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没有卢田的戏份,据胡嘉嘉说,他也没有在溧石镇出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王雪娇猜想卢田是去隔壁的江南省随机寻找一个倒霉蛋,偷车。

这里去江南省宣州市只需要二十分钟,顺利的话,中午就能回来。

虽然,王雪娇很希望自己破了这个案子,不过从同行的角度来说,她更希望宣州市警方给力一点,在这王八蛋撬车的时候就发现,活捉当场,或者在他出地界之前就能把他抓获归案。

“余小姐,准备好了吗?一会儿要要开始了。”

“嗯。”

王雪娇今天的戏份是女五在功成名就道路上的一个大坎,她在走货的时候,遇到了垂涎她美色的同行,想要人货皆收。

这位同行就是那位挺热心的齐哥。

齐哥脖子上的皮肤层层叠叠,沟壑纵横,眼角和嘴角以及双手上的皮肤都十分苍老和粗糙,看起来有五十多岁。

不过王雪娇猜测,他的实际年龄应该比看起来小。

她有证据!

虽然这个证据的来源有点尴尬。

刚才,齐哥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没有插门,王雪娇以为里面没人,抬手就打开了,震撼地看到了只穿着三角内裤的齐哥,屁股是雪白的。

整个身体可以明显看出肤质分层,胳膊和小腿的皮肤,与脖子和脸差不多,很是沧桑,有很多晒斑,看起来,起码有五十多岁。

背上要年轻一点,屁股上的皮肤跟上次不小心看到的张英山大腿皮肤看起来相似,那就是二十多岁,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他的上肢、肩背、腿部肌肉相当的粗壮,但又没有健美先生那么夸张,齐哥转过身,他的胸肌和核心肌肉群也很强健,之前他一直都穿着厚衣服还真没看出来。

胸口有一些伤痕,已经愈合了,只有一些白色的印记。

他见王雪娇还愣在那里,冲她友好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忘记插门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能先把门关上吗?”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王雪娇赶紧把门关上,去另一个更衣室。

张英山已经在化妆室等她,虽然她是女五,但是在庄导这里,她享受女一待遇,有独立的化妆室,其实就是她在化妆的时候,别人不能进来,平时休息的时候,或者她不在的时候,别人还是可以随便用的。

等妆化完了,离开拍还有一段时间。

“我刚才看到齐哥的身体了。”王雪娇说。

张英山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问:“看到什么了?”

“他身上的皮肤和脸上的皮肤完全不一致,年龄至少差了二十岁。”王雪娇想了想,“你把衣服掀起来,我对比一下,上次是晚上就看了一眼,没看太清楚。”

张英山依言脱了外套,把上衣卷起来,露出小腹。

“你一天锻炼多久?或者说,多久会专门练小腹?”王雪娇一边问,一边上手摸了摸。

张英山的小腹肌肉线条比久坐不动的办公室人士强多了,有清晰的六块,脂肪层不厚。

“没有齐哥那么壮,齐哥肚子上有一圈脂肪,但是一动起来,又能看到肌肉形状,感觉像蒙古的力士,分分钟把人扔出去的那种。”王雪娇一边说,一边又用力揉了揉,“没错,你肚子上的油大概只有他的一半。”

张英山老老实实回答:“没事的话,每天练一小时高强度的腹部训练,有事的话不一定,最近有好几天没练了。”

“我觉得齐哥的核心肌肉群,就是这里,”王雪娇拍了拍他的肚子,“很强壮,但是侧面,就是这里,不明显,应该不是刻意健身的结果。”

“如果是为了工作而健身,应该是练到所有的肌肉群,或者只练练容易露出来的胸肌和胳膊。”

王雪娇一边想,一边还在摸着张英山的腰:“他的腰比你粗,应该是干体力活的,什么体力活连大腿肌肉都能锻炼到?不知道你的腿跟他的腿比如何。”

张英山:“想看?”

“好,正好对比一下。”王雪娇半点羞涩都没有,已经完全把张英山当成了参考资料,甚至上手替他解腰带。

“嗯他的大腿也比你粗,内侧的肉也很紧,哎,你说他会不会是套马的汉子?骑马的人大腿要用力夹着马。草原那里的治安不知道怎么样你有听说什么杀人案吗算了,这年头的杀人案满地都是,估计都直接找那边的问。”

“好了。”张英山忽然转身,急步走到放裤子的凳子边,弯腰套裤子。

门外传来三下急促的敲门声,还没等应声,下一秒,门就开了,是苏殊:“小雪,导演说加了一张飞页,先拍,是你和我”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

眼前的王雪娇端坐在椅子上,全身衣服严严整整。

张英山的上衣卷到胸口,慌乱地扣着皮带,光脚踩在地上

苏殊神色镇定,歪着头,迷茫地发出一句疑问:“奇怪,怎么屋里没人呀小雪小雪?”

然后,她转过身,带上门就走了。

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笑起来:“可以可以,讲究人,临危不乱,反应迅速,吾辈楷模。”

张英山把衣服裤子穿戴整齐,见王雪娇还在看他:“你还是赶紧出去吧,不然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我无所谓,你一个女孩子,还是注意一点影响比较好。”

“金三角的余小姐欺男霸女,调戏化妆师,跟我绿藤市良民王雪娇有什么关系再说,我还差这一件吗?何况,跟你这样的人传绯闻,我又不吃亏。”王雪娇满不在乎。

张英山笑笑:“要是跟我传绯闻,家里人说不定会排挤你,恨屋及乌。”

“没关系,我罩着你,以后有事找姐,姐全都帮你平了!有我飞天意面教三鲜皮肚面宗的宗主在,就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王雪娇气焰嚣张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英山猛然一噎:“好那这次的报告都交给你写。”

王雪娇转身就跑:“我要去看看新加的飞页是什么,再见。”

背后传来张英山含笑的声音:“这三鲜皮肚面宗不待也罢!我要投奔不加黄瓜的炸酱面宗了!”

王雪娇的身影本来已经消失在拐角处,忽然又伸头,振臂高呼:“没有黄瓜的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导演新加的一段剧情是王雪娇和苏殊在苏殊家的别墅里相见,主要冲突是苏殊邀请王雪娇来自己家参加舞会,苏殊对王雪娇很好,但苏殊家的佣人羞辱了王雪娇,王雪娇却认为她是受了苏殊的指使,向自己炫耀示威,从此在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

苏殊与王雪娇在一起说话的时候,王雪娇要表现出热情开朗,被佣人羞辱时,也只是低头不语,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的微笑,最后一个场景,是王雪娇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居高临下看着花园里笑闹的人们,她的嘴唇在笑,眼神却冷到极点,好像下一秒就会端出一把马克沁,把楼下的人都扫平了。

“好!”庄导对最后那个眼神特别满意,连保一条都没说。

苏殊笑着对王雪娇说:“你刚才站在阳台的时候,我真怕你猛地一摔杯子,周围涌出一群黑衣人,把我们都扫射了。”

“哈哈哈,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怎么样,演得哎哟”王雪娇不小心碰到了餐桌上的一瓶葡萄酒,它直挺挺地摔下去了。

“没事”葡萄酒落在一个人的手中,是站在一边看热闹的齐哥,在王雪娇碰倒酒瓶的瞬间,他猛然弯腰,接住酒瓶,把它放回桌上。

王雪娇“啪啪啪”的鼓掌:“齐哥反应好快啊!”

她的眼睛往齐哥的手上扫了一眼,就这么短短一秒钟,她就发现齐哥的手很粗,多处分布着微黄或深黄的颜色,那是经常摩擦才会起的老茧。

她故作天真地惊呼一声:“哇,齐哥,你的手掌比我的厚好多哎!!!”

王雪娇好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激动地伸出右手,要跟齐哥比巴掌:“我想看看,你的手到底比我的手大多少?”

齐哥不疑有它,大大方方伸出手。

一般人的老茧在四根手指与手掌连接的地方,那是抓握东西的时候会有的,比如骑自行车双手太用力。

写字的人老茧在右手中指,握刀的人老茧在虎口,枪茧在拇指和食指的连接处,还有食指的左右两侧。

但是齐哥的老茧位置奇特,手腕内侧有条状茧,食指和中指的指节背面也有茧

好奇怪,谁的指节背面有这么厚的茧?这是天天坚持用食指和中指不停的狂敲铁门两小时?

王雪娇用自己的手记下齐哥手掌的长度、宽度和厚度,顺便记下了他手掌上所有的特征。

这是她曾经最不喜欢的一个能力,考试的时候,有时候看到填空题,她会清楚记得有答案的那一页上滴了什么油、画了什么小人头,就是想不起来答案是什么。

没想到这个垃圾能力现在还派上用场了。

飞页部分拍完,稍微休息一会儿,再正式进入拍齐哥与王雪娇的对手戏。

齐哥已经在溧石镇做了很久的大特了,演过很多阴鸷凶狠,威压极强的角色。

曾经有一个跟他对戏的男演员,被他的眼神看得全身发毛,忘记台词,连续NG五次。

这次庄导的要求很高,他要求齐哥要表现出非常淫邪凶狠,王雪娇还得从容不迫。

王雪娇走货路过齐哥的地盘,没有拜山头,被齐哥堵在了宾馆里,齐哥把王雪娇一手按在墙边,伸手抚着她的头发:“小妹妹,刚入这行吧?有很多规矩你还不懂,哥可以教教你。”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眼神从她的脸上,一直看到脖子,再往下扫。

庄导是个上道的人,这一段的镜头都对着齐哥拍,让观众感受到的是被侵犯的恶心和无力,而不是像王雪娇时代的很多片子,一个劲的把镜头怼到被侮辱的女演员脸上身上,让观众感受到的是强奸犯的快乐。

虽然镜头不拍王雪娇,但她的各种微表情和动作都按照剧中角色应该有的反应演出。

她虽已经是走了黑路,但也是一个女人,对被强奸,有生理上的恐惧,她要强忍着恐惧,用利益来让齐哥放松警惕。

“小妹不懂事,这里给您赔礼了,这样吧,您放了我,这趟的利,我给您百分之三?怎么样?”

“才百分之三?要是我收了你做夫人,这货不就都是我的了?”

“那您就有所不知了,我是一个女人,站在这位置,有多少人不服,都等着把我给弄死,他们好上来。您要是收了我,他们正好说我女生外相,吃里爬外,或者派人来把我一枪毙了,说是您杀的,他们就有借口夺您的堂口了。”

王雪娇伸手往齐哥的胸口一拍,媚眼如丝:“您强要了我,不仅拿不着一点好处,还会惹来一身麻烦。为什么不拿着那百分之三,咱们以后还有别的机会合作呢?”

齐哥陷入纠结,王雪娇又笑道:“做那事,还是你情我愿,软玉温香更有意思,何必那么粗鲁呢,好歹让小妹打扮打扮。”

下一个镜头,就是王雪娇用化妆包里的女士枪在齐哥的腹部开了一个洞。

原计划齐哥就这么死了。

看了一眼成片效果,精益求精的庄导觉得齐哥死得太草率了,而且也没有展示出王雪娇已经彻底蜕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女魔头。

于是,他要求,齐哥挺住先别死,等王雪娇再扎一刀以后,再咽气。

庄导:“她这么一扎,你就啊~~~~的叫一个长音。”

“不可能!根本喊不出来!”王雪娇和齐哥同时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

庄导:“您二位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