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的各位大姐大在外面也是吃过见过的人,如今进了大牢,虽然也有一堆小妹伺候,也能过得比一般犯人好。

只是高人一等的心理可以得到满足,食欲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追求却不能做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是很不爽的。

王雪娇适时的填补上了这个空白,她不仅做正经的饭食,还搞起了卤味。

活鱼带不进来,卤味用的调料总是可以的吧。

史上第一起“带朵人”不为带毒品,而是为了带调料事件就这么发生了。

看着采购清单上写着的:香叶、草果、八角、桂皮、以及等等。

外面的接头人都不敢相信,花这么大的劲,是为了出来搞调料?

在他看来,这一定是苦窑里的人换的新切口,用长得像的东西做代名词。

香叶,绝对是古·柯·叶的意思。

草果,不用说,肯定是罂·粟啦。

八角,那一定是一种叫莽草的剧毒毒药,吃了以后,人就会头晕头痛,直接昏迷。

桂皮,那一定是相思树皮!吃了以后会产生强烈幻觉。

没错,就是这样……

然后,在他的自作聪明之下,这些东西就被带进来的。

要不是王雪娇知道草果和罂·粟的区别,也认真学习过八角和莽草的区别,那这一兜毒药,可以送走整个大榄监狱所有人。

“这是哪里的蠢货!”王雪娇感到窒息,不是,这哥们还可以自己发挥的吗!而且都不问一声!

这种自以为“我是为了你好”,所以擅自改动计划和行程的事情,王雪娇曾在伊朗遇到过,体贴的伊朗人民觉得她早上起不来,于是给她改了一个傍晚的飞机,一整天时间都浪费了。

王雪娇烦恼地揉着太阳穴,不是,这堆玩意儿怎么处理啊,全是有毒的……

说它“顶瘾”嘛,它不如提纯的。

莽草那玩意儿的毒,跟毒品的毒又是两种层面的东西,它是真会把人弄死的。

送货的人见王雪娇叉着腰,怨气冲天地瞪着那包东西,赶紧赔罪:

“对不起,雪姐,是送朵的搞错了,我一定狠狠教训他!”

看来今天是吃不上卤肉了,王雪娇骂骂咧咧,她在认真琢磨这堆玩意儿应该怎么清理掉的时候,发现居然还有一兜鲜货!

那鲜货是一大包圆鼓鼓的蘑菇,是明黄色。

王雪娇伸出刀子划拉了一下,淡黄色的蘑菇切面瞬间变青,并且快速延伸到整个切面。

“这是见手青?”王雪娇一眼就认出了每年雨季都会出现在社交媒体上的东西。

送货人小声说:“这是外面的人送来的,说叫迷·幻·蘑·菇……”

王雪娇点点头,谁敢说它不是呢,每年必送几十个人体验一下见小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确实是致幻的,不过,见手青有什么错!是做菜的人没做熟!!!

“这包东西里,有腊肉和螺丝椒吗?”王雪娇徒劳地翻着口袋。

没有,完全没有,外面的这个接头人,坚定地相信自己是混迹在黑暗之中的毒贩,而不是XX大酒楼的配送员,哪里会送这些。

王雪娇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今天要看到腊肉和螺丝椒,不然我就要他的人头。”王雪娇恼怒地看着桌上那堆完全不能用的调料,气死。

雪姐的要求,就是各位大佬的方向。

下午,腊肉和螺丝椒来了,正确的卤肉料也来了。

王雪娇把卤肉料按比例配好后,先扔了几块肉进去,接着快乐的在厨房里切起了蘑菇片、腊肉片、螺丝椒,以及一大堆大蒜。

她先往锅里倒了不少油,然后倒进大蒜末,把螺丝椒、腊肉片和蘑菇依次扔锅里,不断翻炒。

蒜和腊肉这两样东西本身就气味浓烈,被油爆香以后更是浓香四溢,这里的螺丝椒也不怎么辣,怎么炒都没有辣椒呛鼻子的辣劲,只有特属于辣椒的清香。

“怎么要炒怎么久?”旁边的九个人都围在王雪娇身边,伸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锅里上下纷飞的绿色、红色、黄色。

她们不理解,先前看王雪娇双手掌锅,感觉没过一分钟,牛河就炒好了,怎么这锅蘑菇就炒得没完没了了?

王雪娇:“要炒熟哦,不然会中毒的,起码炒个十五分钟吧。”

王雪娇听过很多关于见手青的神秘传说:

炒熟了不会中毒,但是炒熟后变冷了会中毒。

用炒锅加热不会中毒,用微波炉加热会中毒。

用油炒不中毒,用水煮会中毒……

见手青致幻原理还不清楚,不过,从这些传说来看,应该是毒素遇热会分解,变成无毒物,冷了之后,分解的毒素诈尸,重新螯合,又有毒了。

因此就算每顿都做熟,也不能连续吃。

那玩意儿也有个半衰期,短时间内吃太多,体内富集,就中毒了。

反正王雪娇也没打算给其他人吃,自己尝个鲜就算了。

“十五分钟?!那还能吃吗?不会变成蘑菇干吗?”有人小声发出质疑。

“我也没说要给你吃啊。”王雪娇继续炒她的蘑菇。

“哎,雪姐别生气啊,我就随便问问……”

“不是生气,我真没打算给你们吃,这个有毒的,要是没炒好,就有可能中毒,你们还要吃吗?”

一个女人坚定地表示:“只是有可能中毒而已哦~这边多少人抽四号,肯定会中毒的,还不是照样抽!”

嗯啊,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

为防万一,王雪娇比十五分钟又多炒了一会儿,把另外几个人馋的团团转。

“就在锅里吃吧,别盛出来了,下面留着小火。”王雪娇也不知道所谓的“变冷就有毒”,到底是变得多冷才会有毒,不敢冒险。

硬是把炒见手青变成了锅仔见手青,下面还留火。

九个人伸出筷子,一筷子夹下去,青椒片、蘑菇片、腊肉片统统进到肚子里。

真~好吃。

见手青的学名是牛肝菌,事实证明,给它起名的人,一定是先吃后起的名字。

炒了二十分钟,蘑菇片依旧滑嫩,口感就像被水稍稍焯了一下的肝脏一样的软、柔。

还有一种特殊的香气,与腊肉和青椒以及蒜末的味道混在一起,变成了一股刺激味蕾和口水分泌的浓烈味道,光是闻着那味儿就能吃三大碗白饭。

厨房里工作的九个人都是本地人,王雪娇记得她们都说自己不能吃一点辣。

这个螺丝椒虽然不如小米椒、指天椒那么辣,但比起那些个头贼大,花里胡椒的大个甜椒,还是要辣不少的。

可是,这九个人吃得“嘶哈嘶哈”,也不肯放下手中的筷子。

可惜每人只夹了三筷子,就没了。

十个人分这么一小锅,确实不够吃。

有人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只剩下汁的锅底,还想再来一碗。

负责拖垃圾的人到后厨收拾垃圾的时候,忍不住探头进来:“怎么这么香!!!”

“没有啦!”

她不敢擅自踏入厨房重地一步,只能扒在门框上,眼巴巴地眺望着那口圆圆的锅,香气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太香了!

她就是行李箱运毒案的受害者之一,不是羊城本地人,而是湘江的妹子,湘江离羊城很近,很多湘江人到珠三角来打工。

湘菜!那可是出了名的火辣辣。

在羊城还能勉强凑合着找找湘菜馆解解馋,在大牢里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如今,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辣椒炒腊肉的味道,那是家乡的味道。

厨房里淡淡的辣椒炒熏腊制品的气息,瞬间让她想起了家乡的小炒肉!腊味合蒸!紫苏牛蛙!口味鱼!

过去,她很嫌弃这种烟熏火燎味,觉得在夜市走一圈,连头发上都是呛人的味道。

现在,她太怀念这股味了,这才是人间烟火,这才是人应该过的日子。

“雪~姐~能不能让我加入啊,给我吃一口好不好……”她听说王雪娇在收为自己做事的打工妹,做满七天换一顿。

本来她觉得实在太亏了,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现在,她发现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干七天换一顿好吃的,有什么不好?

以前每天活着的指望就是盼着出狱,然而她都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多久。

不如拥有一个按时按点必然会得到的奖励,还能支着一股精气神。

区区七天,也不是很长嘛!

王雪娇把锅底亮给她看:“真的没有了,只剩汁了。”

“汁也行啊!!!”

她是真不挑,求了一碗饭,把汁倒上去拌了拌,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好像她中午一点没吃似的。

最后一粒米都被她吃得干干净净,那味道,感动得她想哭,想家的情绪被一瞬间勾起,她想出去,现在立刻马上,她想坐在坡子街的火宫殿大吃大喝。

“听说你们那边的小笼包是厚皮没汤的?”王雪娇问道。

她点点头:“我们都是早上吃,配豆浆,特别香!比叉烧包的皮筋道。”

忽然,她顿了一顿,眼中满是苦涩:“如今,想吃叉烧包都吃不上了。”

揉面、发面太费时间,这边监狱里吃的都是米,只要随便冲冲,把米扔到电饭锅里,等它自己熟就行。

做面食需要的时间,比做米饭长多了,那是奢侈的东西。

在王雪娇看来,不让用面粉的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面粉可以引起爆炸,随随便便攒它个十斤二十斤,快快乐乐炸掉几间囚室,高级督察都得写悔过书。

总之,在这,白·粉都比面·粉好搞。

不过,要搞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一点一点带进来就是了,然后藏在洗衣粉的后面。

只要不要有人瞎了眼,把面粉倒进洗衣机,就问题不大。

……要是面粉能随便带进来,那化肥是不是也……白糖加化肥……

王雪娇脑中闪过曾经学习过的各种配方。

忽然,她一顿,等等,我为什么要考虑怎么炸监狱?

忘记它。

“要是你们特别想吃面食,我可以想想办法……好吃吗?”王雪娇问道。

“嗯嗯。”哪有时间说话,她塞了满满一嘴的饭,连连点头。

“还想吃吗?”

“嗯嗯!”

“知道吃了我的饭,要做什么吗?”

她飞快地把拌着汁的饭咽下去,用坚毅地眼神看着王雪娇:“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王雪娇打量着她:“我记得你,你也是被男人骗来运毒的。”

“是啊,现在我们都只能指望陈伯了。”她很难受。

王雪娇问道:“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一点破绽都没露?没亲人也没朋友?”

“他有几次去电信局打电话,说是打给他的员工安排工作上的事。”

王雪娇双眼放光:“是什么时候去电信局打的?你还记得吗?”

现在街边有公用电话,记得麻莉莉说过,那个男人也有大哥大,如果非得跑去电信局打,那必然是国际长途。

女人怅然地摇了摇头,谁能准确记得自己哪年哪月哪日干过什么事啊。

她无奈地说:“记不清了。”

王雪娇提醒道:“那天他穿什么衣服?你穿什么衣服?打完电话你们一起去干了什么?吃了什么?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万一哪一条线索是好用的,能揪着线头抓出人来也好啊。

她看着王雪娇,想了半天,眼睛在厨房里乱瞟,忽然,她看到了一根大白萝卜:“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是冬天,打完电话以后,本来想去电信局旁边巷子里吃萝卜牛杂,但是那天老板没有出摊,好像是家里有白事,我还说冬天天气太冷了,有很多老人熬不过去……”

“嗯嗯嗯……”王雪娇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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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会见亲友环节,张英山给王雪娇带来很多小零食:虾条、薯片、果冻、棉花糖、花生酥、巧克力……

“你当我这是春游啊,”王雪娇一边说,一边快乐地把零食都收起来了。

“有人欺负你吗?”张英山的第一句不是问案子,问她得到了什么线索,而是怕她在这里受气。

毕竟这里不是大陆,甚至管事的也不是与大陆合作的警务处,这里犯人有一大半都是暴力犯罪,这些女人动起手来毫不留情,相当狠,常有致残致死案例。

“怎么会呢,我现在可有面子了,要是有人欺负我,会有人帮我打她的。”

张英山以为她说的是,如果有犯人敢欺负她,高级督察会替她撑腰。

他双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小心一点,不要逞强。”

毕竟等报告高级督察再去惩罚那个欺负她的人,她也已经受到伤害了,事后的惩罚总是滞后的。

不过,张英山看她满面红光,跟其他会见亲友时颓到不行的犯人完全不一样,精神状态甚至比在大西北的时候还好,完全没有时时生活在危机之中的紧张焦虑,他原本担忧的心也放下许多。

王雪娇将自己写好的信息递给张英山:“这是里面的情况,我现在还不知道主谋到底是谁,如果能查到这个电话号码,说不定就能找到这个人了。我想她这么大一个摊子,手下应该有不少人,总不能打完一次电话就换一次号。”

那个人在监狱,想必是发出指令后,外面有代理人帮她打理这些事。

那么,她一定会经常往外送情报。

但是自从知道主谋可能在监狱之后,狱警对所有犯人寄出去的书信都会检查。

这是重案组盯着的案子,而且还启动了“粤港澳联络会晤机制”,兹事体大,狱警都不敢徇私。

王雪娇让张英山查的巨卢和“潘金莲”的背景送进来,发现她的爸爸果然跟李将军、莫正祥有点关系。

她真名叫沈巧莲,她爸沈林康,从他当初驻防的地方大概可以判断,他绝对跟莫正祥和李元龙有过往来,说不定在解放前夜,这帮人还凑在一起琢磨过到底应该往哪里逃。

王雪娇觉得自己或许应该与这位沈林康见一见,攀攀关系,也许他有什么线索。

坐牢的人想出去,最快的办法是保外就医。

保外就医,不是受伤,就是生病。

想装病,最快又最安全的方法是嚼火药。

上次试了,味道不好,不过效果确实明显。

可以让张英山给她送点进来。

初步计划是这样的,但是,中国有句古话:计划不如变化。

变化,这不就来了么。

王雪娇与世无争,对人的态度都算客气而谦和,于是,就有人觉得自己可以压她一头。

各个监区加在一起,有八个有头有脸的大姐大,除了没有“潮州帮”之外,基本构成与男监一样。

这八个大姐大都参加了高奢消费:三壳一顿饭。

另外给王雪娇收拾屋子、洗衣服、打水、按肩揉腿、放风的时候用衣服给她做遮阳篷的名额,也都已经被人一抢而空。

王雪娇挑这些人是为了给自己做眼线,而不仅仅是当丫环。

目前,她这已经有二十多个小妹了,这些人不像大姐大那样可以点菜,王雪娇做什么,她们就吃什么。

要是王雪娇想偷懒,做一个狱警饭之青春mini版,她们也很高兴。

就这样,还有很多人想加入,为王雪娇服务。

王雪娇也想不出来自己这边还有什么岗位可以提供给她们了,甚至她暂时也不知道应该给这些人什么指令,毕竟才给了她们一点点好处。

要是做什么对其他大姐大不利,或是会给她们招来暴打的事情,她们才不愿意,甚至很有可能会把她卖给大姐大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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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阴天,闷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温度与湿度一起飙升的结果就是比同样温度的沙漠里还难受。

人在沙漠里,只觉得身上哗哗流汗,小风吹吹,汗被风带走蒸发,就能获得清凉。

温度超过32的同时,湿度超过65%,全身上下就会像被胶水包裹,出的汗粘附在身上,如同烤鸡身上裹着的锡纸。

大家都懒洋洋地在娱乐室里待着,娱乐室是有电风扇的,没有电风扇也有杂志可以扇扇风。

王雪娇脑子在想这几天收集的情报,有点没理清头绪,更加烦闷燥热,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会好一点。

于是,她独自一人在空旷无人的操场上玩“跳房子”。

不需要画格子,她的脑子里自带着格子的形状。

冰姨、莲姐、矮菠萝、红豆琴、大口春、花痴兰……这些帮派里的大姐大,手上都有毒品。

但是王雪娇已经打听到了,她们的毒品来源是收的仓内小妹纳贡,而不是外面帮派里的人送货上门。

王雪娇低着头,跳向脑子划出的横格。

帮派的大姐大,如果要走货,应该会找自己帮里的兄弟,而不会随便找个路人甲,不知道他们O记有没有头绪。

就算O记上上下下都不肯好好管事,至少应该知道动向吧……不然怎么收黑钱

——我知道你们最近在贩毒,想要我不抓你们,赶紧上贡。

O记会不会为了遮盖自己收黑钱的事,而假装无事发生,或者随便抓无辜的人顶罪?

搁古代,这叫“杀良冒功”,在港英政府,叫“砌生猪肉”。

还是得从这些大姐大身上入手,要发布指令,她们就得写、或是频频跟人接触。

写指令,她们身边的小妹会知道。

经常有亲友来会谈,狱警会知道。

“走群众路线”,这一点永不过时,下一步想办法找小妹和狱警打听打听。

铅云低沉地压在天上,天气闷得人透不过气,王雪娇想通了自己下一步要给笼络住的人下达什么指令,心情大好。

一点都不觉得闷,在操场上蹦蹦跳跳得更开心。

“小雪~”有几个人过来,围住了王雪娇,“我们玫瑰姐今天想吃你上次做的卷心菜,记得加点肉。”

“玫瑰姐,是哪位?”王雪娇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物。

明明她已经把监狱里的帮派人物都数完了呀,难道还漏了隐藏版?

“你连玫瑰姐都不认识?还想不想在这混了。你记清楚了,她是义利的!”

王雪娇茫然:“义利?义利的大姐大不是玛丽姐吗?”

“双话事人咯,你不要管这么多,反正照价给你,你跟玛丽谈的是一壳半,给玫瑰姐的也一样。”

王雪娇笑笑:“玛丽姐除了给一壳半,还给了五个人。如果不给人的话,就是三壳。”

“五个人是义利的啊,难道不算玫瑰姐给的?”

“不算。不然照你们这么算,岂不是给一壳半,义利能吃两份饭。”王雪娇遗憾地摊开双手。

“你是不给玫瑰姐面子了?”

“玫瑰姐不给我里子,我为什么要给她面子。”

连高级督察那里都没有玫瑰姐这号人,想来她也不会是有本事组织这么大活动的人物,就是一个想蹭饭的,呸!

“你他妈的……”小太妹伸手想去推王雪娇的肩膀,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胳膊僵直,想缩也缩不回去,下一秒,她就看见天地倒转,整个飞了起来,接着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一声闷响。

王雪娇看着被吓了一跳的众人,微微一笑:“一会儿该开晚餐了,我赶时间,你们一块儿上吧。”

……

……

“怎么就九个人?阿雪呢?”嘉怡皱着眉头。

有人汇报:“报告MADAM,阿雪被玫瑰姐的人打伤了,在医院。”

嘉怡的天塌了,今天晚上的菜单是菠萝咕老肉和酿豆腐,中午的时候,余梦雪还问她喜不喜欢吃五指毛桃薏米瘦肉汤,最近时气不好,她想试试煲一点祛湿汤,让MADAM们滋补一下。

她都已经把牛吹出去了。

她的同事们都已经恨不得拿脸盆来盛汤了!

现在告诉她,厨子被打残,不能来做饭?!!!

其他几位大姐大也很不满,然而王雪娇已经派人退款了,她们给的是一壳半,她退的是两壳,半壳算是利息。

做事这么讲究的人,各位大姐大在江湖历练多年,也不是时时都能见着的。

不管是在哪种道德标准里,王雪娇的做法都绝对没得挑。

可是,大姐大们要的不是退款。

她们要的是发货啊!!!!

对她们来说,这就好像买了一周只有一趟的飞机,去赴一场必须准时到场的约会,结果,航班突然取消了,航空公司退款还赔偿。

可是,她们缺的是赔偿吗?!

她们要的是飞机按时起飞!

为了一探究竟,她们赶向医院,探病。

所有人看到王雪娇的瞬间都吓坏了,一张床单把王雪娇从头到脚罩了起来。

珍珍跪在王雪娇身旁的空床上,痛哭流涕:“雪姨~呜呜呜~你死得好惨啊~雪姨~呜呜呜~”

头上顶着报纸折成的孝帽,手里还撒着报纸碎片。

冰姨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拉住阿兰:“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她是被人打了吗?这么严重?”

已经给打断气了?

阿兰见状,赶紧跑到床前,把盖在王雪娇脸上的白布拉下来,转头厉声斥责珍珍:“胡闹!!!”

只见王雪娇脸上贴了一大块白纱布,全身裹得像木乃伊,人醒着,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活着呢。

她喃喃道:“我的手抬不起来了,眼睛也看不清了……对不起大家,我实在有心无力。”

别人还能说什么,只能劝她好好养伤,不要多想。

出去之后,想到今天晚上本来能吃到嘴的好菜没了,几位大姐大一起恨恨地盯着玛丽:

“不是我说你啊,你们义利这个小妹妹也该收拾收拾了。”

“每次都是她惹事,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算了,她这次还说她是双话事人?你们义利有这个规矩吗?”

“我们少吃一顿无所谓,我听说,她已经被指定给条子们做饭了,不知道那些皇家牌今天晚上吃不到,会怎么样哦。”

“你可得早做打算,不然,连你也要受连累。”

这个玫瑰姐,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傍上了在义利略有地位的堂口话事人,她就觉得自己也是话事人了,平时她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利益,其他人也不想跟她计较。

她也张口闭口“我是义利的话事人”,要求别人给她做这做那,还什么都不付,都蹭玛丽的:玛丽付过了,就等于是义利付过了,义利付过了,那我身为义利堂主的女人就能享受了。

结果这次撞到了王雪娇这个硬碴。

·

·

医院里,阿兰看着木乃伊一般的王雪娇,扬起嘴唇,用责怪的语气对珍珍说:“还不快给雪姨拆下来,你要把雪姨热死啊?下次不准玩这么不吉利的游戏!”

“嘿嘿嘿……”珍珍把小脸一抹,憨笑起来。

她把撒了一地的报纸片捡起来,收在柜上,然后给王雪娇把纱布一圈一圈的拆下来。

王雪娇伤得可重了,身上共计十五个小红点——刚才在放风操场上被蚊子叮的。

港岛的花脚蚊子,又大、又毒、还飞得贼快。

王雪娇在跟玛丽的手下对峙的时候,它们向王雪娇站着不动的腿发动了偷袭,太无耻了。

伤得太重了,毒蚊子叮的包,起码三天才能消下去!要是抓狠了,还会变成水泡。

“啊,痒啊痒啊痒啊……呜呜呜……雪姨被蚊子抬走吃掉了。”王雪娇假哭,举着双手揉眼睛。

珍珍非常心疼,她一溜烟地跑去医生那里,拿了龙虎清凉油,蘸了好多,往王雪娇身上的红点点抹,还帮她在每一个红点点上都掐了一个十字印,再吹一吹。

“珍珍好乖,不痒啦。”王雪娇笑嘻嘻地给珍珍敬了一个礼,珍珍也学着她的样子,敬了一个礼。

阿兰问道:“你在大陆……是军人还是警察?”

王雪娇正忙着把白纱布往珍珍身上裹,给她做小小公主裙,一边随意回答道:“我啊?我可没这本事。我爷爷是的,可惜,1949年输啦,逃啦,落~魄~啦~”

阿兰愣了一下:“你是14K的?可是,我听说你跟和胜走得比较近?”

“我不是14k的人,我爷爷去的缅甸,不,应该说,是我爸去的缅甸,我爷爷还没去缅甸就被自己人杀了,坠机,什么都查不出来。”王雪娇耸耸肩:“敌军都兵临城下了,他们还在内斗,活该完蛋。”

“我爷爷的一个部下带着我爸逃到了缅甸,然后我爸又生下了我。后来我才知道,哈~我爸居然是个私生子,我爷爷还有好多私生子私生女,男人啊,真是不可靠。”

王雪娇撇撇嘴。

珍珍用力点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王雪娇笑起来:“阿兰,这是你教的吧。”

“小朋友不要说这种话!”阿兰瞪了一眼珍珍,珍珍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很快,王雪娇就把珍珍打扮好了,她身上穿着层层白纱堆叠成的小裙子,头上还顶着一个白纱系成的大蝴蝶结。

监狱里为了防止犯人找机会杀人或者自杀,连玻璃和镜子都没有,王雪娇找了一个不锈钢餐盘,给珍珍当镜子照:“珍珍像一只漂亮的小蝴蝶。”

珍珍抱着餐盘,对着模糊的影子,左照右照,舍不得把餐盘放下来。

“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已经是知道要爱美的年纪了,却在这种连镜子都没有的地方。”王雪娇惋惜地看着她。

阿兰轻叹道:“那也没有办法,谁让她的妈妈是我呢。”

“你在外面有亲人吗?”

阿兰摇摇头:“早就跟我断了。”

“那她三岁以后怎么办?会被送去福利院的,福利院里的孩子那么多,工人不可能像你一样好好照顾她。”

阿兰扯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那你呢?你在缅甸,怎么会来这里飙车坐牢?”

“哎~年轻不懂事,得罪人了,被人追杀。还是这里面好啊,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除了没有冷气,什么都好!”

医院的病房算整个监狱里条件最好的囚室了,有电风扇耶。

王雪娇经常看到有人怀念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那些人天真的认为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汽车,没有电器,不存在热岛效应,夏天绝对很凉爽,根本不需要电风扇空调……

也不知道这些人对于商周时期的河南曾经热得有大象,中原大地跑犀牛,以及唐朝和乾隆年间曾经字面意义上的热死人怎么看。

阿兰突然压低声音对王雪娇说:“你是不是想出去?”

出去,一是指释放;二是指越狱;三是指保外就医。

王雪娇:“嗯,有点家事要处理一下。”

王雪娇也不打算瞒着,她进来的时候,是溜进来的,就是溜得不够快,她看见拿着拖把的阿兰在看着她。

阿兰眼睁睁地看着她活蹦乱跳地蹿进治疗室,出来的时候却是脸上贴了纱布,左胳膊上打了石膏,右手腕也绑了好几圈。

医生甚至还能拿出好几张X光片,证明王雪娇确实多处骨裂。

王雪娇能收买医生不稀奇,医生也喜欢吃她做的饭。

但是她这么做必有所图,如果不是想逃避劳动,就是想出去了。

至于其他地方包裹的纱布,是珍珍干的。

她最近看的电视上面有木乃伊,她觉得特别好玩,找别的病友玩,她们都不乐意,只有王雪娇欣然接受,愿意大热天的陪小孩玩这么不吉利的游戏。

王雪娇不觉得不吉利,就当这是“种生基”的简化版:给活人办个葬礼,骗骗鬼。至于阎王那边的账能不能对得上,那她就不管了。

完整版还要请大师挑吉地,埋衣服、八字、头发之类的东西。

王雪娇不觉得这是问题,她用过那么多青春版、阉割版、测试版、OB版、免费版的东西,基本功能不都好好的么,也没见影响什么大事,何必非要追求完美呢。

阿兰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能不能帮我去我的房子拿一盒磁带,那是我怀珍珍的时候听的歌,珍珍这几天老是闹,医生说是天气不好,她睡不着,可能听听她听惯的歌会好一点。在尖沙咀,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嗐,神神秘秘的,不就是尖沙咀吗,又不是在深水湾79号的李家大宅里,有什么不方便。来,把地址给我。”王雪娇一口答应。

·

·

第二天,王雪娇就这么光鲜靓丽的保外就医去了,监狱里的众人无不悲痛欲绝。

有才华的狱友们已经念诗了: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照耀得更加荒凉。

爱吃辣的人们更是绝望,她们本来已经吃了一段时间的寡淡菜,觉得自己已经戒了辣椒。

但是,王雪娇给了她们希望,她甚至用池鱼做了水煮鱼和酸菜鱼。

能吃辣的人吃水煮鱼,不能吃辣的人吃酸菜鱼。

就连最受不了池鱼那股腥味的人都嫌一条不够吃,还想再来一条。

尝过那么鲜香多味的鱼之后,再吃盐水煮的、不刮鳞、不剖肚的池鱼,这怎么受得了啊!

本以为只有毒品才有戒断反应,谁能想到正常吃饭也会有这么一天。

她们最后的希望,是王雪娇煮出来的一锅卤汁,味道很香,爱吃辣和不爱吃辣的人都喜欢。

可是,没有王雪娇指点,厨房里的人没有好好照顾那锅卤汁,在高温的天气,没有把卤汁煮透,就这么搁着。

当天的温度太高,不过一夜的时间,卤汁就臭了,只能倒掉。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每天活得越发像行尸走肉。

以前送新囚犯的车开进来,大家都是用好奇的目光盯着看,想知道来的是谁。

现在大家望向囚车的目光都热烈而期待,希望车上坐着的人是王雪娇,拯救她们嗷嗷待哺的嘴。

始作俑者,玫瑰姐及其同党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连狱警都没怎么拦着。

任凭她们怎么说自己才是受害者,她们甚至都没有碰到王雪娇一根头发,也没有人相信。

可怜的梦雪都已经保外就医啦!

连X光片都有!那么大的骨裂,连她们这些外行人都能看懂!

难道医生还能搞错了吗。

那可是梦雪!

多老实的一个大陆妹啊,她进来以后,说话客气,态度端正,不拉帮,不结派,只知道踏踏实实给大家做饭,积极想办法改善大家伙食。

除了收费贵一点,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不,收费贵也不是她的错!是你们这帮想吃又没货的穷鬼的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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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一出来,就找到张英山:“我有个想法,自古以来,同行是冤家,如果那个人不是14K的人,那她的行动一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14k贩毒的收入,他们肯定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存在的,说不定能多提供一些线索。”

张英山问道:“你要去14K?你有人引荐吗?”

贸然上门,不仅什么都打听不出来,还会有生命危险。

“有啊,我不是认识巨卢的莲姐么。我找她爸沈林康,她爸看在女儿的份上,怎么着也得给我一点面子吧。”

王雪娇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没有亏了莲姐的嘴,她要是在沈林康面前吹自己跟沈巧莲是铁杆好闺蜜,沈林康也绝对会相信她。

“我陪你去。”张英山说,两人对14K那边的情况都不熟,要是有什么事,张英山还能替王雪娇挡一挡。

这事没法找王美珍,深入帮派内部,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算王美珍安排人在外面守着,听见枪声再冲进去,他们肯定也已经断气多时了。

“好。”

14K总舵的位置并不是保密的,找王美珍一打听就知道。

王雪娇和张英山两人摸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你谁啊?”

王雪娇又摆出那副高傲的模样,抬着下巴:“请通报沈林康先生一声,就说金三角的余梦雪来找他。”

过了没一会儿,大门洞开,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急步向前,满脸堆笑:“哎呀,余小姐,稀客稀客,您来怎么没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快,里面请……”

王雪娇和张英山被领着绕过门厅,直接进入内堂。

左右各站着两排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见到王雪娇进门,齐刷刷鞠躬:“欢迎余小姐!”

这阵仗,把王雪娇都给看傻了。

不是,这怎么这么像牛郎店的风格?

道上的混混平时穿黑西装吗?不都是钱刚那款的吗?也可能钱刚是便宜的混混?……咳,没有嘲笑钱刚的意思。

难道这是14K的礼仪先生,专门负责迎宾?

男人领着一头问号的王雪娇在主宾的位子上坐下,他自己在主人的位置上落坐。

有人给她和男人上了两杯茶,但是没有张英山的位置,也没有他的茶。

王雪娇示意:“他不是我的保镖,是我的人。”

男人向旁边垂手侍立的人瞟了一眼,那人马上行动,椅子和茶即刻送上。

王雪娇微笑道:“您是沈林康先生?”

“是我,我对余小姐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还这么年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王雪娇笑道:“怎么我一报名字,沈先生就认定我是余梦雪了?万一我是假扮的呢?”

沈林康哈哈大笑,连连摆手:“余小姐说笑了,谁是假的,您都不可能是假的!”

他从领口拎出来一根金链子。

链子下方坠着一个巴掌大的圆坠子。

圆坠子金光灿灿,一面是观世音菩萨,一面是某种硬材质做的照片,照片上是王雪娇的彩色正脸。

确实,以现在的整容技术,把人脸削平了重塑,也整不出这么像的,特别是照片上那种爱理不搭的嚣张气质,沈林康实在没有机会弄错。

王雪娇没忘记,这是恽诚在金三角雇佣军中搞的个人崇拜。

她是真没想到会在港岛看见这玩意儿,一时间受到的情绪冲击过大,大脑有点过载。

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有这个?”

“这是阿古给我的,说这是他们的护身符,有了它,就能保佑每次走货顺利。正面是无所不能,大慈大悲观音,背面是呼风唤雨,手眼通天的余小姐!我怎么输!”

沈林康说得眉飞色舞。

王雪娇持续懵逼,阿古是谁?

“您是想休息一会儿,还是想马上看账?”

啊?看账?什么看账?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既然他好像很期待,那就……

“先看账吧。”

完蛋,早知道还有看账本这么一出,在厨房里就应该跟涉案五千万的会计何碧瑜学学了。

要是一会儿看不出问题,岂不是很没面子……不是,岂不是错失发现他们犯罪证据的机会。

往会计室走的时候,沈林康热情洋溢地介绍:“自从开始卖余小姐的货,我们的流水每月攀升,要不是余小姐愿意降价百分之二十卖给我,我能这么快吃掉港岛四成的市场……如果余小姐愿意再降一点的话,我有信心,一定能吃掉八成!”

王雪娇越听这话术越耳熟。

这不是厂家巡查经销商代理商的时候,他们的常见话术吗?

希望总部给予促销支持、赠品支持、给总部来的人画大饼:

只要能降价/送东西/升级不涨价,就一定能占下百分之XX的市场。

看来,沈林康认为她这是暗查暗访来了。

事实也是如此,沈林康突然听说门口来了一个自称余梦雪的女人,确定身份后,他内心暗自感叹:

不愧是能快速称霸金三角的女毒枭。

查他们这些大拆家,不发通知、不打招呼、不听汇报、不用陪同接待,直奔基层、直插现场,要是平时的手段不到位,现在就彻底漏馅。

幸好平时他的账就做得很漂亮,就连老大看账本,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突击检查也不怕。

王雪娇还在茫然:不是,我为什么要查他?

贩毒难道还讲售后三包?

要是有产品质量难道他还要找我退货不成?

难道,毒贩还要遵守消费者权益保护法?

王雪娇不知道的是当初坤沙搞出“注册商标”之后,金三角排名前五名的大佬也有样学样,也都搞出了自己商标。

虽然,王雪娇是排名第六的新人,但恽诚替她积极寻求进步,设计了一个商标。

坤沙的商标是双狮踩地球,余梦雪的商标是一只火凤凰,高傲地俯视着被自己带着火焰的尾羽缠住的地球。

前段时间,有几个大拆家,为了省钱,把质量不过关的便宜货,放到印着“双狮踩地球”的袋子里,吸死了人,严重影响了销售,坤沙震怒,要求严查是哪个王八蛋敢毁他的产品信誉。

其他几个毒枭都在严查自己的袋子有没有被人这样盗用,这事,所有大拆家都知道。

所以,沈林康一点都不意外王雪娇的到来,甚至可以说,他早就猜着有这么一天了。

沈林康上前半步,谦卑地打开一间办公室的门:“就是这,余小姐请坐。阿云,把账本拿来!”

王雪娇看着厚厚的账本,脑海里浮现出自己那考了60分且现在已经忘了个精光的《初级会计实务》……

书~到用时,方!恨!少!

谁能想到,这居然还是一个劝学的故事!

砌生猪肉:本来的意思是用来拜神的猪肉。以前年底,港英警局的领导会把破不了的积案的卷宗放在会议桌上,强迫警员每人认领一份。他像一尊神,那些卷宗都是黄皮的,看起来像敬神的猪肉。积案认领回家也破不了,能破早破了,于是就随手抓个倒霉蛋来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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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水湾79号的主人最近计划卖巴拿马的港口,不知道他卖掉后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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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照耀得更加荒凉。——美国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