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遇春吃了师父琢磨出的新菜点心茶饮,都不用等食客反馈,先大大夸赞好吃,心里原先的燥热烦闷不痛快不爽西市那几家酒楼烟消云散——
西市玉满金楼请渌京厨子有什么厉害的,她师父可是会自己琢磨饭菜,且味道鲜美好吃,最最厉害了。
汤显灵做完了菜,喝着佛跳墙的汤,跟大徒弟说:“你那败火套餐继续吃,加点别的肉菜吧。”
汤师父还是爱护徒弟的。
“知道了师父。”汤遇春还觉得师父爱护她,败火套餐虽然苦,她不怕苦的,而且现在师父让她加肉过了明路,辣辣也不用偷摸给她送肉饼了。
汤显灵一看遇春神色,便点开了话,神色严肃说:“你脾气有些急躁,这才大多的事,急的一脸的包,你做事做菜不急,就是心态急躁,尤其碰到跟咱家生意相关的就急,急什么呢,咱家有咱家的生意。”
汤遇春才知道师父说这个,她这次确实急了,蔫头耷脑的跟师父道歉。
汤显灵:……这也不怪孩子,遇春还小,还是个高中生。
如此一想,汤师父不生气了。
“成了,以后注意就是,只要咱们招牌味道如初,能时不时推出新菜,还能跟着市场环境食客口味做调动,小酒楼的招牌只会好,越扎越稳,不会差的。”汤显灵道。
他家从来都不是‘传统正宗老字号’酒楼。
而是有自己特色的小酒楼。
汤遇春记下了师父教诲,旁边化吉也听到了心里。
太平三年又是一年忙碌。
挖河床征工每年避开农忙季,因此秋冬那会做的最多,还有就是夏日那两个月。不管是秋冬还是夏日,各有各的不好,冬日冷,官府发的窝头到手就冻得硬邦邦,这些窝头都是杂粮,冷掉以后吃到嘴里跟砂砾似得拉嗓子,咽都咽不下去。
夏日时,窝头到手又有种发酸的味道。
“……可别提多难吃了。”
“那你们去年是咋过来的?”今年新来的男郎问老经验者。
来这儿挖河床开河苦是苦一些,不过干惯了力气活也还好,去年是干秋冬两个月免税,今年还给发钱,每日每人十文钱管饭——这一下子来的人可多了。
有的家中田地就那几亩,却要养活十几口人一大家子,男娃娃多的一串串,吃饭都是一件发愁的事,叫十五六半大小子去挖河床,起码吃饭不用家中负担发愁了,更别提还有钱拿。
于是今年夏日挖河道工人可多了。
“去年啊,那还是多亏了汤家。”
“汤家?哪个汤家?”
“还能有哪个汤家?大名鼎鼎的汤五哥啊。”
见有人还懵着,其中一人插嘴说:“汤五哥麻辣底料、汤五哥冷吃兔总该知道吧。”
提起这个奉元城周边百姓没人会不知道。
“他家可有钱了,他家男郎也来做工?不会吧。”
“他家的亲戚,一对老夫妻推着车来卖吃食,只卖大炖菜,现炒现炖的,拉着锅炉子来,当初冷嚯嚯的,那老汉架上大铁锅,老妇人将带洗干净切好的菜开始取出来。”
“先是冻得硬邦邦白油,这是猪油。”
“猪油在大铁锅里化开,又放了一大块汤五哥麻辣底料,这一下子油滋滋油汪汪,冷嚯嚯的天,香味蹿的老远了,我们那会正好休息吃饭,手上都是没滋味硬邦邦的窝头。”
现在炎炎夏日,围着休息的这些工人听见工友这般说,纷纷咽了咽口水,好像能想来,冷天脏兮兮又冷,一锅油汪汪麻辣的——
“做啥吃食?”
“大炖菜!”吃过的工人咽口水,继续说:“汤五哥底料都知道吧,那煮起来香味飘老远,这对老夫妇又干净又麻利,还给料,肉片扔进去炒的更香,然后大菘菜、豆腐、土豆、粉条……”
“咕嘟咕嘟冒着香气。”
“一勺子菜三文钱。”
“啊?才三文钱?那底料就可贵了。”
秋冬日,汤五哥底料才卖,有时候村里有人赶着时候结婚了,富裕人家办席面也会买些汤五哥底料,回来烧菜烧席面,那滋味别提了,就一个字:香。
听说汤五哥底料最初头一年可贵可贵了,要快一两银子,也是这些年辣椒多了,他家主动将价格降低下来。
“肉没几片,就是取个肉味,都是菘菜豆腐粉条土豆放在村里不值几个钱,但是味道真真香,炖的热乎带点浓稠的汤,窝头掰碎了放进去泡一泡,吃完一身汗,热乎乎的。”
干力气活的口重好下饭,官府每日管饭,早上一个窝头,中午俩窝头,晚上一个窝头,中午那会还有些菜,也是豆腐菘菜,没啥油水,送来都冷了。
那会有钱的花三文钱买一勺子菜混着官府管的一碗菜——就是这般那也香。没钱的就吃官府管的饭,只是香味太馋人,过了三五日没忍住,三个人一人一文钱分一勺菜,沾沾红油味吃。
“……去年干活辛苦归辛苦,不过说起来还馋着那口炖菜。”
“不知道今年夏日林家夫妻还来不来卖菜。”
“那对老夫妇姓林?”
“老妇人姓汤,她男人姓林。”
“姓汤?莫不是汤五哥的亲戚吧?”
“那就不知道,汤婶子也没说,我们问起来她就乐呵呵说是远房亲戚沾了点边也不是特别熟。”
“原来这般啊。”
汤珍林虎在外做买卖,确实藏着这层关系,俩人不想给阿弟招惹什么麻烦,成本价拿底料已经是占了姐弟情谊了,汤珍不想透露出去,到时候旁人问起来让阿弟难做。
这些年,汤珍风吹日晒面容看上去老了许多,但去年做了两月买卖,虽然辛苦,回去和林虎数铜板,越数两人眼睛越亮,人越精神,不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就做河床工友生意,啥时候河床挖好了,他们俩也不做了。
做买卖赚钱快确实让人心动,但汤珍真不是做买卖那块料子。
定价三文钱,薄利多销,真的赚的辛苦钱。
汤珍如此,林虎也是如此。
今年夏日还给发钱,新人听老人说起三文钱一勺菜,当即想:那他得尝尝滋味,刚听这些人吹的这般香——不过夏日里,没汤五哥底料了吧。
汤五哥底料只是秋冬卖。
“你说起来确实,那今年夏日尝不了了。”
“可惜。”
正说着,有人喊:来了来了~老两口来了,往西,寮棚底下。
有人一听就说:“定是咱们小队长头儿也馋着那一口,叫人过去做饭,他好先买。”
大家哈哈笑。
这边挖河床的监工小队长人还行,干活时盯着紧,不过也给放风喝茶歇息时间,要是逮着偷懒的该骂骂该训训,再不济让滚蛋别来了。
汤珍林虎熟门熟路架锅灶,因为要价便宜,俩人拉的是柴火,没敢买碳——碳贵啊,后来一路来,林虎汤珍还捡些干柴火,总之手别空着闲着。
那小队长坐在寮棚下,此时见火生起来了也不嫌热,凑近了看看,“今年还跟去年一样?”
“没,底料现在太热了,不好拿货。”汤珍说。
林虎有点怕这种‘官爷’,自古民不跟官斗,但这位官爷人还挺好,就笑呵呵说:“今年夏日拿了冷吃兔。”
“不是拿,买的。”汤珍忙道。
林虎:“对对对。”
监工队长晒得黝黑看着很凶悍,闻言笑呵呵,心里想:这对老夫妻是个老实本分的,估摸认识安业坊的汤老板。
“他家的酒也好喝。”监工队长想这一口了。
汤珍听着,莫不是让她给监工送酒?她不想干——但对方借他们地方,也能在做买卖时庇护他们两口子,不然她跟阿弟买一些酒来?
林虎则道:“汤老板做啥都好吃,以前做馎饦都香呢。”
“哈哈哈哈哈听着你们相熟。”队长乐呵呵,这夫妻一诈话都出来了,但无所谓了,“你们做饭吧,一会好了,先给我来三勺。”
今年夏日冷吃兔烩菜,那也香啊。
等锅架上,一包冷吃兔下锅——香味飘得远远都是。
太香了。
两大锅菜,来晚的没有了,照旧三文钱一勺不带主食。夏日官府送来的窝头闻着有些酸,倒不是坏了,而是粗粮本来就有些酸味,蒸好了远路送来,捂的不行,水蒸气泡的水囊囊的。
有了林家夫妻这一勺子菜,那真是救命下饭菜。
夏日下午,官府还送绿豆汤来,虽然热乎乎的,但能解渴消暑。
林虎汤珍也得了一碗绿豆汤,连忙道谢,喝完了收拾干净锅灶回了。汤珍路上说:“那队长是不是要喝酒?我不想去问阿弟要酒。”
“那就不要,咱就当听不懂。”林虎说。
汤珍想也是,明日还要来做买卖呢,没时间进城。
俩夫妻捂着耳朵装听不懂,监工傍晚进城洗完澡直奔小酒楼,往大厅里一坐,铁牛就给监工送了一瓶酒。
监工:“我还没点呢。”
“刘工辛苦了,我家老板请的。”铁牛说。这位刘工就是挖河床大姐大姐夫做买卖那段的监工。
刘工心知肚明收下一瓶酒,大家心照不宣,感叹说:“其实也是互利互惠,林家老两口做的菜可算是送油水来了,不然天热那等饭菜根本吃不下去,回头人能瘦一圈。”
“辛苦辛苦。”
后来隔几日刘工来一趟小酒楼,汤家这边送些毛豆、几串肉串、一盘点心等等,东西都不多不大,刘工也乐呵呵收下,那边也不会苛刻林家夫妻,自然了也不会给特殊待遇,顶多就是顺手帮个忙。
就像刘工说的‘互利互惠’。
只是刘工心想:这林家夫妻还真是老实头,有汤老板这等关系还藏着掖着,也不是那种腰板子软的,光啃发达亲戚了。
今年生意更好了。
小酒楼是,不过小酒楼容客量就在那儿摆着,再扩大的话人手跟不上,也不是汤老板的初衷,他只是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过的最舒适。
开小酒楼做买卖,赚一些钱,能养家能实现小老百姓的经济自由,食客夸他赞美他做的饭菜,能获得一些成就感。
奉元城其他家员工什么薪酬他管不了,他只能做到庇护自家员工,完善员工福利。
如今已经做到了这些,汤老板很是知足幸福。
小酒楼接纳客人目前已经饱和了。
双休,汤老板是不可能取消的。
再能赚钱的就是汤家两大周边了:冷吃兔和火锅底料。如今还添了一份酒水。
汤老板还在思考加不加这个周边单子。
有人求到他脸上了,说:汤老板你家酒品质特别好,说实在话,我南北都走过,喝了不少酒,即便是那十两银子一壶的酒,我喝着都没有你这儿酿的香醇……
汤显灵起先拒了一次,后来这人找到了刘宝鉴,刘宝鉴在其中穿针引线做中间人——他们家先前要买牛油,还麻烦过刘大爷做中间人,这会也得给刘大爷面子。
后来商定结果是:成。
那会夏日做烧烤大排档,吃炒菜的少一些,汤老板也没歇业,干脆挂牌删减了些麻烦的大菜,只备烧烤凉面冷面凉拌菜等快手菜。
遇春小咪两人够用了,又叫了一个帮厨。
汤显灵带着化吉去许村酿酒了,化吉在酿酒上有些天赋,这小子尝酒舌头很灵敏。
对外卖酒,只提供汤五哥高粱酒。
许村的路已经修的很平坦很宽广——一年到头都要拉货进进出出的,路要修好通向官道,以前许村只有五十多户人家,这些年村里经济好了有钱了,以前瞧不上许村,觉得许村偏远、穷的村子,现在都愿意跟许村通婚。
没盖村小之前,汤显灵那会就跟村长提过:村民手里略有几分余钱,定不能沾上赌,沾了赌就完蛋了,要杀杀赌博风气。
村长一直紧着心,后来真有人赌,起初是玩的小,只赌吃食花生之类的,最后开始玩钱,幸好发现得早,村长立了规矩,当众将人捆着抽了一顿,说:咱们村好日子还没过几日,现在屁股翘起来真当自己是老爷了?
你瞅瞅你家院子修了没、屋子盖了没、后头娃娃们长大结婚生娃娃是拿风喂吗、都是当爹的你给娃娃留个啥留一屁股债……
因赌这个风气渐起,村长发愁,才想起‘集资’盖村小,一是花花大家手里的余钱,二是让小一辈读书懂礼开智,别把娃娃们害了。
如今渐起成效。
先前时,村里长辈疼爱娃娃,给娃娃塞饴糖,不管娃娃,爱孩子就是宠溺惯孩子,那会小孩一闹就是地上打滚撒泼,都脏兮兮,一口牙也坏。
现在不同了,衣裳还是朴素但是干干净净,见人也大大方方叫人,家家户户都买了牙具,小孩们最爱刷牙了。
“汤老板好。”
“化吉阿哥也来了?”
“汤老板,晌午我家做了蒸菜饭,您吃吗?我给您端一些过去。”
汤显灵记得,栓子弟弟好像,说:“不用了谢谢你。”
栓子太平二年是娶妻,海牛也差不多到年龄了——汤显灵有时候一晃眼,感觉时间过的好快,他看着小孩海牛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岁了。
到了张家,汤显灵和化吉先下车收拾。
二姐汤珍带着仨孩子都在村里。
“我和化吉来这边酿酒,接了一单子酒水买卖。”汤显灵说。
汤珍:“那得留个两月了,酒楼那边成吗?”
“不用这么久,我教化吉,他学会了,效果跟我酿的差不多我就走,酒楼那儿现下大排档烧烤还行,再冷一些天肯定不行。”
总不能烧烤火锅对接,老食客还是喜欢吃现炒菜的。
酿酒肯定不是化吉从头忙到尾,事事亲力亲为,这样太累了,就跟最初酿酒那样步骤打散了,外加上有他汤家的酒曲,还有最后一步的蒸馏。
汤显灵夏末时教化吉酿酒,“……别怕秘方被人学走就累着自己,你和你师姐都一样,人重要。”
“钱是挣不完的。”
“就是有人背地里花高价打听到了步骤,但就跟炒菜一样,材料辅料火候刀工哪哪都一样,但每个人做出来的味道还是不一样。”
汤显灵怕化吉较真,真事事自己干,那哪行啊。
自然了村里海牛那一辈都长大了,现在成家的成家,有的更是抱着孩子了,汤显灵就喊海牛找些靠谱的人来酒坊帮忙干活——运送高粱、过筛、去壳、淘洗蒸,这些都力气活。
汤显灵时不时回城里一趟,铁牛那儿是定了酒瓶——五百毫升的酒瓶,用木塞子堵住口封严实了,一瓶高粱白酒八百文。
比店里喝要贵许多,这是自然的,店里是散酒便宜。
同年秋日,两车汤五哥高粱酒运到了亭江府,而后走水路往南去了,得了两车货的商贾往南去,最初是要价三两银子一瓶,但酒水品质好,很绝,最后有人倒腾几手,高粱酒炒起来,一瓶酒卖到了十两银子,都争相抢着要。
“皇城的高粱酒。”、“汤五哥?是个哥儿酿的酒。”、“奉元城还有这等厉害的哥儿?”
“这般厉害会酿酒,谁娶到了汤五哥岂不是发达了。”
“汤五哥这名字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能不耳熟吗,你想想秋冬过年时炒到了三两银子一块的牛油火锅底料。”
“还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汤五哥牛油麻辣底料光是西都州这一城三府都不够吃,很是抢手货,虽说后来家家户户有辣椒,也会用猪油、菜籽油炒,但到底不如汤五哥的味香,稍有些家底的人家,一到秋冬总会买上三四块。
这东西好放,过年来客了,做菜涮锅子招呼客人脸上也有光,有面子。
因此有人拿了汤五哥火锅底料从北往南运,跋山涉水路途远,卖的贵了——自然还有炒价钱的,说:奉元城汤五哥底料一等一的绝。
不过汤五哥的知名度还是在奉元城吃的最香最响亮。
南方人不知也正常,那牛油底料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的。
这次的高粱酒又不一样了,让南方酒客深深记下了汤五哥这三字,酒是真的好,没想过高粱能酿出这般醇厚醇香的酒。
好喝啊。
“你说底料我记得,好几年了,那汤五哥想必年岁大了,你还惦记着娶人家?”
“去去去去你的,我可没这般想。”
“不过你说他一个哥儿挣这般多的钱——”
“那也跟咱们没关系,我瞧着你心动,莫不是想跟着商贾去奉元城找汤五哥去?”
大家哄笑。
那人便说:“如今奉元城是皇都,我要是去也是去做买卖挣一笔,汤五哥这个人出手的东西都好卖,我也想着赚上一笔,即便不赚钱,买来自己喝也痛快。”
“这倒是。”
“高粱酒就每人一瓶,我喝它比喝女儿红还要稀罕着喝。”
后来还真有酒痴没喝尽兴,一路乘船转马车到了奉元城,衣衫不整风尘仆仆,背着包袱到了奉元城门口,很是忐忑问:“劳驾请问汤五哥……”
他怕那商贾为了卖酒胡乱编造的故事,那汤五哥兴许是杜撰的,也或许有这么个人但并没有太大的名气,商贾为了卖酒,什么稀奇故事都能编出来。
“你说汤五哥小酒楼啊?往里走,到了正街你花四文钱拦辆车,去安业坊小酒楼,他直接拉到。”
“真有汤五哥小酒楼啊?”
“有啊,怎么会没有,都在城里开了多年了,不过原先他家是做朝食的,后来开饭馆,现在做小酒楼买卖。”
“那汤五哥本人多大了?”
“瞧着年轻像二十多,但日子不对,得三十多了吧。”
“你问这个作甚?汤五哥同他夫婿感情可好了。”
酒痴坐上了车,他发现自己只要打听小酒楼、汤五哥,这奉元城百姓提起来也是很多话的,他在车中坐着听车夫说了一路,后来中途又上来客人,是位妇人,一听他们聊汤五哥也插进来聊了。
“……当初五哥也可怜,摊上个王八羔子秀才,姓啥我都忘了,只知道是个黑心的,把五哥亲爹活活气死了。”
“五哥又孝顺又有本事,同他夫婿成婚四年才有了孩子,守孝不同房足足四年呢。”
“我听说八兴坊那会还有人欺负汤五哥是个寡夫郎,想占汤家家产,汤五哥就打了回去,又告官,真是厉害。”
妇人说起来,觉得汤五哥又可怜又勇敢,很是有本事。
“靠自己闯出来的一片天,咱们整个奉元城,就是你们南方有这样的夫郎没?”
酒痴听着,定定说:“就是男子也比不得。”
“自然了。”妇人点头同意,又说:“他一个夫郎最初开饭馆,东西市那些大酒楼嫉妒五哥生意好,五哥前脚出了底料,你定不知道,这些酒楼第二年也仿着五哥的底料,要卖二两银子,真真黑心。”
酒痴:……卖到南方卖三两啊。
“后来你猜怎么着?五哥来年给降价啦,哈哈哈哈,五哥说头一年辣椒种子他买的贵,好像是去渌京买的,花了大价钱,担的风险也大,现在两三年过去了,辣椒多了,成本就降下来,现在咱们奉元城百姓也能吃得起了。”
酒痴没忍住问:“那一块多少钱?”
“四百文,有时候汤家有喜事还打折,三百多就能买到。”
酒痴:……
车夫喊到了,说:“也不用我指路,你自己看人最多的最热闹的那家就是了,现如今天冷,正好赶上吃锅子,他家各种口味锅子最香了,是别的酒楼没有的滋味。”
等酒痴到了店,还排队,好不容易到了他,他先坐下,问:“可有高粱酒?”
“有啊。”
“来一瓶。”酒痴掏出了十两碎银子到桌上。
佟嫂:???
“客人,您光喝酒吗?还要吃点啥?”这十两银子是要包席面吗?佟嫂见这位客人不像本地人,口音外地的,当即细心介绍了一通自家招牌。
酒痴摇头,“我钱不多了,一路过来,就是想痛痛快快喝上几瓶高粱酒,今日一喝,还能再喝五日。”
“您这十两银子光喝酒,那得喝到啥时候。”
铁牛过来了,三言两语听佟嫂说清,当即看向新客人说:“高粱酒一瓶一百文钱,还有青梅酒一百二十文,客人先上菜最后结账,我瞧着给您点些下酒的菜?”
这下换酒痴懵住了。
一百多文钱?
还有青梅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