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大地母神在地上的代行者入境之后,拥有护照和合法工作签证的阿里可以继续跟着。
猛虎帮的各位保镖就撤回到巴基斯坦首都,继续经营猛虎安保分公司。
在强大的宣传攻势之下,所有在巴基斯坦的商人都知道有一个牛逼的安保公司,可以随意往来金新月和首都Islamabad,中间不管是政府军拦人,还是割据的武装势力拦人,猛虎安保公司的车队都能平安无事。
俾路支省是出了名的资源丰富,却要饿死的神奇之地。
要铜有铜,要金有金,还有天然气、煤炭……就是爱打仗。
要是有一支能搞定当地武装份子的队伍,商人们愿意富贵险中求。
猛虎安保公司不仅能搞定内斗的俾路支省和旁遮普者,连印巴这么糟糕的国际关系在猛虎安保公司面前不值一提。
曾经得到王雪娇帮助上位的希尔里先生,印度拉梅斯沃勒姆的议员大人,他凭借着短时间内重振地区贸易时展示出的强大个人能力,得到了地区民众一致好评。
凭借着这一份人望,以及他个人、岳父母家、一位看好他的大亨,还有卢比的共同努力……希尔里直接跳过了他心心念念的市长职位,被调去新德里,负责与外贸相关的工作。
印巴关系一向不好,时不时互相干一架。
每次干架,就会封路断绝往来,不过印巴关系不好,跟余小姐的公司有什么关系呢?
余小姐又不是巴基斯坦人,公司里的正式雇员们也不是巴基斯坦人。
希尔里先生愿意为余小姐的公司大开绿灯,当初他刚认识余小姐的时候,以为她只不过是普通的热心人,直到她居然愿意跟着海军一起去那么血腥的现场,他相信以余小姐的胆识,她绝对不是普通人。
再然后,余小姐消失了一段时间。
再次得知她的消息,是金三角变了天,余小姐的照片出现在国际新闻里,她成了金三角的实权人物。
再然后,听说她去了金新月,金新月的大毒枭从利德变成了坎威尔,现在连坎威尔也被干掉了。
早不死,晚不死,余小姐一去,他们就死了。
总不能是他们活得不耐烦,突然决定自杀的吧。
权势滔天!哪哪都有人!全都听她的话!
对于这样一个人,除了跟她合作,还有别的什么更好的相处模式吗?
说不定哪天余小姐就出了新主意,助他再攀高峰。
跟余小姐处好关系,是必要的!必须的!必然的!
印度那种地方,也是属于懂得都懂状态,只要关键人物闭上眼睛,那么所有人都是瞎子。
就这样,互相为敌的俾路支省和旁遮普省、印度与巴基斯坦,猛虎安保公司都能畅行无阻,就算没有任何安保需求的公司,也会找他们。
原本暂时停滞的代办牌照、代办通关、代排队等等业务也跟着一起重启开启。
有些没有加入猛虎安保公司,但是又想跟着过关的货车,在通关的时候,都会悄悄跟在猛虎安保的车队后面,想假装是猛虎安保的车。
不求能顺利通过政府设下的关卡,只求路上打家劫舍的各位好汉看见前车上的猛虎标志,能放他们一马。
以前奎达的司机们只能趴零活,收入极不稳定。
男人一闲,是不会想着带孩子做家务的,他们只会凑在一起抱怨:“凭什么我这么优秀,却赚不到钱?一定是被旁遮普的殖民者害的!”
“这个世界本不该是这样,一定是哪里错了。”
“我得养家糊口,我要为了老婆孩子干点什么!”
然后……就加入武装组织了。
现在,他们闲不了一点,除了货运,他们还有别的很多活要干,光是来俾路支看矿的老板们就一大堆,哪个国家的都有。
有志气的司机白天干活,晚上学外语,以求能接更多的活。
他们的精神状态已经进入:“干干干!只要每天有活,我可以干到公司倒闭!”
有人叫他们去参加武装组织,破坏工厂和公司,重现俾路支荣光。
不去!明天还有一单活呢!
举着枪跑来跑去,还有被打死的危险,一天才三美元。
跑一趟长途下来,一天至少二十美元还管吃住。会翻译的话,不仅工资高,只要热情一点,还有额外小费可以拿。
什么?你们要破坏的矿山就是明天我老板要去看的那一家?
这还得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要举报你们!
猛虎安保公司给他们工作,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只有光脚的才不怕穿鞋的,现在大家都有鞋穿,哪怕是草鞋,那也是鞋啊,何况现在已经是皮鞋了呢~
新买的,锃亮锃亮,舍不得扔。
王雪娇原本担心他们会不会挣不回豪华大别墅的水电费,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问题。
这三百个帮众离了金三角,过得一点都不差。
留在金三角的其他人得知此事,干活更加卖力了:猛虎帮居然还有海外的晋升渠道!
现在有钱,未来有晋升,前途不可限量。
猛虎帮众们已经开始瞄着地图,觉得自己能搞定哪块的业务,就开始自觉自愿学习当地的语言,不仅自己学,还让自己老婆孩子学。
设立在猛虎帮地盘上的学校,从扫盲班的档次,突飞猛进到了专业外国语学校的水平,连斯瓦西里语和索马里语都有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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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公司,不管是刚起家,还是已经做到很大。
老板都是公司里最大的销售,都要去开拓市场,打造公司形象。
去白宫卖笑也好,拎着快递盒满世界乱蹿也罢,都是具体的操作形式。
猛虎帮的帮主也不能免俗。
在巴基斯坦留下基业,王雪娇又到了一个全新的城市。
塔什库尔干,中国的西极之城,乌鲁木齐的上下班时间比内地晚两个小时,塔什库尔干的上下班时间比乌鲁木齐还要晚一个小时。
第一印象是交通很差,那么大一个县,跟周围也是季节性交通,冬天雪灾,夏天泥石流,从喀什通往塔什库尔干的道路就很魔幻,被冲坏的地方破破烂烂,不破不烂的地方特别新,年年修,年年坏。
比如现在,它又坏了。
突如其来的一场降雪,把山路给挡了个严实。
在未来,南疆的许多秃山上会立着一排一排的铁挡板,据说就是为了下雪的时候挡一挡积雪,免得它堆着堆着,忽然决定大家一起往下走,形成雪崩。
现在没有这么富,所以,一场雪之后,积雪掉了下来,把路完全盖住了,要等人过来清障。
真的是等人,甚至都不是专业除雪车。
干这活的都是驻扎在此的部队出人,就指着战士们挥动铁锹加油干,把雪都推走。
王雪娇觉得自己在塔什库尔干特别扎眼,这里是塔吉克族的地盘,塔吉克族属于白色人种,深鼻高目,虽然也信教,但是人家就很正常。
路上偶尔路过几个女人,都穿着民族服饰,戴着花花绿绿的小帽子,帽子后面披着透明的薄纱,衣服也是红红黄黄的鲜艳色彩,绣着金银丝线,非常漂亮。人也不蒙头盖脸,都大大方方的。
王雪娇对这里的第二个印象是人少。
塔什库尔干县直到202X年都没有太多常住人口,站在最热闹的大街上,有一种非常空旷的感觉。
就连最繁华的商业街,都没有那种连绵成片感觉,商店与民宅混在一起。
就是这么空旷的地方,当王雪娇这一身连眼睛都不露的黑闷罐风格衣饰在街上出现的时候,她感觉全县的人似乎都出现自己身边。
所有路过的人都好奇地回头看,打量着这个不知是哪里来的怪胎。
正常情况下,回头率高代表着是帅哥美女。
不正常的情况下……就是王雪娇现在的状态,她一点都没办法为这种回头率骄傲。
“呜呜呜……”王雪娇悲伤地坐在屋子里,不蒙头盖脸,就露馅了,蒙头盖脸看起来像是要去抢银行。
她揪着张英山的衣服:“我不管,我不管,你要把我化成本地人的样子!我要出去玩。”
如果这是乌鲁木齐,汉人不少,王雪娇先溜出去,把黑罩袍一脱,混进人群里毫无压力。
遗憾的是,这里是塔什库尔干,离最近的喀什都有二百八十公里。
太偏远,路上走过的全是高鼻深目的塔吉克族人,王雪娇那张脸,跟黑罩袍一样扎眼。
如果想要通过化妆修改,也颇有难度。
王雪娇的五官生得很古典,基础摆在那里,现在的化妆品和各种辅料也远不及未来那些玩COSPLAY的人。
她现在的要求,就如同让张英山把一张古典仕女图爆改成玛丽莲梦露。
“我先出去看看有没有好用的化妆品卖。”张英山起身去旅馆前台打听附近人哪里有卖化妆品和衣服的。
王雪娇看着他走出旅馆,向着某个方向径直去了。
有几个男人与他擦肩而过,进入旅馆。
不一会儿,脚步声就上楼了,敲了敲隔壁的门,隔壁就住着坎威尔的手下。
从外面来的人、找坎威尔,那肯定是接头人啊!!!
旅馆墙壁的隔音不怎么样,隔壁说话的声音很清楚的传到王雪娇的耳中……听不懂,甚至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语。
王雪娇拨通特别行动组的电话,压低声音:“请求支援。”
冯老不由一惊,能让王雪娇主动打电话,已经是绝对的大事,让她说出请求支援,那得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
王雪娇:“有一伙人到了隔壁,可是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求翻译。”
事情确实挺大,先找人确定这是哪种语言,然后再找对应的专家。
对方说的是柯尔克孜语,跟塔县人说的塔吉克语不是一路。
如果王雪娇现在在喀什,特别行动组有线人在那里,可以马上赶到宾馆在现场监听并且翻译出来,现在也只能通过电话转接。
其实也不是专门的翻译人才,只是当地线人,他一边听,一边翻译,那些人其实并没有说什么特别重要的内容。
主要是互道辛苦,然后是说人情场面的片汤话,再然后聊这个破路什么时候通,还有运到什么地方去。
他们还兴高采烈地分享着狂信徒培训基地的丰硕成果。
那六十多个人不是当耗材用的,个顶个的都是领头羊。
对他们的要求是每人都能带一支队伍展开行动。
经过五个多月的专业培训,从思想,到技术,都能得到全方位的提高。
他们回来的路径是昆仑密道,而不是红其拉甫口岸,那里就是从村到村,根本就没有任何边防和检查。
当这些受过培训的人回来的时候,就会像一滴水融入大海那样,悄无声息,然后再分散到各地,组织起破坏的力量,打全国一个措手不及。
“啊哈哈哈哈哈哈。”隔壁相谈甚欢,当他们幻想到他们的人如何一手遮天的时候,不由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这位临时找的翻译员越翻译越心惊,他就是南疆人,已经见识过几次爆炸,见到袭击对普通平民造成的伤害和恐慌。
他再也不想让家乡受到这样的破坏,他翻译的时候,捏紧拳头,恨不能隔着电话线,把这些密谋者全部掐死。
谈话以今天晚上去哪里摆宴吃请结束,隔壁的人出来了,迈着轻快的脚步下楼。
翻译员没有结束通话,而是迫不及待地请命:“首长,这次行动请让我参加吧,他们说的昆仑密道一定是塔里木绿洲那里的入口,皮山县桑株乡,我家就在那里,从那里向南翻越昆仑山的达坂,走赛图拉,就能翻过喀喇昆仑山口,下面就是克什米尔的拉达克!”
他的语气十分急迫,他知道在没有解放前,家里过着什么日子,现在已经比当年好多了,那些只知道搞爆炸的人,根本就只是想抢权力,而不是想搞好民生,要是真让他们得了手,还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冯老笑呵呵:“我知道你很急,你先别急。”
翻译员更急了,最近出的几次内鬼事件他也有所耳闻,他不怕苦不怕难不怕死,就怕一腔热血不被认可,怕被当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急急分辩:“首长,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家是三代都是党员!新疆解放的时候,我家几代人都上战场了,我太爷爷是给巴依老爷吊死的,我家跟他们有血海深仇……”
“哎,不是不相信你,是他们已经不重要了。”冯老语气悠然,从容不迫,“你先说说,昆仑密道是怎么回事。”
翻译员心中暗想,大首长就是大首长,听到这么大的事情都如此镇定,好像一切尽在掌握。
他看了一眼另一部电话,电话没挂,但也没有人说话,可能被这么大的计划吓着了,毕竟一次培训出六十支袭击头领,这在过去都是从未有过的大事。
如果六十处同时发生爆炸……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翻译员定了定神,开始介绍:
所谓昆仑密道,其实就是古人走的路,一共有三条。
一条是穿过阿克赛钦的白石滩,这是最好走的,所以,政府果断把它修成了新藏公路,能走车队。
一条是所谓唐蕃古道,是吐蕃军队趁大唐内乱,抓紧时间吞了西域大半江山的好东西。
翻越克里雅山口,可以直达藏北羌塘,这条路险峻奇绝,冬天太冷有积雪,雪的厚度可能比成年男人还要高。夏天太热还有融雪形成的洪水,连牦牛都有可能被冲走。
清末有《西藏志》记载:“其路冬夏不可行,困难异常。”
还有一条就是翻译员说的,桑株古道,那里是塔里木绿洲的边缘。那里天气变化莫测,就算是盛夏,在河谷也会一会儿暴晒,气温四十度,一会儿鹅毛大雪,气温降到零下,不熟悉当地气候的人很可能就会死在那里。
只有在一个叫“三十里营房”的地方有部队驻扎,村子里没有部队,整个乡只有一千多人,而且主要是牧民。
牧民,就是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散落在山里各处的那种职业。
白天的村子里就只有几个女人和孩子,要是有大队的陌生男人路过,她们是不会出去围观、张望、搭讪的。
那里有一条有上千年历史的古栈道,每年都有本地驮队往来于栈道,前往西藏或印度,对道路熟悉的人很多,只要花钱雇向导,外人也可以顺利往来于古道。
听着隔壁的人也离开了,王雪娇终于敢开口说话:“你们那里没有一对一的结亲活动吗?”
翻译员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在电话那头的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声,与他想象的胡子拉碴的壮汉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形势这么严峻,她一个汉人女子,是怎么成事的?
疑惑归疑惑,特别行动组会让她来,就说明她一定有过人之处。
翻译员问道:“什么是一对一结亲活动?”
别说他了,就连冯老都没听说过。
王雪娇解释道:“就是边境城市的干部,跟基层的百姓一对一结亲,每个月去探望一次两次三次这样子……了解思想动向,了解边境形式,如果有奇怪的人偷偷入境,也可以马上汇报……不都是这样的吗?”
翻译员和冯老都沉默了,翻译员缓缓开口:“有些地方有,大多数地方没有。”
有的地方是真的斗争形势严峻到不行了,才有一些安排,不过也不是陌生干部去结亲,而是本来就是亲戚,组织上把思想进步的那部分争取过来,属于是地方上的自行安排。
他也很好奇,王雪娇怎么会知道这么冷门的知识。
王雪娇是旅游的时候听当地人说的,主要是抱怨工资低,事情多:“拉条子一碗二十块,一个月工资才五千,还有一千块钱是高寒补贴,每个月还要去牧民家待几天BLABLA……”
她以为一直是这样,其实大规模的结亲活动是从2016年才开始。
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啊,我看电影里面说的,就是《冰山上的来客》,阿米尔不是跟那个啥啥老汉结干亲了嘛……不就是说的塔县的故事嘛?我以为从那个时候开始,都是这样。”
哦,原来是看电影看的。
冯老沉吟片刻:“是啊,还是要靠动员更多的群众才行……你提醒我了,等这次任务结束了,你交一份报告上来,要把你这次行动的细节一一汇报,还有……”
王雪娇本来还呲着牙笑嘻嘻呢,忽然,听到“交一份报告”,“细节”,“分析”……
她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
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啊!!
为什么还有写报告这种事啊,呜呜呜……
电视剧里不是这么演的哇!
电视里面的人都是说
——“等这次任务结束了,我就退休了”;
——“等这次任务结束了,我就回老家结婚”;
——“等这次任务结束了,我就在XX岛买一个大房子,从此金盆洗手,不问江湖恩怨”
……
怎么到我就是交报告哇!!!
老板,你你你,你怎么也不按常理出牌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反立FLAG……任务结束也没啥好事等着,于是任务就可以顺利结束了。
王雪娇无语问苍天,她很惆怅。
冯老安慰道:“只是写你应对这些事情的时候采用的方式,不问你是怎么使用炸药和枪支,以及人员调配的细节。我们不会像基层派出所一样,放一枪都要你写报告。”
“……”
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哪有什么方式,我有钞能力,没有钞能力的时候假装自己有钞能力,开空头支票,打白条,胡乱许诺……
有了钞能力,就有人有枪,再靠九年制义务教育学到的那么一点点古代兵法,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好消息是她还不用完全绝望,她还有张英山,御用秘书官,他全程都跟着,就交给他写,自己负责最后审阅就行了。
亲自动笔,何必呢,又不是要写《轮台罪己诏》……等等,轮台好像就是在新疆,这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一个不想写报告的小女孩轻轻地碎掉了。
不管了,先答应下来。万一有奇迹出现呢,万一一号首长的秘书忽然福至心灵,大发慈悲,决定替她代笔呢~~
啊,要相信光!
再说,这次的任务且做呢,哪有这么容易就完成的,过几年,等冯老自己都忘了,或者他也该退休了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老板一朝报告,不是他主管,不就没这事了嘛~相信他不会在工作交接里面专门写一条“要王雪娇交报告”。
没有什么事是拖一拖不能给拖黄的,如果没有,说明拖得还不够久,灭哈哈哈哈哈~~
实在不行……那就一个人,一盏灯,一支笔,一个奇迹……
张英山,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王雪娇语音轻快:“好呀~等任务完成了,我一定认真写~”
冯老顿了顿,对王雪娇说:“你们两个现在语言不通确实是个问题,等路通了,阿布杜热合曼·帖木尔,你到喀什与余梦雪汇合,然后一起行动。”
“是!”
王雪娇好奇地问了一句:“帖木尔不是蒙古语吗?”
帖木尔帝国还是很有名的,干翻了波斯帝国呢。
“我们也用的。”
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嗯,也挺正常。
一个词大家都在用,不一定是一个意思。
像哈萨克语里的“可可托海”是“绿色的丛林”,蒙古语里的则是“蓝色的河湾”,不仅颜色变了,连品种都变了。
现在王雪娇也不知道路什么时候通,两人交换了联系电话,便挂断了。
王雪娇非常感慨,还是有电话好办事啊,搁以前就悄悄咪咪地约定暗号,见面了先来一通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又过了一会儿,张英山带着采购回来的胶、贴、棍棍、假发以及等等回来了。
王雪娇坐在椅子上,张英山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手里拿着双面胶贴,琢磨琢磨,剪成几块,比划比划,贴上去之后,又看了看,揭下来,又重新修剪。
王雪娇催促道:“你得快一点,他们晚上约了吃饭时间,多半会带你去。”
“我知道,不着急。”张英山仔细地一点点修饰王雪娇的眉眼,只要眉眼像了,其他地方稍微差一点,影响也不大。
他平静安稳的状态,抚平了王雪娇的焦躁,她坐在椅子上,把刚才与冯老和帖木儿通话的内容告诉张英山。
“这么说,后天就能见面了。”张英山拿着小刷子,给王雪娇的眼睛刷眼影,贴上好几层胶贴绷住眼睛,再上一个大烟熏妆,乍一看还真有那么几分西域美女的气质。
“后天?路就通了?神速啊!”
“嗯,我刚才去问了,不止我们一队堵在这,所有最后一天从红其拉甫口岸进来的客车和货车都被堵在塔县,谁都走不了,再堵着的话,塔县的食物储备跟不上,所以这次出动了更多的人去铲雪,尽快把外地人都送出去。”
“噢。”王雪娇点点头,“怕我们把全县城的食物都吃空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可以早点出去了。”张英山伸手抬起王雪娇的下巴,拿起大刷子开始给她的鼻子上高光、打阴影,在视觉上打造一个如本地人一般异常高耸挺拔的鼻梁。
化得不错,但到底经不起凑近了细看,王雪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哎,你说我现在摔一跤,还来得及像木思槿那样长出一个天然的高鼻梁吗?”
“摔伤了造出来的鼻子,怎么能算是天然。”张英山摇摇头,“再说你的鼻子又不塌,太高了也不好看,五官适合脸型最重要,不是一味的大,一味的挺才是好。”
王雪娇点点头,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张英山的鼻子,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又摸了摸:“你的鼻子摔过吗?”
“没有。”
“噢……”王雪娇的声音怪怪的,还在捏他的鼻子。
张英山好声好气地问:“我的鼻子怎么了?这么好玩?”
“我听说,男人的鼻子跟他的命根子成正比,鼻子越大,下面就越大,你这鼻子……嗯,不算很大啊。”王雪娇说得一本正经。
张英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压低的声音也难以挡住他语气里的不满:“那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瞎说。难道鼻子也能变大变小?”
当他发现王雪娇的眼神灼灼,下意识的撤身想躲,被王雪娇抱住腰,一个前扑,被推倒在床上。
“你不要出去逛吗?好不容易才化好的,小心别蹭掉了。”张英山被王雪娇压在身下,声音艰涩。
王雪娇支着胳膊瞧着他:“你不乱动,就不会蹭掉了。”
“你……嘶,轻点……”张英山被刺激的腰腹不住抖动,他努力做了反击,报复性的咬住了王雪娇的手指,含恨带怨的在齿间磨了磨。
“你不怕我报复吗。”
王雪娇在他耳边轻声调笑:“声音这么小,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张英山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我已经把你干过的坏事都记下了。”
“略略略~~这么大的人了,还记变天帐,幼稚。”
王雪娇冲他吐舌头,做鬼脸,下一秒便被忍无可忍的张英山一把搂在怀里,灼热地封印住她还微张着的嘴唇。
直到房门被人敲响,阿里在门外用英语请张英山去赴宴,两人才分开。
张英山的大胡子在刚才的动作中已经歪了,得扯下来重贴,眼妆也有点花,得卸了重新描画。
折腾这些需要时间,王雪娇觉得这会有问题,哪有男人出门出二十多分钟还出不去的。
如果他们主动问,还能找找借口,比如便秘什么的。
就怕他们不主动问,然后偷偷在心中起疑。
怀疑一旦产生,便如疑邻盗斧,看什么都不对。
“怎么样?”张英山收拾完,给王雪娇看。
“等一下,我给你补一点。”王雪娇偏过头,在他露出脖颈上留下了四五块吻痕,“现在好了。”
几个人已经在楼下等着张英山,他们确实如王雪娇担心的那样,对张英山在屋子里老不出来感到疑惑。
等张英山下楼,众人一看他脖子上的痕迹,顿时露出“我懂我懂,原来是这样”的迷之笑容。
接头人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了?”
“不要紧,夜还很长。”张英山眉毛微挑,给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那一会儿吃完饭,我们要去找点乐子,你……还去吗?”坎威尔的手下咂咂嘴。
张英山长叹一声:“我也想,不过现在……真不行,要是不满足她,后果很严重。”
阿里为他翻译了这些,同时还自作主张地配了一个张嘴咬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众人看着张英山的脖子,心中了然,大笑起来。
还有人跟他开玩笑:“巴基斯坦离印度那么近,你都没有买几瓶神油?”
张英山理直气壮:“靠神油算什么本事,真男人就要靠自己。”
走出门的时候,张英山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房间窗户,心中暗道好险。
要不是王雪娇突然临时起意,给他吻出这么多块痕迹,一会儿他们要拉着他一起去嫖,他还真不好脱身。
要是在别的地方,他还能说自己是王雪娇的男宠,主人不让,他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
在本次任务里,王雪娇的人设是贞洁懂事的规矩女子,他不可能演一个“妻管严”,说老婆不让,所以不能去,就显得很假,两人一起人设崩坏,一起被杀了埋沟里。
他甚至连只是坐着围观,逢场作戏般的拉拉手,亲亲脸都不能,倒不是他为了保住“贞洁”,连身份都可以不惜暴露。
主要是那个大胡子,它很脆弱,毕竟是粘在脸上的,碰一碰就歪了,要是被人看出来,那就是灭顶之灾,死路一条。
现在他有理由了,得留着力气,回去跟没睡够的老婆再大战三百回合,所以拒绝impart,这是多么光明正大。
张英山莫名的觉得王雪娇或许真的有玄学在身,她临时随便做的一个小动作,就能解决这么大的问题。
等男人们都出去了,王雪娇也换了张英山买回来的塔吉克族服饰,戴上小帽子,在镜子前面摇晃了几下脖子。
还是国内好啊,女人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去饭店吃饭都不奇怪。
王雪娇快乐地跑出去,过油肉拌面,馕坑肉,我来啦~
路上有好几家小吃店,屋里的人数都差不多,王雪娇深吸一口气,决定跟着风里的味道,寻找最想去的地方。
让她最终停下脚步的小店有卖她想吃那两样菜,但特色菜是椒麻鸡。
而且是一整只一整只的卖,不拆零,更不可能卖四分之一。
老板的态度很坚决,别人都整只带走,你就买四分之一只,剩下的我卖给谁去?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态度,王雪娇忍痛放弃椒麻鸡,先点了过油肉拌面和馕坑肉。
哼,椒麻鸡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种九十年代才出的创新菜式,刚刚在呼图壁县的沙家被发明出来。
如何就能这么快跑到南疆的高原地区?
肯定是老板不知道在哪里听说有椒麻鸡这么一种东西,就自己一琢磨,弄了点椒,弄了点麻,弄了点鸡,就这么凑出来的。
王雪娇坐在店里等面的时候,被身后飘出的香气勾得神魂颠倒。
这家店的椒麻鸡是真香啊,被撕成一条一条的鸡肉里面拌了生葱白和生洋葱,椒麻鸡是带汁水的,那股香气极具穿透力,带着鲜香与辛辣,闻着就流口水。
椒麻鸡的香气好像一个火辣美艳的霸道美人,只要她出场,无论在哪里,就是全场的焦点。
与之相比,过油肉拌面的小麦香和羊肉香,显得过于贤良温柔。
馕坑肉的美拉德反应产生的焦香,也不过是在刚出炉的那么一瞬间最诱人,随着温度慢慢下降,那股香气也渐渐的淡下来,甚至还有一点油腻感。
椒麻鸡!只有椒麻鸡!它本来就是凉拌菜,不存在温度低了以后香气减半的问题。
王雪娇最惦记的两道菜,在椒麻鸡面前相形见绌,败下阵来。
越闻越香,越闻越想吃。
见异思迁,人之常情,对!买一整只,先吃一点过过嘴瘾,然后带回去,给张英山吃,他跟那些人吃饭,哪里是吃饭,就是在全程玩脑子,肯定没胃口。
想到这里,王雪娇果断地要了一整只椒麻鸡,不想居然是最后一只,王雪娇心情大悦。
老板熟练地在手上戴上塑料袋,然后将整鸡撕扯开,将鸡翅、鸡翅根、鸡腿、鸡胸扯成碎肉条,一起投进塑料盆。
这家的鸡确实煮得讲究,鸡皮金黄,鸡肉嫩白,肉与骨头之间的缝隙里甚至还会沁出一点汁水,看着就鲜嫩可口。
与鸡肉们一起进盆的,还有一两寸长的葱白,切成丝的洋葱,以及各色调料。
其实王雪娇吃的版本里面还有千页豆腐、木耳、莲藕片、腐竹……她也很喜欢,可惜现在的椒麻鸡还相当朴实,没有那么多配菜,只有辛辣的两种葱陪伴。
老板动作麻利地将鸡肉与配菜、调料拌均匀,手一抖,原本套在他手上的塑料袋翻转过来,成了盛椒麻鸡的容器,递给王雪娇。
手撕鸡的鸡皮不像切的那般齐整,乖乖地留在鸡肉上,王雪娇非常喜欢吃鸡皮,便先夹了一筷子脱落下来的鸡皮放进嘴里。
椒麻鸡的制作方法与白切鸡有几分相似,鸡皮也是走的“脆、弹”路线,接下来,夺走全部感官的就是椒麻鸡的味道了,那扑鼻的香气,还有辣、鲜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
汁水丰富的洋葱丝不甘示弱的迸出它独特的味道,与鸡皮上综合调料的香味交织在一起,最后留在舌苔表面的就是花椒的麻,一跳一跳的刺激着舌头,好像过了电一样。
王雪娇再夹了一块鸡肉,一口下去,汁水在口腔里溢开,似乎每一根鸡肉纤维都透着汁水,显得柔软弹嫩,难怪这家敢拿南疆还不常见的椒麻鸡做为招牌菜,确实有一套!
这会儿又有三个人进来了,他们长得像本地人,但是说的却不是塔吉克语,与老板只能用生硬的汉语交流。
他们是慕名而来,想吃这家的椒麻鸡,不幸的是,最后一只鸡被王雪娇买走了。
老板说:“你们可以明天再来吃,早点来。”
“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回喀什。”
老板嘿嘿一笑,摆摆手:“走不了~路都没有通。”
“嘿嘿,你不知道,有一个领导也被堵在这里了,他急着回去,今天晚上连夜干,到明天下午,路肯定就通了。”
老板“噢”了一声:“很好啊,要是路再不通,我的鸡都不够卖了。”
那些人又遗憾地看了一眼空空的铝制方形盆子,那里曾经有堆积如山的椒麻鸡,现在只剩了一点汁在盆底。
“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来尝尝我的,我就一个人,吃不完。”王雪娇热心开口。
这边少数民族都很好客,不认识的陌生人也能去婚礼上凑热闹,路过牧民家,向主人讨一杯茶水,主人就请人进家吃顿饭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三个人完全没推辞,就在王雪娇身边坐下了。
王雪娇也不是瞎客气,她把过油肉拌面吃完了,馕坑肉只吃了一半,椒麻鸡吃了一条腿,一对翅膀,确实还剩了好多……她已经有点吃不下了。
他们点了拉条子,然后与王雪娇攀谈起来,王雪娇得知他们是喀什一个机关的工作人员,出来陪领导出差。
领导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写报告,他们只能自己出来觅食。
“这么爱写报告……”王雪娇心中悲愤。
冯老!看看人家!!!
人家是领导自己写!!
不是让我这个小兵写!
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嘛!
差距啊!
你要反思!
几个人继续瞎聊,王雪娇又得知他们是来扶贫的干部。
边境地区最需要的就是稳,人一旦穷,什么事都敢干,什么东西都敢出卖。
而塔什库尔干,这个与巴基斯坦和塔吉克斯坦接壤的地方,偏偏是全国最穷的地方之一,特困县。
一直以来,县政府都在努力,本地的农牧民不愿意经商,就给福利给政策,硬拖着他们去赚钱。
一个人抱怨道:“这边的人,要他们多干一点,简直就像是要了他们的命一样。今年县政府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农贸市场,可真不容易啊……看看人家南边的特区,谁不是抢着做生意,就这么一个农贸市场,想拉人进去卖东西,就差给他们磕头了。”
“等他们尝到甜头了,也会积极主动,以后会好起来的。”另一个人安慰道。
王雪娇在旁边帮腔:“是啊,老板,你也是从外地来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老板笑着问。
王雪娇微笑道:“椒麻鸡是北疆的,刚兴起没多久,你就已经会做啦,还做得这么好,至少得是亲自吃过才能做得出来。”
“我是本地人,我哥哥住在乌鲁木齐,我是在那里吃到的。”
“哦。”王雪娇点点头。
老板问王雪娇:“你不像本地啊,你是哪儿的?”
“我是石河子的。”王雪娇信口胡编,之所以挑那里,是因为石河子本身就是一座人造城,是兵团把它建设起来的。
以及,王雪娇对它还挺熟,那里有她曾经觉得自己要是学习一塌糊涂,也至少能考到的……石河子大学。
老板点点头,没有再问了,大概他对石河子也不太熟。
几人吃饱喝足,结账的时候把王雪娇的账一起结了,还让老板多打包一份手抓羊肉给她:“我们吃了你的鸡,还你一份羊。”
王雪娇连连摇头:“不用,真的不用,吃不下了。”
他们还以为王雪娇是在客气,付完钱就跑了。
“……噫,跑得真快。”王雪娇对老板说,“真不用给我打包,我真吃不下了,我明天就走了,又没有锅加热。”
老板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那这钱得退给你。”
此时,王雪娇忽然听到旁边桌上有一个客人说了一句什么,她听清楚了,却听不懂,但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很不友善,王雪娇疑心他在骂她,非得逼老板退钱。
王雪娇想了想,问道:“你明天什么时候出摊?要是路还没修好,我再来买一份椒麻鸡,真好吃。”
老板很高兴:“好吃吧~我明天一点出摊。”
“啊??这么晚啊。”王雪娇震惊:
老板震惊:“一点还晚?这边都是一点半两点吃午饭,出来太早干什么。”
“……哦……忘记了。”
虽然用着北京时间,但是实际时差是三个小时,跟巴基斯坦共用一个作息时间。
回到旅馆,男人们去嫖了,没回来。
只有张英山和阿里在屋里说话。
张英山看到王雪娇很高兴地迎上去:“晚上吃了什么?”
“拌面、馕坑肉还有椒麻鸡。”
王雪娇一边说,一边绕过张英山,直奔阿里:“阿里,我刚听到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骂我?”
她把那句话念了一遍,阿里摇摇头:“不是,这句话是说,官老爷就喜欢把他们自以为好的东西施舍给我们,想把我们都变成驯服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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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被自己的回忆馋到了,打开某宝,下单新疆椒麻鸡……真是物离乡贵,椒麻鸡真是贵的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