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汤家院子响起汤辣辣的声。
“阿爹还在睡吗?”汤辣辣小声。
他爹铁牛说:“你爹早起来了。”
汤辣辣小脸:?
铁牛一看这表情,本来是要‘凶’孩子的,咋能不信你阿爹可以早起,今日约好了拜会季举人的——但汤辣辣这副小表情同自家夫郎是一模一样,有些些可爱,铁牛这个当爹的板不起脸来了,抬手摸了摸自家小孩脑袋。
“你阿爹在灶屋烤点心。”
汤辣辣听完瞬间明白过来,刚才不信阿爹早起的神色变成了懊恼,正正经经说:“因我学业,辛苦阿爹早起,我还怀疑阿爹。”
“你跟你阿爹说去。”铁牛道。
汤辣辣便抬脚去了前院,果不其然,穿过前头那道门,小花园里除了果子树木清香,便是浓浓的烤点心香味。
“没事,我来装。”汤显灵跟俩徒弟说。
大周六的,本来叫小孩们都睡会懒觉,他一个人往灶屋去烤点心,结果遇春化吉后脚就跟着过来帮忙,叫回去睡回笼觉,俩人还不愿意,谁都有借口。
“吃完了早饭,你俩再睡一会,平时忙的紧,双周就多休息会。”汤显灵一边装点心一边交代俩徒弟,“这般吧,我们一会一走,你俩去东西市玩,现在也近,该洗澡洗澡,该买什么买什么。”
他家给俩徒弟开了工资的,遇春化吉跟着小咪一个工资。
“别给我和你师公还有辣辣买什么了,钱花自己身上。”
汤遇春:“……”
汤化吉:……
那他俩真没啥想买的了。
可是师父说了要出门溜达的。两人一听出门玩,还有点犯难了。
汤显灵一看二人表情就知道,想了下又说:“最近天热了,常逛东西市也没意思,往北去,不是有个青湖公园吗,你俩去湖边树下野餐去。”
遇春化吉听了,好像是个好去处,当即是点头。
去湖边公园不要钱,省了!
“阿爹。”汤辣辣进了灶屋。
汤显灵这边刚装好送季举人的礼物,见辣辣醒了,穿戴整齐,笑了下说:“正好了,我洗洗手,换个衣裳咱就能走。”他衣裳沾着都是点心味,奶呼呼的。
汤辣辣挪不动脚,面上更是羞愧。
汤显灵:?
若是铁牛在这儿,必定要忍不住笑,夫郎这个脸上疑惑问号更为可爱有趣。
“咋的啦?做噩梦了?还是怎么了?不想去季举人那儿吗?你别怕,季举人是严苛,但入学考试咱们也是双向选择——”汤显灵还没安慰完崽,崽一脸羞愧扑过来抱着他。汤显灵:?
汤辣辣脑袋埋在阿爹怀里,更羞愧,嗓音带着些哽咽说:“阿爹,我不好,我早起还以为你在睡觉,没想到你这般看重我,阿爹呜呜呜呜……”
汤显灵:……
儿砸,你是不是太太太——
算惹,崽这不是敏感,崽这是认真。
汤显灵呼噜呼噜小孩后脑勺,然后特别特别郑重说:“没关系,阿爹原谅你的误会,我知道我们辣辣不是不信阿爹的。”
他以往对辣辣确实有些放牛养的糙感,因为身边小男孩性格参考海牛,海牛就是个很粗糙大大咧咧的性格,前一句能跟俩爹顶嘴,他爹给一巴掌,后一秒很快又和好,也不记仇他爹动手打他。
后来辣辣越长越大,汤显灵发现小孩子和小孩子性格是不一样的,不是所有的男孩性格都粗糙大大咧咧像海牛那般。
他家辣辣就是个心思细却不玻璃心、认真寡言却内心热情、还有点点叛逆调皮的小孩。
调皮叛逆这一点,只有面对至亲好友时才会表露。
汤显灵总而言之一句话:汤辣辣是个闷骚。跟着铁牛了。
他如此认真说完,辣辣抬头抹了抹眼泪,有些些不好意思,汤显灵当没看见小孩的羞涩来,将食盒给辣辣,“你带着,先去院子吃早饭,我换衣裳。”
“今日早饭鸡蛋三明治,吃点没啥味道的。”
“好啊阿爹。”汤辣辣乖乖听阿爹话,“阿爹你吃了没?”
“吃过了,你记得喝牛乳。”
汤显灵出了灶屋还能听到辣辣跟遇春化吉说废话——这就是说明,汤辣辣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刚才哭过,现在装作小大人。
“遇春姐化吉哥你俩吃了没?”、“早啊。”、“这是啥啊。”
废话都多了。
汤遇春汤化吉:哈哈哈哈哈。憋笑。
“剩的边角料,我俩一会也出门去湖边野餐带着。”、“早啊辣辣。”、“这是早饭,我俩吃过了,师父说大早上的你一会要去考试,别吃太多碳水,三明治的面皮薄了些,里头有煎鸡蛋和熏火腿,还有西红柿片和黄瓜片,还挺清爽的。”
汤辣辣拿着食盒,端着一份三明治盘子出了灶屋。
汤遇春给小孩拿牛奶杯,没忍住脸上是嘻嘻笑。
汤显灵换了身衣裳,在屋里跟铁牛说:“我看辣辣压力也有点大,他今早上情绪有些敏感。”
“他对学业应该是没压力。”铁牛如此说,给夫郎整理衣裳,“他觉得你太担忧他,怕你失望,又高兴你对他这般的好。”
汤显灵:“……咱家崽真是一只文艺男。”情绪太丰富了吧!
铁牛笑笑,说:“也还好,他刚哭了?哭了就好,哭了就没事。”
“?”
铁牛一看夫郎这副表情,没忍住低头亲了下夫郎。
汤显灵改成臭不要脸瞎侃,嘻嘻笑说:“大早上的!一会要出门呢,可不许深吻,回头我跟季举人说话还要回味。”
铁牛:……好好好。
院子里蒋芸跟辣辣说没事,季举人那儿去不了,咱们去旁的坊你阿爹都给你找好了,那边秀才夫子也很不错的,就是路有点远……
汤辣辣吃着早饭,咽下嘴里东西才跟阿奶说:“我知道,阿奶我不紧张,一切都由举人秀才考验。”
“好,吃吧吃吧。”
汤遇春邀汤甜甜跟他们一块去湖边野餐,汤甜甜欣然答应,说俩人出了点心,她也出一样吃食,汤化吉说吃食够了,甜甜姐你不如带一壶冰饮。
汤甜甜说好好好,这个好,她现在去煮酸梅汤。
……
“成,你们三个玩吧。”汤显灵带孩子出门跟三人打招呼。
周四那天周滨来了,甜甜对此人好像没啥变化——真就当寻常客人那般招呼,汤显灵一看,跟娘说了,这事吹了,以后别在甜甜跟前提,他们再找。
蒋芸有些叹气,但不敢露在脸上,怕甜甜误会了去,真以为家里不想留孩子,伤了孩子的心。
现在看甜甜要出门野餐游玩,也是大力支持的。去吧去吧。
季举人家在上头丰乐坊,走路就能到。这边两坊家家户户院子都大,都是二进院,住户人也不多,都有仆从。
到了后先敲门。
汤显灵铁牛之前给写过拜帖的,还是明夫子做中间人介绍的,季举人同明夫子的夫君顾举人是同乡,两人先后在官学做过同窗,虽然不是一届,但同地方、同官学出身,天然关系深。
有了这层关系,季举人才‘破例’见见商贾之子。
不然人家不收的。
季举人这边收的都是可塑之才,有潜力能力科举那种学生。
不过明夫子也说了,他夫君病逝,他一个未亡人,季举人只是念在他夫君过去情面上答应见一面,至于是否收下汤辣辣,那得看汤辣辣自己本事。
敲门入宅,汤显灵和铁牛处处礼貌,不过季家仆从也没慢待他们,很快季举人到了,寒暄两句,推辞了汤显灵带来的点心,意思还没收徒,不用束脩。
“不算束脩,今日第一次拜访,只是一些自家做的点心。”汤显灵解释。
季举人也是摇头不收,转而看向汤辣辣。
最后汤显灵和铁牛在客厅坐冷板凳,听着季举人考验自家小孩,汤显灵听文绉绉的文章听得有点想打哈欠,硬生生给忍了回去——不能这么干,这么干显得他很文盲不说,还给辣辣丢面子了!
汤显灵端着茶杯遮挡住困倦神色,压了好几个哈欠,眼睛已经流出眼泪来——太困了,他今个起得早,本来是不困的,但听文章听得脑子稀里糊涂。
忍住忍住。
然后眼神问铁牛,崽答得如何?
铁牛给了个眼神。
汤显灵:哦哦哦暂且对答如流,还有的考问。
……
晌午时,一家人回来了。
蒋芸问:“怎么样?”她见五哥儿打着哈欠,双眼都是红的,像是哭过,不由害怕,啥东西还要五哥儿哭了?
“没事没事,季举人不收,咱们去旁的坊也好,到时候阿奶送你去念书。”
汤辣辣跟阿奶说:“阿奶,不用了,季举人收下我了。”
蒋芸:???然后看向五哥儿,“那你哭什么?高兴哭了?”这可不像五哥儿为人。
汤显灵连着哈欠,“不行,我听了一早上的古文,硬生生忍着哈欠,后头季夫子问完后,说什么我都没记住,铁牛同季夫子说的束脩,出了季家宅院,我就没忍住眼泪哗啦啦流下来。”
不是哭,也不是喜极而泣。
“生理泪水。”汤显灵抹了一把眼角。
铁牛跟娘说:“季夫子还算满意辣辣,点头破格收下辣辣,每年束脩五十两银子。”
“这般贵?”蒋芸咋舌。
铁牛:“季夫子乃是举人,如今只收了三位学生,连着辣辣是第四位,举人授课这等机会,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像他们这等门户,儿子能投身一位举人名下,确实是撞了运气的,哪里还敢嫌学费贵?
汤显灵哈欠打完了,说:“考上了就好,咱就当上名校,辣辣以后自己上下学,听老师的话。”
“知道了阿爹、爹,我定当好好学习,不辜负全家期待。”
汤显灵一听,不困了,扭头看向好大儿,“我们对你的期待就是你健康正直快乐。”
自家孩子不能科举,鸡学业,他怕到头来,前头三位师兄都考中了,就自家娃不能考,这也太打击了。
汤显灵想了下,决定把话说开了。
“咱们家是做买卖的,荣朝有律,商贾三代不能科举,但是我和你爹还是送你去好学校读书识字,是让你好好学习明礼懂礼。”
铁牛接话:“即便是不能科举,也不妨碍你读书。”
“知道了阿爹、爹。”汤辣辣其实都知道,他不能科举的,但即便不能科举,俩位爹爹为了他学业奔波,替他操心担忧,很是疼爱他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孩儿定不负爹和阿爹期待。”
汤显灵:“成,要平安健康快乐好好读书。”下一秒,“咱们吃顿好的好好庆祝下。”
番茄传入荣朝,汤大老板想到了现代吃过的酸汤火锅——番茄发酵过的,烫牛肉香香的,夏日天热又没空调,牛油火锅对汤老板来说有些略重口。
清爽的酸汤锅底就很适合了。
之后汤辣辣便开启了他的求学之路——起得比鸡早,季举人那儿管你能不能科举,反正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自家崽每天凌晨五点起来,洗漱后在家点蜡学习,天刚蒙蒙亮,揣了早饭路上吃到季举人那儿上学。
汤显灵:……勾起了他当年卖朝食的记忆。
蒋芸舍不得,觉得辣辣起得太早太辛苦了。
汤显灵其实也觉得苦,嘴上说:“咱不能拖孩子后腿,他小小年纪想上进,就这般吧,我当年还四点起做锅盔呢。”
这话说的一股‘爹味’。
好在小孩晚上睡得早,五点暮食吃完,学一个时辰,晚上不到八点就睡着了。
夏日炎炎,汤家推出了一系列‘冰’,各种冰饮子、冰酸酪、还有冷面——以前也有冷面,只是过了冷水,而现在冷面里放着冰碴子的。
上头摆着西红柿片、黄瓜丝,还有卤过的肉类或是鸡丝。面条是特制的黑色荞麦面,压的细细的,过了冰水很有嚼劲,一碗下去,浑身热气消散下去。
当然时下大多数人不敢这么吃,还是讲究养身,这般的冷面太冰寒气重,那就是凉面,上头淋着一圈汤家自制麻酱,拌起来黏糊糊的,每根面条裹着酱汁,太好吃了。
东西市大酒楼一听,各家掌柜撇嘴。
“都已经是酒楼了,还整些小饭馆才做的。”、“这个面那个面,不就是一道面吗?登不上席面。”、“没什么菜啊。”
“什么酒楼,人家牌子上写了:小酒楼嘛。”
大家都哈哈乐,带着几分嘲弄味。
不过乐完了,有人说:“他家饭菜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几个金贵稀少食材,不值得一提,就是他家的酒——”
“你也听说了,他家的酒不一般。”
“在座的谁没买来尝?既是喝过了,都该知道,这高粱酒顾名思义就是拿高粱做的,那高粱才值几个钱,他家卖这般贵。”
高粱又不是米面,杂粮罢了,一斤可便宜了。
用高粱酿酒卖这般贵——有人酸溜溜说:那寡夫郎倒是会赚钱。
“汤老板要是不会赚钱,怎么能开得起酒楼呢。”
“说起来奇了怪了,凡是在他家做差事的,个顶个嘴巴严实,问旁的说,问起吃食相关的都一个个哑巴。”
“就是那新来的帮厨大常,也是个哑巴。”
“他家倒是会笼络人心。”
整个夏日,小酒楼早上中午卖炒菜早饭面条这类——反正做啥推什么,老食客都习惯汤家这个经营模式了,还有种‘开盲盒’的新鲜感。
像是今年夏日吃的各种凉面冷面,还有一些家常菜:西红柿炒蛋、糖醋里脊、糖醋鱼,有时候还有些小零食,炸薯条蘸番茄酱、上校鸡块鸡米花蘸番茄酱还有甘梅粉味的。
后者很受小朋友喜欢。
下午暮食那会还是烧烤大排档。
一入秋,天稍微凉爽一些,汤家推出了锅子。
食客们到大堂坐下问今个有什么新鲜吃食,一听佟嫂阿良介绍锅子,当时都惊了,“虽说是入秋了,可还有秋老虎,天还有几分热,这个季节吃锅子是不是早了些?”
“对啊。”
“先听听。”
佟嫂阿良如此如此介绍齐全,我家老板整个夏日酿了不少番茄,现在推出奉元城独一份的番茄酸汤锅子,正好今日早上杀了一只鹿,这锅底涮肉风味独特……
“你家老板为了这个锅底还配了一只鹿肉?”
“汤老板想吃鹿了吧?”
“平日里可不见买鹿,那今日真是来的巧,就按照你们老板吃的上一桌,我也试试。”
大灶汤显灵:可惜没有折耳根和木姜子油——等我再找找,明年保管大家吃上正宗的。
鹿肉口感最偏牛肉了,这一只鹿,汤老板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可见是真馋这一口,他将鹿物尽其用,鹿杂卤起来,肥的炼成油……
鹿皮都没丢,回头捎到许村去,托张叔厂子硝好皮。
张叔开了个养兔场,因为后续还有皮子的事,又教村里人鞣制兔皮出售,现如今生意越来越好越来越完善。
兔皮便宜,因为是拼接的,很适合做坎肩帽子围脖,供百姓们冬日取暖——比买棉袄价钱低,还保暖。
番茄不稀奇,奉元城小馆子酒楼都有这道菜,但还是那句话:番茄做的菜,就汤老板那儿味不一样。
这次一试酸汤锅,吃了就惊艳。
好吃啊,跟着麻辣牛油锅子截然不同两个风味。
秋天以后,天一日日凉快,汤珍从许村往返奉元城频率高了,原先的汤家小院和门面也没空着,院子是住人的,供汤珍和来往送货的工人休息,前头铺子一半做仓库,一半做‘杂货铺’,专门卖汤家出的周边。
汤珍去安业坊给阿弟那儿送货,顺道接大女儿回村——她怕甜甜觉得自己这个当娘的,只知道做买卖,对她不闻不问。
外加上甜甜年岁不小,城里尤其阿弟做买卖,怕一些客人对甜甜婚事诸多关心过问——阿弟说的有时候外人的关心也是一种压力,她早已体会。
许村村民如今多是靠自家做买卖赚钱,对着他们汤家诸多善意,在村里时,没人会说到甜甜头上。
“二姐,你先歇会,大灶今日吃羊肉粉,我给你下点面条,有干面条很方便的。”汤显灵炫耀自己做的干挂面。嘻嘻。
汤珍笑说:“不麻烦了,我也跟着一道吃,太久没吃羊肉粉今个闻见了还觉得香,你给我碗里放一勺辣椒油。”
“成啊。”
汤珍擦洗了手,看向大闺女,“你妹妹阿弟都想你了。”
“我也想他们。”汤甜甜说。
汤珍便顺势接话,说:“我这次在城里留两日,明日休息一天,后日就跟着车队回村,后头还有货呢,你看着……”
铁牛端着给二姐盛的羊肉粉出来,汤显灵手里拿了一盘烧羊肉——他喜欢肉多点,夫夫二人刚到院子,就听甜甜说:“娘,我不回去,我、我和周滨约好了。”
“???”
“!!!”
夫夫俩两脸震惊,铁牛端着的粉汤能洒出来,汤显灵不遑多让,要不是眼疾手快又是一碗红烧羊肉——太稀罕这碗肉了,不然指定听了甜甜说的话要碎了碗。
二人疾步到了桌前,先放下东西。
整个院子,别说夫夫二人,就是汤珍、蒋芸都顾不得吃饭,纷纷看向甜甜。这、这咋就和周滨约好了。
汤显灵扫了一圈,目光落在自家大徒弟脸上——遇春一看就知道一些内情,一点都不惊讶,甜甜脸上多是羞涩和不好意思。
“遇春,你来说。”汤显灵顺势坐下,拿大侄女的初恋下饭吃。
汤遇春:!诶呀师父怎么这么聪明,怎么就看出来她知道啊。
“甜甜姐,那我说了?”汤遇春先问正主。
汤甜甜被全家人看的脸皮烧红,实在是不知道咋说,于是点点头,意思遇春先说。
“师父你还记得夏日时,就是辣辣去季夫子家里那一日,你让我们三去湖边野餐,那次傍晚时,我们回来碰到了周师爷。”遇春讲。
汤显灵:……脑子里使劲回忆,“这么早?!”再‘虎视眈眈’看自家大侄女,不是你俩这么早就看对眼,那岂不是上一周开酒楼时,你们没‘吹’?
汤甜甜看懂了阿叔想说的,忙摆手否认说:“没骗大家,酒楼第一次遇见那会,我心里坦坦荡荡,觉得周滨没瞧上我,我也不稀罕他,只是周六那次碰巧遇见了。”
“周滨家里就在附近。”
蒋芸:“你连他家都知道。”
“我听他说的,我没去过阿奶。”汤甜甜保证。
蒋芸见大孙女着急,笑了下说:“去了也没什么,阿奶不是怪你,你铁牛叔见了你阿叔,那会直接到家里来的。”
“然后呢?”汤显灵还要下饭,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羊肉粉汤,好吃。
遇春说:“周师爷跟甜甜姐作揖,说周四那日他的不是。”
“甜甜姐问:你是贵客交了钱也没赖账好端端的跟我赔不是做什么,你哪里有错?”
汤显灵:甜甜嘴巴还挺利索。
“反正堵的周师爷咿咿呀呀说不清了,后来就分道各走各的。”遇春说。也把那次没当回事。
汤显灵看向大侄女,“你说。”
汤珍:……给阿弟挟肉,赶紧下饭多吃口。
“后来下一周,周滨又来了。”汤甜甜说。
汤显灵想起来这回事,因为他上周才说过‘吹了’,铁牛也说‘好像不成’,他俩就把周师爷当寻常客人对待,铁牛此时说:“不过我记得周师爷那会也没跟甜甜打招呼。”
“他还目不斜视。”汤甜甜说。
汤显灵跟二姐说:“看吧,真不怪我、铁牛和娘老眼昏花。”
汤珍:……
被阿弟气笑了,谁怪他们仨了,只是没想到甜甜藏得深。
“后来他公务忙,再后来入秋时,他来酒楼吃饭,喝多了些,那日店里出了酸汤锅子生意忙,我去招呼他,他多给了一些钱,我听叔叔阿叔说,醉酒客人的赏钱不要收,我就退了回去,谁知道他哭了,不过也没说其他,拿了钱就走了,我当时想,他好奇怪,退给他钱他还哭……”
汤显灵:确实。
这人感情还挺充沛——呃,眼泪充沛。
“可他哭了这事一直影响我,我想着他为何要哭,几天也没休息好,后来我去湖边那儿堵他,我俩话说开了,一来二去,放假时,我俩常在湖边散步说话。”
“不过娘、阿叔、阿奶、叔叔,我同周滨发乎情止于礼,他是个守礼的人,我们二人清清白白的。”
汤珍:“我自然信我生的,你别急,不过你们既然有情,该周滨下聘礼,不能这般随性来。”
“他同袁大人说好了,说早早来下,是我说酒楼这些天忙,我阿娘在许村,想着再等等,等清闲一些……”
汤显灵:“你要是等咱家酒楼清闲些,那你这辈子都等不到——”被他二姐娘瞪了,于是改口:“咱家生意忙是忙,但也不是不能歇两日。”
“没,我让他等双休过来,还有我要先跟阿娘说好了,他再来。”
汤显灵:自家姑娘,定亲都要挑双休。
你真是替你阿叔买卖着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