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和汤显灵去了一趟西市,去的是两人常去看病的那家小医馆,天寒最近看病的人多,汤显灵怕流感传染给他,还用围巾围着下半张脸。
“怎么了?是不是屋里药味重难受?”铁牛问。
汤显灵声音有些模糊从围巾后透出来:“这里生病的人多,大家呼吸说话口水喷出来,健康的人都容易感染上。”
旁边大夫听见了看了眼这位年轻夫郎,点点头说:“他说的有道理。”
“大夫,我夫郎好像怀孕了。”铁牛道。
大夫听了,刚才平平语气变温和,“若是有了身孕,那确实该保重自己身体,不能逞强。”又说:“你俩跟我来。”
引路到了人少的一处看诊。
汤显灵从围巾后露出小脸,跟着大夫道谢。
“倒不是嫌弃谁,就是我现在要真有了孩子,吃风寒药怕对孩子和我不好。”
大夫笑了下,难得见到这么一位爱惜自己的夫郎,寻常妇人夫郎都会说别管我治我孩子,但大人若是没了,肚中胎儿哪能出生?
“伸手我看看,最近几个月可有干呕、犯恶心、嗜睡?”
汤显灵自己答:“我以前苦夏,今年夏日胃口大开,不曾犯恶心,睡觉我倒是一直睡得好。”
大夫听了又笑,这位夫郎是个心胸大不装事的,才能一直睡得好。他一摸脉,点点头,说:“你的脉象很好很平稳,胎儿已经四个月了。”
“可要吃一些保胎的补品?”铁牛问。
大夫:?“他胎相稳当,吃保胎的作甚?”
“我看其他人吃过,怀孕时多吃燕窝之类的。”铁牛说道。他觉得夫郎也要吃,“我家夫郎,之前在您这儿看过诊,说是体寒。”
大夫皱了下眉,伸手继续把脉,“没有体寒。”
“四年前看的。”汤显灵解释。
大夫:……
倒是不生气,这俩小夫夫一看就是新手,第一次有孩子,紧张在意难免的。
“不用吃什么燕窝补品,不过你们要吃也没大碍。”大夫看二人穿着不像大户人家,不过听二人说话谈吐又像是有过见识,“寻常的菜肉吃一吃,别吃太多太胖了,夫郎生子最好还是控制下体重,太胖了不好。”
铁牛很是认真谨慎点头,都记下了,还问了大夫饮食忌口等问题。
“我写上,莫要吃山楂、太阴寒的食物,像是寒瓜之类的……”
二人从医馆出来,还有些傻气和恍惚,知道十有八九可能有了,和确定真的有了还是不同,两人对视看一眼,彼此脸上都是‘傻乎乎的笑’,被对方逗得更乐了。
汤显灵先打到一耙,“咋笑的傻乎乎的。”
铁牛一边笑一边嗯承认傻,说:“四个月了。”
“嘿嘿嘿。”汤大老板只剩下白牙了。
咋就有了小朋友呢。
汤辣辣。
汤显灵现在觉得这名字也好听,十分好听,特别好听,他就是个天才,也没以往的炮仗脾气——汤大老板最近的炮仗脾气也只是对铁牛,对院子里其他人还是一如既往包容的。
也就在铁牛跟前能‘窝里横’几下,那是因为知道铁牛不会生他的气,会包容他、哄他,才会恃宠而骄发脾气。
“咱们做个车厢吧?”铁牛说。
汤显灵坐在板车上,嘿嘿笑说好,“反正家里地方够放,平时拉货就用板车,坐人的话就用带车棚的。”
二人傻高兴了一路,到了家,蒋芸汤珍记挂着二人,一听到门外动静就出门候着,还没张口问,蒋芸看到俩人脸上的笑,还什么不明白?
“不用问了,定是有了。”蒋芸跟二娘说。
汤珍也是真为阿弟高兴,阿弟成亲第四年了,可算是有了孩子,她想着那会她刚嫁进崔家,迟迟怀不上孩子,第三年才有了老大,还好阿弟和铁牛感情好,铁牛那边亲人叔叔也不催。
原本以为想这些会很难过,但汤珍反应过来,她回忆过去在崔家吃的苦受的心酸时,竟然很是平静,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是阿弟这次怀了,她也想不起来。
“大夫咋说的?”
汤显灵:“四个月了,说很稳,没啥问题。”
小咪在院子炒料,牛油辣椒香喷喷的,汤显灵早上出门时只吃了两个包子一碗粥,现在早饿了,说:“咱们晌午也涮火锅吃吧。”
蒋芸:……她可不爱吃辣锅。
“你和你二姐铁牛吃,我和孩子们吃羊汤。”蒋芸道。
汤显灵便笑眯眯说:“我和二姐一个口味,我俩都能吃辣!”
这是真的。自打天冷,家里别的不多就火锅底料多,汤显灵怀孕后一直很爱吃辣,有时候嫌吃火锅慢吞吞,干脆拿底料做一份麻辣拌、麻辣香锅,其他人娘不咋爱吃,铁牛对此平平,能吃但不爱天天吃,唯有汤珍觉得香。
姐弟俩是一拍即合,天天吃也不腻。
汤珍一听吃辣,此次有点犹豫了,汤显灵一看,“二姐你今个不想吃麻辣火锅吗?”不对啊,前两日还念叨说放假了咱们好好涮一顿火锅。
“也不是。”汤珍犹豫蹙着眉头,见铁牛卸车听不见才说:“都说酸儿辣女,你这爱吃辣……”她想到自己了。
汤显灵:……
“二姐你是认真的吗?”
汤珍被阿弟目光看的有些手脚都不知道放哪。
汤显灵见状,平和包容许多跟二姐掰扯清楚说:“先不提酸儿辣女这句俗语能不能当真,就说生孩子这事,你在家里住了这么久,不是人人都是崔伯安他家,光想要个儿子,我和铁牛的孩子,就是我俩的孩子。”
无关性别的。
就是他俩生的小宝宝,汤辣辣。
汤珍反应过来,像是说错话似得很无助,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双手就被阿弟握住了,紧紧地握着,包容着她。
“二姐,这些话我不怪你也从没记在心里去,我难受怪的是崔伯安家,是老汤头,要不是他们逼着你,过日子时时敲打你,拿这个刻薄点你,你也不会这般想。”
“你是我为好我知道,但这个好,在我这儿不算是好事。”汤显灵看着二姐,笑了下,“二姐,你别慌,咱们慢慢长大。”
汤珍刚才慌乱的心神,被阿弟一通话抚平了害怕——她刚想,她说错了话得罪了阿弟,天这么冷,阿弟要是不乐意不痛快把她们娘几个赶出去她可咋办。
又想,她这个人是不是就像崔伯安崔家说的,没眼色生不了男孩没用,干啥啥都不行。
“我都多大了。”汤珍勉强说了句。她都很大了。
汤显灵笑:“你看娘,她和以前是不是很不一样?娘也再长大,你也行。”
汤珍恍然明白过来,阿弟说的‘长大’不是个头的长大。
话就是点到即止。
汤显灵不多说了,二姐已经在改变了,过去几个月从最初时不时逢人就说崔家、崔伯安背着她有了女人孩子,说起来就哭,到后来不跟人说了,只是孩子们会悄悄跟他说:阿叔,我阿娘又偷偷抹眼泪了。
到了近一个多月,二姐很少提崔家也很少哭了。
有长进就好。
赶在年前,给普斯大人交了货,普斯大人带着他的人要回部落去了,拉了满满当当许许多多的货,看到了底料,很是高兴——可能要回家了,人家本来就心情好,然后出手大方,除了底料的钱又给了一兜子玛瑙。
汤显灵:……
“哈哈哈哈我的好兄弟,我部落子民的好朋友,你的底料我吃过,好吃,很热乎乎。”普斯大人说。
汤显灵:“喜欢就好。”他真有点不好意思,当即说:“现在辣椒稀缺卖的贵,等我辣椒种的多多的,两年后我跟您打折,一块只要二百文钱。”
普斯愣了下,大胡子之下的嘴巴笑的几分真诚,连连点头说:“好,我的好朋友,我等你。”
他是外邦人,部落不大,朝廷要安抚他们部落,一边封了官却没什么权势,一边却还想用他们部落,他都知道,奉元城这些正儿八经的官看不上他的,唯有刘宝鉴这个人还有点真心实意,只是也不多,这人很圆滑狡猾,但关系很好用。
而刘宝鉴介绍的这位小老板,没想到……
还真有一丝丝的真诚。
真诚就好,真诚最是难能可贵。
汤老板也没想到普斯大人会觉得他真诚,要是知道,只会更不好意思了,这会拿了一兜子钱同铁牛回馆子,马上快过年了,小饭馆停几日,多做些底料——食客都想买,多囤囤货,过年招待亲朋好友。
汤家馆子将材料用了个干净,又卖了五日,彻底关门。
“还是老话,你们把馆子收拾完就先回,两日后来拿年货开个年会。”汤大老板说。
大家一听,干劲更足了。
第二日,汤显灵铁牛带着娘二姐孩子们去东市泡香汤子,进了浴室前,铁牛跟夫郎叮嘱:“可不敢闷太久,地上滑你洗澡小心些,注意安全。”
汤显灵嘴上:“知道啦知道啦你现在好唠叨。”其实脸上笑开了花。
洗完澡,个顶个的白里透红,小孩子们喜气洋洋。
汤显灵:“走,咱们去西市,买衣裳买头花买玩具,还有年货都捋一捋——娘家里年货你和二姐来。”
“知道。”蒋芸答应了。
汤珍不好意思,“五哥儿别给她们买太多了——”
叫蒋芸给喊住了,“快过年了,五哥儿想花钱了别拦着他。”
“好吧。”
之前汤显灵和二姐打赌,过年之前崔伯安来接,而现在年跟前逼近,汤显灵也没再提过这个话题——他赢了又如何,说这个不是戳二姐心坎打二姐的脸吗。
没必要在意这种输赢,汤显灵就是想二姐和孩子们能过得好些。
汤珍一日日的冷静,以前在这儿帮工,年后崔伯安迟迟不来,每每还会去门口转一圈等着、盼着,而现在没在做过了。
过年就是要花钱,汤大老板今年赚了大钱,员工福利也抬了抬。
一人一只羊、鸡鸭各两只,糖点心花生瓜子一兜子,还有蜜饯果干一兜子,一坛酒,年终奖每人都是五两银子。
去年年货跟前年差不多,佟嫂他们来院子里报道开年会,没想到今年会这么多,羊都是一只的,真的吓人。
“都没办法拿。”佟嫂嘴上这般说脸上笑开了花。
汤显灵:“不着急,今个拿不下明日喊家里人来拿。”
“今年咱们馆子生意好,多亏了大家时不时加班,对着店里都很上心,齐心协力干出了成绩,咱们年终奖福利就多些,都拿下该得的。”
几人纷纷拱手道谢给老板贺新年。
阿良原本想着攒几年钱买个小院子,现在感觉目标越来越快了,第一年刚到时得苦大仇深模样早都没了,容貌还是那个容貌,脸上眼底却有神采了。
卢三娘家离得最近,欢天喜地喊了二哥大哥来拿羊。
卢父一听,站起来往院子门口去,“还给发羊了?”
“对啊,我们人人都是一只羊。”卢三娘答。
陈巧莲邹菱也怔住,陈巧莲:“你也有?”
“有啊,我是员工就有的。”
谁还记得,两年前卢家院子婆媳整日别苗头,暗地里吵闹,因为金钱短缺,冬日里卢父想吃一碗羊汤都舍不得,只能买了羊杂做汤,可惜那一锅羊杂汤还被掀了。
而现在才多久,就有一整只羊吃了。
还是自家闺女得的羊……
“除了羊,还有酒、点心、花生瓜子、鸡鸭呢,老板还给我们每人五两银子,阿娘爹你们别跟外头说。”卢三娘说。
卢父点头,陈巧莲则说:“我们不说,外头坊里也知道,汤家馆子待员工号,谁都知晓,更别提今年发这么些东西,拉货的从巷子里路过家家户户都知道了。”
“说起来,自打三娘进了汤家当员工,整个八兴坊人人都眼红馋着三娘占得坑,可惜汤家不缺人手不要人了。”
邹菱听婆母说这个,附和点头,“还有人问到我这儿,说妹子年岁不小了,到时候嫁了人,汤家要是缺人了,能不能他家姑娘顶了三娘位置。”
陈巧莲一听紧张,“你怎么说的?谁家不要脸敢开这么个口?”
“我骂了一通。”邹菱报了人家。
陈巧莲同仇敌忾一通的骂,夸邹菱骂的好,说下次遇见了,你脸皮薄不敢撕扯,回来喊我,我得骂到他头上去。
如今婆媳二人没了拌嘴,关系倒是比以前好了。
卢三娘听着阿娘和嫂嫂说这些话有些没趣,刚才还夸她的,怎么现在都不夸了,她可是给家里带了这么多些年货……
后来听着听着心里难受,卢三娘明白过来了,呐呐说:“我不想那么早嫁人。”
“你二哥还没娶妻呢,你着什么急,等三五年再说。”陈巧莲笑呵呵道,说完指挥大郎二郎去汤家帮忙拿年货。
夜里卢家吃上了羊肉汤粉。
陈巧莲当着一家人面说:“我和你爹说了,二郎的婚事他不着急那就再缓一二年,最迟就是二十岁要订上亲,你三妹现在有出息,月月都往家里拿钱,但是年终发的钱不能动,这个得给三娘攒下来存着当嫁妆。”
“这几年吃喝上,三娘帮补家里,回头三娘要是嫁人了,你们两个当哥哥嫂嫂的,也得给妹子添些钱。”
卢大郎点头,“自然了娘。”
“该这般的。”邹菱也点头。
卢二郎答应。
卢家一家子氛围好了,钱就是人的根骨,没钱的时候短缺了些,现在家里缓和了,又回到了以前。
今年过年三姐一家不来,汤家院子略略冷清了些。
年三十时,崔家父子、卢家、周香萍一家、小咪佟嫂阿良都带着孩子小辈来汤家拜年,蒋芸给各家小孩发红包,每个红包包的钱数不多,都是十几文,图个乐呵。
初三时,大姐一家来拜年。
初五时,娘和二姐带孩子去大姐那儿,汤显灵照旧带着四哥儿同铁牛回村,他刚一村,张家院子可热闹了,村民来张家拜年走动,恰巧碰见了汤老板来,纷纷说着吉利话。
都是今年辣椒地赚了钱的,大家都高兴。
王阿叔准备了许多瓜子花生饴糖,请大家伙到堂屋说话,不过大家有眼色,汤老板和铁牛带着娃娃来了,他们也别待在这儿太久,省的影响人说话。
张海牛拉着四哥儿的手就去找栓子玩——临行前问阿爹和阿哥行不行。
四哥儿长了一岁,身体健康硬朗了些。
“小帽戴上,不许去河面溜冰,在外头玩一会就进屋里。”
“你是当叔叔的,把四哥儿要看好了。”
张海牛连连保证,高高兴兴牵着四哥儿手走,走了一会停下,倒不是嫌四哥儿走得慢,张海牛蹲在地上说:“四哥儿爬阿叔背上来,阿叔背着你走,一会前头雪又深又脏,污了你的鞋袜,你小脚脚要冻坏了。”
四哥儿头上戴着一顶兔皮小帽,毛茸茸的,脖颈围着一条皮毛围巾,身上穿着毛茸茸镶边的坎肩,整个人粉雕玉琢的漂亮乖巧。
“沉,叔叔我沉。”
张海牛一听高兴坏了,呲着大牙扭头跟四哥儿说:“四哥儿是怕叔叔累着了?你上来,叔叔不累,你可轻了,不沉的。”
四哥儿看了眼叔叔,也笑了起来。
他人虽然小,但心里好似都知道,谁对他真的好谁对他假的好他都能分辨。于是走了两步,吧唧一声趴在叔叔背上。
四哥儿‘砸’了这么一下,可把张海牛美出泡泡来了。
张海牛背着他家四哥儿大步冲冲的往栓子家去,还没到院子呢就扯着嗓子喊:“栓子栓子,我家四哥儿今年来看我了。”
栓子人还没看见,声先响:“海牛,不知道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你家大侄子来看你。”
俩孩子斗嘴。
“你就羡慕去吧!”
栓子本来想嘴硬他可不羡慕,但是出来一看,大雪天一眼就瞅到好友海牛背上那个娃娃,真是长得比城里娃娃还要好看——他还没去过城里,只是听虎子哥说,城里人白好看。
张海牛家的四哥儿就很好看。
“栓子叔叔。”四哥儿喊人。
栓子一听,嘴硬没了,只剩下呲着牙笑了。
张海牛:……扭头就背着四哥儿回家。
栓子诶诶叫了两声,屁颠屁颠跟上,笑哈哈说:“张海牛你吃醋了?你家四哥儿就是好看乖巧还懂事,叫我栓子叔叔呢!”
“再说,再说我就不和你玩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说对了。”
“走了走了,咱们去河边玩。”栓子扯人。
张海牛:“我阿爹不让我带着四哥儿去河边面上溜冰。”
“那就别去面上,万一那冰薄,有个冰窟窿就不好了。”
二人最后还是和小伙伴去了河边,不过确实没去河面玩,就在边边玩,四哥儿被风吹的脸蛋红扑扑,张海牛一看就说:“不玩了,我要和四哥儿回家了。”
“走,四哥儿,叔叔背你。”
张海牛往哪儿一蹲,四哥儿就爬叔叔背上。
其他人:……
栓子哈哈笑,“张海牛现在成了四哥儿的大马了,以前哪能玩这么一会就回去。”
“你别笑,回头咱俩比比。”张海牛声震天响。
四哥儿以为叔叔生气了,小手伸着捧叔叔的脸,他看不见,乖乖趴在叔叔背上,软乎乎声说:“叔叔不气。”
騟-
吸-
“嘿嘿嘿叔叔才不生气呢,咱们回家,叔叔给四哥儿烤红枣发糕,我阿爹做了,里头还掺了红糖……”
二人回屋坐炕上乖乖吃发糕去了。
汤显灵在村里和铁牛待到了初十,今年没啥大事不用早早回去,在村里日子很是悠闲,王阿叔和张叔知道他怀了后,那是把他当四哥儿那般对待。
“我没事,真的,能跑能跳的。”
王素素:“那也得小心些,你快和四哥儿回屋坐炕吧。”
张怀在旁边说:“今年天比以往要冷,雪量也大。”
“那幸好我三姐没回来,不然麻烦。”汤显灵感叹。
张怀:“其实咱们这儿雪要是丰厚了,来年开春化开,对庄稼地是好的,就怕其他地方下雪下的多,多了就成灾了。”
“呸呸呸,大过年说啥呢。”王素素道。
张怀一听赶紧对对对,“我嘴巴胡扯。”
铁牛也觉得今年格外冷,不过西都州是个好地方,略偏北,又有河水经过,土地肥沃,还有一道蜿蜒的山隔着,历史上数去,这片好像没发生过什么大灾。
要说雪灾,肃北倒是有过。
那边更冷更苦寒,因为还有江海,有时候还有洪水。
铁牛想了下,到底没说出来,就像阿叔说的大过年,不说晦气话,吓着夫郎就不好了。
今年天冷,下了雪,张怀王素素拘着儿子,没让海牛跟着一道回,说过几日咱们去城里,多住两三日也行。
张海牛只能闷闷答应下来了。
等汤显灵和铁牛带着四哥儿回到城里,他们走的是西城门,城门口搭着寮棚,有些官兵驻守,进城检查也严了些,不过看到车里四哥儿的穿着打扮,就放他们进城,也没多盘问。
汤显灵爱吃,穿衣上不追求华贵,舒服自在耐用就行。
今年过年,他花钱大手,给二姐家四个孩子通通置办了新衣裳,小孩子衣裳颜色选的都亮眼,有花纹图案绣花,坎肩一圈都滚着兔毛,看上去很是贵气可爱。
现在官兵一看孩子穿搭,就知道这家人嘴上都是实话——过年出城去乡下走亲,现在回家了。
铁牛拱手问什么情况。
“肃北那边发灾,城里下了令,不许灾民进城,先在城外安置……”
车里汤显灵听了发灾咯噔一下,而后听到在城外安置,略略好一些,起码官府还管着摸过来的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