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娇冲他招手:“你下来!”
地老鼠:“先先先让它走。”
王雪娇:“它不随便咬人的,下来。”
地老鼠:“它会认真咬我的!”
轩辕狗剩一边扭头看着王雪娇,一边右爪用力拍打着椅子腿。
是他!是他!就是他!踩碎了我的盆!还跑了!
王雪娇招招手:“过来过来。”
轩辕狗剩摇着尾巴,一头扑进王雪娇的怀里,委屈地发出“呜呜”声,等着她为自己的小盆盆做主。
地老鼠这才松了口气,从椅子上下来。
王雪娇抱起狗剩,摸摸它的脑袋:“算啦,他是小意的侄子,让他给你道个歉就得啦哎?小意,你这亲戚是什么时候来的?没听你提起过啊?”
小意紧紧贴在王雪娇身边:“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他,我家没有这个亲戚。”
王雪娇猛地抬眼盯住地老鼠,把轩辕狗剩往地上一放:“你去问问他,他是什么亲戚!”
“汪汪汪!”
“啊啊啊!”
地老鼠又蹿上了椅子:“我我我我我我是自己认的,余小姐,我打小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第一次见到您,便感觉十分亲切,我想认您当干妈,往后有什么事,您尽管说话。我叫陈小二,性别男,爱好女,绝对不会跟您抢男人!”
地老鼠的表情十分真诚,比吕奉先要真诚多了。
这几个月,王雪娇见过无数想跟自己套近乎的人,就是没见过要认自己当干妈的品种,也算稀奇。
王雪娇看着一只脚金鸡独立在椅子上的地老鼠,又把轩辕狗剩招回来:“哦?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您帮其他人出货的时候,能不能帮我也捎带手的嘿嘿,就说打包搭着卖嘛,我的货都不贵。”
王雪娇漫不经心地摸着狗剩:“还有呢?”
“没,没啦。”
地老鼠心惊胆战地从椅子上下来,屁股边搭在椅子上,全身都透着谦卑,他心想:我还能干嘛,总不能说指望从王雪娇这里拿压岁红包吧。
就为这点事,就要叫一个年轻女人干妈?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200X年有一次漫展,某个团的人为了拿COSPLAY比赛的第一名奖金五千块,去睡了评委,如果不是评委出来当谈资吹牛露了馅,确实很难想象有人会为了COSPLAY比赛去献身,分到她手上不知道还剩多少。
王雪娇问他:“你的货卖给过况家吗?”
“卖过啊,华中这一片的,稍微有头有脸一点的土夫子,谁没跟况家打过交道,不过,我只跟况家的老三打过交道,不像小姨他们家,只跟况老大做生意。”
王雪娇懒得通知他,自己还没答应他给自己当干儿子,继续问道:“怎么?你手里的货还没达到况老大的要求?”
“嘿嘿我就是一个出力的,没脑子,别人让我在哪打洞,我就在哪打,等打出洞以后,他们的人下去拿东西,最后就分我一点。”
好东西当然是出主意的人拿大头,下地以后干精细活的拿小头,像地老鼠这种埋头挖土的,就只能拿到一点渣渣。
遇到大墓的时候,那点渣渣也够地老鼠过一年的,他知道自己脑子不好,武力值也不够,没有那些人带他玩,他连渣渣都找不着,跟别人抢又抢不过。
所以他精通挖洞钻孔,以及讨好、哀求、抱大腿,能得到一点小利,他就很开心了。
“没上工地找过活?”
“找过,给钱多的正规工地要我先去考资格证,我要是能考出资格证,干嘛还干这行,不要资格证的工地,老板也不正经,到了年底,老板就跟小姨子跑了,欠了我一整年的工钱。”
好吧,原来是一个实践型人才,考试无能之辈。
王雪娇又跟他打听了关于传说中的况家,况家有三兄弟,老大在华中,那里多的是王侯将相墓,只要发现,随便一个瓶子罐子就很贵。
老二早年跟人拼黑吃黑,输了,现在坟头草大概有两米高。
老三在南方转悠,时不时也能挖出个割据势力的王爷墓什么的,老大求质量,他求数量,得了东西,就立马安排“骡子”把货送出境了。
“那你跟况老三熟吗?”
地老鼠尴尬地笑:“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算吗?”
真的是小喽罗中的小喽罗,连况家最没出息的老三都勾搭不上。
“你在这有地方住吗?”王雪娇怕他没地方住,会随机撬开别人家的门,还知道要干出什么事来。
“没有。”地老鼠来了这边之后,就是这边钻钻,那边钻钻,晚上就裹着身上的衣服过夜。
王雪娇觉得他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要是就这么把他放走,他可能会在别的地方再犯事,越犯越大,到无可挽回的结局。但是他现在又没犯事,总不能因为他把狗剩的食盆踩坏了,就让他被拘留吧。
再说,他好歹也是盗墓行里的,张平这边的案子还没完,说不定留着他还有用。
王雪娇想起那两个贩卖婴儿的人贩子住的屋子,那里的原主人连警察都没找着,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在人贩子入住之前,屋顶都塌了,还是人贩子给修的,估计原主人也没有回来的意思。
现在那里还有人贩子留下的生活用品,有床有被子,有锅有壶,怎么着,也比他现在过的好。
王雪娇撕了小意的一页草稿本,给地老鼠画了一张路线图,告诉他可以去那里睡。
“能看得懂吗?”
“能能能,画得很清楚。”地老鼠看着王雪娇给写的“平安杂货店”,“有个没头的稻草人”“土地嵌着一块大石头”,心里非常满足,觉得比起合作过的大佬们指着一座大山“山里面有个墓,从这挖”的指令要详细具体多了。
等到了屋子,地老鼠看着屋里有柴、有煤、有米,还有调料,床上还有好几床被子,虽然有一股霉味和灰味儿,以及一股奇怪的酸臭味,不过与每天晚上被冻得睡不着,要起来走两圈再坐下,坐几分钟又得再站起来走两圈要舒服多了。
虽然余小姐没有开口承认他这个干儿子,但是,都给他安排屋子了!屋子里还什么都有,这是什么样的待遇!这就是认了!
他是事实干儿子!
地老鼠在幸福中睡着了。
小意突然被地老鼠闯到屋里,她心里很害怕,哥哥不在了之后,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但是今天晚上实在是吓到她了,想到屋里的一千三百块钱,她越发的惴惴不安,生怕今天晚上会有更多的人冲进屋来,抢走她的钱。
王雪娇要走了,小意胆怯地开口:“姐姐,今天晚上,会不会再有人来啊。”
“要不我把这钱先放你这边,我明天再存到银行。”
“或者,你跟我走吧,今天晚上跟我睡。”王雪娇看着她。
小意抿着嘴唇,用力点头。
她带上了钱,还带上了化学书。
“这么晚了,你还带书?”王雪娇问道。
小意轻声说:“还能再看一会儿。”
宾馆的房间是小意未曾想过的豪华,在王雪娇看来特别窄小的书桌,小意对它满意极了,坐在桌前,拧开台灯,面前摆着化学书,她开心极了,觉得自己已经过上了电视剧里那些城里孩子的生活。
“我要是在这样的书桌上读书,肯定能上大学。”小意发出豪言壮语。
王雪娇心里有些难过,照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找到正经的小学愿意收她,不那么讲究的学校,那校风她也不敢让小意去。
虽然学习是很自我的一件事情,像她这种跟理科感情不融洽的人,就算送去北大清华的课堂,她也不可能学懂流体力学。
但是,如果同学只知道吃喝玩乐打架早恋,老师也根本不可能好好教,进了那种学校,那还能出淤泥而不染也太难了。
没学历又确实影响发展,地老鼠已经证实这一点了。
忽然,王雪娇想起,现在应该有自学考试了吧。
报名自学考试的大专,不要求有任何前置学历要求。
多少给她搞一个学历,就算不能成第二个吴士宏,至少多一条出路。
王雪娇问道:“小意,我看你作文写得也挺不错的,你更喜欢学药,还是学语言?还是有别的东西想学?”
小意眨巴着眼睛:“都想学。”
“咳,如果只能学一样呢?”
“那就学药吧。”小意心里还是放不下父母和大哥的死,她还是觉得肯定是墓里的毒气害了他们,就是因为自己不会配药,得先到处问人,才会耽误了时间,不然他们就不会中毒产生幻觉了。
王雪娇点点头:“嗯,明天我找人帮你拿个招生简章来看看,你看你喜欢什么,就挑一个学,我可以给你出考试的钱,不过,我只出考试及格的钱,要是没及格的话,我就不给了。”
“嗯!”小意对她说的事情毫无概念,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哇!下雨洗澡!”
“哇!床怎么这么软!”
小意对花洒和席梦思都十分好奇,老肘两口子虽然手艺高超,能跟况老大搭上,赚得真不算少,把现在的居住条件改善一下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家里有两个男孩儿,两口子平时都抠着省着,想给两个儿子各盖一套大房子娶媳妇用。
平时能顿顿吃到肉,已经让小意非常高兴了:“我爸爸妈妈对我特别特别好,不像小花他们家的肉只给弟弟吃,她吃一点点都会被骂馋嘴丫头,还会被打手。不像我,可以随便吃。”
“以后,你肯定不仅能天天吃肉,还能天天下雨洗澡,睡软软的床。”王雪娇含笑看着像快乐小鹿一样在房间里发掘新惊喜的小意。
第二天早上四点,小意和王雪娇就都起来了。
小意要去牛肉汤店帮忙,王雪娇要去准备早上的戏份。
在化妆室门口,王雪娇看见了王美珍,她左右看了一眼:“进屋说。”
进屋后,王美珍看着张英山以及等等,又看了一眼王雪娇。
王雪娇笑笑:“这四个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王美珍声音又急又快:“丧彪华在商州定制的仿品已经到了,如果没有意外,他会在两三天内带着货离开。你这边怎么样了?”
“找的人已经在路上,估计今天下午就能到。”
王美珍紧绷的嘴角稍稍放松,眼神也变得柔和:“那就好。”
“不要着急,着急会出错。”王雪娇安慰道。
程明风已经打扮齐整,在外面等着了,他冷眼看着王美珍从化妆室里出来:“明明是我先来的,你怎么跟她这么亲近。”
“因为她比你正常。”王雪娇白了他一眼。
程明风微微一笑:“是吗?不一定吧。”
“好吧,她是不一定正常,你是一定不正常,满意了?”王雪娇耸耸肩。
程明风叹了口气:“真是无情啊,帮了你还这么凶。”
“如果你帮我的方式阳光活泼一点,我会欣然接受的。”王雪娇向他一笑。
程明风还想说点什么,那边导演助理已经开始在喊:“各部门注意,准备开拍了。”
目前进度喜人,何敬辰估计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能杀青。
几家欢喜几家愁,林威那里一点进度都没有,死在田梗下面的那个人,明显是被人抓着头,硬往石头上磕,才会造成颅骨破裂而死。
本来死亡地点是泥巴地,采集凶手脚印并不难,但是,架不住踩的人实在太多了。
当痕检赶到的时候,围观的村民早已把地面给踩得跟泥坑似的,最完整最齐整的脚印,是林威的,他赶到之后,把围观村民赶走,拉上警戒线,但已经迟了。
世上最难破的案子,莫过于两个互相不认识的陌生人,突然临时起意,随机杀人。
在没有监控的时代,去外地随便杀个人,别留下太多的个人信息,去别的城市安安稳稳活到死都不是问题。
不过,由于“命案必破”的目标是2004年才提出的,所以除了对自我要求极高的林威整天忧心忡忡,连带着他的师父东方明也陪着他东奔西跑,其他人已经在心里把它列为悬案,先搁着呗,悬案也不止这一桩,那么多都没破。
林威不信这个邪,还在执着的查,坚定的问,不过现在他手上所有的证据,就只有“有人看见前一天晚上余小姐跟他说过话。”
王雪娇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他了,就连那个塔是什么来历,什么样子都讲得清清楚楚,顺便也跟林威说明:“可能是个假货。”
本来已经毫无头绪了,但是影视城里莫名出现了“鬼市”,以牛肉汤店为圆心,很多神神叨叨的人都在那里,他们也不向行人兜售,就这么每天早上坐在那儿,有些在影视行业赚着钱的人,会过去看看货,还有不小的成交量。
林威也去了,问过几家,就是“这是我家祖传的,怎么了?”
里面没有知名的被窃或遗失文物,他说是他家祖传的,林威都一点办法也没有。
林威索性打不过就加入,询问有没有人见过白玉佛塔。
一个都没有。
他不服,他把死者全身上下都搜罗了一遍,手指甲缝、头发、腿上的泥印他一遍又一遍地脑补凶手是怎么把死者制服,又是怎么把他弄死的。
在模拟的时候,找出凶手可能留下的痕迹。
在被踩成烂泥潭的泥巴地里,他凭着死者鞋边上的破损,扒出了死者的鞋印,然后发现,死者留下的脚印距离致死的石头差了挺远的距离。
林威脑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画面:死者突然一个鱼跃向前扑,脑袋“叭唧”撞到石头上,死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死者是被别人拎过去,按在地上撞死的。
以死者的身高,能把他拎起来,控制住的人,得多高啊
林威当下便开始排查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且身材魁梧的嫌疑人。
他锁定了韩帆、张英山、王忠、以及另一个古装剧组的两位“大将”,结果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所有人的手上都没有擦伤、划伤之类的伤口。
他继续愁苦的寻找凶手,王雪娇知道这事多半是王忠干的,不过她也没有铁证,可以证明这一点。
“尸体的手指甲缝里面也没缠点线头、头发啊,皮屑啊什么的?”王雪娇问道。
林威悲切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要是有的话,说不定都已经抓着人了。”
王雪娇安慰道:“不着急,真相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林威绷着一张脸:“迟来的真相毫无意义,要是过一百年才知道真相,凶手都寿终正寝了。”
“不至于,不至于。”王雪娇安慰道,“杀人盗宝就是为了卖,总不能是放在自己家里看,只要出手,不就有机会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出手,在哪儿出手,都过了两天了,说不定都已经离境了呢。
狗剩同情地伸出爪子,轻轻地踩了他两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威觉得狗剩踩自己的样子,就好像上级对下级拍肩膀以示鼓励那样。
虽然现在这个案子毫无头绪,但是这么多倒卖文物的在这边堆着,不一定哪天又会再冒出来一个杀人劫财的事情,林威连下班了都不甘心地在影视城附近转悠。
一天傍晚,他发现人贩子住过的房子里居然冒起了炊烟,他循烟而去,发现了正在做饭的地老鼠,他过来对地老鼠进行身份盘查,地老鼠颤颤地说:“我是余梦雪的干儿子,是她让我过来住的。”
林威:“???”
什么人会让干儿子住在那种地方。
虽然他在派出所没干多久,不过也能看出地老鼠身上多少沾点事。
也就是现在还没有强制执行暂住证制度,不然像地老鼠这样的人,就属于“非法居留”,林威有权把他拘捕,并且立即收容遣返回原籍。
如果地老鼠就是个随便找个无主破屋住的盲流,林威还不会管他,影视城里一堆像他这样的人,要是全都清空,影视城里的剧组要找群演都找不着了。
可是,地老鼠说自己是余梦雪的干儿子,这听起来就很邪性。
林威把地老鼠带回派出所进行讯问,也跑去把王雪娇找来,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威年轻,地老鼠胆子更小,还没有把林威学习到的威慑战术拿出来,他就一裹脑的全招了:“我说我说,我就是在地上捡了点东西,听说这边的价格最公道,我就来了。”
他甚至都不敢说是听说余小姐能找到最强买家。
现在鬼市已成,他说“这边价格公道”,也可以是指鬼市,林威认真地跟王雪娇说,不要莫名其妙的大发善心,跟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扯上关系,万一他日后惹出祸事来,说出你就不好了。
王雪娇也临时编了点理由,比如“我就是心善,见不得人受苦”之类的。
正说着,忽然有几人狂奔而来,大呼:“不得了了,有小孩掉到井里了!!!”
这会儿,110、119和122都还没有开始联动,大家的概念都是撞车了找交警、起火了找消防员,其余所有杂事都找派出所。
游墅派出所的同志们也是有事自己先上,实在不行了才去找人。
王雪娇和地老鼠也跟着跑过去,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帮不了一点。
那孩子不是掉进打水的井里,而是一个非常非常窄的机井里,那里用完以后没有回填,井口直径大概只有三十厘米。
掉下井的孩子才刚刚三岁,自己跑出来玩,不知道是谁把原本盖在井上的瓦楞片给挪走了,这孩子一个不小心,就掉到了井里。
孩子大概卡在了三米的深度,井口太细,光照不进去,只能听见孩子在哭,用手电筒也只能照到孩子毛茸茸的脑袋,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在场的人都愿意帮忙,结果量完肩宽,就连王雪娇的肩宽都有37。
唯一看起来稍有希望的是地老鼠,他干巴瘦小,不过,量完肩宽,大家的心都凉了:32厘米,比井口多了一点点。
孩子的妈妈眼看着孩子没救,腿一软,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等等”地老鼠抬手对着自己的左肩头用力一掰,硬生生把肩膀给卸下来,然后就看着他的左臂就这么挪到身前。
他这一手把周围的人全给镇住了,量肩宽的人拿着皮尺,站在原地没动,像被点了穴一样。
地老鼠冲着拿着皮尺的人说:“再量。”那人才缓过神来。
28厘米,可以下去了。
想要把孩子弄出来,救人的人必须头冲下,把绳子套在孩子身上,再把人给拉出来。
头朝下的进入幽深的井道,就算没有幽闭恐惧症的人,也会因为缺氧和血流倒冲而感到非常难受。
更要命的是,这么多人家里都凑不出来一个头灯,只有一个相当粗大的老式手电筒。
地老鼠的左手脱臼不能用,只剩下一只右手,还得给孩子身上挂绳子,手电筒没法固定。
“这有什么。”地老鼠熟门熟路地把手电筒往嘴里一含。
“能含得住吗?”大家都很担心,半路他要是含不住,嘴一松,这么大一个手电筒砸在孩子脑袋上,那可真是雪上加霜。
“几个小时不是问题。”地老鼠对自己的专业素养相当自豪。
有人找来绳子,七手八脚地给他捆上。
地老鼠对他们打的绳结非常不满,“卡”把自己的左胳膊给装上,然后把打好的绳结给拆开,重新打结:“你们那种打法,拉不了一会儿就松了。”
他麻利地把绳绕在自己的大腿、腰上、胳膊上,最后打了一个奇异的环结,他用力扯了扯绳子:“可以了。”
“我一会儿要上来,会像这样扯三下绳子。”地老鼠握着绳子,用力拉了几下。
就连游墅派出所资格最老的老同志都在反思:“我都没想到要约定上来的信号,只想他快点下去救人。”
大家都等着他走到井边,然后把他慢慢放下去,结果地老鼠手里拿着绳头,往井边的一棵树走,走了几步,王雪娇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地老鼠眨了几下眼睛,恍然大悟:“哦!!!我忘记了,这有人啊!第一次,第一次。”
他嘴里含着手电,被一点一点的放下去,过了一会儿,绳子上传来一下频率一致的抖动,上面的人们赶紧把他拉上来。
地老鼠的脸已经涨红了,他摇摇头:“不行。”
那个孩子穿得非常厚实,掉下去之后就卡得死死,连地老鼠的手都无法探到他的腋下,给他套上绳子。孩子现在整个就像个小不倒翁,只有脖子那一圈是细的,脖子上又不能挂绳,把孩子拉上来,也吊死了。
只能说,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孩子是正着掉下去的,至少没有头朝小,能稍微多坚持一会儿。
也就是稍微多坚持一会会儿地老鼠说,井下的空气不好,就连他到最后的时候都眼冒金星,有点受不了了。
更糟糕的是,这口机井的实际深度肯定不止现在这么多,也就是说,孩子其实还有下降空间,时间久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往下滑。
“我的儿子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儿子啊啊啊啊啊”孩子他妈更加绝望。
在场的人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地老鼠把王雪娇悄悄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对她说:“如果在旁边也打并排的洞,然后,再横着把洞打过去,然后把孩子掏出来!”
王雪娇想了一下,觉得可行:“挺好一主意,你干嘛悄悄跟我说,你直接跟他们说啊。”
地老鼠面露难色:“要是他们问我,怎么保证能行,是怎么想到的我怎么说啊。”
王雪娇恍然大悟,地老鼠说得这套方法,是盗墓贼精通的,打个洞下去,凿开墓顶的砖,把金银财宝掏出来。
其实要是孩子出来了,谁还追问这事啊,但是所谓“做贼心虚”,地老鼠总觉得别人在提防他,随时准备审问他。
“行,我来说!有事让他们来问我!”王雪娇转头把地老鼠的主意跟其他人说了。
还得是影视城,为了保障各剧组的进度,他们的东西是真全,居然有挖掘机。
但是使用挖掘机是要预约的,今天没有人预约,操纵的师傅不在。
“我来!”韩帆卷起袖子上了。
王雪娇:“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有些战壕,能不自己挖,就不自己挖。”韩帆得意地冲她挤挤眼睛。
王雪娇:“原来如此。”
在韩帆开挖掘机的时候,地老鼠告诉王雪娇还得找木板,防止边坡坍塌,还得有撬棍,得先把棍子打在孩子身体的下方,然后才能拆开井壁,不然卡着孩子的井壁没了,孩子又得往下滑。
听说有孩子掉井里,周围的剧组都愿意把能借的道具和设备都借给他们。
天已经黑透,剧组的大灯把井口照得雪亮,还有一个剧组借出大号鼓风机,往井下吹风,尽量输送氧气。
一个小时后,韩帆在那口机井旁边挖出了一个五米深的大坑。
用绳子量了量,差不多已经到了孩子被卡住的位置。
地老鼠从剧组拿来的锤子、铁钎里熟练地挑出趁手的家伙,轻轻地对着井壁敲了几下,打出一个小小的口,判断孩子的位置。
然后快速打入三根撬棍。
一切就绪后,他着手拆墙。
专业人士出手就是不一样,地老鼠明明是往里砸的,但是碎水泥片都稳稳地立在那里,等他用手去抠才掉下来。
别人都以为是地老鼠心疼孩子,才会这么小心谨慎,殊不知这是他的肌肉记忆了。
大墓里的机关众多,要是没头没脑地对着里面砸,万一哪块砖掉下去触发机关,没得赚是一定的,说不定小命都得留在里面。
最后孩子被抱出来,身上只有一点擦伤,精神不太好,蔫蔫地发愣,看到妈妈才哭出声来。
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孩子被送去医院做检查了,他年迈的爷爷奶奶扑过去就要给地老鼠下跪磕头:“你救了我们家的孙孙,就是救了我们家啊!!!”
把地老鼠给吓得一个箭步,跳上挖掘机的车斗里,比那天狗剩剩追他还跳得快。
他蹲在车斗里,惊慌失措:“你们别这样,我受不起。”
王雪娇失笑:“快出来,挖掘机要还给人家了。”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除非他们先起来。”
边上的村民把二老扶起来,地老鼠才畏畏缩缩地从车斗里探出身子:“哎哟,你们是要折我的寿哦!”
林威过来要扶他出来,他吓得往王雪娇那边缩,林威匪夷所思,心中暗道:他难道真跟这个干妈感情这么好?年龄差这么多,怎么成干妈的?
这口井太深,一时半会儿填不了,村里找了一些石板和水泥,把井口给堵上。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地老鼠已经迫不及待想跑了,跟这么多穿制服的站在一起,让他感到毛骨悚然,比头冲下在幽闭的井道里待着还恐怖。
但是他跑不了,周围站着好多人,把他围在中间,所有人都冲着他笑,孩子的爷爷奶奶说他是救命恩人,其他人说他是天上降下来的菩萨,是英雄,是大好人这种感觉让他沉醉,孩子家的人硬要塞给他钱和吃的,更是让他受宠若惊。
以前他手里要是拿着那么些东西,看到穿警服的就要跑,生怕跑慢一点就得被带去问话。
现在不仅没有人要抓他,他们还都在笑,都在夸他,一个穿制服的还笑眯眯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只有他知道这杯水的含金量,以前他只有坐在后悔椅上,被大灯照着,被人瞪着,精神全线崩溃,快要招供的时候,出声哀讨,才能得到制服叔叔一杯水,而且,绝对没有好脸色,随着水杯塞手里,必然伴着一句话:“你好好想清楚,一次全交待干净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地老鼠这辈子都没受到过这么多赞美,脑子都有点晕了。
一直到所有人都散去,王雪娇带他离开,他才懵懵地问了一句:“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们刚才说的人真的是我?”
“那必须是你啊,我可什么都没做。”王雪娇微笑道,“其实,你再好好学点手艺,在城里找工作很容易的。”
“什么手艺?我只会打洞。”
“你还可以糊墙,做管道啊。”王雪娇认真地说,“城里的人现在买房子以后,都要装修,像浴室就要做防水层,做不好就会渗到楼下去。还有下水管道的铺设。”
“那不是很简单?”地老鼠觉得天下能赚到钱的事必然都有人做完了,怎么也轮不到他,他只配捞偏门。
“看起来很简单,其实管道的角度和地面要不要留斜坡让水更容易流下去,都是技术活,不是所有装修队都有这种脑子的,不信你去城里打听打听,谁家装修不跟装修队吵架的?”
地老鼠不知道,他家不装修,也想不到有什么好装修的。
“反正,我跟你说,做装修很赚,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赚钱。而且是口碑生意,只要你在一家做的好,他们会介绍邻居和亲戚给你的。”
王雪娇对此有相当的感触:她家浴室漏水,楼下邻居震怒,她花了四千块人工费,请了两个师傅人重做了一次浴室防水和管道,他们工程进度相当快,一共花了十四天时间,其中还有七天是在等水泥干,等水泥干的时候,他们又去别家做了,一点没闲着。
地老鼠听得一愣一愣:“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不要总觉得自己没希望了,只能走邪路。”王雪娇说,“何况你邪路都走得这么难看,你知道有个带着玉佛塔的人被杀了吗?”
他当然知道,整个影视城都传开了。
其他的文物贩子人人自危,出门都不敢带太多东西,带也不敢带好的,如果遇到有人要买,他们还得小心试探半天,确定对方不是条子或者是黑吃黑的,才敢带回去看货。
他本来就不聪明,哪会试探来试探去那些弯弯绕,会想起来拜王雪娇为义母,就是想一劳永逸,再也不用动自己的脑子了。
义母让他干啥,他就干啥,简单省事。
“你挖得还真快对了,你觉得这边的土好挖吗?会塌吗?”
“不好挖。”地老鼠老实说。
王雪娇想了想,遥遥指着三层小楼:“那房子你看见了吗?”
“嗯。”
“如果从那里”王雪娇指了指自己化妆室,“挖到那里要多久?”
“只挖能爬过去的洞,大概要四天左右吧。”
“那里有一个地下室,没有什么强力支撑,只有水泥,能不搞出很大动静的挖进去吗?”
“能。”地老鼠非常有自信,忽然,他疑惑地看着王雪娇:“那是什么地方?”
别是银行金库吧,盗个没主的墓跟挖到银行金库的罪不一样,这个他是知道的。
王雪娇告诉他:“那里是赌场,不是好人!放心,你挖洞,他们不敢报警的。”
“哦!”
真货都在下面放着,王雪娇的计划是挖个洞过去,用假货把真货调包出来,省得丧彪华那个疯子狗急跳墙,又把真文物全毁了。
第四天,王雪娇接到市局消息,大买家来了,此人与文物贩子交往很深,这方面的专业能力比王雪娇强,王雪娇不需要管业务上的事情,只需要坐在一边展示她与大买家深厚的感情,以及再次强调她过着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就行了。
大买家也会全力配合她的各种装逼行为。
不过曾局委婉地提出要求,希望王雪娇稍稍了解一些奢侈品以及富豪们的生活,不要吹牛装逼的时候露馅。
最起码不要在别人聊红酒的时候,说最好的红酒是长城干红。
那不显然是82年的拉菲嘛!
众所周知,中国人喝掉的1982年拉菲,已经超过了那一年拉菲庄园的总产量可能超过了那一年全法国的红酒总产量也未可知。
王雪娇自信满满:“你放心,我会吹一些无法证伪的事情,我就不信,张平和丧彪还能摸到白金汉宫里去。”
“万事小心,还有,不要让张英山”
王雪娇笑着说:“知道啦,现在他已经不盯别人了。”
“呵呵,就盯你了是吧。”曾局长发出洞悉一切真相的声音。
王雪娇干笑两声:“没有没有,他很认真工作的。”
“我又没说要扣他的外勤补贴,你急什么,行了,好好准备吧。”
挂了电话,王雪娇耸耸肩:“我不急,反正他要是没钱了,会去你家吃饭。”
这是张英山自己说的,在盯梢曾局长的时候,他以一个破碎感十足、尊敬上司、热爱工作的新警察身份上门,真真假假的说了不少事,局长太太特别心疼这个干净俊秀、斯文有礼,还刚死了好朋友,立志查出真相的年轻警员,时常主动叫他来家里吃饭,关系处得跟母子一样。
晚上,王雪娇的大哥大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余小姐,我到了,绿藤的天气比我想得还要糟糕。”
最后半句话是暗号,这个人就是曾局找来的港岛富豪。
他的身份很特殊,不然,曾局长也不会强调两次,让王雪娇盯着张英山,让他老实点。
此人中文名叫包大民,英文名叫亚历山大,走私起家,毒啊枪啊都私过,赚了不少。
有了钱之后,身边就聚拢了不少有头脑的高知人士,他们劝包大民早日由黑转白,自古以来,乱世出英雄,但是英雄得了天下之后,绝对不希望再出乱世,所以,必然会以正治国。
玩黑的赚快钱,积攒了足够的启动资金之后,就该转正道、做慈善。
港岛如今有这么多富豪,“新钱”与“老钱”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
“老钱”之中的利氏,便是往大陆和东南亚运鸦片发家,然后,就用卖鸦片赚到的钱,买了铜锣湾大片地皮。
有钱有权,政商文体四开花,现在谁还提他们家的黑道往事,都赞一声铜锣湾地王,老钱家族。
包大民知道利氏,一听觉得特别有理,但是又舍不得走私带来的巨额利润。
一边犹豫一边干,一直拖到了去年的十月。
谋士们给了他最终的警示:“从大陆方面的强硬态度看,1997年,港岛必然回归,并且大陆方面会驻军进入。就连古惑仔都知道,刚刚弄到手的地盘,里面必然不稳当,有人想搞事,肯定得先斩几个出头鸟镇场子。”
要么立马移民英国,要么赶紧把身份洗白,把案底处理了,回归之后继续待在港岛跟大陆做生意。
要是老大死不听劝,那谋士们就要跳槽了。
大家都是来赚钱的,何必跟着一个傻子往死路上走。
有些人喜欢乾纲独断,因为他们的经验告诉他们,听别人瞎逼逼根本没用,只会让大家一起玩完。
有些人比较听劝,比如包大民,他的走私生意就是靠着这边帮帮忙,那边抬举抬举,缉私警什么时候出来,怎么跟海盗打交道,怎么把被海关吞了的货拿出来,都是大家的智慧。
包大民最听劝的一次,是他第一次试水往大陆走私意大利皮鞋。
他还没有打通关节,胆子不够大,找人打听应该怎么办。
他运气不错,问的人比较靠谱,建议他选择堂堂正正进门,具体操作方式是:先运一万只右脚鞋进门,海关要求他交税,他直接不要了,海关便把那批货扣下,然后法拍。
由于只有右脚,所以压根没人拍,他以超级便宜的底价把一万只右脚鞋拍了下来。
海关知道买主是他,气得够呛,在他运左脚进门的时候,就盯上他了,估计他会故技重施,便已经想好了,要定一个巨高巨高的拍卖底价。
结果,这一万只左脚鞋,他给配成了五千双鞋,按照正常关税交纳。
看起来只剩了一半的关税,不如用小艇偷运能省百分百。
不过,那可是一万双正宗意大利真皮皮鞋,成本价就很高。
要是小艇运进来,成功确立是免税百分百,万一被缉私逮个正着,那罚款足够罚得他肉疼。
包大民吃了听劝的好处,后面一直听劝,一直没吃亏,所以现在也继续听劝。
他本身亲自参与的事情就不多,再砸钱请了梦幻律师团,所有半黑不白的事都已经洗完了,有些该坐牢的事情,给一笔安家费,自然有小弟愿意顶罪去坐牢。
掐指一算,离回归还有五年半,是时候跟大陆公安混个脸熟,讨个人情了。
见到王雪娇,他有些意外,大陆公安的卧底怎么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转念一想,自己才是这次的主角,没有这个小姑娘什么事,在旁边插科打诨陪聊的小花瓶而已,确实没有必要拿出重量级人物。
包大民与她握了握手:“你不用担心,这次听我说就行了。”
“哦。”王雪娇确实没有干过手提巨款,跟人交易的事情。
哎~可惜自己的人设从来就没有想买古董,不然她就亲自上了。
《赌神》里周润发往椅子上一坐,往桌上扔出一张纸:“这是瑞士银行的五千万本票”
好帅的样子~
她没有见过现实里的本票,只见过现金支票,还把“贰”字写错了,被会计逼逼,说一张支票工本费要五块钱呢!
她也好想往桌上甩本票啊~
算了,看别人甩本票也行。
能让她围观感受一下气氛也好。
亚历山大包非常高调地前往了三层小楼,四辆黑色轿车,第一辆保镖开路,他坐在第二辆车里,王雪娇坐在第三辆车里,第四辆保镖押队。
等到了地方,一前一后两辆车的保镖先下车。
八个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耳朵上都戴着耳机,站两边,恭迎包大民下车。
王雪娇看着跟自己挤在一辆车的韩帆和张英山两个,嗯,人数有点少啊
她默默动了动手指,在虚空中,她右手点击、全选,左手ctrlc,ctrlv,重复十次。
好,现在假装她已经拥有二十人的保镖军团了。
王雪娇闭了闭眼睛,心中自嘲:什么阿Q行为啊!
手指完全没有听从大脑的呼唤,它自己在ctrls的位置晃动了一下。
到了三楼,一进门,张平和丧彪华就站了起来,迎接包大民。
忽然,丧彪华指着包大民:“夹包仔?”
“你们认识?”张平问道。
丧彪华哼了几声:“以前跟我做过几单生意,小家子气,十几万港纸都要拉拉扯扯。”
他上下打量着包大民:“你能出得起五百万美元?”
包大民冷笑一声:“你别看不起人,现在包家、郑家、李家、何家、周家、利家,都让我做御用采买,不像你,现在还在小码头上玩命。”
“呵,御用?你掏得出钱么?”
包大民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助理打开手提箱,里面只有一张本票。
“这是瑞士银行的本票!只要货好,你们现在就能拿走。”
丧彪华一时分不出本票的真假,还得找人查验,不过眼看着有钱可赚,丧彪华的语气也软了一些:“好~看在余小姐的面子上,先让你见见真货!”
包大民不甘示弱:“要不是看在余小姐的面子上,我现在就走。你以前卖给我那只假的富春山居图的账,我这次先不给你算!”
丧彪华:“余小姐,跟这种会自己偷偷调包的人做生意,一定要特别小心,你别给他骗了。”
包大民:“余小姐,跟这种连亲妹妹都卖的人,毫无道理可讲。”
说好了是来当旁观气氛组的王雪娇有点懵,她不知道两人为什么突然争相向自己告发对方。
王雪娇往正中间的沙发上一坐,保镖韩帆站在一边,小白脸张英山坐在一旁给她倒茶,再靠在她身边。
王雪娇伸手搂着张英山的肩膀,看着两人:“既然两位都是看着我的面子,那就先把过去的恩怨放一放。
站在这里的不是丧彪华和夹包仔,你们一个是瑞士银行的本票,一个是舞马银壶、青铜鼎和玉佛塔现在看对方顺眼一点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