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派出所经常人手不足,全员出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最近小镇还算太平,都是喝酒喝上了头的打架斗殴事件,没什么好审的,白天喝酒打架的也不多。

所里有两个民警没有出门,他们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审讯室大门,小声嘀咕。

“我还以为咱们这里是最不可能出这种事的。”

“对啊,上次的通报下来,我还当笑话看。”

“她不会也有人来劫狱吧?”

“不好说。”

“咱们要不要准备点什么?”

“先等老邢出来,听他安排。”

邢川看着王雪娇,眉头紧皱:“王同志我是真没想到,你是以这种方式跟我见面的。”

“那个我这不是拍戏嘛这边发生什么了?”王雪娇茫然地抓了抓头。

邢川表情复杂地递给王雪娇一张昨天刚收到的内部通报。

大意是嵩县公安局和洛阳市局联合行动,端掉了一个“万顺天国”,抓了他们的皇帝李成福。

然后,李成福的儿子继位,侄子带着八个“死士”去劫囚,然后又被端了。

上头通报全国各基层派出所,要加强对辖区内部的管理和控制,有任何自称“真命天子”,要建国,或是异常的人员聚集情况,就要马上上报,立刻处理。

王雪娇看着这个新鲜发生的离谱故事,也十分无语:“我还以为自立称帝这种事在八十年代就结束了,怎么还有人觉得能复辟啊?”

就算“我是秦始皇”,那也是诈骗案,不是真的要复辟大秦帝国啊。

邢川摇摇头:“你们大城市来的,不懂,唉”

开化民智这件事,实在任重而道远,从通报上看,这个“万顺天国”成立于1990年,到今年才被端掉,而且还是派了一个卧底潜入才能一举剿灭。

以及前几年有一个攻占了县医院的大有国皇帝曾某,他入狱后进行了反思,反思的结果是:我就是亏在没文化,如果我先去四川大学进修一下,学成归来,再成立大有国,就能成功了。

王雪娇把自己是怎么成为“周四帝国”陛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就是这样,我也没想到,还会有人信这个,我们那边,连小学生看了动画片、电视剧都会封自己是神仙、公主”

“情况不一样啊,你们是大城市,大家都知道是在开玩笑。”

邢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要是以前,说我们这边出这种案子,我也是绝对不信的。

少民他们信神,不信皇帝。盐厂的工人信厂长、信支书,也不信皇帝。

但是这两年,没有什么文化的外来户多起来,就不知道会出什么情况,昨天通报一出来,大家都有点紧张,加强了巡逻,所以才会直接把你们带回来。

你别见怪啊哈哈,你是第一次被抓进派出所吧?”

王雪娇默默低下头:“咳其实倒也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哎?我们剧组拍戏,没跟你们报备吗?”

“没能,去戈壁滩拍戏,跟我们报备什么。”

“要是报备了,我这不就不用进来了嘛。”王雪娇单方面宣布,这次她被抓,不是因为她口嗨,而是因为剧组没有报备,没错,就是这样!

皇帝的事情说清楚了,王雪娇又说起盗猎团伙的事情。

“一开始,我们的思路也跟你一样,也是一家一家作坊的查,但是太难了。”邢川把一叠材料递给王雪娇,“我们这里有十几家有门面的作坊,没有门面,就在自己家院子里做的更多,都是来料加工。”

小镇这边制皮生意火了之后,每天从外面运进来的皮子都有好几车,根本没办法查。

那么多小作坊,又不可能让他们全部停工,再说,停工检查,也查不出什么,转移起来很容易。

像疫情期间的操作:把一块区域直接围了,然后居委会、网格员、社区民警、楼长全部上,进行毫无遗漏的摸排,那是砸进去了多少人手,还有各种电子监控功能的辅助才能做到的事情。

别说为个连“哇哦哇哦”都没有的小镇派出所,就连溧石镇派出所都做不到。

犯罪嫌疑人不确定,有不少与这事相关的马仔倒是能定位,他们的手头忽然阔绰起来,但是光抓马仔没用,要抓首犯才行。

医学生的期末复习重点是整本书。

违法交易的可能范围是整个小镇小镇并不止是眼前这么几条街和那么一个厂,还有远方那一大片戈壁、草地和盐湖,中间还有不少牧羊人的休息小屋,小屋不大,也够藏东西的,就他们这连警车都没有,只有一辆警用摩托车的状态,巡逻都巡不动那么远,有好几个案子,都得靠热心牧民借的马。

王雪娇现在觉得天金派出所的条件也没有那么差了,虽然也没有警车,但是管辖区域小,居民密集,踩自行车巡逻,大半天就能巡完的。

“你们两位是借调来的,如果得到了什么消息,你们要告诉我,不要行动,听我统一指挥,如果你们在这里出事,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王雪娇问道:“一般来说,会出什么事?”

邢川慢慢将手里的资料收起来:“化隆是仿制枪制售最猖獗的地区。”

“嗯。”这一点王雪娇已经知道了。

“盗猎者的火力,比你我手里配发的手枪强多了。在镇子里,有盐厂的保卫科会协助在盐厂附近治安的工作,但是其他事情,他们是不会管的。”

邢川的声音变得低沉暗哑:“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使用枪支有要求,他们对我们,是不会有任何的留手。我们派出所满编是十个人,这几年,每年都要补满,补满之后,第二年还要继续补,现在还是只有七个人。”

他的话让王雪娇陷入沉默,许久王雪娇才问了一句:“都牺牲了?”

“有牺牲的,也有受伤不能继续工作的,还有家里人受到威胁的。”邢川将资料收齐:“大家都不容易”

等王雪娇和张英山出来之后,外面的两个民警站起身,等待邢川的命令。

邢川摆摆手:“没事,他们是拍电视剧的,练台词呢。”

“哦”两个民警明显后背一松,他们也不想在别的地方刚处理了一个皇帝之后,自己的辖区里又闹出个新皇帝,那岂不是说明他们平时工作做得很不到位。

听说是拍电视剧,民警又好奇起来:“什么剧啊?”

“是不是拍戏都要平时也把自己想成是那个角色,才能入戏啊?”

他们兴冲冲地问了半天。

王雪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昨天那个刘神医,是骗子吧?人都快死了,还在那里说什么老祖宗的秘方。”

“严格来说,不能算是骗子,应该算赤脚医生。镇上的医疗条件不好,盐业工人有厂里的保健室,其他人就只有一个治人也治畜牲的小诊所,里面一个医生,一个护士,有时候他们出去治牛羊了,镇上的人生病还得靠他。他嘴上神神叨叨,实际上还是用药治。”

王雪娇:“那昨天他不让病人用喷雾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圆脸民警开口:“他不是不让病人用喷雾,是把你当成竞争对手了,不想让她家用你的药。他的水平就那样,全靠装神弄鬼,你一个外地来的小姑娘,抬手就把病人给治好了,他以后还怎么赚钱。”

“就因为这个?”王雪娇脱口而出,原本还想继续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跟这种江湖游医讨论什么“医德”“医者父母心”实在是太超纲了。

职业只是用来他们赚钱谋生的工具罢了,人不会因为从事了什么职业,道德感就会突然飙升。

王雪娇与邢川握了握手:“不好意思,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再见。”

“你们在这边拍戏,一定要小心,除了人之外,还要注意天气,现在经常会刮大风,要是你们去有沙丘的地方,要特别小心。”

王雪娇拉着张英山:“刮大风的时候,我就拽着他。”

邢川笑着摇摇头:“他啊,不行。我们这边风最大的时候,小轿车都能被掀翻。”

“这么刺激”王雪娇叹为观止。

圆脸民警兴冲冲地说:“去年就是这个时候,盐厂一个文员小姑娘在门口拉横幅,横幅的一头扎在门上,另一头在她手里,忽然一阵大风刮起来,她整个人连着横幅都被掀到了天上,跟风筝一样。”

王雪娇:“!!!然后呢?她怎么下来的?”

“就跟收风筝一样,他们厂找了一个胖子出去,拉着横幅一点一点把她拽下来。那个小姑娘的身材跟你差不多,你也要小心点。”

王雪娇郑重点头:“我会小心的绝不会拉着横幅。”

送王雪娇和张英山出门之后,邢川的脸上越发忧虑,原先他以为绿藤市派来的卧底会是一个经验丰富、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的资深警察。

没想到,来了一个蹦蹦跳跳,还当众宣布自己是皇帝的小丫头。

刚才她看资料的时候,表情也是丰富得不得了,离“沉稳”二字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点都不沾边。

与她一同来的年轻男人,也是斯文清秀,像是做宣传工作的文职人员,完全没有一线刑警被熬夜和风霜搓磨的痕迹。

中间,他也一直没有说话,闷闷地听着,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主见。

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真的能做好卧底工作吗?

大城市里的警察,不会都没有用枪对过人吧?真到短兵相接的时候,他们真敢开枪吗?

那些盗猎份子,跟城里的犯罪份子不一样。

他们久在无人区,都是杀生杀惯了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法律”这个概念,对他们说保护自然、对他们说法律政策,根本就是在对牛弹琴。

他们只臣服于更强的火力,只有他们自己的血,才能让他们为金钱而疯狂的脑子清醒下来。

本来满心期待着外省同事来支援的邢川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已经不期待这两位能有什么建树,只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地回去。

“余小姐,这是怎么啦?”有人快步向派出所大门跑来,是副导演。

刚才所有人都下楼到大堂集合完毕,才发现女主角还没来。

正经人谁能想到她是被带到派出所了,都以为她睡过了,或者是跟她的化妆师玩了一夜太累了,没起得了床。

副导演跟前台服务员好说歹说,才借来了钥匙,然后还不敢进门,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在门口酝酿了半天,想了很多种方法提示屋里的人,都觉得不妥。

要不是轩辕狗剩先扑了出来,他们还是没有人敢先进门。

确认王雪娇的房间里没人之后,又打开了张英山的房门,再把轩辕狗剩放进去探路。

两间屋里都没人,他们把整个旅馆翻了个底朝天,才想起来要去问前台有没有看见王雪娇。

这才摸到了派出所。

看着焦急的副导演,王雪娇安慰道:“没事,误会警察同志说咱们拍戏最好也跟他们报备一下,万一在戈壁上遇到什么麻烦,他们见咱们几天不回来,也好出去找找咱们。”

“哦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副导演这才稍稍放松一点,他在心里已经完成了自我攻略:警察在巡逻的时候看到一个穿戏服的在大堂里转悠,随口问了几句,带回来做备案也很合理嘛。

邢川则是对王雪娇张口就编的能力感到钦佩,这边戈壁滩压根没人管,谁想去都行,只要不是犯罪行为,干什么都行,她居然还能想到超时救援这种操作,可能大城市的基层民警工作真的做得这么扎实。

唉,人手多就是好啊,像他们这边,就只能向所有有马的牧民发出志愿协助申请,希望大家帮着一起找找。

化妆室里,张英山一边给王雪娇化妆,一边谈起刚才的事情:“你说你真实身份的时候,邢川没有任何感觉。你编故事的时候,他好像才对你有了一点兴趣。”

“正常啦,谁会对一个看起来没用的废物有兴趣。忽然发现我居然会编故事,他才觉得我稍稍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

张英山拿着小刷子,给她一点点刷眼影:“你是怎么一下子想到的?”

“遇到过,我去过乌孙古道徒步,已经全都计划好了,结果在我们出发之前,有两个人冻死在里面。琼库什台那边虽然没有封山,但是要求以团体的身份进入,并且上报新疆登山协会。

派出所的人要给所有人拍照、签名、写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以及进山的时间,这样要是家里人找过来,也好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进山,进去多久了。”

王雪娇兴奋地比比划划:“先拍三张不同角度的集体照,然后再挨个拍照,如果确认是谋杀,集体照上的都有嫌疑,哈哈哈。”

“你的经历真丰富。”

“喜欢玩嘛,我有一回连续三个月,每周五下班就上火车,周日晚上再坐火车回来,火车到站,正好上班,后来签证好办了,我还这么周末去日本、泰国。”

“听起来路费很可观。”

“也没有啦,正好有几家廉价航空公司刚成立,推出0元机票的活动,加上税的全价才一两百块钱的往返,哦,那个时候我的工资是四千多,你努力努力,随便凑合活到退休,就能等到那一天了,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玩。”

张英山微笑着换了高光粉,在她的鼻梁上轻轻一扫:“好。”

这次的开机仪式平平凡凡,无事发生。

趁着天气好,卫导决定先把快乐小公主时期拍一拍。

此时的盐湖只有一角被盐业公司的仪器设备占据,没有一个游客,虽然比不得乌尤尼盐湖那广袤无边,一马平川伸到天际线的效果,不过也已经很漂亮了。

盐湖的水其实很浅,薄薄一层,连脚掌都淹不过去,下面是厚实的盐壳,人可以站在盐壳上,平静的水面像一面镜子,将人影完整清晰地倒映出来。

只是这里不能现场收音,因为湖中间还有一辆运盐的小火车,虽然离拍摄地有一段距离,不过那“哐当哐当~~呜~~~”的声音出现在西辽时期,也着实有点搞笑。

尽管明知道肯定得后期配音了,参与演出的人们还是兢兢业业地背台词,说错了还要重来一次,没有人想着要拿“一二三四五”来混日子。

“好!很好,休息一会儿。”卫导喊了一嗓子,大家“哦~”的欢呼着散开。

“来尝尝我们的奶茶。”负责调度剧组吃喝的场务小丁是本地人,爷爷奶奶是盐业公司的老员工,七十年代从内地来这的,父亲继承了家里的衣钵,在盐业公司里是人事部门的管事,母亲开着一家饭店。

请她主要目的也是希望能得到一些盐业公司的帮助,比如请盐业公司轮休的员工来剧组当群众演员什么的,可以省点事。

她没有因为剧组求着她家里的人脉关系而随便凑合让大家吃看不见肉沫的盒饭,天天的饭菜不说多么美味,大块肉还是有的。

下午忽然降温了,烫烫的奶茶是人民群众发自内心的呼唤。

第一个凑过去的人高呼一声:“哇,你这是煮粥呐?”

“粥?!”王雪娇欢欣鼓舞地凑过去,她超爱在奶茶里面加珍珠、椰果、紫米、血糯、红豆、布丁、爆爆珠、糯米小丸子、芋泥,以及各种坚果,拿到手的几乎是一杯固体。

在这也能吃上奶茶粥?

王雪娇已经在脑补这杯奶茶是茶百道风格,还是书亦烧仙草风格了。

她接过一碗奶茶,发现它确实已经跟粥差不多了,满当当的固体,上面还漂着一大坨奶油。

哦原来是茶颜悦色风格吗?

王雪娇是第五个拿到的,她摸摸碗,不是很烫,打算先仰天干一口,暖暖身子。

看着她气势如虹,大有一口干的架势,一旁有人小声提醒:“你先少喝一点,看看能不能喝得惯。”

“不就是奶茶么?我喝过啊。”王雪娇在碗里看到了块状物和米粒状物,这有什么!她什么没见过。

她猛猛喝了一口,忽然僵住,站在她前面的人纷纷闪避,生怕她一口喷过来。

王雪娇闭了闭眼睛,缓缓将那口奶茶咽下。

小丁紧张地拿着勺子,看着她:“怎么样?”

王雪娇和颜悦色地问:“你是通辽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妈是通辽的!这是她教我的。”小丁十分惊讶。

“嗯,从奶茶看出来的。”

奶茶,是典型的蒙东风格,砖茶和牛奶煮的,咸的,而且放了炒米、牛肉干、奶豆腐、奶嚼口,还有奶油一口下去,有一种今天都不用吃饭的感觉。

其实蒙东不止通辽,只是通辽因为一只耗子而出名,所以王雪娇才随口说了一个通辽,没想到因为一只耗子,而让她瞎猫撞上死耗子,蒙对了。

“味道还行吗?”小丁紧张地等待评价。

王雪娇嚼嚼滑进嘴里的牛肉干:“可以少放一点奶嚼口和奶油,吃这么一大碗下去,晚饭和明天的早饭都不用吃了。”

“天气冷,要喝点有油的,才能保暖。”小丁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解释。

王雪娇端着大瓷碗,眺望着光秃秃的远方,心中幽怨地想:“,这么冷的天,怎么没把那些盗猎的杂种给冻死呢,那多省事啊。”

这部《西域女皇传奇》前三集都是耶律普速完的少女时代,看她妈怎么临朝称制,看她妈怎么发动对外战争,顺便学习了一下辽国上一位有前途的萧太后是怎么跟韩德让搞不纯洁的男女关系。

从而奠定了她对自己权力是源自天生的错误思想,同时对掌权者瞎搞男女关系应该秉承的法理顺序产生了错误认知。

在剧本里,她是自己愿意嫁给南院大王长子的,按照编剧的意思,她应该还有一份少女对纯洁爱情的期待。

王雪娇觉得编剧的想法不合理,剧情里明明就有塞尔柱帝国的贵族送女儿给耶律大石,说是女儿深爱辽主,其实就是那个家族想夺权篡位,那位妃子差点把耶律大石给毒死。

亲眼见证了一切的小公主,怎么还敢满脑子粉红泡泡的?

王雪娇把角色的出发点改成,她就是想要权力,想要成为西辽真正的掌权人,她挑中萧朵鲁不,就是看中他软弱好把握。

这不是少女为自己挑丈夫,是摄政王挑选好把控的傀儡。

编剧得知要改戏,跟王雪娇据理力争:“没有爱情,就不好看啦。”

王雪娇也坚持自己的看法:“四大名著里有三部没有爱情,不也挺好的,水浒不仅没有爱情,还有毒杀亲夫,谁不爱看毒杀亲夫啊,都有人爱到嫌内容不够多,专门开了一本外传呢,字数跟原文一样多。”

她拿着剧本里的人设:“如果我一开始就憧憬爱情,那为什么后面要把丈夫废为东平王,还跟小叔子私通。如果是萧朵鲁不在外面拈花惹草给我搞事情,那也不符合他软弱的人设,根本不用他爸出手,他自己就能一箭把我射死。”

编剧被她说得愣在那里,琢磨这个逻辑应该怎么圆。

王雪娇继续劝:“人要有这么大的转变,得有事件层层递进的,一共就十五集,不管怎么转折,都会显得很草率,实在来不及搞那么多事情啦。要是实在想加爱情,就让别人谈呗,我这不是有个妹妹嘛,让她谈生死恋去,反正她没什么事,给她来个罗密欧与茱丽叶的爱情,就那个塞柱尔王国王妃的弟弟吧,反正他们也不讲究什么伦理纲常的,完美~”

跟组编剧现在的对标项目是老片子。

通过她对观众的市场洞察得出:广大人民群众是爱看谈恋爱的。

虽然《红色娘子军》和《白毛女》都没有谈恋爱,也很成功,但是那两个故事都太苦大仇深了,看完气得人不想再看第二遍。

《冰山上的来客》里的“阿米尔,冲”和《柳堡的故事》里副班长和二妹子那缠绵悱恻的感情,才是人民群众津津乐道,并且重复重复再重复观看的动力。

潘迎紫版的《一代女皇》都有几个纯爱。

跟组编剧认为王雪娇一定是看了《白毛女》之类的血海深仇类的片子才会提出这种想法,属于守旧的过时思维。

“又不是没有纯爱,这不是有妹妹嘛。不然,你说这个逻辑怎么在十五集里圆过来?”王雪娇苦口婆心劝道,“妹妹谈恋爱,姐姐搞事业,这不是很正常,很合理的操作嘛,人民群众会接受的。”

跟组编剧不是很想改,但是现在就连卫导都觉得人物逻辑动机似乎是有问题,她不得不对人物的一些台词进行修改。

十五集的剧情非常紧凑,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改的话,十二集里跟谈情说爱相关的部分,都要进行调整。

给妹妹增加让人要死要活,凄美缠绵的感情,那就还得增加剧情,不是改台词就行的。

跟组编剧咬着笔,从晚上十一点一直坐到凌晨三点,还在憋妹妹与敌国贵族公子的相遇和误解。

王雪娇给她提了一个建议:妹妹在路边捡了一个野男人,拎回家洗洗刷刷,发现长得还不错,就动心了。结果野男人是潜入西辽帝国,立志为姐报仇的贵族公子。

“我总比罗密欧跑去见女朋友,结果一眼看中了女朋友身边坐着的茱丽叶,当机立断抛弃了女朋友,跟茱丽叶生死绝恋的强吧。”

跟组编剧觉得这个剧情好土好俗套,她想憋一个更出色的出来,这才能对得起她正经科班毕业的编剧身份,她要跨过她自己心中的那道槛!她绝不能交自己都觉得俗的剧情。

凌晨三点五十分,她看着写了又划掉,划了又写的五张废稿,正文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眼看着八点就要开机,最晚七点钟也得把稿子交了,她的心里依旧没有理出来一个能用的大纲。

今天要拍的一万五千字里至少有三千字不能用,要是开了天窗,由着卫导在拍摄的时候自由飞翔,那后面要填的坑就会越来越多。

跟组编剧果断决定把自己心里的槛拆了。

谁说这个剧情俗!这个剧情太棒了!

四点二十分,跟组编剧忽然被白光晃了一下眼。

她站起身,望向窗外,只见远处有两道汽车灯在黑暗中慢慢前行,房子被车灯照得影影绰绰,好像迷宫。

没一会儿,车灯一拐,紧接着熄灭,彻底消失在黑暗的迷宫中。

跟组编剧没往心里去,扭扭腰,转转体,踢踢腿,跳了两下,活动够了,便坐下来继续写。

早上六点四十,王雪娇站在餐厅门口做第八套广播体操。

餐厅门都还没开。

跟组编剧好奇:“余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亲爱的,你昨天晚上,不对,应该说是今天凌晨,在干什么?”王雪娇问道。

跟组编剧老实回答:“改今天的剧本啊。”

“我听见咚咚两声,还以为要地震了,然后,就睡不着啦。”王雪娇一向有事直说,从来不憋在心里,也绝对不会做当面不好意思说,背后跟别人蛐蛐“此人素质低下”的事。

跟组编剧这才想起来,王雪娇的房间在她的楼下,凌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踮着脚尖、轻轻蹦了两下,落地像一根轻盈的羽毛,没想到,还是把王雪娇给吵醒了。

她双手合什,低头道歉:“啊,雪雪姐,对不起,我就是站起来活动了两下。”

“哦下回你要是想活动活动的话,还是在楼道口或者在床上吧,这个楼板隔音不行,其实声音挺大的。”

王雪娇醒了以后,确实睡不着了,无所事事,又没有手机和电脑玩,电视只有早间新闻,也不好看。

餐厅里的饭是平平无奇的稀饭、包子,跟在家吃没什么区别。

王雪娇热爱走南闯北,就是为了能看热闹、吃新奇,要是离家那么远吃的还是一样的东西,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她一琢磨,导演拿了跟组编剧新修改的剧本,还要考虑考虑、研究研究,暂时没有那么快开拍。

现在刚刚七点,等卫导拍板,决定今天要拍啥,起码还要半个小时。

王雪娇立志出去寻找,有没有本地特色的早点。

小丁昨天提了一嘴,盐业公司福利特别好,早中晚三顿,带夜班工人的夜宵都是免费的,菜也不错。

看来,盐业公司附近是不指望能找到什么好吃的了,不知道制革区能不能有点前途。

王雪娇便向旅馆前台打听。

值夜班的前台是个年轻小伙子,看起来就十五六岁,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

一听王雪娇打听附近有没有好吃的,他顿时来了精神:“有有有!就从我们这边出去,走过两个路口,往左拐,没有招牌,不过现在肯定好多人排队,一看就知道!开了好多年了。”

大馋小子说起那家的面,又是眯眼,又是比划手势,简直是在无实物表演《孤独美食家》:

“那家的羊肉面和羊肠面特~~~别好吃。“【眯眼】

“辣椒油,特别~~~别香。”【陶醉,闭眼】

“吃在嘴里,一咬,特~~~别筋道。”【嘴巴一动一动。】

“肉,有那么大一片!”【伸出手,比划出巴掌那么大】

“羊肠面也好吃!我喜欢吃煎的,我妈喜欢吃煮的,特~~~别香!”【伸出手指,比划羊肠的大小】。

“每次我下夜班都会去吃一碗,就是有时候下班晚了,那边就卖完了。”【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喉结猛然上下滑动。】

那表情,那语气,比王雪娇认识的电视剧粉、CP粉向她安利自己心头好的时候还要虔诚。

虽然不知道那羊肉面能美味成什么样,但是光看他的表情,王雪娇决定一定得去试试,不试不是中国人!

按照大馋小子的介绍,王雪娇顺利找到了那家排队的羊肉面店,果然要稍稍排一会儿队,不过很快就到她了。

桌上摆着几只大脸盆,里面放着白色的蒜末、绿色的葱花、浅绿的芹菜丁、白而透明的萝卜片,以及红通通的辣椒油。

王雪娇张望了片刻,决定选择羊肠拌面,单加一份煎羊肠和一份煮羊肠。

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方言很重,完全听不懂,只能从他的表情和语气里推理出应该是“真能吃”,或者是“真奢侈”的意思。

老板问了王雪娇一句:“要哪种羊肠?”

“羊肠还有不一样的?”

老板勺子一点:“这里面灌的是豌豆面,这里面灌的是羊肺子,这里面灌的是羊肉。”

从表面上看,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王雪娇表示:“都要一点。”

老板手腕微抖,在三个盆子里各挑出来一点切成段的煮羊肠,然后把锅里煮好的面条捞上来一团,搁碗里,紧接着手里的勺像蜻蜓点水那样,在所有的调料盆上飞快路过,白的、绿的、红的,一起飞进碗里。

最后是从热气蒸腾的铁板上又连挑三次,把煎羊肠扔进碗里。

前后不超过两分钟。

面是要自己端的,除了面条之外,还免费赠送一碗用羊骨头熬的酸汤。

王雪娇拿筷子把面条和调料搅匀,在拌的时候,就已经闻见一股奇妙的混合香气,辣椒油的香气打头阵,带着被煎过的肉香和蒜香,光是闻着,就感觉到口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老板,你们家的辣椒油真香。”

老板嘿嘿一笑:“老板娘炸的。”

“我们这可是循化的辣子。”老板娘无比的骄傲。

王雪娇虽然不知道循化在哪里,但一定是非常厉害的吧,可能跟汉源的花椒一个意思。

必须得说,这碗面,对得起大馋小子前台的倾情推荐。

面是拉面,裹满了调料,咬一口,面条好像在齿间蹦了一下,才断开。

面看着红彤彤一片,十分唬人,不知道老板娘用了什么手法,或者循化的辣椒真的如此天赋异禀,辣椒特有的香气占了90%,剩下的10%才是辣,那点辣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是在广州,它也只能叫微辣。

真正让面条有辣感的,反而是大蒜末。

肉片确实有前台比划的那么大,不过非常薄,薄的让王雪娇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火爆燎肉,能透过肉片看字的那种水平。

正是因为薄,才熟得快,往锅里一扔,几秒就捞起来,刚刚断生,还没有过老而咬出木渣的口感。

三成肥七成瘦的肥羊肉片与面碗里的调料混在一起,柔嫩的肉片多出极其丰富的滋味,就像吃羊肉涮锅。

豌豆面灌的羊肠与新疆的米肠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对王雪娇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太软,没口感。

还是用羊肺和羊肉灌的羊肠才深得她心。

切口两边被煎得脆脆的,一口咬下去,进嘴的是浓烈焦香味,接着才是质感十足的内容物。

配菜除了有萝卜片、芹菜丁之外,还有被爆香的韭菜,恰到好处的中和了羊肠带来的油感。

狠狠夹一筷子,一裹脑地放进嘴里,有面香、肉香、油香、蔬菜的清爽,层次分明,惊艳非常。

王雪娇记得自己在镇子里转了一圈,在周边也转了,就那土地质量,简直比治理前的兰考还要灾难,感觉只能长一长耐盐碱的草,这种正常的蔬菜肯定种出不来,种出来也是又苦又涩。

她无比好奇:“你们这边还有这么多种蔬菜啊?种在哪里的?”

老板娘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回答:“不是我们这里的,肉和菜全是从旁边的市里运过来的,隔着八十多公里呢,每天早上运到集上,好菜要早上四点多去抢才能抢到,天气不好,菜到中午才会来。”

“哦那你们这边开饭店还挺不容易的。”王雪娇觉得这种菜蔬完全不能自行供给,也太刺激了一点。

像绿藤市的蔬菜虽然大多数来自于隔壁省,但是,近郊自己也是产菜的,哪怕是自然灾害导致省际交通中断,也就是品种少一点、价格高一点,还不至于什么都买不着。

王雪娇满足地叹了一声,所有在居民区里能开很多年而不死的店,必然都有原因。

吃完面才七点半,王雪娇一抹嘴回旅馆,发现果然都还没有出发,卫导刚刚看完剧本,并且拍板同意不用修改了,跟组编剧十分开心,偷偷比了一个“V”字手势。

张英山看着王雪娇红通通的嘴唇,问道:“早上吃什么了?”

王雪娇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偷吃独食”的心虚,赶紧解释:“我起来的时候你没出来,我想你还没醒,就没叫你。”

“是什么东西?好吃吗?”

“好吃的!是他哎?他下班了”王雪娇扭头看了一眼前台,发现已经换成了一个小姑娘。

王雪娇复刻了大馋小子前台的无实物表演,周围的人见了顿时觉得餐厅的肉包子不香了,纷纷表示明天要去吃。

跟组编剧恍然大悟:“哦!!!难怪我看到半夜三更有大车往里面开,肯定是给他们送肉送菜的。”

“什么大车?”王雪娇看着她。

跟组编剧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今天早晨,我被车灯晃了眼,想站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然后车灯就灭了,我那个正好站着没事干,就想活动活动,忍不住跳了两下,对不起呀。”

“四点半的时候?”

“差不多吧,你怎么知道?”跟组编剧一顿,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肯定是因为被吵醒了,看了一眼时间嘛。

为了掩饰尴尬,她赶紧指向门口:“那辆车应该就是停在那一片。”

“到你房间看。”王雪娇当机立断。

跟组编剧很不理解:“啊?”

不是,送菜的车停哪里有这么重要吗?

看着她满脸的疑惑,王雪娇又现编了一个故事:“你说是个大车是吧。”

“嗯。”

“如果一大车菜都能卖完,说明这家是真的太好吃了。今天晚上也要继续观察一下,要是天天都有菜送过来,岂不是说明他们家的肉和菜真的很新鲜!值得经常去?”

跟组编剧恍然大悟,余小姐对美食是真的很执着,想得这么远。

她带着王雪娇一路上楼,指着窗外:“差不多就是那个方向,然后灯就熄了。”

熄灯的地方是制革区的入口,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再往里都是小窄路,大车也没办法开进去了,不管是运菜的,还是盗猎者,都得另外想办法把货运进去。

“那不是运菜的车,老板娘告诉我他们的菜是自己从集上运回来的,我看见了,她家就一辆三轮车,那三轮车还没我们的好,不是电动的!”

凌晨时分出现的大车,非奸即盗。

张英山:“我今天晚上守着看看,他们会不会再来。”

王雪娇果断答应:“好,我们一人一半,你守到四点,四点叫我,正好你给我化妆,化完,你去睡觉,我等到八点出去开工。”

张英山点点头。

王雪娇的梦想是:守到四点半,发现车来,召唤邢川,把盗猎份子一网成擒,和张英山一起憋总结,提交省厅,回家,随便给个二等功三等功就行了。

悲惨的现实是连着守了三天,那辆大车都再也没有来过,早起唯一的价值就是去吃羊肉面。

而更悲惨的现实是,第四天羊肉面店居然没开门!!!

或者说,开门了,但是没有吃的,老板娘无所事事的坐在店里,灶里没火,锅里没水,桌上没调料,店里没客人。

“今天怎么不开门呀?”王雪娇问道。

老板娘已经认识她了,无奈苦笑:“运菜的没来。”

“运菜的为什么没来呀?”

老板娘愣了一下:“我怎么知道。”

哦对,现在的通讯不发达,没几个人有手机,车在路上发生什么事了都不知道。

王雪娇很哀怨,打算回餐厅稀饭和包子。

而且,稀饭和包子表示:刚才你对我爱搭不理,现在你高攀不起没有了。

这家旅馆本来没有早餐业务,完全是因为剧组来了,才新增了项目。

包子是按着剧组要吃早饭的人头,从别的地方预订好的。

菜用的是昨天预留好的菜。

临时想吃,就得现买。

缺菜影响的是整个镇子,包括做包子的人。

真是太惨了

做为一个经历过疫情的人,王雪娇不会把自己放在绝境,她的行李里有好几包方便面,给张英山两包,让他吃完了睡觉。

小丁家也没有菜,剧组甚至没有来得及抢购方便面,镇上小卖部里的方便面、八宝粥以及等等已经被清空了。

此时,就展现出剧组请小丁负责剧组伙食的伟大价值了。

她爸,把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都安排进了厂食堂,以接待拍摄工厂宣传视频的同志为由,免费吃一顿。

吃饭的时候,王雪娇打听到今天菜来不了的原因是路上堵了。

一辆大卡车和另一辆大卡车不知怎么撞在一起,两辆车来了个“铁索横江”,把一条四车道给拦得死死,什么车都过不来。

王雪娇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在热烈讨论,说厂里有兄弟俩合作在那曲倒卖虫草,王雪娇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

“每次都说出公差,用厂里的钱往那曲跑,吃住都报销,赚的钱也是自己拿。”

“虫草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怎么外面卖这么贵。”

“他跟武长春赚了起码有五十万了吧?”

“五十万?哈!前年就不止喽!”

“你怎么知道?”

“武长庆自己说的啊,你看他家,真皮沙发、电脑、他自己拎着个大哥大,你信他是靠工资?”

“哎”

后来他们还吐槽了几句武长春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厂里也不管。

王雪娇听得扬起眉毛,心里发出弹幕:“才几天有什么,还有九年不上班,照样领工资的公务员呢。”

“余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谢正义关心地问道。

他发现王雪娇保持身体向后倾的姿势好一会儿了,而且表情严肃,仿佛入定。

王雪娇摇头:“没有没有,在想事情。对了,你不是挺讲究养生的吗?这边的冬虫夏草很有名,走的时候你可以买一点。”

谢正义确实特别讲究,特别是燥的空气快要抽干之后,他天天惦记着煲汤、滋补。

对他来说,价格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货好。

现在外面假药满天飞,假人参、假鹿茸、假虫草、假燕窝防不胜防。

“余小姐知道哪里有卖的吗?”谢正义问道。

“一会儿就知道了。”

王雪娇问小丁:“帮忙问问你爸,武长春武长庆是不是你们厂的?我有一个朋友,跟他们家可能认识,小时候搬家了就再没见过,挺想他们的。”

丁父主管人事,自然记得他俩,武长春是销售部门的,武长庆是采购部门的,两个人的工作都是要到处跑,所以经常出差。

王雪娇心想如果武长春的同事都知道他应该回来了,那就是没出差,不过人事科的人不知道也正常。

她在国企呆过,上班第一天,直属上司就叮嘱她:“你要是想迟到早退不来上班,要跟我说一下,不然万一上头来检查,我不知道怎么帮你说。”

当时她整个人都震惊了,卧槽?国企这么好的吗!这个地方我来对了!

当然,然后过了几年,公司就改制,加强KPI考核力度,再没这等好事。

王雪娇想找武氏兄弟,完全是因为他们在倒虫草,反正都是在倒药材,来都来了,不如顺便再倒一倒熊胆、羚羊角、麝香

就算他们自己不倒,多半也会知道一点消息。

王雪娇心想,反正他们倒虫草的事,连厂里的人都知道,自己又认识小丁老丁,这事应该不用藏着掖着,可以大大方方上门说自己就是想买药材。

从老丁那里问来了武氏兄弟住的地方,晚上,王雪娇直接就拉上谢正义一起去了。

谢正义这一口港普,听着就贵气,全身上下都闪着“……”型的金光。

已经进入盐业工人生活区了,谢正义还是很忧虑。

“你找的这家行不行啊?”

“也不知道货怎么样啊,有的地方给看的样品不错,真的要买了就全是假货。”

听出来他是被骗怕了。

“行不行的,看看就知道。”王雪娇说。

谢正义还在嘀咕:“有的人会假装到货慢,东西价格贵,要我先付定金,要是大店呢,它跑不掉,这里是私人买卖的,要是付定金才能拿货,我是不同意哒”

正说着,一只木箱从天而降,砸在谢正义的面前,伴随着一声巨响,木条散开,里面的东西跟着滚出来。

一根一根的,全是虫草。

谢正义都吓傻了。

王雪娇:“这到货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谢正义还在发愣,王雪娇已经蹲下来,捡起一根虫草,仔细盯着看,然后嫌弃地赶紧扔掉:“噫,都发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