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郎家的小酒楼

作者:路归途

奉元城。

自打汤显灵和铁牛一走,起初蒋芸不适应,但也知道孩子们有正经事要忙,便自己给自己找事——其实都不用找,家里馆子关门了,但朝食店还开着,每日还要晒雪菜。

蒋芸忙着晒菜,豆子抱着小圆天天来,院子一下热闹起来,蒋芸喊豆子崔家父子别回去了,就在她家吃得了。

崔家父子拒绝了,一个人做饭还行,要是做一大家子这么多人的饭,够累的。

蒋芸说了两次,见人拒绝,之后有时候她饭菜做多了,就喊豆子和小圆在这儿吃,崔家父子一看,没办法也跟着留下来一块吃饭。

不过不是天天这般,一周吃个两三次,既热闹又不累人。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汤巧和林虎还进了一次城,见馆子关门,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一问才知道五哥儿和铁牛跑去渌京了。

“咋没带着娘你呢。”汤巧说。

蒋芸:“带我作甚。铁牛和五哥儿是有正经事,他俩是去奔丧,我年岁大,天热路上也不好走,再说了五哥儿问过我了,是我不去。”

汤巧看娘一连串的话,最后说着还有了脾气,忙哭笑不得道:“娘诶,我可不是挑拨你和五哥儿关系,我就是说说,你咋还急了。”

“你刚就是怪五哥儿没带我。”蒋芸听出来了,不过跟大闺女说话这次语气温和了些,“你是我孩子,他也是我孩子,待我是一个样的,你别想歪了。”

“知道了娘。”

后来汤巧回去时,林虎还在路上调侃说:娘现在越来越偏心阿弟了。

汤巧就瞪男人,咋你也来我这儿挑拨我和我阿弟感情不成?就你长了一张嘴会说话!

“娘和阿弟过日子,在一个屋檐下,你就说咱家,他们三个有时候时不时惹恼你,你还要骂两声训一训孩子,可阿娘和五哥儿在一块,到了如今越来越好,说明我阿弟这个人好……”

林虎听媳妇儿拐着弯又夸起阿弟——确实,五哥儿办事确实不错,人也宽厚,尤其是对他的手足姊妹,是个好阿弟,但是!但是刚才不是媳妇在岳母那儿受了些小气,他是安慰媳妇的吗,怎么变成了媳妇儿训他了?

不过夫妻俩也没‘吵’起来,汤巧是个‘健忘’的——她之前在林家过日子,那么大的一家,说句话嘴巴和牙齿都能打磕绊,要是气性大,那得气死。

男人也就是不过脑子,随便说两句,她挑这个深究没意思。

“你说咱们奉元城到渌京要多久?”汤巧想知道阿弟啥时候回来。

林虎哪里知道,说不清楚,“怎么说也就一个多月吧?”

后来林虎还真跟人打听问问,奉元城到渌京要多久。

八月份时,林虎跟媳妇说:“过去小半个月不到。”

汤巧就在家掰着指头数日子,五哥儿和铁牛是七月二十多出发的,要是算算现在该到了,奔丧听娘说,只是收些旧衣物,那就更快了。

“不到八月底,他俩就要回来了,也好那会天凉快些。”

汤巧会算日子,蒋芸也会算,五哥儿和铁牛跟她说,估摸会耽误几天,她也问了赶车的师傅,这样算一下一个半月差不多了。

八月中,汤巧和林虎带着孩子进城看娘——以前看的没这么频繁,自打上次汤巧知道五哥儿和铁牛没在家,她是操心,怕娘一个人在家多想,就想着走动勤一些。

这日回去,五哥儿和铁牛还没回来,不过院子里热热闹闹的,隔壁的卢三娘邹菱抱着孩子来玩,还有孙豆子抱着崔小圆,外加上她带的三个大的,整个汤家院子都快站不下了。

汤巧:……

林虎就笑说:我瞧着岳母才不无聊,怕是要烦死咱们了。

“我娘才不会。”汤巧回话说。

蒋芸确实不烦小孩来,只是听着院子里小孩玩闹,不由心想:要是五哥儿在这儿,早上时孩子们来,他肯定高兴热情欢迎,但等小孩子们玩开了,扯着嗓子喊了,五哥儿就得说叽叽喳喳太烦人啦。

不过五哥儿很聪明,脾气也好,不训小孩子,说不许吵闹,而是摸进灶屋,没一会端些吃的出来,说把这些小孩嘴巴全都堵住。

哈哈哈哈哈。五哥儿看着小孩们安安静静吃东西就哈哈笑,觉得自己计谋成功了。

蒋芸想到这儿,神色都慈爱许多。

也不知道五哥儿和铁牛咋样了……

八月过去,九月时,汤巧没办法来,九月秋收农忙些,林家田地都要人,汤巧没办法看娘。

蒋芸一人在家其实真不无聊,隔壁卢家三娘邹菱时不时串门,豆子小圆经常来,还有同她能说到一起的香萍,她去香萍那儿买肉,一聊就能聊一下午。

小咪他师傅做了什么菜,小咪隔几日也会送来一份。

阿良佟嫂也是,十天半个月过来一次,说是打扫打扫灶屋、铺子。

可到了八月底,五哥儿铁牛还没回来,蒋芸就有些睡不好,也不咋出门找香萍说话了,天天时不时往门口去转悠一圈。

这种状态到了九月,蒋芸有些坐立难安——朝食铺子那儿,时常有食客来问,汤老板啥时候回来、回来了没?

坊里也有人说闲话,自然不会说到蒋芸脸上,是背地里嘀咕:说是铁牛有家世,好像家里长辈在渌京当官,没准这次回去,铁牛就不要五哥儿了。

或是说:五哥儿和铁牛到了渌京,见多了富贵,被迷了眼睛,人才不回来开饭馆,不要蒋芸这个老娘了。

陈巧莲过来安慰嫂子,骂外头都是邻里,这般嚼舌根胡乱编排,而后小心翼翼问蒋嫂子:五哥儿是会回来吧?没说啥时候回来?

蒋芸一听就知道,陈巧莲这是怕五哥儿不回来了,三娘没了差事赚不到钱,担忧这个。

是啊,人人都是操心关心自家的。

“五哥儿说了会回来,那就肯定会回来。”蒋芸肯定说。

陈巧莲讪讪一笑,“那嫂子你这是愁什么?”

蒋芸叹气,“他俩走的时候就收拾了些夏衣,五哥儿嫌麻烦不爱带太多沉甸甸的,这夏日走的,到了现在秋日了,俩孩子在外头人生地不熟,铁牛离开渌京都几年了,也不知道那边吃喝习不习惯,有没有被人骗……”

陈巧莲听了,本来还觉得嫂子多操心,可她一想到在外的二郎,不由也叹了气,“嫂子你说的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二人能说一会。

不过蒋芸是说完了,自己默默操心,如果不是陈巧莲问也不会见人就跟人说——而陈巧莲则是借机打开了话匣子,一下子想起外头的卢二郎,天天在院子里说,跑到汤家跟着蒋嫂子说——

说到了最后,蒋芸都不想说五哥儿和铁牛在外如何了。

“咱们在家里,就是操心也是多余,算了不提了。”蒋芸听得都有些发愁了说。

陈巧莲一腔母爱才勾出来,还没泛滥说个痛快,蒋嫂子把她堵回去了——有点意犹未尽。

蒋芸一看陈巧莲这番表情笑了会,说:“成了成了,话多了,惹人烦,我不是说我,咱们絮叨絮叨就成,你在你家里天天这般说,大郎听了是不是要往心里去?想着弟弟走了,是不是因他的?谁都不爱听。”

“……我没想到这茬。”陈巧莲听了回过味,确实如此,“那我不说了,大郎和他媳妇儿感情刚好了些,是不该处处提着二郎。”

陈巧莲说完,再看蒋嫂子,像是第一次认识嫂子似得。

蒋芸和她记忆里,处处受老汤钳制的嫂子已经不一样了,陌生了,看事比她通透了,她好像还在原地打转转似得……

九月中,山里的栗子下来了。

卢三娘有些操心担忧,去年时那位贵人娇小姐来买宝藏球,老板都答应了今年卖,可现如今该做了,老板还没回来。

这可咋办啊,要是得罪了贵人,不知道会不会给馆子引来麻烦。

卢三娘便捧着头一批下来的栗子,到了汤家,跟蒋婶说清缘由——她想琢磨琢磨宝藏球,万一贵人来买,她做的味道要是一模一样,可以先给贵人。

蒋芸乐呵呵说好。

“那烤炉你只管用。”

一直到十月初,栗子多,花生多,卢三娘做的宝藏球到底是差很多分意思——她自家人吃了都夸好,说好吃。

但要是问崔大爷、问蒋婶,崔大爷说话直:你这不行,卖出去砸了老板招牌。

蒋芸只摇头,说差些。

卢三娘其实自己也知道,她尝过味,跟着老板做的差四五分呢。

唉。

“你别叹气,等五哥儿回来了,你在慢慢琢磨。”蒋芸说。

崔大宝见了,提了句:“老板做吃食那是有天赋,之前我家豆子琢磨棋子豆也是,老板交了法子配方,但豆子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得调整。”

崔大宝解释这一通,是怕小姑娘误会了,以为老板没诚心教——卢三娘这个小丫头如今心眼是好的、实诚的,可谁能保以后呢?以后要是有人在旁边挑拨撺掇,小姑娘见了利益动了心,跟老板闹间隙隔阂就不好了。

老板做的这一手宝藏球,卖的可好可快了,那造型口味特别——城中高门大户的府上都瞧得上要买来吃。

“我知道,老板做的时候跟我说了,我就是懊恼自己怎么也调不出老板做的那个味。”卢三娘自己懊恼去了。

她还得多学多练。

卢三娘一边懊恼自己的手艺,一边又提前焦虑贵客来买宝藏球——

也是为难小姑娘了,夏日没瘦,半个秋日倒是瘦了一圈。

十月中时,下了第一场秋雨,秋风萧瑟,有些寒气。

这日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大早上进了奉元城,赶车的师傅听着里头人说:劳烦师傅八兴坊汤家,对走后巷,有棵槐花树。

走了一会,雨越下越大,车夫停下车带了斗笠穿上蓑衣,坐上了车辕,继续赶路。

“师傅不行咱们找地方先避避雨。”里头人说。

车夫笑呵呵扯着嗓子:“不碍事,快了快了。”

车里人便没再多说。

“七月中下走的,现在都快三个月了。”汤显灵想家想的迫切。

铁牛嗯了声,“快到了。”三个字,音调都是上扬的。

车子进了巷子,路过那棵高大的槐花树,雨打的树叶掉落了一地,汤显灵掀开车帘,也不管雨水飘进来,高高兴兴说:“好树!”

铁牛便笑了,附和说:好树。

外出赶路下雨明明是件烦人事,先前回来路上,船上下了两天,汤显灵天天吐槽:衣服不干、要臭了。

可现如今到了家门口,雨越来越大,树都萧瑟零落,却是好树、好天、好人家——到了。

车刚停稳,汤显灵就往下跳,被铁牛拉住了,铁牛先下来,车里汤显灵:“伞,雨伞。”

铁牛接了雨伞,撑开,自己淋了半透,将伞遮在夫郎头上。

“你喊娘,我来搬行李。”

二人行李还是不多,一口木箱子——那是铁牛娘留下的嫁妆箱子,跟着他们漂泊了一路,里面装着外祖的旧衣、娘的梳妆盒、一些干货,里外用油纸包了许多层的种子。

两人的包袱衣服倒是无所谓,湿了脏了没事,反正到家了。

蒋芸在堂屋剥花生,还想着卢三娘说的话,五哥儿啥时候回来,其实不管贵人买不买宝藏球,五哥儿和铁牛能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今个雨下的这么大,天要降寒气了,俩人真是的,出门在外没带一件厚衣,不过五哥儿花钱利索,不是亏待自己性子——

想到此,蒋芸又放下心来。

她隐隐约约听见五哥儿喊她声。

蒋芸放下手里花生,往出一看,雨水噼里啪啦的作响,不由自言自语:“真是,想孩子想出声了。”

“娘啊!!!!”

门外汤显灵声嘶力竭扯着嗓子喊。

铁牛敲着门,说:“我来。”也跟着喊娘。

俩人在家门口跟小孩子似得,一人一声娘,跟比谁嗓门大似得。堂屋里蒋芸本来还以为自己又听岔了,结果一愣,当即是脸上露出惊喜来,没听岔没听岔,孩子们回来了!

“五哥儿铁牛,是你俩回来了不?”

“来了来了。”

“诶哟下这么大雨。”

“你俩带了伞没?”

“来了来了。”

蒋芸从堂屋出来,顾不得拿伞,淋着雨一路跑去开门。门外汤显灵听到娘一连串问题,先说:“娘不着急,你别淋雨——”

话刚说完,门开了。

院子里头蒋芸没带伞,雨水打了个半湿,可以看到门外站着的人,脸上是压不住的笑容,眼角褶子都深了,门外头汤显灵把油纸伞塞到娘手里,高高兴兴给娘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们俩回来了!!!”

蒋芸:“快进快进,你这孩子,我身上湿的。”

“我也没干。”汤显灵笑嘻嘻,才不管呢,嘴巴跟机关枪似得嘟嘟嘟,“我可想你想家了,没想过走这么些天,有事给耽误了,娘我跟你说,我有个天大的喜事……”

“赶紧先进屋,擦洗擦洗,别惹了风寒。”蒋芸眼里担心,这孩子,什么喜事先放一边,赶紧擦干净雨水。

铁牛搬着行李,不用娘搭把手。蒋芸就留赶车的师傅进来喝口水,等雨小了些再走,这会雨太大了。

“那成,谢谢了。”师傅见这家人厚道又热情,当即是应上了。

雨确实大。

之后院子就是一通忙活,不过都高兴,蒋芸高兴,心落到了实处,汤显灵和铁牛也高兴,可算是到家了,赶车师傅也乐,幸好留下来没走,这雨大的。

到了傍晚天快黑了,雨势才略小一些——赶车师傅在汤家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馎饦,也不敢再等了,怕等下去天黑了,于是冒着小雨套了马车回家了。

堂屋点着蜡烛。

汤显灵才洗过澡,换了身旧衣,整个人舒服的不得了,往他最爱的罗汉床一坐,跟着娘说:“我俩本来要走了,结果听见船队回来了。”

“什么啊?”蒋芸听不懂。

铁牛在旁说了前情,略略讲了下他和显灵到皇甫家拿了他娘遗物,还有外祖留的旧衣,以及赵家的事也简单说了。

蒋芸听得点头,只是皱眉,铁牛没说全乎,但也能听来,皇甫家不是个东西——铁牛在外丢了这些年,做孩子长辈的不管不顾,孩子回去了,只放了他娘遗物就让走。

这什么长辈,根本就没管过铁牛。

她看铁牛和五哥儿都不当回事都没往心里去,本来安慰的话,想了下也没说出来——俩孩子都不生气了,她提这个不是往孩子心窝戳刀子,因此也不说,只说:“你外祖疼你,挂心你。”

“是,我俩打算等雨停了,回一趟村,给外祖和阿娘找个好地方再立一座坟,我俩好去祭拜。”汤显灵说。

蒋芸点头,“应该的。”还跟铁牛说:“有了旧衣旧物,你到时候和显灵自己折些元宝,上坟的时候得喊,叫你娘和你外祖魂回来,不行我得问问灵婆,看看还要什么法事,得请了长辈到这儿,以后年年烧香烧纸,你娘和外祖都能收到。”

这种迷信的事,以前汤显灵不信,但现在听得认真。

“行,我俩记下了。”

说完了烧纸上坟的事,汤显灵接话说他们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跟铁牛三言两语说事不同,汤显灵说话很有趣,尤其是自家人一起聊天,他和娘许久没见,故意逗娘高兴,便说的跟说书似得,“……我一听,哟呵,船要回来了,我俩一对视干脆不走了,留在那儿等船队回来,看看能不能买些种子外来物件。”

“娘,我真挺会过日子的,想着住客栈费钱,就租个小单间,租一个月,渌京人说船队回来估摸半月一月,哪里想折腾了快俩月吧。”

“那船队商船大头是朝廷的,还有些散船都是渌京大商贾的,船一回来盘点里头东西,我俩也凑不到跟前去。”

蒋芸听着都急了,“那你俩咋办?”

“幸好外祖留了人情在,就是赵家。”汤显灵说到这儿,真的感慨,铁牛和他本来没想过让赵家还人情——

他们也不想留渌京,也不想当官,要是用了,好像他们的前途就是外祖性命换的似得。

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求上门。

不过赵家人也很好,一听二人的所求之事,还愣了下,问:这等小事你们俩确定?

铁牛是确定的。

后来事情办成了,赵家人说:此等小事举手之劳,哪能是还了救命之恩,先前答应的约定还在。

赵家人说的是郑重,不过铁牛和汤显灵心里不打算在求上门了。

此事已经完了。

“……辣椒种子我俩掏钱买的,没要赵家的钱,借人家渠道搭上回来的大商贾已经很好了。”

蒋芸点头,“该的。”自家要用的东西自家买。

这一晚,三人说了大半宿的话,最后铁牛抱着夫郎回屋睡觉的,蒋芸打着哈欠,眉眼都是慈爱,“快睡,明个早上不急着起来,你俩回来了,多睡会。”

“知道了娘。”

第二日,一向早起的铁牛真的跟着夫郎睡到了日上三竿。

之后秋雨淅淅沥沥变小了,汤显灵和铁牛先去香汤子洗澡、去东西市说好订货的事,处理家里杂物,还有跟卢三娘小咪佟嫂阿良说了上工日子。

等雨停了,略干了两日,他们二人没敢耽搁,怕又下雨——回村的路都是泥路,不好走的。

蒋芸找了灵婆,问了法事。

汤显灵花了五两银子,接了灵婆去许村办丧事。

时下巫术灵婆这行都是下九流,没什么社会地位,人人都避讳不敢得罪,但这行确实是赚钱。汤显灵听到‘五两银子’,也没还价,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因为灵婆能通灵,能帮他们接外祖和阿娘魂回来,以后就在这儿定了家。

回许村蒋芸也去了。

他们租了一辆车,蒋芸灵婆坐在一起,还买了香烛纸钱折元宝的纸,回头汤显灵和铁牛俩人要亲自折。

幸好回去一路天没下雨,难得大晴天。

在许村留了七日,要跟村长协商——后面连着的高山是无主的,前头略矮一些的是许村的,村民死亡下葬都在那儿,还有请村里好手挖坟,做棺材。

虽说是衣冠冢,但白事下葬流程全都要。

灵婆在旁操持,汤显灵和铁牛学着折元宝,二人学的很认真仔细,一颗颗纸的金元宝折成了,载着二人对亲人的思念。

敲敲打打,白纸洒了一路。

许村后山的山头多了两处新坟,汤显灵和铁牛跪在坟前烧元宝,每烧一个,念着外祖和阿娘的名字。

外祖姬正回家来。

阿娘姬珠回家来。

……

十月后半月不下雨了,天天都是晴日。

一家三口请了村里人吃白事席,事情定了第二日,便回去了。

张怀王素素给二人备了不少货,青皮鸭蛋、山里的菌子,还有一大筐野板栗……

“叔,我和铁牛这次去渌京,带回来了一些种子,我想咱们村里播种很适合,这些种子明年四月天晴朗一些好种,到时候我和叔谈谈。”

张怀:“谈啥?你要是没地方种,又想吃,家里地给你拨一亩,都给你种了,到时候你和铁牛只管来拉就好,要是太忙了我和你阿叔收完给你们送过去。”

“叔,这个我要赚钱的,还是会赚大钱,当然是谈买卖做生意,咱们分成!”汤显灵每每说到辣椒,就来了精神头。

铁牛点头。

张怀一看俩人这样神秘又迫不及待模样,不由乐了,也没当回事,就是种个菜呗,当即说:“成啊,那等明年你们俩回来,咱们再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