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 就是春节了,忙了一年的大家都放了假,城市的节奏骤然慢下来。
街道空了许多, 超市和商场早早打烊, 只有路口的鞭炮屑还在风里滚动,留下一丝热闹散场后的余温。
夏知遥回了家, 虽然仍要在合作方与各种公司资源之间周旋,间或抽空在亲戚朋友间走动寒暄, 但比起平日排得满满的日程,已是难得的松口气。
早晨被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唤醒,空气里飘着米香与热油气。她吃完早饭, 陪母亲去菜市场,回来帮着择菜、洗碗。
午后窝在沙发上,难得的打起了游戏, 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慢了下来,仿佛从快节奏的洪流中抽身, 安安静静地待在这个小小的岛上
周越在父亲家待了两天,拜年、应酬、吃饭,和往年没什么两样, 酒杯一轮轮换过去, 话题永远绕着工作、行情、投资机会转。
他偶尔低头看手机, 大多是节日问候或者业务群里依旧没停的消息。
他对每个提问都保持着得体的回应, 笑容恰到好处, 可心里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始终没有真正松下来。
第三天中午,周越大包小包拎着各种礼品往车里放, 后备厢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关上后备厢,拍了拍手上的灰,坐进驾驶座,习惯性地发动车子,准备去母亲那边。
手刚扶上方向盘,视线却在副驾驶座空空的地方停了一瞬,鬼使神差地,他解锁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
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两天前,除夕夜,他俩讨论的春晚越来越没意思。
周越盯着屏幕,手指在输入框上悬了几秒,最终还是敲下了:【你在家吗?】
消息过了十几分钟才有回复,【在我妈家。】
他抿唇想了想,手指飞快敲下一句:【能回你家吗?我过去找你。】
对面却很快回了个拒绝:【别来我家。】
周越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眉心轻轻蹙起,他从没去过夏知遥自己的家,不是没提过,而是每次都被她用各种理由挡了回去。
他记得很清楚,有一回他们喝到很晚,他顺口说不如去你家睡,结果她笑了一下,还是去了他家。
还有一次,他正好在她公司附近收工,说我送你回家,她却让他停在路口,下车后消失在人群里。
这些事当时没细想,如今安静地坐在车里,他才发现那种刻意的回避其实很明显,夏知遥不是不见他,只是绝不让他进入她的私人空间。
他正想着,手机又震了一下,夏知遥发来的一个酒店的地址,【我只有下午有时间,晚上还得陪我妈。】
短短两行字,像一根火柴点着了他心口那点燥气。
周越看了不到两秒,手已经打方向盘,车头在空旷的十字路口干脆利落地调了个头。
春节的路况空得异常,他的手握在方向盘上,指节微微发紧,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股急迫是出于好奇、出于在意,还是那种被她“只给一点点”的感觉撩得心口发痒。
周越先到酒店,随手给夏知遥发了条微信,【806】。
不到二十分钟,门铃响了,他打开门,她就站在外面,头发微微还带着湿意,显然是刚洗过澡出来,身上那股花香的沐浴露的味道,顺着空气钻进他鼻腔。
门一关上,周越几乎没多想,伸手就掐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这边带近一步,嗓音压得很低:“你是不是觉得,我找你就为了干这个事?”
夏知遥抬眼看他,故意慢吞吞地眨了下眼,唇角带着笑意:“难道不是吗?那你来这干嘛?你不是应该去你妈家拜年?”
她话音刚落,周越就扣住她的后颈,把她按在墙上,带着点狠意地吻了下去,唇齿之间全是没来得及克制的气息。
亲得间隙,他低声哑笑:“那要不现在去拜年?你能乐意吗?”
房间里还残留着暧昧后的余温,窗外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斜斜落下,把地毯映得暖而昏。
夏知遥捡起床边的衬衫,低头扣扣子,发丝散在脸侧,遮住了大半表情。她的动作很慢,像是有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周越半倚在床头,没点烟,眼神却沉沉地落在她身上。过了几秒,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你家?”
不是询问,更像质问。
夏知遥手上动作明显停了一下,她没抬头,只道:“没收拾。”
周越盯着她的背影,薄唇轻轻抿起,语气缓慢却带着逼近感:“没收拾,所以连一次都不让我去?”
夏知遥像是被这句话逼得无法后退,才轻轻呼出一口气,补了一句:“过两天叫保洁阿姨去弄一下。”她的语气听上去依旧平淡,但背脊在不易察觉地绷直。
周越看着她这个细节,可眼底那种被敷衍的不满,却比刚才更浓了。
扣子才刚系好,他已经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自己,嗓音压得更低:“你觉得我信你这理由吗?”
夏知遥与他对视,眨了眨眼,表情看不出情绪:“你信不信重要吗?”
周越看着她这副硬撑的样子,眉心慢慢沉了下去,手指从她下巴移开,却顺势沿着她的颈侧滑到锁骨,像是在无声警告,这事,还没完。
“行。”他低声说,暂时放过她,但是这个账肯定是记下了,“过两天,我等着你请我去。”
夏知遥没回应,只是在镜子前整理衣服,左看右看自己脖子胸口有没有痕迹,她其实很清楚,这个话,他不是随便说说。
“那我先回去了,晚上跟我妈和她朋友出去吃饭。”
周越半倚在床头,忽然开口,语气懒散却带着一丝不满:“我怎么觉得,像是被你嫖了一样。
夏知遥顿了顿,回头看他,眼神带着笑意,唇角慢慢勾起:“我可没给钱,不算嫖。”
她推门而出,关门的声音轻而不响,留给他满屋子的安静和一股说不清的燥意。
她那句话似乎是在刻意提醒他,他们之间的关系,随时可以抽身。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这种感觉像是被撩到一半,又被抽走火星,让人浑身不自在。
周越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楼下街道,不出意料,她已经走出了酒店,背影利落得像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段可以随时翻过去的插曲。
可他耳边,依旧回荡着她方才的声音,拼命想压住,却还是被他逼出来的低吟,那些细节,他记得清清楚楚。
她抬头、闭眼、抓着他的力道,呼吸乱到几乎说不出话的样子……这些画面像是刻进他脑子里,挥不掉,也不想挥掉。
这种样子,只有他能看到,她可以在别人面前永远冷静、克制、游刃有余,可一旦到了他手里,她的理智和防线,都会一点点崩掉。
想到这里,周越胸口那股火不降反升,反而更像是一种隐秘的、近乎占有的满足感,刚才真不该放她走。
周越指尖抵着窗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她总是这样,给他一瞬的软,又抽得干净利落。
他盯了几秒,掐灭了嘴角那点笑意,转身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想把心里那股没出口的燥意压下去。
正好,夏知遥发来消息:【到家了。】
紧接着又来一条:【你不是说,从来都不止一次的吗?】
周越盯着屏幕,指尖顿了顿,他回过去两个字:【你回来。】
对方很快回了一个笑的表情,后面跟着:【没空,下次吧。】
等他收拾好,重新上车驶向母亲家的时候,那股情绪还在,不光没消,反而像积在胸腔里的热气,越压越胀。
他忽然很想,看她彻底乱掉的样子,乱到,再也装不回那副淡漠的壳。
初七下午,天色渐渐暗下来,街灯初上,周越从健身房出来,还是有点凉,他一边把帽衫的帽子戴上,一边往家里走。
远远的,就看见台阶扶手旁倚着个熟悉的身影,昏黄的路灯落在她发尾,染出一圈细碎的光。
“出这么多汗,也不知道落落汗再回家?”夏知遥双臂抱胸,声音里带着嫌弃,却又像不经意地等了很久。
周越脚步一顿,微愣片刻,随即笑出声来:“你来干什么?”
“干你。”她抬眸,语气里都是调皮。
周越被噎住,忍不住低低笑骂:“操,这不是我们男人才说的话吗?”
“那你是不给干?”她眉梢一挑,像用手在抚摸着他最敏感的那块神经。
他笑着摇摇头,抬手晃了晃钥匙,示意她往前走:“先吃饭,行不行?”
“春节这几天都是大鱼大肉的,吃点清淡的吧。”她边说边从台阶上下来,步子自然地跟在他身侧,像是今晚的去向早就替他安排好。
周越带她去了家云南菜,想着吃点酸辣的,野山菌之类的,说不定夏知遥能有点胃口。
酸汤虾一端上来,红亮的颜色衬得酸汤更显诱人,周越把盘子端过去,连虾带汤到夏知遥碗里,“尝尝。”
夏知遥低头,筷子轻轻碰了下那块虾肉,没说话,直接送进口里,咬开时酸辣的汁水一下子在口腔里炸开。
薄荷牛舌卷紧接着上桌,蘸一点秘制蘸水,味道辛辣又清爽,煎豆腐被煎到外皮金黄酥脆,筷子一夹,里面还是热乎乎的嫩白豆腐,淋上蒜香酱油,混着野生菌的香味,热气在两人之间弥漫。
夏知遥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这种不经意的对视,反而比正面交锋更让人心头一紧。
见手青最后才被端上来,碧翠欲滴,锅盖一揭,热气带着山野的鲜香翻涌而出,像是要把整张桌子都笼在其中,香气厚重而清冽,夹着一丝独有的菌香,勾得人胃口大开。
夏知遥慢慢夹起一筷,细细地嚼着,齿间溢出的清香和微苦在舌尖交织,她放下筷子,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说,咱俩要是吃这个中毒了怎么办?”
周越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抬眼看她,唇角勾起一点不以为意的弧度:“死肯定是死不了。”顿了顿,他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顶多……会看到点幻觉。”
夏知遥挑眉,像是在故意追问:“什么幻觉?”
周越没立刻答,筷子一顿,忽然探着身子凑近她,气息带着汤里的热气,落在她耳边,低低笑了一声:“比如……你骑在我身上,自己动。”
夏知遥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唇角微微一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那是幻觉吗,这不是前几天才发生过吗?”
周越慢悠悠地夹起一筷菜,笑意更深:“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眼底的笑像是埋了火,没急着烧,只等风一吹便能点着,“幻觉里,你求着我别停。”
这一顿饭吃得不紧不慢,末了,店员端上来一杯盛在冰镇高脚杯里的玫瑰冰淇淋,夏知遥没什么犹豫,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神情像是在认真对待一件微小却重要的事。
周越看着,心里暗暗惊讶,她今晚吃得比平时多,几乎是她平日一天的饭量。
他收回视线,唇角却还是忍不住勾起一点弧度,这点细小的变化,比冰淇淋更甜。
周越付了账,站起来:“走吧。”
“去哪?”
“你不是说……干我吗?”他低头看着她,眼神炙热。
回到家,门才“咔哒”一声关上,周越就反手将她压在门板上,唇毫不犹豫地覆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急切,也带着长时间的压抑与不耐,他的手沿着她的后背探进外套里,动作熟练而迫切,像是早就忍了很久。
夏知遥被他吻得有些喘,手却反握住他帽衫的领口,眉眼间带着一丝揶揄:“一身汗味。”
周越低低笑了一声,指尖已经解开她衬衫的扣子,唇与呼吸都未曾离开她:“一会再去洗,明天上班忙吗?晚上别走了。”
“后天飞新加坡,去Nexora那边续约。”她偏过头喘了口气,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像是从唇间溢出来的热意,“你呢?”
“香港,大湾区那个综合体项目。”他的唇贴在她锁骨上,呼吸灼热,声音闷在肌肤间,带着点燥意和不安分。
夏知遥一边勾着他的脖子,唇齿在他肩头轻轻咬了一下,语调却像在会议室里评估方案:“那个项目要是拿下来,我们半年的利润就稳了。”
“是啊,”周越抬眼,眼神在暧昧的光影里压得很低,唇角带着一丝笑,“所以难啊。”
两人一路缠到床边,衣物沿途散落,呼吸交错得急促,周越的动作忽然停住,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眉心轻蹙。
夏知遥半睁着眼看着他,唇角带着一丝讽意:“怎么了?”
周越低下头,咬住她耳垂,呼吸在颈侧辗转,带着浅笑:“我们为什么总是在床上聊这些?”
夏知遥仰头笑了一下,手指从他后颈一路滑到肩膀:“那你想聊什么?”
“聊你。”他的吻没停,声音闷在她锁骨那一带,“聊我们什么时候能在床下,也好好说两句。”
夏知遥被他吻得有些发软,笑着推了他一把:“那你现在闭嘴行吗?”
周越低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