

到了铺子前,前头马车刚停下,有人敲门。

皇甫铁牛喊:“我是汤家人。”

对方一回头,当即是乐了,“小老板新年好。”

“新年好。”皇甫铁牛也认出来了,这位是卫少爷身边的小厮。

“我们家少爷收了年礼,让小的特意跑一趟送了回礼,祝汤老板小老板新的一年生意兴隆。”小厮说了一通吉利话,而后去车里搬回礼。

卫家可真是出手大方,礼盒都是锦盒装的,不知道里头有啥,反正两个大锦盒,还有一只鹿。

“庄子里送来不少鹿,我们少爷说汤老板不嫌弃拿着吃。”

皇甫铁牛接了鹿,说:“他喜欢,劳烦告诉你们少爷,谢谢了。”

“客气客气。”小厮送完了礼,上马车回府。

汤老板送的年礼正好送到了府里几位小姐的心坎上。

过年了,卫家各房携妻女回老家过年,卫府现如今可热闹了,各房都在,卫风的妹妹有许多,其中卫风和大房是最亲近的,他小时候被大伯娘养了几年,因此收了汤老板的点心,打开只看了一眼,没舍得吃,原模原样拎着点心食盒去了大伯母那儿。

大伯娘爱吃,妹妹们也爱,说:这点心瞧着模样平平吃起来比渌京里的还要新鲜好吃。

意思口味好很新奇。

卫风跟几位妹妹提了几句汤五哥饭馆,有些遗憾感叹:这家馆子很寻常在坊间,有些狭小,若是大些是酒楼,倒是能请妹妹们去吃一吃。

自然要清场包半日。

然后就被他大伯教育了片刻,主要说卫风游手好闲纨绔,一个吃食惦记至此,大好男儿应当筹谋事业前程,不成器,你再看看顾家儿郎再看看你。

拉踩对比的就是卫风好友顾三郎了。

卫风是个脸皮厚的,心胸大,挨着受训,一副可怜模样,其实半点都没听进肚子里,还想:大伯你是没吃过,再说了,顾头那家伙去了汤家馆子,吃的比我还多呢。

然后大伯娘便出来打圆场,意思:大过年的训孩子作甚。

因这茬事,大伯娘为了安抚卫风,给小孩留面子,特意说:人家小店有心,咱们吃了人家点心,定要还礼回去。

因此卫风大伯娘操持了一份回礼。

卫家马车哒哒哒走远瞧不见了。皇甫铁牛背着鹿,一手拎着锦盒,跟旁边有些发呆的崔伯安说:“二姐夫,咱们绕一绕走后院回吧。”

前头铺子门锁着,显灵和娘在灶屋还有堂屋,敲门的话,敲半天,显灵要是在堂屋,出来开门还得披外衣,一冷一热,麻烦。

皇甫铁牛觉得绕路回去没啥,几步路走走嘛。

也不管崔伯安,劲直走。

崔伯安如梦初醒一般才回过神,屁颠屁颠跟在臣弟后头,一扫刚才的挂脸情绪,声音都压不住兴奋,说:“臣弟,刚才那家是哪家?”

“奉元城卫家。”皇甫铁牛说。

崔伯安:“那刚才的人是卫家管家?”

“不是,是卫少爷身边的小厮。”

崔伯安咂舌,一个小厮穿戴的如此好不提,出门竟然是坐车的,他还以为是管家。他对奉元城各家不了解,不懂卫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但看马车车棚、车前挂着的牌子,各种细节,便能知道,这是大户人家。

“臣弟,你和卫家交情好吗?是皇甫家的关系?”

“不是,是显灵和卫少爷认识,我们家开饭馆的,他做菜卫少爷爱吃捧了几次场,关系结下了。”皇甫铁牛实话实说,末了添了句:“也不是很深厚。”

崔伯安心想,不深厚,人家回礼回这般重的!

他此时才想起来,臣弟全都带着,不由热情笑呵呵去接臣弟手上锦盒,“我来拿吧。”

“行,谢谢二姐夫。”皇甫铁牛便松手了。

崔伯安差点一个趔趄,皇甫铁牛回头,“是不是沉了些?不如还是我来拿?”

“没有没有,我就刚接手,一时没留神,走吧走吧。”崔伯安最后决定双手抱着,也不知道锦盒装了什么咋这般沉。

臣弟手劲倒是大,背着一只鹿拎着锦盒看着轻轻巧巧的。

后院门没拴,松松掩着,二人劲直回去。皇甫铁牛还没开口,崔伯安跟得了什么喜讯似得笑呵呵大声说:“娘、五哥儿,卫府给送了回礼。”

汤显灵听外头吱哇乱叫,还以为出什么事,披了袄出门到了院子里。皇甫铁牛对上夫郎的眼,说:“卫少爷送来一只鹿。”

“鹿?!”汤显灵眼睛都亮了。

皇甫铁牛很高兴,他就知道夫郎喜欢。

“对,一会我收拾了,看你要做什么。”

“那可太好了,等大姐三姐来,到时候也能吃得上。”汤显灵说。

崔伯安在旁提醒:“还有两个锦盒。”

“哦,卫少爷还挺大方,怎么还送了锦盒?”汤显灵才注意到,笑呵呵谢了二姐夫说辛苦了。

崔伯安可不辛苦,好奇锦盒装了什么。

“五哥儿你给卫少爷送了什么礼,回这般厚重的礼?”

“就咱这两日吃的点心,他家高门大户,比较在意礼数吧。”汤显灵说。他们小老百姓看这是重礼,在人家大户人家眼底,不过是九牛一毛还是给二毛的关系。

不过心意要记下。

汤显灵认真说:“真没想到卫少爷会回礼,还赶在年初一送来的,真是谢谢人家了。”

“嗯,我说过了。”皇甫铁牛也认真说。

锦盒搬到屋里,放在桌上,汤显灵开了盒子,一看不由乐了,装了一盒子各色蜜饯、两罐子茶叶,旁边崔伯安见是吃的,还有点失望。

汤显灵看了,想:他家送一盒点心,卫家要是送一盒金银珠宝,他家敢收吗?

人情往来走动,本来地位就一高一低,他家也不是靠着卫家发家致富。

蜜饯茶叶这才是好呢。

第二个匣子装了些香囊香料,还有几把薄如蝉翼的蚕丝扇,扇面绣花栩栩如生的漂亮,扇柄是好木材,触手圆润舒服。

崔伯安见第二个锦盒装的是一些‘女儿家玩意’,但仔细一看,就知道这扇子造价不菲,反正在市面上,他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绣工,拿出去卖应该能卖不少钱。

“只是为何冬日送些夏日的扇子,也派不上用场。”崔伯安嘀咕。

汤显灵拿了扇子扇了扇风,说:“蛮好的。卫家那样门第,若是送旁的,咱们平头百姓都用不了,现在这扇子自家玩着扇扇风挺好的。”

夏日时,配上香,多有情调啊。

崔伯安听到‘卫家门第’,顿时明白了,这卫家莫不是当官的吧?还是大官。

晌午饺子好了,崔伯安吃了两大盘,话题都成了卫家。

又过了一日,顾家、黄家、刘宝鉴、袁大人那儿也零零散散送了回礼,顾家送的是文房四宝,一盒子纸,还写了福字。袁大人刘宝鉴那儿多是吃的、皮料、羊肉之类的,黄老板送了两匹布料,布料不算细软上等的,就是很寻常的布,汤显灵还挺高兴。

黄老板是个实在人,家里做布料绸缎生意,送两匹布,汤老板这儿能用得上,若是送绸缎——那可坏菜了。

平民百姓尤其是商贾,穿不了绸缎的。

崔伯安听顾府来人说顾大人,激动的情难自已的脸红。

“顾大人在外公干,我们不熟的,就是来家里吃了一回饭。”汤显灵赶紧说。他最初是想吹吹牛,震震这个二姐夫,但没想过吹多大的牛。

崔伯安:“我懂我都懂,人家是贵人,只是没想到五弟你这儿馆子这般红火,能结交这么多人物。”

汤显灵本来还想解释,突然灵光乍现,顺坡下驴说:“是,馆子生意好,就是有时候忙不过来,用外人不放心……”

快把二姐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