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雪娇确实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意思,范斯文才一步一步挪回桌边,贴着椅子慢慢坐下。

正常情况下,他一个整天搬盐的男人,是不应该怕王雪娇这个体重最多只有自己三分之二的女人。

但是,昨天草原上出事之后,他认识的人里都已经传遍了,说那天来厂里拍纪录片团队里面的那个女人,就是杀人的凶手,她随身带着三四把枪,谁要是让她不高兴,她就开枪把人打死。

所以,上次来厂里吃饭,还有拍摄的时候,她总是笑眯眯,很高兴的样子!

那不是她生性爱笑!

哪有人没事还整天开开心心的。

是周围的人都小心哄着她,害怕她暴起杀人。

范斯文平时跟老婆都是磕磕绊绊,大小声说话的,哪会哄女人,他满脑子都是“啊啊啊,我死定了”。

王雪娇拉过另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看了一眼被掀翻在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羊杂面,范斯文只管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看着她,没有要抢救一下的意思。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桌子看着还挺干净的,这么多肉就不要了吗?”

“哦哦”范斯文也舍不得就这么把面扔了,他手脚僵硬地把羊杂面捋回碗里,又拿了块抹布,把桌子擦了擦,继续缩着脖子。

王雪娇问他:“你知道我是谁?”

“嗯。”

“知道死在草原上的两个人是谁?”

“嗯。”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死的吗?”

“做做鬼牌?”

“对!他们打牌手脚不干净,拿了不该拿的钱,所以死了。”王雪娇的声音冰冷,充满杀意,把范斯文给吓得全身一哆嗦。

他张开嘴大嚎:“我打牌从来不动手脚哇,我都不知道怎么动手脚,我我我最多就悔牌嘛,人家不让悔就算了嘛,我什么都没干过啊”

王雪娇无奈地揉着额角,等他把自己在牌桌上各种没品的事抖完,她才开口:“他们俩是不是跟你打过牌?”

“嗯嗯嗯”范斯文把头点得像捣蒜。

王雪娇:“他们也动手脚了。”

“没没有吧我没看出来。”范斯文怔怔地看着她。

“被你看出来,还叫做鬼牌吗?早就被人把手砍啦!你肯定是被他们骗了还不知道。”

王雪娇指指桌上的一百块,“这钱,是我从他们手里赢来的,不算好钱,本来就要拿出去做善事的,我呢,又看不得无辜的老实人受委屈,所以,只要你能证明,你跟他们赌了,这一百块就当是给你的赔偿金,你收着就行。”

“啊?真是给我的?”范斯文再怎么也没想到,王雪娇来找他,是真的要给他送钱。

“是啊,其实本来没有这么多的,你们在棋牌室能玩多大,最多给你五十块,不过,武长春说,他不要,但是,钱我是一定要全送出去的,那就都给你了。”

听见武长春的名字,范斯文更加松了一口气:“哎,老武啊,他有钱,看不上这点小钱,我们跟他不一样!我确实是跟这两个人,还有老武,打过牌。”

“什么时候?”

“就是前几天吧,哦对!就是那天,路上堵了,菜都运不进来,你们到我们厂食堂吃饭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也是他值班,车间值班只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来的规定,那个时候全国大生产,三班倒连轴转是常事,现在车间不需要夜班生产了,不过也得留人值班。

所谓的值班,就是想干嘛就干嘛,溜号出去打牌是常事,万一真不幸被逮着了,就说去厕所上大号,反正领导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除非真心要翻脸,否则不会盯着不放。

那天他溜去棋牌室,正好看见武长春领着两个外地人走进来找桌子,就顺势搭一起了。

“刚开始他们还不太熟悉我们这边的规则,打一会儿就习惯了。”

王雪娇问道:“你们一直在一起的吗?”

“是啊。”

王雪娇追问:“你们食堂不是有夜宵吗?你连免费的夜宵都不拿?”

夜宵是有供应时间的,就一个半小时,过时食堂就封灶了。

他们的夜宵还挺丰富,很多工人就算当时不吃,也会拿回家去,给孩子当早饭。

范斯文有孩子,他应该不会放过任何免费的机会。

“哦,对,拿了,就中间停了半小时吧,我去拿夜宵。”

王雪娇:“武长春没拿?”

“他啊,他看不上食堂。”

“那半个小时以后,你回去的时候,他还坐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你去打牌?”

范斯文想了想,摇了摇头:“他走了,老板说他和带来的人又跟别的桌的人玩了几把,嫌这边玩的太小,没意思。”

那就是根本就没有一整晚的不在场证明啊王雪娇想到了一个荒谬的可能性:不会是那俩通缉犯给武长春做的不在场证明吧?

为免打草惊蛇,王雪娇先找邢川,把事情告诉他,让他找找当时的笔录,看看证明武长春一直在打牌的人是谁。

登记的名字一个叫纪兴,一个叫纪常。

据说是武长春老婆老家的表侄子,过来想托他帮忙进盐业公司的。

当时通缉令还没有传到这边来,民警只关心他们当天的行踪,没有对他们的身份进行任何核实,也不可能核实,整个厂区有三四千个工人以及来访的亲友,其中好几个是从方圆百里杳无人烟的牧区来的,上哪儿查身份去,只能一码归一码。

通缉犯并不是逻辑书里那些“永远说假话”的甲,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的话也不会被随意推翻。

问题是,他们已经死了,不可能拉过来再问一遍。

王雪娇决定干一件有出息的事,吓吓武长春的老婆。

她打听到武长春每次喝得酩酊大醉,都不敢回家,都是在厂里的招待所里躺着,第二天洗干净了,再回去。

王雪娇去武长春家敲门,果然是武长春老婆开的门。

她第一眼没认出来王雪娇,疑惑地问道:“你找谁啊?”

“我找你。”

她茫然地看着王雪娇:“你是谁?”

“你的两个表侄子骗了我一大笔钱,知道我是谁了吗?我姓余。”

她愣了几秒,忽然醒悟过来,她双眼露出恐惧的光,张开嘴想要大叫,被王雪娇一把捂住,将她用力推进门里,顺便一脚把门踢上。

她被王雪娇一直推到墙上,她双手用力推王雪娇,忽然,腰上被一个硬东西抵住了,王雪娇在她的耳边低语:“不想死就老实点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她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听王雪娇这么说,连连用力点头。

王雪娇才松开她,右手依旧揣在上衣的口袋里,一个圆柱形把口袋顶出了一个形状。

“听说,我把那两个废物打死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她点点头,想想又觉得会触怒王雪娇,连忙摇摇头,转念一想,这也太假了,会不会让这位疯狂杀手生气,她又点点头。

王雪娇看着她的脑袋晃来晃去,脸上带着笑意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这次她是真不知道,诚恳地摇了摇头。

“武长春说,那两个是你家的侄子,你们家家风不正,所以才养出了这两个混蛋王八蛋。还有,我从他这里买了几箱虫草,半个月前就该交货了,到现在都没交。老爷子怪我没办好差使,告诉我,要么带虫草回来,要么我就自杀谢罪。我听人说,是你把虫草给扔了?”

王雪娇满脸的无奈:“武长春说得没错,你们家确实家风不正。”

“不是!他们不是我们家的侄子!那是武长春乱说的!”武长春老婆吓得声音都在发抖,“那个虫草,它都已经发霉了!运过去,您也不能用啊。”

“哦?你倒是挺清楚的,武长春杀武长庆的时候,你是不是还帮着抬尸体了?”王雪娇没有任何证据,就是单纯地诈她。

她惊恐地摇头:“我没有!”

“是吗?那你的指甲油怎么掉了?”王雪娇戏谑地盯着她殷红的手指甲上那一小块的白色。

她怔怔地抬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指甲。

其实现在的指甲油没那么结实,再加上她涂的时候也不会做精心的清洁和打磨,平时还要做家务,随便蹭到哪、刮到哪儿都很正常。

但是被王雪娇一说,她的脑中飞快闪过当时的种种细节,似乎有很多个环节会让她的指甲油掉下来。

“啧,一看你不经常杀人。”王雪娇看她一脸惊惶,撇撇嘴,露出鄙视的表情。

王雪娇亮出自己戴着白手套的左手:“像我们就知道,动手的时候不能戴任何首饰,也不能涂指甲油,还要戴手套这样杀人的时候,就不会留下指纹~”

武长春的老婆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她戴着白手套,她是不是马上就要杀我了?怎么办?我不想死!

“我知道,武长春到处跟人说,那虫草是武长庆弄到水里的,然后,他把武长庆杀了,是不是以为这样就死无对证了呀?不好意思,条子杀人才要证据,我不需要,我想,你应该也没那么有仪式感,非得去刑场挨枪子才肯死吧?”王雪娇看着她的眼睛,右胳膊活动了一下,好像准备动手。

武长春老婆吓得从沙发上滑下来,给王雪娇跪下了:“我们也是被武长庆给骗啦!他买的就是发霉货,我们家老武本来都想自认倒霉算了,谁知道他”

“他什么?”王雪娇一脸的不耐烦:“要说就给我说完,卡半截,你还想给我讲个一千零一夜啊?”

武长庆那天堵车回到生活区,是周日的下午,他一个人冷锅冷灶没得吃,又不想去厂里食堂吃,让人知道他回来了,第二天就得去上班,他还想多快活一会儿。

他知道武长春看不起食堂的饭菜,平时都不去食堂,是让小丁家的饭店送菜到他的办公室里吃,休息日更是都在家里开伙。

所以,武长庆就去了武长春家,两人一边吃一边聊,武长庆说他的女人又怀上,去医院检查过了,说又是男孩儿,他想让武长春给他两万块,做为母子的生活费。

武长春本来就已经知道了发霉虫草的真相,窝了一肚子的火,喝了几杯酒,他也不顾什么兄弟面子了,当场揭了出来,说武长庆把钱都扒到自己家里。

武长庆不仅不惭愧,反而嘲讽他“你都绝后了,留这么多钱有什么用”,然后两个人就扭打起来,武长春对着武长庆的脑袋连砸了五个啤酒瓶,等他气消了松手,才发现武长庆已经不动了。

当时痕检确实在武长春家里发现了碎玻璃碴,但是楼上楼下,隔壁楼栋的邻居都能证明,武长春就是经常在家发酒疯,摔瓶子是常有的事。

碎碴不会说话,说不出它们是哪天碎的。

然后就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熟悉保卫处巡逻情况的武长春架着武长庆的尸体,把他扔到了正常情况下好几天都不会有人跑进去的工业盐仓库,打算第二天再找车来,把他弄到外面的荒滩上,让狼和雕把他吃干净。

万万没想到,老丁突然灵机一动,想拍个工厂的宣传视频。

“真的,不是我们故意杀他灭口,是他说话,实在太难听啦我们也不想的您您您要是想要虫草,我这就叫老武找人,马上送来。”

王雪娇轻哂一声,她指了指冰箱上方立着的一对大鹿角:“本来呢,我弄不来虫草,想着弄点这些老爷子喜欢的东西,哄他开心开心,结果,你们家老武倒好,告诉我,不卖啧啧啧,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嘛?我告诉你,我可不能白死,起码得拖几个给我陪葬,现在那两个已经先下去了,不过人还是不够,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别别别!我们老武就是胆子小!他不懂事!您就让让他吧!等老武回来,我就让他帮您问问不是不是,是帮您联系!”

王雪娇站起身:“好呀,要是能买成,以后我们还有更多的合作机会。要是买不成咱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武长春的老婆倒吸一口凉气。

王雪娇向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对了,我不希望老武觉得他是被迫跟我交易的,这样不够和谐友善。所以呢,今天我来的事情,你就不要让他知道了。”

“明白明白”

从盐业公司家属区出来,王雪娇往回走,在路上遇到了小丁,她是去旅馆回收装饭菜的保温桶的。

“啊,他们都吃完了吗?”王雪娇看着她车上的桶。

小丁点点头:“你还没吃吗?要不,直接去我家店里吃吧?”

车子开了没十米,又遇上了往旅馆走的张英山,他也还没吃饭,便把他也装上车,一波带走。

小丁家的饭馆比起那个连招牌都没有的羊肉面馆强太多了,虽然店里没什么装潢,不过也算是窗明几净,还有一个像模像样的收银台。

靠窗的一桌已经有两个人在吃饭,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还有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女,从她们谈话的内容看,应该是母女俩。

她们聊得是万千家庭不和谐的根源:学习。

王雪娇压低声音对张英山说:“不谈学习,母慈子孝。一说学习,鸡飞狗跳。”

忽然,女儿提高了声音:“你就知道成绩成绩成绩,张雅娟的妈妈给她报补习班,你怎么不给我报?”

“你不要给我找理由!陈静静也没上补习班,怎么人家就能考第三?”

两人越吵越凶,忽然,少女捂着肚子,皱着眉头,整个人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王雪娇一眼看见,从她的裤腿有细细的一道红色液体,不断往下流,淌起鞋子里,落在地上。

她大喊一声:“血!”

刚才还以为女儿是在装病逃避对话的母亲低头一看,这才大惊失色,把女儿抱起来:“元元,你怎么了,元元!!”

女孩儿嘴唇煞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母亲的声音更加急促:“元元!元元!”

“血出成这样了,喊有什么用!快送她去医院啊!”王雪娇无语。

小丁闻声也赶了过来,得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急忙说:“你们是盐厂的人吗?”

“不是。”

只有盐厂职工及其家属才能去条件更好的厂医院检查,就镇上医院那水平,小丁实在不信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王雪娇当机立断:“先去镇上的医院看看,把血止住,然后再去县里的医院。”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张英山帮着把女孩抬上去,怕她俩到了地方以后搞不定,他决定跟车过去,王雪娇抓了两个馍馍,也跟着一起上车。

到了镇医院,张英山把女孩抱起来往屋里送,她鞋子里的血“哗啦”倒在地上,外面还有几个来看病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士出来,大声问:“谁是家属?”

女人急忙跳起来,冲到护士面前:“我是,她怎么样了。”

护士皱着眉头,声音急促:“她怀孕了,可能是先兆性流产,孩子可能保不住,你们赶紧把她往县医院转吧。”

前面四个字一出,女人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嗡嗡的,愣了三秒才颤抖着嘴唇:“什么?怀孕?不可能!我女儿才十四岁!她怎么可能怀孕?”

“她有月经吗?”

屋子里有好几个男人,女人迟疑片刻,点点头:“嗯”

护士不耐烦:“有就能怀,这有什么好怀疑的。赶紧送吧,迟了就来不及了。下一个。”

那个腮帮子上戳着一根钢筋,从嘴里穿出来的男人站起来,往屋里走。

见女人还在发愣,王雪娇催促道:“快走吧。”

小丁跳上车,张英山把女孩从里面抱出来,王雪娇把神情僵硬的女人硬往车上拖,她的腿很不配合,还在发愣,王雪娇叫了声:“打开后备箱!”

然后,她以熟练的绑架犯姿势,把人塞进了面包车里,再利落地关上后备箱门。

小丁一脚油门,十分钟飙到了县医院门口,张英山抱着人往急诊里走,王雪娇飞快向医生解释她的情况,小丁还扶着失魂落魄的母亲。

这会儿她已经恢复神智,嘴里来来回回地念叨:“怎么可能呢!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怀孕呢!她都不跟男生说话的!她怎么可能怀孕呢!肯定是那个医院看错了!”

然而,县医院的医生打碎了她的幻想,医生明明确确地告诉她:“你的女儿怀孕两个多月了,出血是因为她一直有大运动量,不注意保养”

小丁陪在一边,皱着眉头:“是不是她坐过刚刚被男的坐过的椅子?”

听见一切的王雪娇十分震惊,她是认真的吗?像她这么大的人居然会相信这种哄小孩的话吗?

小丁:“我妈妈一直都是这么跟我说的啊,你妈妈没告诉过你吗?”

王雪娇:“其实,你们这边中学没有生理卫生课吗?”

小丁摇摇头:“没听说过。”

王雪娇想了想,自己的生理卫生知识好像确实是先从小说上知道的,对,是《荆棘鸟》,女主以为自己流血是要死了,是神父教她那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王雪娇当时问妈妈,她的妈妈告诉她那到底是什么,不过也没说别的,只说那代表着她是大姑娘了。

当然,王雪娇也不明白什么是大姑娘,直到她看了各种不正经的小说,通过盗版书那一系列的露骨描写,她才领悟了人类一整套的繁衍流程。

一直到了初二,学校才开了生理卫生课,等老师教的时候,都已经传出某班女生怀孕,把孩子生厕所的事了。

大城市里尚且如此,这种地方就更不指望了。

这个女孩子刚十四岁,不可能让她真把孩子生下来,在母亲的同意下,医院给做了人工流产手术。

手术做完后,女孩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她的妈妈急切地问她:“到底是谁干的?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啊?说啊!”

女孩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喝男的递的水。”

她猜测,这个女孩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动作导致她怀孕,说不定她妈告诉她,喝了男人递来的水就会怀。

眼看着女人又要被气得失去理智,王雪娇把她拉出病房:“我来问吧,小丁,你陪阿姨坐一会儿。”

女孩离十四周岁的生日还差几天,不管她是不是愿不愿意,男方都有可能涉及到强奸罪名,张英山已经准备好报警了。

王雪娇耐心地跟女孩聊天,然后慢慢说到,她有一个喜欢的同班男生,一天下午,学校放半天假,她就去了那个男生的家里,然后,一切就发生了

如王雪娇所料,她坚定地相信,女人把男人给的水喝下才会怀孕,不然做什么都不会怀的。

过了一会儿,这女孩睡着了,王雪娇出来,把情况告诉了她的母亲。

“我要报警!我要把他抓起来!把他枪毙!”愤怒的母亲大声喊叫着,引来周围人的侧目,保安更是让她闭嘴:“这里是医院!要叫出去叫!”

实在是给她的精神状态雪上加霜。

鉴于这位同班男同学可能已经年满十四岁,王雪娇和张英山果断带她去县公安局。

县公安局里报案的人比派出所里的多多了,本来声音很大的女人看着那么多男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她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叫嚷,自己女儿的名声就全完了。

接警的是个男警察,女人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男警察问了半天,她都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整个县公安局就两个女警,还都是内勤,她们负责写材料、统计报表、管档案以及后勤,不管接警。

醉酒闹事的、家庭纠纷的、财产纠纷的、羊丢了、车被划了一堆人都等在那里等着报警,还有两个进门了还扯着衣服揪着头发的,民警也没有那个耐心听她慢慢说,丢下一句话:“你先坐那边,想好了再说。”

他转身就去把刚来的那一团人拉开,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了一个脸上带血的,高喊着“杀人啦”

一通忙乱完,王雪娇瞅空抓了个暂时无事的民警,帮女人当嘴替,赶紧把事情说明白。

弄清楚是什么事,一听说是同班同学,他给的解决方案是让辖区派出所先调查一下那个同学到底多少岁,要是发生关系的时候他也未满十四岁,那就无事发生,双方家长各自教育自家孩子完事。

女人现在大脑一团乱,她又想亲自去那个小兔崽子家讨个说法,又想去报警,还得照顾躺在医院里的女儿,几件事情搅合在一起,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先干什么,再干什么。

“你们家还有别人能照顾她吗?”王雪娇斟酌着用词,万一这是个单亲家庭,直接问孩子他爸能来一趟吗,岂不是尴尬。

“有,我妹妹。”

听起来孩子他爸是不在了,王雪娇给她出主意:“你让你妹妹过来照顾她,你先去那个男同学家里探探情况,要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再报警。”

六神无主的女人接受了王雪娇的建议。

等孩子的小姨来了之后,她马上去了那个同学家,王雪娇陪着。

这户人家是盐业公司的职员,看家里的装潢和家具,也是个小康之家。

王雪娇想得最坏结果是这家人不承认,并且骂是女孩不自爱,不知道在哪里怀的野种之类的。

没想到,他们把男孩叫出来问,男孩痛快承认了,在挨了爸爸两记耳光之后,男孩哭着大叫:“我是看了你藏的录像带,才会忍不住的!!!”

此话一出,屋里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女孩的母亲气急,指着男孩爸爸骂:“你你你们家,上梁不正下梁歪!”

男孩的母亲也急了,指着她:“谁家好女孩跟男同学回家?!”

眼看着双方即将开始毫无意义的互喷。

“嘭!”王雪娇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在场所有人都望向她。

“你们这么吵下去,吵到明天,都解决不了问题。现在你们都不要说话,听我说!”

王雪娇先看着男孩:“你不是三岁小孩了吧?”

男孩点点头。

她和颜悦色的问道:“那你是几几年几月几号生的?”

男孩老老实实地说了。

王雪娇再问他是什么时候跟女孩一起在家实践录像带上的内容,男孩也老实说了,与女孩说的时间一致。

掐指一算,他那天还没满十四岁。

那么现在刑事问题,就变成了民事问题。

后面的事情,是男孩家赔钱,还是现在就预约定亲,就是他们自己要谈的事情了。

“这可怎么办啊她这辈子,全完啦。”

从男孩家出来,女人眼泪不停地流,王雪娇安慰道:“有什么完了的,大不了就考到外地去呗,天大地大,就算把两个大活人杀了,西宁的人都未必知道,你家又不是全世界都盯着的。”

女人哭声一顿,缓缓转头望着她,王雪娇:“别误会,我就打个比方。”

“嗯”女人又开始哀怨,“我女儿明明那么纯洁,什么都不懂,就是被那个坏崽子给骗了。”

王雪娇:“你怎么没告诉过她,做什么会怀孕?”

“那怎么好说的啊!我女儿还那么小,哪能听那些事情。把她教坏了。”

王雪娇耸耸肩:“越是不知道,才越是好奇。”

还有一句话,她没好意思说:你不教,这不就出事了么?

不过现在怪她也没什么意义,在二十一世纪,依旧有家长觉得青春期性教育是教坏孩子,然后一到了结婚的年纪,屁都不懂的孩子会突然顿悟,然后立马谈恋爱结婚生三胎。

由此不仅导致了懵懂无知的初中生怀孕,还发生了已经到达法定结婚年龄的合法夫妻认为睡在一张床上就能怀孕、认为插肚脐就能怀孕、长期进错洞互相指责对方不孕不育等等神妙事件。

王雪娇安慰了她几句,还跟她说不要指责孩子,都是无知导致的灾难,就当她是被人捅了一刀,总不至于因为孩子被人捅了一刀,还要骂她。

回到旅馆,迎面遇上云殊华,她紧张地问王雪娇:“听说你和小吕去县医院了?怎么回事?”

王雪娇轻描淡写:“没什么,一个小女孩得了妇科病,自己不知道,拖了好久,严重贫血倒在店里,我和小吕把她送医院去了。”

云殊华摇头叹息:“哎,这边的女孩子,确实都不懂,前几天我还看到一个女孩裤子上全是血,她向我要创可贴。现在我才知道,她们还有好多人在用草纸,最底下垫一层塑料袋,这哪行啊。”

且不说漏不漏的问题了,这边的草纸的质量实在一言难尽,擦手都觉得刮。

云殊华:“我想捐点钱给她们。”

“捐钱还不如直接捐卫生巾。”王雪娇说,“要是捐了钱,说不定就成男人手里的烟酒了。还有,我觉得她们除了需要这些东西之外,还有真正的生理卫生教育,什么都不知道,活得跟小猫小狗一样,多大的人了,还相信小孩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鬼话。”

“你想得真周到!”云殊华只是看到这里女孩子的窘境,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只想着她们肯定是缺钱,捐钱就好。

王雪娇比她观察的还要细致,注意到了更多的现实。

“我会再好好考虑的。”云殊华是个热心人,她决定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得尽善尽美。

第二天,列英奇打来电话,他把自己拍板定的剧本给推翻了,说逻辑太混乱。

顺便还把跟组编剧给骂了一顿,问她是不是没有脑子,说自己只是给她一个方向,不是让她照单全抄:“要是你直接把我想的拿过来,我还要你干什么?!”

跟组编剧委委屈屈地抹着眼泪,连卫健都很同情她。

新剧本讨论的时候,卫健也在场,他亲耳听见跟组编剧当场就提出来列英奇说的那些不合逻辑的点。

但是列英奇说:“我只是提出一个设想,怎么圆逻辑由你去解决。”

他提出了不止一个设想,他提出了好几个,不仅要有女帝传奇,还要有与蒙古人的交锋,要有神秘的长生天,还要让投资的乌兹别克斯坦人看见他们的光彩。

啥光彩啊,女帝派兵踏平撒马尔罕算什么光彩啊。

所以,剧情已经被强行改成了女帝纳了撒马尔罕王子进后宫,两国联军大战蒙古人,蒙古人节节败退,向长生天乞求庇护,然后,女帝就突然决定提前搞死丈夫,收小叔子做皇后,然后被公公射死。

列英奇当时同意剧本的时候,说的是:很好,这可以展示命运的无常。

现在,他睡了一晚上,天亮了再看一遍,又说:女帝的主观能动性在哪里?这不成了鬼神大战了吗?

全剧组又无法开工,继续等跟组编剧交稿。

剧组里有些人挺着急,他们已经签了下一个剧的档期,要是这剧一拖再拖,他们就不得不“中道崩殂”,不然就是违约,他们留在旅馆里为跟组编剧撑腰,让列英奇不要再“灵机一动”。

不着急的演员有三个,本来就是来玩的谢正义、想多干点好事的云殊华,还有心中只有破案的王雪娇。

武长春的酒果然是半夜醒的,一大清早,他在招待所洗了个澡才敢回家。

一进家门,就被老婆催着问:“你是不是还没给余小姐把货找齐?快点啊!”

以前他的老婆不是这样的,甚至当初她还很反对他利用职务之便倒腾虫草:“要是被开除了怎么办!”

后来,她发现,不仅不会开除,而且就算闹到全厂皆知了,也屁事没有。

那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再加上武长春因为没有生育能力,气势上就矮了一截。

曾有一个新闻,说两口子结婚后多年无子,两人都不去检查,默认是妻子不行,婆婆逼着妻子喝了很多奇怪的偏方,最后还是不行,便以“我们老X家一定得有人继承香火”为由,硬逼着两口子离了。

第二个老婆还是不孕不育,但她性子刚烈,一巴掌掀了偏方,拉着老公去检查,最后确定是男方的问题。

婆婆百般求她不要离,免得自己儿子被人指指点点。

第二任妻子压根不听她的,不肯协议离婚,那就起诉离婚,在法庭上大声详细描述丈夫在床上是如何的无能,把未婚的书记员小姑娘给听得面红耳赤,最后不仅离了,还丢人丢的整个单位知道。

现在武长春的情况就差不多是那样。

虽然外面都知道他无能,但是只要老婆不离,他就能硬着头皮说没那回事,全是厂里的人瞎传的。

为了避免老婆提离婚,总是对她百般忍让,一来二去,他已经习惯老婆对他的强硬态度。

“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昨天,我已经带她去看了运输车队,都说好啦,买、运都是我这边帮她出。”

武长春留了个心眼,没告诉她,自己还打算替余小姐运毒,怕她害怕,或是一时得意说漏嘴。

武长春背着个包,鬼鬼祟祟地潜入剧组所在旅馆,找到王雪娇的房间敲门。

“余小姐,你看这些行吗?”武长春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亲力亲为地做这些事了。

他和大老板一般都不会这么干,马仔被抓着,那是马仔自己的事,怎么都赖不到他头上。

自己身上带着这么多东西,被抓着,那就是个证据确凿,要么承认自己是买的,要么承认是自己捕杀的。

如果不是因为余小姐是大客户,而且是射杀了两个人都没事的大客户,武长春是绝对不会冒这个险的。

包里有沙图什、鹿茸、藏狐皮,还有一根鹿鞭,武长春满脸笑容:“这是孝敬给您的。”

“就这点?”王雪娇并没有一根鹿鞭而喜笑颜开,她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嫌弃道,“每样就一份?让我怎么挑?没你这么卖货的。”

“现在实在是风声太紧,我也没办法啊”

“你没办法就算了,我直接找羊胡子,就不麻烦你了,慢走不送。”王雪娇冷漠地看着他应该出去的门。

听见“羊胡子”三个字,武长春的眼睛不由睁大:“你也认识他?”

“怎么?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认识他吧?那么多掮客,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王雪娇转过脸,弯腰抱起摇晃着尾巴的轩辕狗剩,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乖宝宝要抱抱啦~是不是没有人陪你玩无聊啦~”

眼见着她对狗的态度都比对自己的强,武长春也只能咽下这口气:“我跟羊胡子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我介绍过去的人,绝对能拿到最底价,要是别人介绍的话,肯定狠狠宰一刀!本来五万就能拿着的东西,说不定要收你个十万八万的,那多不值当啊。”

王雪娇斜瞟了他一眼:“别人收我十万八万,但是能看得着货,能挑能捡,你呢,一个小破包一装,就给我揣来了,谁知道这是不是这批货里最差的。”

“哎,不能这么说啊,你看这皮子好不好!这毛软不软!”为了证明他的沙图什是正品,武长春从手指上摘下大金戒指,把宽大的羊绒披肩往里面一穿,轻轻一扯,偌大的羊绒披肩缩成细细一绺,从戒指环里穿过去了。

武长春自豪地说:“我觉得,上哪儿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了!”

王雪娇身体前倾,双眼盯着他:“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都没得挑,你告诉我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你自己进虫草的时候,也是买家给你什么,你就收什么?”王雪娇嘲弄地看着他。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虫草的长短粗细,还有是不是完整,都决定了它的价格,大家都是虫草,从扔在地上没人要到几十块钱一根,差距巨大。

武长春被王雪娇噎得说不出话来,大小姐果然难伺候,她不仅在意那东西本身好不好,还关心它是不是同类型里最好的,不然显不出她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死有钱人真烦!

武长春在心里掀了桌子,又把桌子扶起来。

算了算了,生意还是要做的。

“我可以问问他们,不过,他们愿不愿意我也实在没办法强求。”武长春低三下四地讪笑。

王雪娇笑笑:“没关系,你要是不行,我就找别人。”

这句话,大大刺激了武长春,他确诊弱精症之后,听不得女人说“你不行”“我去找别人”。

生不出孩子,不能连生意都做不成!

武长春立志要让这个女人见识见识自己真正的实力。

王雪娇倚在窗口,目送武长春大步流星的离开。

她转身敲开了张英山的房门,把武长春刚才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咱们在草原上遇到的那群人,应该已经在镇子里了。”

张英山思忖片刻:“就算他能让你跟他们见面,达成交易的可能性也不大。”

“嗯,我知道,最多搭搭关系,能取得信任,平安出来就不错啦。”王雪娇眨眨眼睛,“再说,本大小姐也是要好好考查考查他们的,不然他们卷了我的钱,不给我货,再把我一枪打死了怎么办,我李叔又不会为了我亲自入境,跑到无人区跟他们干。”

张英山看着她双手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的嚣张模样,笑道:“你收着点,我怕他们被你的霸气威仪折服,见着你纳头便拜,求你当老大。”

王雪娇笑起来:“哈哈哈,那怎么可能!指望他们求我当老大,还不如指望酸汤羊肉饺子里吃出大金戒指。”

忽然,她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她凶恶地瞪着张英山:“哎不是,你不应该担心我被识破,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吗?你这个人,什么素质!”

“能识破你的只有三种人。”

“哦?谁?”王雪娇一听说居然有三种人能识破自己,马上收敛起了笑容,认真地盯着张英山。

张英山伸出手指,一一细数:“没出生的,已经死的,马上就要死的。”

“去你的,哈哈哈”王雪娇伸出手把他的手指掰回去。

“说正经的,如果武长春真的帮我约到了人,在去之间,还是要做做准备的,免得突然被问住,露了身份。”

两人凑在一起讨论,完善人设细节,设想在见面之后,可能出现的提问。

听说大西北无人区里面其实有不少小型村落,里面住的都是在外面犯了事的亡命徒,还有曾经西北剿匪漏网之鱼的后代。

王雪娇不知道自己这个只入行了几个月的新手,能不能瞒得过这些整天疑神疑鬼的惊弓之鸟。

这些人的智商非常不稳定,聪明和智障间歇性地交替发作,王雪娇都不敢保证自己百分百能赢得了她们。

练了三个多小时,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想过,如果还有,那就只能靠运气和临场发挥了。

隔壁王雪娇的房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梦雪,你在吗?”

是云殊华的声音。

王雪娇打开门,看到她,问道:“找我?”

看着王雪娇从张英山的房间里出来,云殊华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正事要紧,她对王雪娇说:“我已经联系到一批卫生巾和生理卫生的图了,已经跟盐业子弟中学的校长说好,赠送给女生。”

“哦,那很好啊。”王雪娇不知道这事跟自己有什么相干。

云殊华说:“校长希望能有人能跟她们讲讲女生要自爱,我这个年纪的人说话,小姑娘们肯定不乐意听,还得是你这样跟她们年纪相仿的人说才行。”

王雪娇问道:“哦,行,那男生呢?谁去说。”

云殊华愣了一下:“男生又不会怀孕。”

“可是女生自己是不会怀孕的啊,还不是男生干的?只让女生自爱,建个墙把她们跟男生隔开么?”

王雪娇摊手:“再说,建墙有什么用,建了长城,游牧民族就不打过来了吗?还不是靠杀出长城,才有今天的版图。”

这一点云殊华确实没想到。

“咱们不能厚此薄彼啊,不然岂不是成了我们忽视男生?”王雪娇指着张英山,“要不让他去给男生讲讲,关于乱搞男女关系造成的后果。”

对于王雪娇就这么硬塞给他的工作,张英山毫无办法,只能接受。

三人来到盐业子弟中学,中学只有初中部,高中要去县里。

每个年级都有三个班,每个班都有三十多个人,男女生比例差不多。

女生先全部去小礼堂听王雪娇讲生理卫生知识,以及各种病症的初级、中级症状,并且用投影仪展示了各种图片。

在座的女孩子们不时发出惊讶的声音:“我妈妈说我是她拉出来的原来我不是跟大便一起出来的啊?”

“怎么出血的口跟小便的不是一个?”

“我妈骗我,她说跟男的亲嘴就会怀孕。”

到自由提问环节,忽然有人举手问:“老师,我们有个同学怀孕了,她就是跟男生做了这个吗?”

“你有同学怀孕?”王雪娇已经想到可能是谁了,她装傻。

“对!流了一地血呢,镇医院的人说的。”

王雪娇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前两天。”

王雪娇面不改色:“不会吧,医生说我是今年唯一一个在他们这里看流产的,怎么还有你们同学?我那天都站不住了,是一个女生和她妈妈扶着我进去的呢。”

“啊?你?”下面叽叽喳喳地声音炸开了,她们听到的八卦可不是这样。

“不会吧,还说有个男的抱着她进去,我们都说那是她的男朋友呢。”

王雪娇笑笑:“那是我男朋友!他抱我进去的。”

下面“嗡嗡嗡”的讨论声更响了,王雪娇拍拍桌子,让大家安静:“像我这么强壮的人,流产都躺了两天,你们的身体还没有发育成熟,说不定会永远不能生孩子,关键是对自己身体也会有非常严重的损伤,再也不能吃冰淇淋了!还有好多东西不能吃,冬天会特别怕冷。”

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来说,不能生孩子并不是什么吓人的事情,好多东西不能吃,那才是可怕极了。

再配上血乎淋拉的图片,她们深深记住了这一课。

女生讲完,就轮到男生进小礼堂,结果王雪娇给女生讲了一个小时,张英山给男生讲了就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就算男女生理结构不同,也没这么快的吧?”王雪娇怀疑张英山在混日子。

“生理结构十分钟就讲完了,剩下十几分钟讲强迫女生会有什么后果,我给他们看了从邢所那里借来的监狱的照片、还有监狱的作息时间,以及监狱里的伙食。”

“这就吓住了?”王雪娇狐疑地看着他,照片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来说,不一定有效。

张英山淡淡道:“我把衣服脱了。”

张英山:“我身上有几条疤,我一条一条的告诉他们,哪个是女孩砍的,哪个是女孩父母砍的。”

“哼哼,你吓唬小孩。”

张英山扬眉一笑:“谢谢夸奖,跟你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