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郎家的小酒楼

作者:路归途

三姊妹中,汤暖光从外貌来看,是最不用人操心的。即便是劳累赶了几日路,发丝凌乱了几分,衣裳褶皱也多点,但是皮肤白皙细腻,一双手伸出来,手腕戴着一对银镯子。

“三妹日子过得好。”汤珍摸到了妹妹的手如此说,妹妹掌心都没有茧子。

汤暖看二姐,笑了下,说:“是不错。”她看到丈夫拎着行李就在不远处,缓缓笑道:“家里待我好,我婆母当闺女似得待我,平日里做饭洗衣我就搭把手,公爹人宽厚,说这些杂活太辛苦了,没多久请了个老妈妈来做。”

“还有人伺候?”汤珍哑然。

汤暖:“只是做些杂活,不过这些活省了去,我就轻松不少,只带俩孩子就成,磊儿年岁到了,开了年,他爹说送私塾识字。”

“识字好。”汤显灵不远处也听见了,顺手摸了下小男孩的脑袋,“明年就要学习了。”

赵磊小大人说:“学习好,我不怕吃苦的。”

“好孩子。”

赵经听媳妇跟娘家夸他赵家,夸他爹娘,再看自己儿子聪明俐伶又乖巧,顿时面上有光,高兴的不得了,大声说:“也是暖娘教孩子教的好,还要谢谢岳母将暖娘嫁给我。”

“都是一家人的缘分,三娘嫁给你,我是安心的。”蒋芸乐呵呵说。

汤暖知道娘和之前不同,只是没想到再次见面,娘会说些漂亮话了,当即是笑笑,温温柔柔的跟丈夫说:“东西先拿屋里吧?五哥儿?”

“成,三姐夫行李先放堂屋。”汤显灵过去帮忙搭把手,一边跟三姐夫说了别去客栈,娘租了院子,就在第二巷不远处很方便。

赵经一一点头,也说了些客气话,什么有劳阿弟了、岳母辛苦惦记了云云。

汤显灵笑呵呵。

之前三姐奔丧回来,只带了香香,那会汤显灵其实有点觉得三姐夫待三姐也平平——这等远路,让三姐一个女流之辈带着孩子回来,也放心。

如今一看,咋说呢,各家有各家的事,但他三姐拴三姐夫这只猴子还是有点手段的,且三姐不把奔丧那事放在心上,没揪着不放大吵大闹,自己做自己的。

也有三姐对老汤头没什么父女情,面面上顾着就行。

“三姐夫坐着歇会,喝口茶,等会热水烧好了,你和我三姐擦洗擦洗舒坦会,我去做饭了。”汤显灵说。

赵经闻言点点头,又说:“真是麻烦你了。”

过了一会,蒋芸喊赵经三娘带孩子来擦洗,收拾完了后,赵经是一派的‘君子’礼仪,跟着岳母拱手,似是后悔,说:“岳母见谅,说起来岳父去世我该带暖娘孩子回来奔丧的,怪我。”

汤暖正要开口,先听娘说:“哪能怪你,不怪你的。”汤暖缓缓松了口气,面上露出笑来。

赵经旁的都好,赚钱养家不在外胡来,疼爱儿女,对她也柔情蜜意诸多照顾疼爱,但就是好面子、极爱面子,赵经能自己说‘怪我’、‘怨我’,但若是其他人跟着附和了,那赵经要不高兴的。

回头定会说:这人肯定记恨上我了,不能深交。

蒋芸叹了口气,宽慰三女婿说:“你岳父走的快,那会天热,我传信给三个姑娘,只要你们有心就成,知道你路远,做买卖做的好,哪能因此耽搁下来,再说了,你要是没这份心,三娘和孩子也不会回来奔丧,她俩留了几日,在这儿陪我说话宽解我,我心里好受许多,还是得谢谢你。”

“哪里哪里,岳母说这等话,羞愧我了。”赵经面上很是不好意思。

蒋芸目光慈爱肯定,连连点头,“都说女婿半个儿,你是好的孝顺的,我心里都知道,以后三娘和你好好过日子,我都安心的。”

“岳母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暖娘的。”

……

汤显灵在旁想:今年得去周嫂家走动走动!给周嫂拜年!

赵经是红光满面回堂屋坐下喝茶去了,见外头院子,自家女郎穿戴比二姐家三个姑娘好看,又活泼伶俐会说话,更有面子——他目光落在那三个姑娘脖子。

竟然有长命锁牌牌?

回头给他家香香也得买一副。

总不能他赵家女郎比不过镇上卖粮的人家女郎吧?

灶屋里,蒋芸让三娘坐堂屋去。汤暖笑了下,“娘还真赶我走?难得回来一次,我做做饭搭把手也是该的。”

“你手那么嫩,别干糙了。”汤珍说。

汤暖闻言没接话,汤显灵捧了瓜子匣子让三姐吃,二姐刚才那话也不是怼三姐意思。汤暖抓了一把瓜子,坐在灶炉前吃瓜子,时不时丢一根柴火,灶炉火光照的汤暖脸上暖洋洋的,更为漂亮了。

三姐妹中,就老三模样最出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汤暖坐在那儿说,看向二姐,“我不说,只是我能处理,二姐你到我这儿就知道我也咽了不少苦水,只是日子往前走,我都过来了。”

蒋芸听得眼眶发红。

赵经这个女婿,她刚才捧着,那还是跟着香萍说过许多——当初三娘带香香回来奔丧,这个节骨点三女婿都没来,人都死了啊,也没多大仇结了多深怨恨,咋就不来呢。

香萍就说:这人指定是骨气傲爱面子,都说死者为大,他岳丈死了都不来,可见心也冷硬。

蒋芸一听吓了一跳,手都是抖得,问香萍那咋办。

香萍又说:可他能让三娘带娃娃回来,说明三娘在赵家日子也还行,能过,你那三女婿也听三娘的。

……

蒋芸此时听三女儿的这番话,不由想,三娘刚嫁过去,路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身边没个帮衬,一个人孤零零在赵家过日子,赵经那样的狗脾气,三娘估摸是吃过几次亏,伤了些心,才摸到了路子,日子才过到了今日。

汤珍怔了下,有些羞愧低了头,她咋变得心里有些怨气呢,朝谁撒不好,往三妹那儿撒,三妹又没有对不住她。

汤暖见二姐这副模样,倒是不在意笑笑,站起来去握二姐的手,一摸也愣住了,二姐嫁的也是小商贾,怎么手和务农的大姐差不多了。

“二姐夫对你不好吗?”

汤珍不敢直视三妹的眼,微微垂了下眼睑,说:“好啊,家里也还行,隔三差五吃个荤腥,都还好。”

这算什么好。汤暖想说咽了回去。

两姐妹先在灶屋不冷不热这般相处,蒋芸和五哥儿收拾了午饭,平时都是吃饺子,汤显灵觉得他这位三姐夫是个爱面子的装货,为了全三姐面子,还有刚娘的那番话良苦用心,打算烧一些硬菜。

铁牛还没回来。

汤显灵做菜磨磨唧唧慢了一些,饿了就吃块点心垫吧垫吧,蒋芸煮了些饺子先端到堂屋,让三娘三女婿和孩子先吃吃。

赵经嘴上说的客气,什么不饿、还行,其实有点点不快,觉得他们远道而来的客人,岳母就端个饺子来糊弄人,有些慢待了。

汤暖在旁温声细语解释,三言两语,捧的赵经又乐呵了。

赵经给女儿挟饺子,说:“回头给咱们香香也买一副长命锁,要银的,大一些。”

“好端端买这个作甚?”汤暖嘴上这般说,神色全是温柔,没有反对的意思,嘴上打趣:“爹爹真是疼爱我们香香。”

赵香香嘴甜:“爹爹最疼我啦~”

“那是自然了,我赵经的女儿,我不疼谁疼。”赵经乐呵呵说。

赵香香自己吃了饺子,喊爹爹吃,“好香哦。”

“好好,爹爹也吃。”赵经现在吃饺子也觉得香。

没一会铁牛回来了,还带了鱼虾,汤显灵知道家里大家刚吃完饺子不太饿,便慢慢收拾,到了下午两三点多吧,才收拾了一桌菜。

赵经一看,鱼虾鸭子,都是大菜硬菜,心里高兴,倒不是为了这一口吃,而是如妻子所说,妻弟因给他们接风洗尘,特意准备了一桌好菜,慢了一些,又怕饿着他们,才先上了饺子。

岳母和妻弟并非看人下菜,轻视赵家轻视他。

继续吃席。

这一顿饭吃到了下午天黑,三姐夫在饭桌上倒是不谈生意买卖,而是说些石经府的趣事,言谈之中,隐约透着:虽然我们是府县,比不得奉元城,但石经府也很热闹繁华。

汤显灵已经学会娘的那套了,听着三姐夫说什么庙会热闹之类的,做出一副‘哇塞’、‘没见过’、‘真牛’的倾听者表情,顺便顺口说句:石经府还挺大的、有钱。

终于吃饱喝足,送三姐、三姐夫一家去租屋。下午时,汤显灵刚烤完小蛋糕,香喷喷的奶味甜味引了一圈小孩围过来,席面时,五个小孩没吃多少,全吃小蛋糕了。

“哇!我阿姐说的没错,阿叔做的可好吃了。”

“蛋糕好吃,席面也好吃。”

“阿叔你好厉害啊。”

赵香香也是神气,跟弟弟说:“我没说错吧。”、“阿叔就是很厉害。”、“可好吃啦。”

汤显灵便给姐弟俩打包了一匣子蜂蜜小面包,夜里饿了在炉子上烤一烤就能吃。

一通安顿,铁牛汤显灵两人往回走——娘没送,留在院子里陪二姐和孩子们。

回去路上,汤显灵很明显的呼出了一大口气,逗得铁牛勾着唇笑了下,汤显灵松快了神色,说:“我三姐也不容易,真是跟哄儿子似得哄男人。”

他也就干这几天,而且力度比较浅显,毕竟他是三姐的阿弟,总不能天天老拍三姐夫马屁,赵经这人虽然爱面子,但知道分寸界限避嫌,因此汤显灵也不算难受。

“我三姐——”汤显灵想说,三姐在现代学个学前教育专业挺不错的,优秀幼儿园老师。

皇甫铁牛握着夫郎的手,“三姐三言两语就能哄到位了。”

“其实往好处想,三姐动动嘴皮子说几句捧人话,三姐夫起码实打实真给老婆孩子买礼物,这也就还好。”汤显灵道。

总比又要情绪价值又一毛不拔的强。

三姐手上戴的一对银镯子可不便宜。

二人边走边说话,租屋那儿,赵经也是拧了热帕子递给妻子,让妻子先擦手,擦完了,他用妻子用过的巾帕擦,一边说:“今年回来,见了岳母和阿弟,以前是我肚量小了,误会了人。”

“可不是你没肚量,说起来当初的事……”汤暖说到这儿,神色楚楚可怜叹了口气,“我爹已经去了,再说也没意思。”

意思怪不得赵经,都怪她爹。

赵经见妻子伤心,当即是心软,握着妻子的手说:“好好好,我以后不提这茬事,以前岳母和阿弟在岳父手下过日子也不容易,现如今都好了,以后你想和孩子回来,我要是不得空你们来,多住几日,我若是有时间了,亲自护送你们来。”

汤暖款款深情看丈夫,“你真好,心里宽厚,不计前嫌。”

赵经呲了个牙高兴的不成。

“咱们阿弟烧菜真是有一手,你放心,家里铺子生意定很好,我瞧着岳母比之前要年轻许多。”

“今个俩孩子都吃的停不下嘴来。”

“阿弟那位夫婿也是个心善好的,特意送马师傅去客栈。”说到这儿,赵经更是满意,他觉得自家的车夫,妻弟和夫婿都能这般认真郑重对待,那就是给他面子啊。

多好的人啊。

于是以前对岳家的种种不满情绪一扫而空。

汤家小院。

蒋芸抱着四哥儿哄着四哥儿入睡,娘俩闲聊似得跟汤珍说:“你三妹妹日子面面看着光鲜,赵经脾气大,她得哄着。”

“啊?”汤珍侧目过去,不懂怎么就哄着了?

蒋芸心里想,二娘真随着她了,是个榆木脑袋,但榆木脑袋也能掰开,她能听进去香萍的话,二娘也能听进去她说的。

慢点开窍不急,只要能开窍就行。

因此如此一说,话说的直白了,蒋芸也说了些三娘的不易。汤珍一听娘说的,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不由喃喃道:“难怪三妹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原来是这样。”

她又想到自己,也是远嫁——

“你也不容易,你们俩姐妹嫁的这么远,刚到夫家定是辛苦。”蒋芸看向二娘说。

汤珍一肚子的委屈,掉了些泪,说了许多刚嫁到崔家的事,主要是婆母老挑剔她,不过伯安会疼她——

“咋个疼法?他给你请了老妈妈干活,还是替你干了?”

都没有。汤珍摇头,有点羞涩,“他说婆母这般做也是为我着想,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以后这个家就是我管家,我人年轻,事事做的不周到,以后如何管家?现在辛苦些,以后就好了。”

蒋芸都愣住了,后来没说什么,说二娘辛苦了,只是心里想,二娘住在这儿之后日子,可以请隔壁邹菱、卢三娘来说说话闲聊会。

之后几日,没什么大事,过年嘛,就是一些邻里走动拜年,崔家父子拎着年货来了,一兜子红鸡蛋,还有甜糕。

崔大宝乐呵呵见谁都作揖道个新年好。

“你也新年好,崔叔新年好。”汤显灵笑的不成,跟二姐介绍说:“咱们坊间邻居。”

汤珍:“我记得,以前爱来咱家吃馎饦。”

“对对对。”崔父点头,“这是二娘?好久没见,这么大了。”

汤珍笑笑道了句崔叔好。

汤显灵继续说:“崔大宝接手了朝食生意,我忙不过来,他烤饼有一手。”说完又道:“他和夫郎半个月前才得了一个小哥儿,叫崔小圆,自打孩子生了后,我就没见他耷拉过一次脸,见谁都是笑。”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崔大宝承认,高兴,“我家小圆最近又胖了些,眼睛又圆又亮的,可漂亮了,要不是天冷怕孩子见风,我准得抱过来让老板瞧瞧。”

汤显灵:!“你可别胡乱来,小孩子个头长结实了再说。”

“对对对。”崔父点头,也是乐呵,“豆子说想见见你,照顾他的夫郎说可千万不能走动见风。”

汤显灵:“他想我,我去见他还差不多。”

“那老板你来可别拿礼了,不然拿来拿去的见外。”崔大宝说。

汤显灵痛快答应,“成,我就带着铁牛,我俩空手两张嘴过去,吃你家饭。”

崔父崔大宝都高兴。

汤珍见崔家父子说起自家小哥儿都是眉开眼笑,是真的高兴,不是面上装的,不由想到自己生的四哥儿,连个名字都没有——

何止四哥儿没名字,前头三个女郎也没名字。

明明都姓崔,可一个天一个地。

等崔家父子一走,蒋芸跟汤珍说起崔大宝在家接手朝食的缘故,汤珍听的咋舌了好几回,先是崔大宝同他夫郎四年才怀上,还只生了个哥儿,这家人真疼爱,明明日子也不是很轻松,那会也艰难的,但给夫郎请了照看伺候月子的帮工……

蒋芸是故意说的,想跟二娘说:你看看,真待你好的人家是什么样人家,但又不敢说的太过了,点两句就停,让汤珍自己想去。

佟嫂、阿良也来拜年,佟嫂还带着她的女儿来的。

汤家院子小姑娘可多了,倒也能玩到一起,姐姐妹妹的喊。

蒋芸这儿去了周香萍家,翌日周香萍也来串门,还有卢家,陈巧莲带着女儿儿媳妇,拿了些点心花生来走动……

之后小咪三兄弟猫猫团也来了,小咪拎着一坛子酒,还有他师父做的肉干来拜年,这三个很是有意思,小咪跟老板拜年,是汤显灵没想到的——直接给他跪在那儿梆梆梆嗑三个响头。

吓得汤显灵:!!!

“可不敢了,没下次了。”

汤显灵郑重跟小咪说。

小咪挠着头,嘿嘿笑,“知道老板不爱别人磕头下跪,我就是、就是想给老板磕一个。”

大圆在旁解释:“老板,他嘴笨,我师弟意思是老板待他好,他不知道怎么报答,趁着过年,他年纪小给您磕头拜年也没事。”

汤老板给猫猫三兄弟发了红包,没多少,一个红包塞了二十个铜板,最后摸了摸小猫脑袋——小家伙脑袋是板寸,跟猕猴桃似得毛茸茸扎手很好玩。

小咪说师父领小师弟回去,没几天师父头上长虱子,后来发现是小猫染的,就给小猫剃了。

“那你师父呢?”

“也剃了。”大圆回话。

汤显灵:哈哈哈哈哈。

汤暖一家在这儿待足了整个年——这可是稀罕事。

可见赵经这次对岳母和妻弟的满意。

汤显灵:……我谢谢哈。

十五元宵节那日,一大早,天还黑着,院门砰砰作响。皇甫铁牛去开的门,门一打开,外头站着的是张叔。

张怀一个人背着背篓,满身的寒气,赶着夜路冒着风雪来的。

皇甫铁牛都愣住了。

张怀咧嘴笑了下,抬手拍了拍铁牛胳膊,痛痛快快说:“你成家第一年,咱们村路远,你阿叔和海牛我没让来,我得来,看看你,认认门。”

“叔。”铁牛张了张嘴,有些哽咽,一字也不知道说什么。

张怀哈哈乐,“不冷,走起来越走越热。”

皇甫铁牛赶紧迎张叔进。

汤显灵知道张叔来后,也是一股脑坐起来,“许村这般远,张叔是借了车?”村里就一户有牛车,爱惜的紧,谁都不借,而且以张叔王阿叔不想麻烦人的性子,定不会跟不熟的邻里开这个口。

果不其然。

铁牛说:“赶夜路走来的。”

“我去问娘要冻疮膏,你给叔烧热水,先好好泡泡——不行,还是得去香汤子泡一泡,这个时候也开门了。”汤显灵忙吩咐。

铁牛:“我知道。”

“泡完了回来,我做饭,烧些叔爱吃的。”

“行。”

蒋芸对张怀很热情,是那种真诚的热情,并不是面面客套,张怀又是直爽的,说:“他结了亲,我都没来过,现在一看,我就放心了。”

“这孩子看着年岁小但打小就稳重。”

“显灵也好,是个好孩子,他俩经常回村看我们,我看显灵处事我就知道,铁牛没找错,俩孩子都是踏实会过日子的。”

蒋芸连连点头。

铁牛要拉张叔去泡汤,张怀嫌麻烦事不去,又不是身娇肉贵的少爷,就赶个夜路而已,哪里费这样的钱……

“叔,你现在年轻,要是不听,老了老寒腿,我阿叔得照顾你。”汤显灵在旁大喇喇道。

张怀:……

蒋芸还怕五哥儿话说的太直,咋能这般说,万一亲家不高兴了。

“成吧,我去一趟,亲家母咱晚些说话。”张怀改了口风。

铁牛已经套好了车,拉着张叔去泡汤。

汤显灵在家烧菜,做大席。赵香香赵磊俩可高兴了,又能吃五阿叔做的饭了,二姐家三个女郎来帮忙,汤显灵赶了出去,让都去玩,不用她们干活。

张叔拿了许多山珍晒干的菌子,还有几只剥皮收拾好的兔子,以及兔皮缝制的帽子围脖,应该是王阿叔做的。

这日晌午那顿饭吃的看上去清淡,实则特别合胃口——毕竟过年,天天大鱼大肉吃席面,吃一顿清爽鲜美的菜色,很是开胃。

吃过饭,张怀要走,“我不放心你阿叔和海牛在家。”

“叔,你骑骡子回。”汤显灵说。

张怀一愣,摆摆手不要。

“骡子是铁牛买的,不过就算我买的,咱们一家人也没这般生分,而且你骑了骡子回去,下次还骡子来,还能带着阿叔和海牛来家里,省的一趟走路了。”汤显灵说着,心想要不给张叔家买一头牛?

可张叔王阿叔性子是不会接受这么大馈赠的。

闻言张怀还是同意了,痛痛快快的挥别骑上了骡子。

送走张叔,汤显灵就跟铁牛说送张叔家牛的事。

“张叔应该是有钱的。”铁牛道。

汤显灵:“?有钱不买牛?”

“张叔说他一把子力气,以前当猎户,身上就是你说的肌肉可漂亮了,样貌都平平了,王阿叔第一次瞧他害怕的紧,就身材魁梧有力有依靠,现在种田了,不能荒废下来,就那几亩田,辛苦牛干啥……”

汤显灵:恍恍惚惚。

张叔,牛。

论男人的身材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