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五哥小酒楼?”来客看着匾额,念出来后,会心一笑,懂了汤老板意思,而后一想,确实。
汤老板的小酒楼跟那东西二市富丽堂皇的酒楼还真不一样。
在汤老板这儿吃饭有些惬意舒坦自在。
“各位请。”铁牛门口招呼客人。
开张第一日,铺子里招牌菜都上了,要什么有什么,爱吃什么都有。汤显灵在前头招呼了一会食客便去后头大灶忙了起来。
帮厨叫大常,十七,个头不高胖墩墩的但很灵敏。
这位师父也是养的好。
汤显灵第一次见大常时,心想:不愧是田厨子朋友带出来的徒弟,真是近朱者赤,田厨子对徒弟都是当自己孩子照看,这位大常师父看来也是,明明穷苦人家出身,将孩子养的这么壮实。
就是有点胖了。
太胖也不好,不如他——汤师父看着自家大徒弟健健康康的身板,再看看小徒弟虽然瘦条条但是精精神神的脸蛋。
那还是他会养徒弟!
汤老板骄傲。
第一日,大灶就没停下来过。前头铁牛招呼不过来,前段时日蒋芸老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老糊涂了’,今日忙起来,那是手脚利落,招呼客人精神奕奕,将衣裳打理的整齐,穿梭在大堂,都不带歇的。
铁牛喊娘歇一会,蒋芸说不用你别管我我不累。
当日夜里,一家人吃过饭,孩子们散去歇着早早睡。铁牛提起今日娘辛苦来,汤显灵听了笑娘今日年轻了三十岁,蒋芸老脸有些挂不住,过了会说:“那我今个活了过来年轻咯。”
汤显灵:……娘还真给他面子。
之前太闲了,娘就容易思考精神层面的,现在忙起来,除了身体累,没别的时间想东想西,挺好。
然后蒋芸就问:“今个袁大人没见来?”
汤显灵:“……”他娘是真操心甜甜婚事。后来他一想,可能娘有些‘补偿’心理,因为二姐婚事不行,现在对二姐孩子婚事就很操心上心。
娘要是见着二姐孩子们婚事顺利且幸福,娘就没啥遗憾了。
“我算过了,周四的时候衙门休沐。”铁牛拿自家时间表说,娘好理解。
蒋芸一听,说:“那还有三日。”
“今个太忙了,甜甜也在前头帮忙。”铁牛说。
他家一向不让小孩去铺子前头帮忙招呼客人,不过大娘甜甜年纪大了,对在大堂帮忙也没排斥心理,便安排甜甜算账收钱坐在柜台后。
铁牛说这个,估摸是今个忙飞了,甜甜还当了会‘跑堂’。
汤显灵一听,说:“那你盯着些,要是有人闹事喝多了你就让她回去算账。”
“自然,我看着。”铁牛说。
蒋芸还是放心,跟五哥儿说:“来的都是老熟客,今日喝酒都夸咱家酒好,有喝多的不过没人闹事,就是嗓门大了些,还多给了钱。”
“我又给塞回去了。”铁牛说。
往常有食客多给钱算做打赏,铁牛都收,但今日那位食客喝多了,铁牛就没收多给的钱——喝酒上了头,说话不利索,脑子也热,当下给的多了,回头酒意一冷,清醒了,难保会后悔。
后悔了便对他家酒楼有些不满。
没必要因为一点小钱,损失酒楼名声。
汤显灵和铁牛一个心思,说:“对。你回头跟甜甜也说一声,喝多了上头的多给钱就别收,”
闲话了会,也没盘当日帐——太累了,汤老板后来是一周一盘点,每日营业额都大差不差。不过以前是饭馆,现在是酒楼不一样。
酒楼菜品价钱上还是没变,虽说地段买房请人花销成本增加,但——也不能把给孩子的留学费用也算在菜品上。汤显灵开玩笑的。
菜品单价没变,不过添了酒水,这个很赚钱的。荣朝酿酒技术一般般,白酒已经有了‘烧刀子’,越是酒精浓度高清澈的白酒越是贵。
就拿酒肆来说,也分大小高低,寻常百姓多喝浊酒——酒比较浑浊,都是高粱酿的,这个便宜,小酒壶大约一升卖二三十文,有的店还送一些毛豆之类的下酒菜。
汤显灵喝过浊酒,酒水浑浊——蒸馏萃取不到位,酒味很淡,比现代的啤酒度数还低,入口味道苦涩带点酸,总之是哐哐干一大碗,除了想上厕所外,半点都没晕乎感。
之后就是有名的:杜康、女儿红、花雕,花雕属于黄酒,从南方传来的,奉元城多喝些烧刀子白酒。
最烈的烧刀子也是北方商贾传来的,带到了奉元城。
都说烧刀子烈、劲大,但汤显灵试过——他就略喝了一小口,口腔是火辣辣的烧,度数是高,但酒没那么清澈,度数十来度吧。
白日开店时,食客们点了菜,因为饭馆改酒楼,食客们都捧场,每桌都要了酒,听闻是有高粱酒和青梅酒,食客们还打趣:“汤老板咋起这么直白的名儿?”
那会食客没说全心里话,意思这酒名字一听就跟浊酒差不多吧,那青梅酒同甜醪糟米酒差不多,小孩女郎夫郎们喝的,但都是老食客,对汤家馆子有感情,开业第一天,还打八折,来都来了要点。
每桌都点了酒。
高粱酒五两的酒壶要百文,青梅酒一百二十文钱。
食客当时还有点觉得贵了,酒肆里人家都是按升、半升的算,你这儿按两,汤老板这酒……听着不像是好酒啊,咋要这般贵?
但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汤老板可算是开业了’、‘大喜日子捧个场’。
汤家烧了一批素净酒壶,五两的容量二百五十毫升,并着小酒盅,酒一上来,斟酒倒在小酒盅中,爱喝酒的老食客一看就不对劲,还以为上错了,这是水吧?
但是不用凑近也能闻出浓浓酒味来。
原先不当回事的食客立即认真起来,端着小酒盅凑到鼻尖,先闻,酒香四溢,再品一口,入口辣却不烧,酒滑过喉头绵润,口中留有酒香……
“好酒啊。”
“这酒真不错。”
“好啊,这酒好。”
同一时,大堂赞赏纷纷,以前在酒肆能喝一升的量——一千毫升呢,谁知道在汤家酒楼,喝了小半壶就给撂倒了,嘴里嘀嘀咕咕嘟嘟囔囔还说好喝、香。
至于那青梅酒,带着青梅的青涩滋味,后味更是足,香。
今日凡是在汤五哥小酒楼喝过酒的食客们,再也不会说一个贵了,简直是——在酒肆里花百文钱买的一升酒,万万不如汤老板这五两。
酒量不行的当时就被撂倒被友人架着出了酒楼门,酒量好的是满面红光,结账时大声跟小老板说:你这儿酒好,该信汤老板手艺的。
……
想到白日一切,睡前铁牛跟夫郎说:“明日来买酒的人定要多了。”
“不能卖外带,卖了就没了,就一百六十多斤,还往外送了一些……”汤显灵说。这酒要喝到年底,过年了他再酿。
铁牛包着自家夫郎,笑说:“知道,不卖外带打包,不过来咱家吃饭的客人指定会越来越多。”
本来自家生意就好,现如今有了酒水那是如虎添翼。
果不其然,第二日时,一大早就有熟客直奔酒楼。
汤老板:???抬头看天,这才八点多,昨日开业八点多不算早,今日八点多那是吃早饭的功夫啊。
铁牛在前头招呼客人。
好在汤家跟酒楼还不一样,酒楼不供羊杂汤面条这类——嫌这些太低档,都是寻常小饭馆做的吃食,来酒楼吃什么馎饦面条馒头?
汤五哥这是小酒楼,以前怎么干现在还是怎么干。
前头食客坐下,满脸的喜色能看出兴致好,逮着小老板滔滔不绝:“……你家高粱酒真是好,我昨日都不知道咋回去,按道理喝多了今个肯定不能早早起来早早出门,结果你猜怎么着?”
铁牛不猜,在旁笑着听老食客讲。
这位大早上能来他家酒楼吃饭就知道状态好着呢。
“可精神了,头也不疼,我以前喝烧刀子喝的我吐的哪哪都是,胃里难受睡醒了头疼的厉害跟被人拿斧子劈开似得……”
说了一圈,然后买酒。
铁牛闻言笑了下。老食客一看:“嘚,我就知道你家肯定不卖,我还想着兴许限购呢。”
“统共酿了一百多斤,要用到年末,我家老板过年时休息才能酿酒。”铁牛回。
老食客:“诶呦,我现在既想汤老板多休息,可一休息我这儿吃不到饭了,你家老板真是做什么都比旁人做的好。”
“谢谢您夸。”
“那再来一壶酒。”老食客说。
铁牛:这才八点。
老食客嘿嘿笑,“我喝不完打包。”又晃了晃自己带的酒葫芦。
这可真是他家老客人了,知道怎么能拿到酒且汤老板和小老板也不会反对不卖。
“我给您上点粉汤?”铁牛见大早上,主动提议,“早上蒸了包子,粉汤是大骨头汤熬得,下的红薯粉。”
老食客一听,肚子也饿了,一觉醒来光顾着惦记汤家的高粱酒,还没吃早饭呢,当即敞开了姿势,说:“成,由着小老板安排,我也是有口福了。”
以前奉元城管带馅的叫馒头,但汤家习惯叫包子,后来叫着叫着,食客们也跟着汤家习惯走——就好比做五休二,现在都知道数着日子来汤家吃饭。
就是开了小酒楼,做五休二还没变。
汤老板是个倔脾气人,不是那等没日没夜爱赚钱的——这也好,时不时酒楼还能出个新花样,享受的也是食客们。
早上大灶蒸了包子,红油豆腐粉条馅,配着大骨汤熬得三鲜汤,里头下了红薯粉豆腐白菜还有炸过的丸子,汤是清淡没辣椒的汤,喝起来胃里舒坦,觉得没滋味了,再咬一口包子,红油香辣,两者循环吃,吃完舒坦极了。
小酒楼开了三日,汤显灵就盘算跟小咪说:“你小师弟小猫今年多大了?我想着十三四了吧?”
“对。”小咪还有点激动,但不好主动提。
他那副表情汤显灵看了不由笑,直说:“你今晚下班回去问问你师父,看看小猫能不能过来,还是跟你以前一样做后厨帮工,老规矩。”
“知道,谢谢老板。”小咪感恩戴德替小猫谢谢老板。
老板这儿是好去处,师父年纪大了,现在由大师哥接手做席面,大师哥和红红早些年结亲生了儿子,以后大儿子要接手席面。
小猫半大小子,以后得自己找出路,到汤老板这儿是最好的。
汤显灵笑了,招小猫也是双赢。
田厨子别的不说,教徒弟看人是眼神好,三个孩子个顶个的实心眼,早些年大徒弟跟着他大孙女红红结了亲,现在一家子日子过的也殷实,亲上加亲更好了。
这日晚上。
蒋芸就有点兴奋,她尽量压着,汤显灵看出来了,跟娘说:“娘,你可别紧着周滨一人,咱见都没见过的,你要是太紧着对方了,万一甜甜瞧见了往心里想:奶奶是不是不想留我在家?是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让我嫁出去?”
“胡说。”蒋芸一听急了,“我没这等心思——”
“好我的娘,我知道。”汤显灵赶紧稳住老太太,说:“你太殷切了,难免叫甜甜不知道分寸,她是热情期待呢,还是心里有数坚持自己想法,咱们外人不能左右了孩子——”
“自然了,长辈们帮衬把把关相看是该的。”
汤显灵改了口,时下女郎哥儿都没恋爱经验,哪里会看男郎啊,还是得他们这样过来人把把关才行。
“你说的有道理。”蒋芸连着点头,都听五哥儿的,“我刚还想叫甜甜明日穿上新做的衣裳打扮打扮的,幸好你说了,你说的也对,不能太急切了。”
本来自家大娘年岁就上去些,若是这般干,显得嫁不出去似得。
也怕甜甜心里难受多想。
汤显灵哄完老娘而后哄大侄女,他们之前在村里时躲着孩子聊周滨,回来后时不时又提,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甜甜又不是大笨蛋肯定猜到了。
他简简单单说了下。
“我的婚事劳娘和奶奶阿叔操碎了心。”汤甜甜说起这个话神色也有些愁。
“什么操心?你奶奶最喜欢干这等事。”汤显灵大大咧咧用‘不把这事当大事’的语气来讲,“她啊,年纪上去就爱操心小辈事,早上还跟我说,辣辣回城后已经歇了大半个月了,啥时候上学堂。”
汤甜甜闻言笑了出声,“辣辣是在家闲着,他喜欢念书。”
“你叔叔给找了,咱们坊间没私塾,上头的丰乐坊有个私塾,不过老师收徒很是严苛,咱家孩子,你知道的我都是放牛吃草那般对他们学业,还不知道人家夫子收不收辣辣。”汤显灵没在学业上鸡过娃。
他家商贾做买卖,孩子考不了科举的。
因此要求都是:识字、简单书写、算账记账。
丰乐坊那个私塾规模不算大,但是是位举人教授课业,很严厉严苛的,收徒标准很高的,之前没收过商贾之子。
主要是那边离家近,但人家不收也没办法,总不能拿钱砸——举人老爷看不惯暴发户行径,汤显灵和铁牛最后商量过,打算周末送孩子去面试,要是不成,再选一个路稍微远一些的私塾,那边是秀才授课,只要有钱,商贾娃也收。
到时候起个大早送娃上学。
汤显灵:……
送汤辣辣上学这活肯定是铁牛干。
汤显灵一说起自己‘烦心事’,甜甜只顾着安慰阿叔了,心里想:她的事和辣辣上学一般,没什么区别,也不是很要紧,这个不行还有那个。
是了,嫁不出去她在家里做帮工也好,或是自己绣活拿出去卖钱也可以,不过娘怕她眼神熬坏,不让她多绣东西,她会识字会算账,去许村厂里算账也成。
如此一想,心里吊着的担子放了下来。
汤甜甜是年岁越长越怕娘背着她,对她婚事唉声叹气操不完的心,娘是觉得自己一直忙生意买卖,疏于照顾她、顾着她的婚事。
其实不然。
娘、阿叔、奶奶都替她相看婚事,只是……之前那三位,她远远见过,有的男郎样貌不错品行也好,她心里有些女儿家的羞涩期待,可到底是不行。
男郎家中不好,看不起娘和离,看不起娘一个妇人单立女户做买卖,后来她家推了后,还有位男郎找到她跟前,说:不是我家嫌弃你什么,我家世代清白人家,自然了我信你娴静温柔,不会做出商贾之事抛头露面……
汤甜甜心里很是恼火,恨不得揍了对方,说:那你信错你自己了,我娘做买卖,我也喜欢做买卖,道不同各走一边。
自然这话她没跟家里人说,怕伤了娘的心,也怕阿叔找上门揍人,与那等人家拉拉扯扯纠缠做什么。
汤显灵这边安慰甜甜呢,给甜甜宽心,最后反过头得了大侄女一通安慰,汤显灵:……
怪不好意思的。
“……那什么你休息,阿叔还是那句老话,咱们自家的孩子,不论什么事,大头上还有长辈在呢,你和辣辣都一样,放宽心。”
汤甜甜:“知道了阿叔。”
‘周四’这日,奉元城的衙门休沐,汤老板的小酒楼开业当日,袁何晴和宋杰夫夫二人送了恭贺礼,只是人没来,袁何晴接到汤老板的帖子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让丈夫跟周滨说起汤五哥酒楼来。
周滨很是聪慧,一点就知道内情,琢磨了会,下值时跟着宋师爷掏心说了两句直白话:意思他命硬。
宋杰看出来了周滨在婚事上也有些犹豫,就是又想又怕,便也坦荡说:咱们过去吃吃饭喝喝酒,听闻小酒楼的酒是奉元城独一份的,咱们去喝一杯,至于旁的都看缘分,我家袁大人也不是硬要做媒,强人所难的人。
周滨没跟袁大人打过交道,但是跟宋师爷相处的久,知道宋师爷秉性——不是仗着资历深就倚老卖老拉帮结派那等人,甚至对他有诸多照顾,而且完全不是有所图那种。
是一位值得佩服的前辈。
于是商量好了休沐时到安业坊汤五哥小酒楼用餐。
明明是害怕的,但周滨这日起了大早,先去香汤子洗了澡,修了脸,回去还换了身还算新的新衣,周滨出门前脚步一顿,觉得自己像是期待什么——
他这等年岁,父母被他克死,脾气又倔,父亲骂他冥顽不灵不孝子,母亲说他跟寻常人不一样,为何不能像寻常孩子那般不让他们操心呢。
还有前一位‘妻子’,周滨私心里不想称做妻子,那不是他想娶的女子,可因为他,害了这位女郎……
他这样的人,这样的脾气,还奢求期待什么?
于是周滨脚步一顿转身回屋换了一身寻常旧衣,因此换衣服这事耽误了会时候,袁何晴与宋杰先到的,夫夫二人一进小酒楼的门,光是看里头陈设布局便有种熟悉感,像是在汤五哥饭馆里似得。
但又比汤五哥饭馆多了些大气。
毕竟地方要宽敞许多。
二楼设有雅间。
“袁大人宋师爷请进。”铁牛招呼二人,往后看了眼没看到其他人,笑笑说:“是坐一楼还是二楼?二楼安静些。”
袁何晴看到一楼柜台后的女郎,本想说坐一楼但想了下周滨性子,改口说:“二楼谢谢。”
别太明显了,慢慢来,婚姻这事真的讲究缘分。
铁牛招呼二人上二楼,宋师爷说:“若是有人来找,老板告诉对方,我和袁大人在二楼,麻烦你带带路。”
“成。”铁牛知道宋师爷说的是谁。
二楼设有雅间——照旧是汤家馆子特色,用竹子隔起来并不算真正的包厢,没那么封闭,不过也有全封闭的包厢,只有三间。
袁何晴宋杰约周滨吃饭,三个人犯不着坐大包厢,挑了幽静位置坐下,点菜先不必,他们二人还要等人。
铁牛让两人先看看不着急便下楼了。
“来了?”汤显灵在大灶听到铁牛说话,擦了擦手,叫遇春多盯着些,往灶屋外走,二人就站在葫芦门后的小院子那儿说话。
铁牛见夫郎火急火燎模样,这还说娘着急操心呢,显灵其实也操这份心,不由说:“周滨没来。”
“是不来还是晚来?”
“不知道。”
汤显灵啧了下,“算了,随便吧,咱们家姑娘也不是巴着谁呢,爱来不来!”
“还恼火了?”铁牛哄自家夫郎。
汤显灵想了下,心平气和说:“算啦,八字都没一撇,就当寻常客人招呼吧。”
“知道。”
二人说话功夫,前头一身旧衣的周滨到了,先是抬头看到匾额‘汤五哥小酒楼’五字时,点了点头,确认没找错地方撩着袍子进来。
大堂里正忙着。
汤甜甜坐在柜台见新来的食客张望什么,便起身相迎,“客人您是找人吗?”
“对。”周滨看了过去,见这女郎一身鹅黄嫩绿衫裙,鹅蛋脸,身材高挑,年岁上并不稚嫩,不过头发是未出阁女子装扮,心里想到什么,明白眼前女子怕是就是汤甜甜了。
他下意识偏开头,不去看女郎的容貌——太过盯着人脸看,唐突了对方。
“我来找袁何晴袁大人和宋杰宋师爷。”周滨说。
汤甜甜听到两位大人名字,再看这位穿着洗的发白袍子的书生,一下子也明白过来,这就是周滨了。
奶奶阿叔娘背着她偷偷说了好些日子的周滨。
原来长得像个落魄秀才。
汤甜甜见对方刚进门时还看她双目,坦坦荡荡的,这会又偏开头不去看她,心里转过弯,对方怕是也知道了,估摸是没瞧上她,当即磊落笑笑说:“周滨。”
周滨吓了一跳看了过去,又移开目光。
汤甜甜带路,说:“看来是你了,袁大人宋师爷刚上楼前交代过,叫我叔叔帮忙带路,引你上楼,我来吧,贵客当心脚下。”
“劳不得贵客二字。”周滨作揖跟着女郎身后。
汤甜甜:“来我阿叔酒楼做客都是贵客,到了,那边就是。”
“多谢女郎。”周滨又作揖。
汤甜甜道了声客气,便往楼下走,正好碰到叔叔从院子到大堂,先说:“叔叔,袁大人的客人来了,我刚带路上去了。”
“来了?”铁牛神色不变,嗯了声,“行,知道了。”
然后铁牛想跟夫郎说一声。
显灵刚还说呢,人来了知会他一声。
“甜甜你再盯着点,我事还没忙完,很快就回来。”
汤甜甜心里有些好笑,全家人都哄着她,她也乐意哄着家里人玩,便喊:“知道了叔叔,你只管跟我阿叔交代事吧。”
二楼中,周滨本想下楼叫小二点菜,听到汤甜甜说话——刚第一次见面,他觉得汤甜甜娴静端庄大方,此时听对方说话,好像嗓音里带着促狭,他在看,对方脸上果然带着几分‘心知肚明’的狡黠笑意。
有些不一样。
怪……怪不同的。
大灶,汤显灵听了铁牛说周滨来了,还是甜甜接待的,不过听甜甜打趣揶揄,怕是没瞧上周滨。
汤显灵叉腰,无脑护短偏帮自家孩子:“说明咱家女郎眼神好,对方赴约都能迟到,扣大分!”
吹了就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