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王雪娇愤怒地找到恽诚,恨不能把他掐死。
别人家的杀手要严刑拷打之后才会说真话,这位中间商一毛钱没收就把她卖了个干干净净。
恽诚的保镖非常忠于职守,挡在恽诚前面,几把银光闪闪的手枪都上了膛,齐齐对准王雪娇。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余小姐有点误会。”恽诚摆摆手,保镖犹豫着,慢慢收起枪,向后退了几步。
王雪娇讽刺道:“你是不是拖欠了他们几个月的工资没给,看他们对你这依依不舍的样子,好像怕我把你掐死,就没人付他们工资了?”
“哈哈哈,”恽诚大笑着摆摆手:“都走吧,没事的。”
保镖这才收枪离开。
王雪娇坐在恽诚对面,高抬着下巴,眼神如刀地死盯着他:“来吧,想怎么狡辩,我听着呢。”
“首先,我请的人没有在行动的时候报出你名字,是那几个人犯了别的事以后,被FBI抓住,才说出来的。”
王雪娇:“刚帮我杀了人,又马上犯了别的事?他们的劳动强度有这么大吗?”
恽诚无奈地看着他:“他们就是以此为生的啊,你看外面这些小店,难道前天开了,昨天开了,今天他们就不开了?”
谁都不能逃脱上班的命运,杀手也不例外,杀手没有固定工资,也没有工会,所以杀手还没有假期,于是在美墨边境血案之后,有人立马又接了一单,这次终于被抓了。
王雪娇无语:“他们就不能有一点点节操吗?现在整个银三角都认为是我杀的人,你明明跟我说,你跟海关关系不错,是通过正常的官方渠道拦人!怎么就变成物理消灭了。”
恽诚撇撇嘴,摊开双手:“出了一点意外,新来的那个海关关长是卡莫雷拉的朋友,他一上任,就把所有收过黑钱的海关职员都清理掉了,一分钱都不收,以前从海关走的毒贩现在全部都从小路走了,我也没办法。”
“卡莫雷拉是谁?”王雪娇完全想不起来这个名字。
“奇奇卡莫雷拉,美国缉毒局的一个探员,他去了瓜达拉哈拉当卧底,把金特罗家大麻田的线索报给了墨西哥警察。金特罗派人把他抓了,最后是在高速公路上被发现的,整个人都碎了啧啧被打了三十多个小时。”
恽诚摇头:“他的日子明明过得挺不错,非得当卧底,哈,居然是被自己人卖的。”
王雪娇:“美国缉毒局里面有内鬼?”
“那就不好说了,金特罗的收入有一些是提供给CIA用来支付海外活动费用的,他的田被烧,等于CIA失去了这一块收入。”
王雪娇秒懂,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被酷刑折磨了三十多个小时,更像是想从他嘴里打听到什么事情。
不过具体有什么内情,都随着奇奇的死,而再也无法得到证实。
王雪娇点点头:“就是,自古卧底能得到什么好下场,西施都被沉江变成太湖银鱼了呢!”
她顿了顿:“现在银三角的人都要恨死我了!以后我的货还能卖过去吗!只怕缉毒局的人没来,我的货就先被其他毒贩子抄了!”
“放心吧,”恽诚微笑道,“不会的,那些都不过是一些卖散货的小人物,对于真正有实力的几大家族来说,他们就像蹲在狮子身边觊觎猎物的鬣狗,有人替他们把这些觊觎者清理掉,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呵,猜到了。”
不管什么品牌的免费试用装都只有一点点,恽诚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次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交易,跟墨西哥几个能与政府一较高下的毒贩开火。
不过,也不算恽诚故意捡软柿子捏。
这几天美国缉毒局也有新官上任,正在烧三把火,各位懂事的大毒枭们都不去顶风作案,反正毒品价格上涨,对他们后面出货也有利。
这几天依旧在美墨边境坚持运毒的,就只有没什么背景和实力的小毒贩了,他们的性命还不如格兰德河里的鱼值钱,杀了就杀了,他们根本没有报仇的机会,甚至没有报仇的意识。
他们互相厮杀多年,要论记仇小本本上的名单,新来的这个余梦雪得排在很多很多人的后面。
恽诚摊开双手:“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那里是北美,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将来你的货过去,你的名字可以是mary,sunny或者是lvory,名字么,不过是一个代号,何况,还有我在,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愿意竭诚为你效劳。”
“只要给得起钱是吧?”
“互惠互利么,对大家都好。”
金三角某地。
被芭蕉树掩映的大庄园里。
锣鼓暄天,热闹非凡,如果不是到处挂着黑色和白色的挽联,说是谁家老头子在办整寿大宴都不会有人怀疑。
以白色为主的“马超狮”在灵堂前跳跃舞动,写着“灵狮接引”“往生净土”字样的黑底白字幡在风中烈烈。
正门口挂着一块黑色横幅,上书永远缅怀李元龙将军
四周架着各个组织送来的挽联,“敬悼李公元龙将军千古”“天不永年”
从正大门外面到灵堂门口,站满了穿着制式服装,手提冲锋枪,戴着墨镜的保镖。
一辆一辆的豪车开进来,一群一群的黑衣人下车,在穿着黑衣的小弟的引路下,齐步走进灵堂正中摆着一个老者的画像行礼。
整个排场大得让人几乎以为是哪位国王死了。
葬仪现场有一个约三十五岁的男人做为主家代表,与各个前来吊唁的人士亲切会谈。
晚上,他脱下外套,仰头长舒一口气,问左右:“今天还有什么别的事?”
“美国方面有消息,说有一个来自金三角的余梦雪在美墨边境,血洗了十三条走货路线,导致美国市场上有价无市,存货价格暴涨四倍。”
男人眉头微皱,看着助理:“金三角的余梦雪?我怎么没听说过?好好查查。”
“是!”
“李大公子叫你们去查查余梦雪的底,好好查,查出来重重有赏!寸哥,你的路子最野,靠你啦,快一点,老头子的葬礼一堆事,大公子正烦着呢。”
被称为寸哥的寸克俭,在他的人生中第三次看到“余梦雪”三个字,无奈地闭上眼睛。
自从接到老黄的消息,他已经很努力的把“余梦雪”的故事往小了编,尽量把她变成一个随处可见的小毒贩,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结果,余梦雪越玩越大,竟然调动了哥伦比亚的黑帮去干墨西哥的毒贩,她为什么就不能踏踏实实的做一个秘鲁或者巴西的华裔呢!
非要往金三角凑!
寸克俭绝望地看着她的众多事迹,深深叹了一口气,为“余梦雪”的故事进行润色与合理化。
李大公子收到消息:“余梦雪是老将军前任上司跟某位姨太太的私生子的女儿,未得到上司的认可,未入家谱,老将军生前曾给予生活资助。”
原来只是故交的孙女,还是不被承认的,老头子给过钱也不算什么,就当是做慈善,只要不是来跟他分地盘,抢资源的就行。
李元龙自己的私生子女都有不少,生前也都给了他们资助,他们的妈也都接过老头子画的大饼,这些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有老头子给的信物,说将来要让他们认祖归宗。
听说他们打算在最后大殓的时候上门闹事,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专心想想怎么对付他们。
不如就像余梦雪一样,让这些痴心妄想的人,从物理上断了根。
李大公子看着那几张美墨边境的血案现场照片,嘴角扬起笑容,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倒是少见,真有意思,希望她好好在银三角发展,不要把手伸过来,避免伤了和气。
五月四日,青年节。
上午毕星接受基地的嘉奖,获得“青年突击手”荣誉称号。
下午基地里的青年们统一放半天假,他却不能放假,放假是二十八岁以下青年,他已经三十岁了。
他看着新拿到手的奖状,眼神阴冷,基地分房子的时候,有照顾老同志的条款,但是老同志指的是四十五岁以上的人。
年轻人有好处可以拿的时候,他是老人;轮到分房和干活的时候又是年轻人。
这让他严重心理不平衡。
二十八岁以下,应该放假的青年王雪娇,又被毕星找来聊事。
王雪娇进来的时候,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年轻人喜笑颜开,成群结队的相约逛街、看电影,而她不得不去毕星办公室跟毕星瞎逼逼。
可恶啊!为什么五月有这么多节假日,而她一个都赶不上啊!
真正是以乐景衬哀情!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王雪娇只觉得他们吵闹。
虽然电影是她看了几百遍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虽然街也没什么好逛的,但是不妨碍她现在就想打死毕星。
“除了导弹信息之外,恽诚是不是还发现了其他的线索?”毕星问道。
他问得理直气壮,王雪娇觉得好笑:“你不打算先告诉我,你想用什么来交换这些线索?”
“你想要什么?”
王雪娇眯起眼睛,像一只准备捕食的豹子:“想要再详细一点的消息,如果南海和海峡那边需要从这里调飞行员,有哪些人有可能被调走,以及,哪些人有被说服的空间?”
毕星了然。
间谍的主营业务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拿数据,一种是搞策反。
他就是拿数据的,看来王雪娇是负责策反。
毕星点点头:“我知道一些人的弱点,不过我从未试探过他们,我可以把详细信息给你,剩下的事情,就要由你自己去做了。”
“你和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就没有向他们分享一些你的观点,看看他们的态度?”王雪娇显得十分不满。
在毕星看来,王雪娇就是一个企图光拿钱不干事的懒鬼。
最好基地的人都已经被他策反完了,她直接交名单。
这个女人,怎么想得这么美!
他还想有人替他收集数据,替他交上去,最好一点不脏他的手呢!
“当然没有,我们这里有国安的人,如果对别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几个小时之后,我就会被带走谈话,无法参加重要工作。”
王雪娇瞪大眼睛:“什么?有国安!那你还叫我一趟一趟的来,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见她如此一惊一乍,大惊失色的模样,毕星笑笑:“你怕什么,我们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是吗?”王雪娇怀疑地看着他,“是谁?我下次来的时候避着他一点。”
“不用,你正常走就行,鬼鬼祟祟反而会引起他的注意。他是我们的人事主任,从国安调过来的,调令还没下来,我就已经知道了。”
“哦,这样。”王雪娇以前待过的大型国企里也有国安,在单位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大多数同事都知道了他的身份。
基本上这种算是明牌,用来处理表面上的事情。
王雪娇跟“明牌”打过交道,2014年某市火车站砍人事件,她在现场,注意到持刀的人身份异常,便汇报给知道身份的“明牌”同学,把事件的性质从治安事件上升了一个档次。
“好吧,他要是抓我,报你的名字好用么?”王雪娇笑道。
毕星眼神微动:“可能会死得更惨,他欠我几百块钱,到现在都没还。”
“哈哈哈,我懂,我懂~”王雪娇笑道,“不过,你得先把名单给我。”
“这还不简单?”毕星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边想边写,不多时就写出了十几个名字。
不得不说,他能混拿着“青年突击手”的称号,还是有能力的,记性真好,也很有条理,他把业务能力极强的飞行员和“基地可策反且有策反价值”的人员分开写在两张纸上,让王雪娇向上汇报的时候就可以省一点事了。
王雪娇看他写得飞快,狐疑道:“你这不会是瞎写的名字,编出来骗我的吧?”
毕星傲慢地把写着名字的纸从一叠上撕下来,拍在王雪娇面前:“你拿回去跟他们的家庭背景对一对,就知道我写的名字是不是真的了。”
切,还骄傲上了,呸。
可策反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赫然是方梅。
王雪娇对这个名字太有印象了,“山水”布置的微型摄像机里拍到,她把铁皮柜子的钥匙就这么大刺刺地放在桌子上。
本来毕星要偷拍人员档案还得费点力气,先把铁皮柜子歪倒,再用力拍拍,现在连这点力气都不用,直接用钥匙开。
拍完人员档案,时间太紧,他都没有把钥匙归位,而是随手往桌上一丢,方梅也没有看出来任何问题。
那操作,比王雪娇在家偷看电视之后,把遥控器归原位的小心谨慎差太多了!
方梅居然都没有被发现。
由于方梅平时也经常发表对跟丈夫分居两地的不满,以及对格尔木教育水平的不满,所以,她的名字也在“山水”的重点嫌疑人里面,他怀疑方梅已经在为境外间谍组织效力了,让王雪娇与她接触的时候注意观察,以及小心应对。
王雪娇拿到人员名单时的第一个想法是:既然毕星把方梅列在可策反的名单里,那就应该说明,她还不是收费间谍,如果她平时漏点什么消息,也只是出于保密意识不强,以及好到处乱说的爱好罢了。
出来的路上,王雪娇继续在想应该弄些什么东西来忽悠毕星。
恽诚那些测绘到的资料都死死藏在他的小保险箱里,有几个保镖24小时连轴转的守在旁边,而且还有警报装置,除非有什么速效毒气,能把他们一波放倒,否则肯定会被恽诚知道。
不如,就拿那块铀矿石做文章吧,柴达木盆地发现铀矿石是很久以后的事情,现在连国内的地质勘探队都没找着,美国人不会花那么大的代价跑过来一寸一寸的翻地皮。
路边草地上的不知名野花开出一朵紫色小花朵,好久不曾见到鲜花的王雪娇一时难掩喜爱,便凑过去想仔细看看。
忽然耳边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义正辞严地指责她:“不许乱摘花草树木!”
王雪娇一扭头,看到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正尴尬地教训小孩:“别胡说八道。”
此人正是方梅,前几天拍摄基地工作状态的时候,王雪娇跟她打过交道。
当时方梅对王雪娇身上笔挺的收腰羊毛外套非常喜欢,赞不绝口,又是夸她漂亮,又是夸她时髦,大城市来的就是不一样。
见到王雪娇,她热情地跟王雪娇打招呼:“梦雪,今天也休息呀?”
“没有呢,还有一点工作要做。”王雪娇笑眯眯地应了一声,“你们五四真放半天假啊,真好?”
方梅有些意外:“二十八岁以下不都放半天吗?三八节也放半天的,你们不放吗?”
说到这个就伤感情了嗷!!!
王雪娇就遇到过一次三八节放假的!然后那个国企就改制了!再也没见过半天假也放的好事。
王雪娇真情实感地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呀,还是你们好,放假都是真放,国家说话还是算数的。”
“对哦,你是私人企业,不过你的工资肯定比我的高,要是能多挣一点钱,我也情愿少放半天。”方梅对王雪娇的“女明星”身份羡慕极了。
她又叹了口气:“我这半天也休不好,刚才看完电影出来,迎面遇上我们主任,说明天上午要交一份基地的青年标兵事迹通报,唉,他也不早说。”
“明天?那不就是今天晚上要加班?”王雪娇抬腕看了一眼时间。
“可不是么,所以说,我这还不如你呢,干脆就不放假,拿得多,我也愿意啊。现在还得带这个小调皮去单位,哎。”
王雪娇看着她身边大约三四岁的小女孩,她头上扎着一朵时下最流行的大红花,几颗银珠子做成的花蕊探出纱堆成的红花外,衬得她小脸像红苹果一样可爱。
“她看起来很乖呀。”
“看起来乖,过一会儿就不乖了!上蹿下跳,哪有一点女孩的样子。”
王雪娇笑道:“要不,我带她到你们单位的活动区玩?省得吵你写材料。”
“真的啊?!”
那可太好了!活动区就在停车场再过去一点,隔着窗户也能看见。
有人主动愿意把这个叽叽喳喳,一刻不停的“活猴”给带走,看管一会儿,方梅求之不得。
王雪娇记得,方梅的人员档案上写着她是随军过来的,本来夫妻两人相隔上千公里,一年都未必能见得上一次面,然后方梅放弃了自己原本的工作,坚决要求调动到格尔木来,结果还是只有一年多才能见上一面。
这种情况在随军家属中不少见,很多人以为丈夫在山上,自己在山下,不过差了几十公里,想见一面不就是一天就能打个来回的事吗?
梦想是美好的,这几十公里,是房地产中介嘴里的那种“几十公里”,是直线距离,真正要动,那就是望山跑死马。
王雪娇为了拍摄去过一趟昆仑山哨所,早上五点从格尔木市出发,下午两点多到,抓紧拍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再火急火燎的往回赶,到格尔木的时候都过零点了。
这还是剧组自己有车。
也难怪方梅会被列在“可策反”名单里,孩子还这么小,又活泼好动,平时肯定没少抱怨,说得多了,事就来了。
王雪娇带着这个叫“毛毛”的小女孩去活动区荡秋千。
五一没捞着休息的王雪娇满怀羡慕地问:“你五一放假的时候去哪里玩啦?”
“去找我爸爸啦。”毛毛抓着秋千,乐呵呵地回答。
王雪娇问:“你有没有见到狼啊?”
“有!”毛毛大声说。
“是在哪里看到的?”
“它站在门上面,我爸爸一来,它就吓跑了。”
王雪娇:“???你说着的那个狼,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老鼠?”
毛毛摇头:“就是大~灰~狼!嗷呜!”
王雪娇又问道:“你认识毕星叔叔吗?”
毛毛用力点头:“嗯!”
“喜欢毕星叔叔吗?”
“喜欢!他会带我玩。”
“毕星叔叔会问你去找爸爸的事吗?”
“嗯他,他会问妈妈。”
王雪娇点点头,这样啊,那我就要开始编故事了。
“你爸爸那边,我也去过!”
“真哒?!”
“我还捡到了一颗会发光的小石头呢!”
说着,王雪娇把装在小盒子里的夜光弹力球拿出来,用衣服遮着光,让毛毛看到闪着绿莹莹光芒的小球球。
毛毛从来没见过夜光小球,当下惊讶地大张着嘴巴:“这是什么啊!”
“矿!石!”王雪娇一字一顿,非常得意。
毛毛哼哼唧唧地伸手要去摸,王雪娇不让她摸:“小朋友不能摸!这个矿石只能放在铅盒子里面。”
“我就摸一下”毛毛看着夜光弹力球,十分向往。
王雪娇连连摇头:“不行,你爸爸说,摸了手会烂掉。”
她一边说,一边抓着毛毛的手,在她的手腕上比划切手:“从这边烂掉,你就没有手了!不能荡秋千了,也不能抓饼干吃!”
毛毛被她吓得变了脸色,眼看着就要哭了,王雪娇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喜不喜欢吃饼干呀?”
“喜欢!”
“喜不喜欢吃糖糖呀?”
“喜欢。”
王雪娇从兜里摸出几颗水果糖:“这是你爸爸给的,说忘记给你了,让我带过来给你。”
毛毛不疑有他,把那把红红绿绿黄黄的水果糖抓到手里,剥了一颗桔子味的,喜滋滋地放在嘴里。
王雪娇趁热打铁:“你看,要是摸了石头,你的手手就没有了,就不能抓糖糖了,对吧!”
“嗯!”
“你爸爸说,发绿光的石头,不能抓哦!”
“嗯!”
王雪娇为了强化她的记忆,还给她讲了一个在昆仑山的大灰狼遇到发绿光的石头变成怪物的故事。
故事主角是“你爸爸”。
天渐渐黑了,方梅隔着窗户对着活动区大喊:“毛毛,回来咯,去食堂吃饭饭咯。”
王雪娇才结束了“你爸爸”的冒险故事,带着毛毛回到方梅身边。
毛毛恋恋不舍:“余阿姨,你什么时候再来讲我爸爸的故事啊?”
“等你戴上红领巾的时候吧。”
“噢!”
把毛毛送回方梅身边后,婉拒了一起去食堂的邀请,王雪娇信步走回旅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就说恽诚已经发现了大型铀矿好了。
反正恽诚不会告诉毕星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毕星也不会找恽诚印证。
林知留下的那卷微缩胶卷确实被辐射影响了,有雪花有横纹,王雪娇挑出两张受影响最严重的照片,做为证据。
“什么?铀矿?!”毕星看见那两张照片,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在大西北这么长时间,搭上美国人,策反林知,一系列的动作做完,他以为自己至少是个“柴达木通”,在这片地方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然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铀矿,而且,还让一个刚入境没多久的恽诚抢在他前面知道了。
这要是让总部知道,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总部要是觉得他可有可无怎么办!会不会削减给他的经费,会不会直接把他的位置裁撤了?
说好的去美国生活是不是会变成一场梦幻泡影?
毕星焦急询问:“你说的这个铀矿在哪里?”
王雪娇微微一笑:“毕机长,这是另外的价钱。”
“你又要什么?”毕星急得不行。
王雪娇笑道:“塔台的负责人,他离我实在太远了,我实在无能为力,你能不能帮我把他策反了?”
塔台的负责人那可是根正苗红,收买这种人,是毕星这个等级绝对够不着的工作。
毕星深吸一口气:“余小姐,这是你的工作。”
“好吧~”王雪娇耸耸肩:“找铀矿是你的工作,我去做我的事,你去做你的事。”
合作联盟就此破裂。
两份外观不同,内容完全相似的软盘到达总部,负责分析武器数据的专家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可能。
“先生们,我有理由怀疑,这数据有问题!这大大超出中方的科技实力,即使是曾经的苏联,也没有做出30马赫的飞行速度!”
负责情报收集工作的哈特不乐意了,他收到的两份来自不同条线的情报都是同一个数据,而且实验日期都不是同一天,多重测试结果都证明了,大陆的这款导弹速度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几次试验后提升的。
怀疑两条线的数据有问题,
就是怀疑他的人水平有问题,
怀疑他的人有问题就是怀疑他有问题,
想到这位武器专家曾经在公开场合说过收集情报的人都是傻子,什么东西都愿意付钱,花纳税人的钱买一堆垃圾,不如把这部分预算给他,还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他当下反唇相讥:“威尔森先生,请问你的怀疑,有什么依据吗?还是只是你认为大陆应该做不出来?他们就不应该做出来?”
“所有的科技进步都有科学依据,哪怕他们得到了整个苏联的科研团队,技术也不能提升的那么快!数据就是有问题。”
哈特摊手:“那么你要怎么解释工业革命?威尔森先生,不要因为你做不出来,就认为别人也做不出来。”
两人现在的争吵其实毫无意义,因为没有第三方可以为任何一方提供数据支持。
尽管KH12间谍卫星强大到可以分辨出地面01米的图像,然而卫星太少,世界警察要管的事情太多,珍贵的卫星不能就这么停在西北上空不走了,还是得靠安插的地面人员给数据。
眼看着他们吵得没完没了,主持会议的人忍无可忍:“先生们,安静!或许你们可以把时间和精力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两份不同的任务要求发向毕星和恽诚,要求两人弄清楚,前几天试射的导弹上会绑定什么样的弹头?
是核弹头,还是常规弹头,最高能绑多少枚,以及是否现在就能投入实战。
这还是个急活,要求在七天之内调查清楚。
毕竟现在的外交辞令已经从“非常不满”到“严重抗议”了,要是第七舰队再赖在高雄港不走,后面是“勿谓言之不预”,还是继续“严重抗议”,完全就要看手上有没有硬家伙。
自由世界的勇士们只是来打工赚钱的,不是来拼命的。
拼命还怎么赚钱呐。
他们并不是很想在异国他乡被东风吹上天。
要是这批导弹的数据真的特别强横,他们就下班回家,让李某人自己登辉去,他们不管了。
毕星看到这个要求都傻了,他跟导弹部队又不熟,这上哪儿搞去?
还七天,尼玛,七天,他可能还没跟门卫混熟。
恽诚也傻了,这难度也太高了,除非直接绑架导弹测试基地的技术人员,从他们嘴里问出来。
绑架测试导弹的专家好小众的词汇。
恽诚觉得这钱他是挣不了了。
“恽董,怎么啦~事情都办完了,心情还不好吗?”王雪娇悠然晃着两条腿。
恽诚无奈:“事情哪有办完的时候。”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恽诚看着她兴致勃勃听八卦的样子,摆摆手:“很普通的事情,你听了也不会开心的。”
王雪娇更加好奇:“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开心?说嘛。”
“我从不白说故事,我说了,你得帮我。”
“你不先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你,”王雪娇耸耸肩,“万一你要我去睡服西班牙国王,我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实力啊。”
恽诚:“……”
关于余梦雪那份情报上别的不好说,“男女关系混乱”肯定没错。
反正他对七天之内拿不到资料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就算告诉王雪娇也无所谓。
“搭载弹头的类型和数量啊很难吗?”王雪娇眨巴着眼睛。
恽诚认定王雪娇是无知者无畏,这消息哪能那么容易得到。
“我来试试,不过,你得给我报酬。”
恽诚毫不犹豫:“钱全给你。”
王雪娇冷笑一声:“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
“那你要怎么样?”
王雪娇:“我有个干爷爷,叫李元龙。”
恽诚点点头,这在余梦雪的资料里有。
“他过世了。”
“节哀。”
王雪娇悠悠叹了口气:“干爷爷生前对我很好,不过干叔叔就不那么善良了,干爷爷明明说过会分三个山头的罂粟田给我,但是我那亲爱的干叔叔竟然说我不姓李,不仅不把我的田给我,还要把我踢出家门,从此断绝与我的往来,这让我十分悲伤。”
哦,豪门恩怨。
恽诚客气地问道:“那么,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我希望墨西哥的毒贩们前去报复,把血洗了他们的余小姐的罂粟田烧得干干净净。”
王雪娇眼神阴鸷,如同亮出毒牙的蛇:“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恽诚看着她的表情,眉毛微挑,心中闪出一行大字最毒妇人心!
太狠了。
“你就说能不能做吧。”王雪娇翘起二郎腿,抬着下巴,“要是这次你的人再把我的名字漏出去虽然我那干叔叔跟我关系不好,但是干爷爷还是留了一些人给我的。”
她嘴唇微挑,弹了弹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指,威胁意味十足。
“上次是意外,这次绝对不会了。”恽诚非常真诚地道歉。
王雪娇::“你最好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你打算怎么做?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
王雪娇站起身,冲他一笑:“你需要告诉我,谁是有资料的人。至于手段么,我打算色诱,你想加入吗?”
“色诱?你怎么确定他喜欢你这一型?”恽诚知道男人都有一见倾心的心动类型,但是余小姐怎么就这么自信,她就是那个类型?
王雪娇耸耸肩:“只要拍下照片,我和他的身上都留点痕迹,他说他什么都没做,你信吗?先生,这样的照片,您也不想被登报公开吧~”
恽诚不禁笑出声,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为什么会觉得余梦雪会是用脉脉温情慢慢套取机密情报的人。
暴力威胁才是她的风格,如果照片都不足以威胁,他毫不犹豫地相信余梦雪会动用他迫使林知开口的手段。
“祝您马到成功。”恽诚微笑。
晚上八点,测试基地的大门走出了一个戴着厚底眼镜的瘦高个,他神情憔悴,似乎已经加了很久的班,走到一个街口时,与一个少女意外相撞。
“呀~”王雪娇惊呼一声倒在地上,无助地捂着脚踝。
“对不起,你的脚伤得严重吗?”厚底眼镜想把王雪娇扶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好。”
厚底眼镜扶着王雪娇走了没几步,一辆在格尔木满街跑的军绿色吉普车迎面开过来,停在路边,有人问道:“咦,余小姐,去哪啊?”
“刚才我被撞了一下,他要带我去医院。”
“那得走多远啊,上车上车~”
厚底眼镜觉得是自己撞的人,于情于理都得跟着上车,他便上车了。
车上还坐着一个男人,出示证件后,严肃对他说:“陈予同志,我是国家安全部的闻烁,有一项工作需要你配合”
干了一辈子科研的陈予,再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会跟国安打交道,他从发懵状态清醒过来之后,只说了一句话:“我不认识你的证件,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闻烁把车直接开到基地最高负责人的办公楼前,带着陈予进门,找负责人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后,陈予还是很担心,说:“如果你们要我说什么,那必须得到我上级的亲自授权。”
王雪娇忍不住好笑,不愧是兵城的同志,反诈意识就是强。
闻烁:“我们什么都不要你说,只需要你这个人消失一段时间,我们会为你请假的。”
“哦”陈予茫然的点了点头,忽然又问了一句:“会不会影响我的全勤啊?我从小到大,从上学到上班,没有缺过一次勤,不想留下污点。”
一天一夜过后,王雪娇拿着现编的数据回到旅馆。
这几天编数据都没有她的事,她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好吃好喝好睡。
本以为张英山和韩帆应该跟自己一样,没事干,应该休息的很好才对。
不想张英山却刚刚躺下,只见他眼下发青,下巴上生出星星点点的青色胡碴,好像很久没有休息。
韩帆倒是挺快乐的,打听了今天又没他的事,便出去跟恽诚轮休的保镖打牌去了。
王雪娇:“小心被抓聚赌。”
韩帆挥挥胳膊:“放心,我每次都不到聚赌的标准。”
“卡嗒”,韩帆出去了。
王雪娇倚在张英山身边,用胳膊支着上半身,俯视着他:“你做贼去啦?”
张英山无力地闭上眼睛,嗓音沙哑:“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王雪娇俯下身,吻了吻他疲惫的嘴唇,靠在他身边:“肯定又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就算是做贼,也是偷了五角大楼的文件!”
“我倒是想,就是来不及。”张英山侧翻过身子,伸手搭在她的腰间,与她紧贴在一起,许久才开口,“娇娇,我很想你。”
王雪娇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的?”
“从看到地图开始。”
“啊?”
王雪娇的交换条件是让恽诚找人冒充复仇的墨西哥毒贩,烧掉李元龙留给她的三个山头罂粟田。
干活的人当然不可能从墨西哥运过来,成本是一方面,时间也不能让余小姐满意。
不过所有贫苦之地想要找亡命徒都不是困难的事情,恽诚轻松买通掸邦和佤邦的独立武装,他们同意趁着月黑风高干一票买卖。
反正都是杀头的生意,只要钱到位,贩毒可以做,烧毁毒田也可以做。
只不过余小姐走的时候,没有说清楚那三个山头在哪里。
指路这种事情,当然就由余小姐最忠诚的小白脸、英俊与智慧兼具的头脑型男宠、牛逼的战略大师、余小姐将来称霸金三角的唯一军师杨杰来负责。
“我看着地图,就想起了你最想毁掉的那片田”
王雪娇一愣:“我最想毁掉的?哪片?”
“就是抓到肥狼之后,云滇缉毒的同志给你打电话说的那一片。”
那是离中国国境最近的一块山头,山头的拥有者是从中国跑过去的毒枭。
就差一步负责追捕他的缉毒警就差一步没有追上,就让他顺利冲进了缅甸境内,中国警察无权再对他采取任何手段。
他在那几座山头上种满了罂粟,最近的一片甚至紧贴着界碑。
在罂粟开花的时节,满山遍野的鲜红花朵在风中摇曳,那是毒枭在向曾经追捕他的人示威。
农民收割大烟膏的时候,他会拿着大喇叭喊:“大家加油干,做成海洛因,卖到中国去,要赚就赚人民币!”
他的手下欢呼狂笑,对天鸣枪,嚣张至极。
云滇的同志们提到那片田就气得够呛,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既不能跨国执法,也不能跨国放火烧山。
那个可怜的缉毒警对自己慢了一步没追上的事耿耿于怀,天天负重跑步,都这样了,他还时不时做恶梦,梦见自己又差一步。
王雪娇哪能听得了这种事,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她就在满脑子琢磨应该怎么悄悄把这片田给弄残了。
无奈美国敢用飞机给墨西哥喷百草枯,中国不能这么无视缅甸的主权。
王雪娇想的那些主意,全都是实现之后,她也得脱警服并且上法庭的操作,还会引起外交纠纷。
她认真地琢磨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新的任务把她的注意力引走。
但是张英山一直记着。
“我好像也没怎么挂在嘴上啊,你怎么知道的?”王雪娇笑道。
张英山把头贴在她的肩窝,轻声说:“你说过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现在你的心愿完成了,高兴吗?”
“当然高兴啦,具体说说嘛。”王雪娇太好奇了。
“一开始他们真的想用火烧,可是如果一烧,火势会蔓延到中国来”张英山絮絮地说着。
从怎么搞到百草枯,到怎么使用百草枯,再到最后怎么把百草枯喷遍了整整三座山头的罂粟田。
雇佣来的人们对于老板弃火而用药也非常高兴,这样就不用与凶残的毒贩正面对抗,悄悄的喷完药,悄悄的走人。
“真可惜,不能真的用大火烧。”张英山轻声道,“用火的话,更有气势,更像你。”
王雪娇:“没有气势也不错,云滇好像又报春旱了,要是点火,肯定会烧过来。”
“嗯”张英山的声音软绵绵的,整个人已经进入浅眠状态。
这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一直盯着,精神始终高度紧张,生怕一个不慎,有人被毒贩抓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一直等喷药的人全部顺利撤出,确定没有人被毒贩的人抓走,张英山才放下无线电联络耳机。
就连恽诚都被他的敬业精神感动:“余小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给双倍。”
张英山斩钉截铁:“她的爱。”
恽诚:“……”
现在他真的很累了:“我好困,我想睡一会儿。”
“睡吧。”王雪娇搂住他的肩膀,与他依偎在一处,看着他的脸,王雪娇忍不住轻轻吻在他的嘴唇上,并轻巧地钻进去,深入这个吻。
张英山苦着脸睁开眼睛,王雪娇恶人先告状:“不是说要睡吗?怎么睁开眼睛了?”
“是你不让我睡”张英山眉头微皱,声音微弱,眼神忧郁可怜,与先前坚定自信指挥雇佣兵喷百草枯的气势完全不同。
王雪娇伸手蒙住他的眼睛,再次低头深深地吻住了他还在哀怨叨叨的嘴唇:“睡吧,不闹你了。”
六点。
云滇边境哨所。
新一轮的哨兵前来换岗。
互相敬礼,转换位置之后,上一轮的哨兵正要回去,忽然,他俩听见新换岗的哨兵惊呼一声:“格斯闹鬼嘎!!!”
“嗯?”两人转身。
他们看见昨天还在风中得意摇曳着的殷红花朵,一点点的蔫下去,叶子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整座山头,连着远处山头上的红色都变得黯淡凋零在土中。
老哨兵抓了抓头:“昨天晚上有好多人在田里是不是施肥施太多,把根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