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工大院女儿奴[年代]

作者:浣若君

姜瑶也算美女, 但赵凌成并不喜欢。

或者说在陈棉棉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现在他也无法确定那是爱,还是他骨子里的堕落和贪婪之欲的驱使。

但他今早还在首都汇报工作,完了就和雷鸣直奔机场。

俩人挤在一架货运机上回省城, 又开了整整九个小时的车。

中途他也只喝了几口水, 尿都还憋着呢。

他脑海中全是媳妇儿柔软的身体和她说的那句, 她能让他快活。

荒凉贫瘠的大西北也因为陈棉棉, 他甚至有点喜欢它了。

在屋里哭的是曾风,他是什么人赵凌成最了解了。

原来跟条小公狗似的,整天围着姜瑶转。

但这都下放了他还不老实, 大半夜的哭给别人媳妇看, 他是何居心?

……

见窗下有竖着的锄头,赵凌成一把握上,就准备喊曾风出来。

他天天在媳妇面前装可怜, 曾风那点花花肠子他全懂。

他准备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决。

可他才要唤人, 却听陈棉棉阴阳怪气说:“其实吧, 我建议你最好找一辆车把自己撞成残废, 免得以后你妹夫下手太重, 万一把你弄死, 你可就得做孤魂野鬼了。”

曾风曾经可是申城一等小将,很会玩阴谋诡计的。

他止了哭声说:“主任, 这么说吧,就连赵总工都不干净, 男人要深扒就没一个干净的, 我爸要给我妹介绍谁,我就背后悄悄查那个人,捏他的把柄, 搞死他!”

什么叫连他都不干净,听壁角的赵凌成怒到竖眉。

屋里,陈棉棉刚把妞妞哄睡,放炕上。

她冷笑:“你可是流氓犯,农场都出不去,你查个屁。”

又无情嘲笑:“别的男人最多也就找个姐姐,你倒好,跟个阿姨耍流氓。”

曾风无奈替老爹顶缸,自首前找过姜瑶。

但才说了两句对方就赏了他一巴掌,还找来警卫把赶了出来。

半个月的农场生活又叫他委屈难过,此时四野无人,他也不怕别人听到。

他说:“主任你明明知道,我是代人受过的,我冤枉啊。”

赵凌成依然攥着锄把,但心里惊讶极了,因为他赫然发现,奸猾狡诈的曾风在他媳妇儿面前,竟然在展示他最真实的心声,或者说,他在被陈棉棉牵着鼻子走。

她的话术,也比曾司令的更加艺术。

她先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为父母戴罪是应该的。”

又说:“但你态度得端正点,都流氓罪了你还耍特权,就不怕人背后拍砖?”

站在曾风的角度,她体贴他,安慰他,再说:“流氓罪是五年劳改,但你今年已经25了,而咱们革委会没有评级,一律算科员,你要不积极劳动争取减刑,等你出去都30了,哪怕火箭提拔,40岁你都到不了省级,中央就更甭想啦。”

曾风爽快吐露内幕:“其实只需要三个月,十月西北的老王司令就滚蛋了,我爸会再升一级,到时候间谍案移交申城,我爸承诺过,他会亲自开车来接我。”

又说:“谢谢主任提醒,之前我确实太过分了,但我爸说了,就三个月。”

曾强毕竟是他亲爹,曾风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老爹。

看他站起来,陈棉棉故意又说:“本来因为水利,喔不,黄金,正好有个立功的机会,我想拉你一起干,看能不能把你弄出去,但既然你爸能,我就不操心了。”

曾风伸懒腰,笑了:“狡猾的主任啊,你又想骗我去挖水利。”

陈棉棉一脸诚恳:“父母之爱是只要你争气他们就会无条件的帮你,但……我虽然一直在批评你,可那也是因为我看中你是个可造之才,想跟你一起干事业啊。”

曾风已经悟到了,他这笨蛋上司并不知道黄金在哪儿。

而且她只有一个目标,挖水利。

但是他可以在农场干农活,挖水利可不行。

因为工地全在山里头,当丧失了特权,又没有肉吃,他会累死在工地上的。

揉眼睛打哈欠,他说:“别,我只想混日子,不想进步。”

陈棉棉故作生气:“算我看错了你,赶紧滚吧,滚去睡觉。”

其实是因为,现在这间屋子属于曾风本人的宿舍。

陈棉棉鸠占雀巢,要赶他去睡肮脏的大宿舍。

他真的没有色心,毕竟他的胆量也就敢欺负姜瑶那种小白兔。

陈棉棉这种有心机又泼辣的他不敢惹。

但他脑子短路,就来了句:“大宿舍太臭了,要不咱们挤挤,凑和一夜吧?”

结果他才说完,陈棉棉还没来得及骂,门咯吱一声,闪现个男人。

曾风胆小,一看,直接吓尿了。

陈棉棉都有点被吓到,伸手去够地上的土枪,她还以为来贼了呢。

曾风浑身发抖,嗓音颤颤:“赵,赵总工?”

又磕磕巴巴的问:“这么大半夜的,你,你回来干嘛?”

问完他又后悔了,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

赵凌成的可怕在于,是人,就都会沧桑邋遢。

就好比曾风,现在就脏脏的像个臭要饭的。

但赵凌成不会,他不论任何时候衬衫都是雪白的,外套是笔挺的。

他也会长胡子,但他的下巴永远是光洁白净的。

唇抿一线,下巴肌肉紧绷,那双深遂的眸子闪着寒气,他还捏着把锄把。

而祁嘉礼最近没少举着锄头恐吓过曾风。

曾风还听说,青海王马芳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用锄头挖人脑袋。

距离这小屋最近的居人点在一公里外。

这儿也是传说中的,喊破了喉咙都没用的地儿。

曾风想解释,他真没色心,是因为大宿舍太臭了才想挤挤。

但赵凌成进门了,出声了,嗓音沉而恐怖:“曾风同志,我难道不该回来?”

曾风高举双手一转,先出门吧,等出了门再解释。

怕赵凌成背后挖他,他就用倒退的。

可退了两步他本能想跑,转身又一声尖叫后,双眼反插,晕了过去。

因为他栽进一个男人怀中,借月光一看,那是个凶神恶煞,钟馗一样的黑脸大汉!

……

曾风晕在雷鸣怀里,他办案不成,还得把公子哥儿弄醒。

陈棉棉要跟赵凌成解释的,她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也想尽自己所能,让妞妞生活的环境变得好点,她想要分裂曾风父子,虽然那没那么容易,但想试一试。

不过赵凌成凶巴巴的,但又可怜兮兮的。

他坐上炕沿,从兜里掏出一大把东西来,有两罐杏仁蜜,两管口红,还有一盒鸭蛋粉,先看妞妞,他笑了:“最近很不错,没有晒黑。”

踢到鞋子躺到她身边,他也只说句:“睡吧!”

这是头一回他没有洗脚就上床,不过只有一点点异味,也可以忍。

他倒头就睡,但陈棉棉又不困,爬起来试色口红。

不得不说,赵总工不愧是在莫斯科那种艺术氛围浓厚的城市长大的。

他买的两管口红,裸肤涂着既不突兀,还特别显白。

陈棉棉转身,在男人的脸颊上印了个口红印。

但当然,只玩了一下就擦掉了。

说回正题,也是陈棉棉接下来的任务,黄金。

第二天一早起床,把妞妞交给她爸,她就又去找曾风了。

这回直接开门见山:“水利是个由头,咱们最重要的还是找黄金。”

曾风今天没敢得瑟,去劳动了。

但他也才发现劳动人民是真辛苦。

因为早晨六点祁嘉礼就喊大家去拔豆子了。

可它并非强行任务,而是不得不干,因为豆子已经熟透了。

要不赶紧拔豆荚就会炸,豆子会落到地里。

老百姓为啥苦,地薄庄稼稀,拼了命才能抢收到粮食。

曾风打哈欠:“现在就是把黄金摆我面前,我都不看的,我只想睡觉。”

还要求陈棉棉:“昨晚我跟你说得的话,你可不能告诉雷鸣。”

他还在坚持替父背锅,雷鸣审他,他一口咬定,黄蝶是他的情妇。

要让一个男人背离父亲是需要时间的。

陈棉棉现在也站在他一边,体贴的说:“我会的。”

随着一阵马蹄响,曾风回头一看,捂着屁股仓惶逃窜。

边跑边喊:“主任,可不能告诉那个活阎王我在哪儿,求你啦!”

活阎王就是魏摧云了。

陈棉棉看到他,指了指远处,就先去洗自己的饭缸子了。

然后盛了满满一缸子早餐,酸菜疙瘩汤。

这时其实才上午九点钟,晴空万里,凉风悠长。

民兵们开着拖拉机在一趟趟的往供销社运粮,老右派们在吃疙瘩汤。

红小兵们趴在收割过的田里,撅着屁股,在全神贯注捣瞎瞎。

路边的槐树上挂着一串串的大瞎瞎。

红小将陈苟很聪明的,准备攒了瞎瞎去南方串联。

南方冬天吃得多,他们带着瞎瞎去,就能换些当地的特产来吃。

魏摧云满农场看了一圈,趁人不注意,悄悄抓了两把豆子,喂给他心爱的马。

然后他才照着陈棉棉刚才指的路,提着只大旅行包进了一片青纱帐。

才进去,他就听到一阵肉麻的,哄孩子的声音。

那是祁嘉礼,他在说:“爷爷是瞎瞎,吱吱,吱吱吱。”

妞妞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要老爷爷这样说,她就会不停的咯咯笑。

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个地球仪。

她抱着在拔弄,想认字儿儿的,却总被爷爷打断。

孩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赵凌成正在替她擦喷出来的口水。

魏摧云一看人头,严肃了:“雷特派员,林队?”

不止祁嘉礼和赵凌成,还有雷鸣,民兵队长林衍也在。

而因为是陈棉棉写了信叫的他,魏摧云还以为今天只是萝卜开会呢,没想到有领导,还是个高端局。

他对于祁嘉礼和林衍,原来其实都很讨厌。

他是西北人,就好比川军只服祁嘉礼,在他心里只有赵军才是他的老军长。

但今天,他放下旅行袋,说:“祁老,一些牛肉罐头,送您的。”

曾司令马上要接棒西北军区,包括军工业。

但相比他,魏摧云更尊重祁嘉礼这种刚硬,正直的老领导。

这牛肉罐头是他自己攒的,给祁嘉礼攒的。

不过他心里觉得很奇怪,祁嘉礼向来性格孤倔,但怎么一看到陈棉棉的女儿就那么肉麻呢。

那小女孩也很奇怪,她的皮肤白皙的不像普通小孩。

而且她未免说话太早,她指着地球仪,声音奶奶的:“xing,青!”

她指的是青海的青字,总不会她认识字吧?

一帮大老粗围着个孩子,在一起教她:“青,青海的青。”

陈棉棉是去饭了,此刻端着饭缸子回来了。

进入正题,祁嘉礼指她:“小陈,你来给他们讲,大概是哪几个地方?”

魏摧云坐了下来,就见陈棉棉抱过那只地球仪一转,指着上面说:“首先是兵家必争的乌鞘岭,其中有接连三座村子被马芳整体屠掉踏平了,当中的侯家村……”

魏摧云从信里了解过情况,也打断了陈棉棉。

他说:“我找过了,总共找到四块,应该是马芳手下藏的。”

他再看祁嘉礼,低声问:“黄金任务重启了,由谁负责,还是我吗?”

雷鸣指了指陈棉棉,示意他先闭嘴。

魏摧云是闭嘴了,但他并不服气,因为黄金是他的任务。

而现在,祁嘉礼好像要把它派给陈棉棉。

她再说:“青海花土沟虽然金矿不多,但马芳曾经开采过,废弃矿井……”

魏摧云扬手打断,坦言:“花土沟我私下找过了,没有。”

陈棉棉只好再问:“青海金滩呢,那是马芳军训和阅兵的地方,你也找过了?”

这几个地方就是祁嘉礼综合青海王的大后方,标出来的埋金地。

而事实证明,别看魏摧云一脸憨厚,但其实他滑头着呢,他全悄悄找过了。

见老司令双目阴沉的盯着自己,魏摧云连忙辩解:“我没有私心,我是为了组织!”

陈棉棉屡次被他打断,很不满,也故意问:“东西上交了吗?”

祁嘉礼也问:“东西呢,有多少,在哪儿?”

魏摧云先说:“六块,在我家。”

紧接着解释:“上回赵老军长来,我想上交的,可他不告而别了呀。”

雷鸣和祁嘉礼眉头皆是一皱,沉默了。

妞妞本来还想问字儿,但一看黑爷爷们脸色不好,也不说话了。

魏摧云明白自己是被怀疑了,而且仔细一想,他发现自己也该被怀疑。

他着急了,但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辩明。

而能把闺女养的跟他一样香的赵凌成,他居然替他说话了。

他说:“如果魏科藏有私心,六块,120斤,他是不会专门讲出来的。”

魏摧云猛点头:“对呀!”

又说:“我可是西北汉子,一个唾沫一个钉!”

祁嘉礼目光如炬,从陈棉棉手中接过账本:“余下的,还有这个数。”

青海王是父传子,两代人称霸西北半个世纪。

他运走的黄金是四万两,按当时的秤算是两千斤,有记载的,他的账房账本末写着呢,还余有26箱,而他铸的金砖一块是20斤,六块也只是毛毛雨。

现在就剩最后一个地方了,青海银滩。

陈棉棉是负责人,也想去,但魏摧云说:“还是让赵总工和我们一起去吧。”

他总算懂得了点尊重女性,但解释说:“我不是觉得女同志不好,但我更倾向于那儿埋的不是黄金,而是西路军的骨骸,万人坑,你们知道吧,女同志不适合去。”

祁嘉礼应声塌了肩膀,叹了口气,林衍也低下了头。

雷鸣哽噎了一下,举手:“我也去吧。”

西北因为土质松软易挖,从古至今人们都喜欢挖坑埋东西。

而马芳曾经骗一支西路军过来,说是要搞革命。

那是一支五千人的革命队伍,就叫西路军,它消失在了西北。

截止目前,公安四处寻找,也只挖到三个万人坑,三千多副骨架。

那就是马芳骗过来之后分批杀害,掩埋的红军骸骨。

马芳喜欢用锄头从背后挖人也是真的,老百姓用锄头挖土豆,他挖人脑袋。

难得聚在一起,还是讲点开心的吧。

祁嘉礼正式宣布:“今天,是赵望舒小朋友的生日。”

所有人顿时齐齐看妞妞,她能感受到目光里的关注和爱意,她是中心。

她穿的是粉色的小套装,那是六个月的时候做的,有点短了。

而妈妈教过她的,她说:“happy!”

妈妈讲过,她也记得是happy birthday,可惜她发不了那么多音。

陈棉棉提醒她:“happy birthday!”

祁嘉礼其实也才发现,但立刻朝雷鸣吹牛:“中英双语,丝滑切换。”

孩子确实聪明,但雷鸣也觉得老司令未免吹的有点太离谱。

但立刻,抱过地球仪,妞妞手指:“青,海!”

青海,爸爸早晨专门指过的,那是小妞妞现在呆的地方。

她是真天才,人讲过一次,她就能记住。

雷鸣也立刻加入了夸夸团:“这还真是个天才!”

他还没忘催生:“凌成,这样的天才你们要多生几个。”

但祁嘉礼强硬打断:“不,小陈只生妞妞一个,她也不会再生孩子。”

魏摧云不明究里,看赵凌成,心说这俩人有病吧。

管天管地,他们还管人家婆娘的肚子?

早餐的休息时间到了,民兵在吹劳动哨,祁嘉礼肘过妞妞抱着:“生日快乐,赵望舒,你也要快快长大,到时候爷爷就架你在肩膀上,让你当个,宇航员!”

妞妞想当的正是宇航员,她使劲点大大的脑袋:“嗯!”

就今天,赵凌成他们得动身前往银滩找黄金。

而既雷鸣在,就会去地质队调金属探测仪,有没有,一测就知道了。

魏摧云依然跟他的马一样桀骜不驯,瞟陈棉棉,冷哼:“西北的黄金,只有西北男人才找得到!”

陈棉棉不服,说:“别忘了,西北的女人,比男人更会藏东西。”

俩人对视一眼,依旧不服彼此。

但就为刚才夸的口,陈棉棉是必定要先魏摧云而找到黄金的。

但先说回她的工作吧。

话说,总革委的来信中是没有个人署名的,每一回的字体也不一样,也就是说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革命委员会都在关注陈棉棉的实验工作。

这回的小麦大丰收,亩产较以往提了50公斤,陈棉棉也终于得到了一份实质性的奖励,一张旅行包票和一辆自行车票,几十张钢笔票,都是进商店就能提货的。

陈棉棉把钢笔票寄给了陈苟,毕竟他的忠诚度可比曾风高得多。

如今一架自行车按市价是八十,她让吴菁菁帮她转卖掉,卖到了五十块钱。

她给曾风画大饼,总革委其实也在给她画大饼。

这次的来信中说,只要红旗农场的土豆和玉米能保持去年的产量,就让她登上青年报。

转眼就是国庆节,陈棉棉也动员了基地一大帮人,要去帮忙挖土豆。

像祁政委,张主任和王科长都是举手报名。

十一金秋,秋高气爽,挖土豆开心,还能笑话一下臭流氓曾风,试问谁不乐意?

但在此之前赵慧来接,陈棉棉和妞妞得去趟东风基地。

赵凌成正忙着给闺女收拾东西呢,因为公路通了,赵慧搞了好多手续,这趟是自己开车来。

妞妞不但要去东风基地,还要去野外,沙漠里玩一圈儿。

所以赵凌成把孩子的大凉帽,小凉帽,婴儿车,口罩花露水卫生纸,一应物品都洗涮的干干净净,整理的整整齐齐,对了,还有耗牛奶粉,那是实在找不到鲜牛奶乳后,陈棉棉硬着头皮让妞妞喝的奶粉,不过现在妞妞大了,主要还是以吃饭为主。

赵慧在跟他聊天:“祁嘉礼的事,老爷子说,上面已经开过一个专项会了。”

要为一个人平反没那么容易,但只要开了会,就是有转机了。

见赵凌成耳都不动一下,赵慧又说:“你平常也该关注点外界的,昨天的新闻看了吧,内部会议已经开始了,以后曾强应该要兼管这边。”

其实早在今年年初,要不是陈棉棉拦着,曾风已经把革命闹进东风基地了。

但赵慧又不知道,也是切实的担忧:“只怕从明年起,我们也需要引入思想革命。”

没有人能主宰未来,如果有,那就是先知了。

而其实陈棉棉当初计划的是,她会在十一之前找到黄金,并公布消息。

西北军区和公安特派员再想办法阻挠一下曾司令,让案子不要那么快的结,那么即便曾司令上去了,苦熬三个月的曾风等不到老爸去接,也会怀疑他爸的承诺,信任产生动摇。

黄金那件事,陈棉棉用的是三段式,看似想让曾风去立功,但其实又用暗示,让他觉得是去吃苦,他就会拒绝。

而等黄金真正被找到时,他的反应只有一个,后悔!

他爸不来接他是其一,陈棉棉真的找到黄金,他错过了是其二,两种思想一撞击,他就会跟他爸反目了。

但那时陈棉棉也没想到,祁嘉礼给的线索它,不管用!

银滩,那是魏摧云唯一还没找过的地方,结果一勘测,也是个万人坑。

之后雷鸣和赵凌成带着地质学家和仪器又去了趟花土沟,金滩,甚至花一周时间走进八月飞雪的乌鞘岭。

结果是,又发现了一座大型的,埋藏红军尸骸的万人坑。

青海王马芳,陈棉棉都佩服,他好像比女配还要会藏东西。

而她找不到黄金,就不可能策反曾风的。

要说黄金的事儿,一提起来赵凌成就生气,因为他除了工作,还帮陈棉棉跑了好多地方。

但很快他的怒火就又消弥了,因为赵慧问他不吭气,就抱妞妞提前出门了。

媳妇儿走过来,笑着说:“去了那边,我会记得多要几个小雨伞。”

西北那么大,两个城市之间哪怕是越野车百公里加速也得四五个,五六个小时。

找黄金也不是赵凌成的本职,尤其乌鞘岭那个鬼地方,六月都会飞雪。

但有什么办法呢,但凡赵凌成回家,他媳妇就会让他快活。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她总会在完事后,在他耳边吹捧:“你可棒了!”

还会说:“感觉特别好,真的,好极了!”

因为曾云瑞被拘着,赵凌成一次能领到四盒,八只。

不过他也知道,陈棉棉耳边风哄着他,是因为她还没死心,整天抱着《青海马氏溯源》研究。

一旦她怀疑哪个地方,又要他请假,再联系雷鸣,加班去找黄金。

她出门还记得领小雨伞,他唇角压不住的勾起,但也得提醒他媳妇儿:“也许黄金早就被别人拿走了。”

陈棉棉盲目自信:“我可是瞎瞎大王,我都找不到,别人怎么可能?”

对了,挺有意思的是,最近从南方串联过来很多红小兵。

西北遍地劳改农场,里面全是右派。

魏摧云都被吓到了,赶紧汇报省里,怕起乱子嘛。

结果外地红小兵们被本地的红小兵们领着,只钻田里捉瞎瞎。

说他们是红小兵,人形蚯蚓还差不多,义务下田,帮老百姓捉害虫。

陈棉棉瞎瞎大王的名号,也确实,这都快要搞的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她简直妖精一样:“好好休息一下,等我回来,就让你……”让他快活。

赵凌成竖着耳朵听着呢,他就想听她说快活二字,而且她要走了,不是应该吻他一下的吗?

可她偏不,红唇凑近他耳朵却又无情撤离:“再见!”

赵凌成想到什么,追了出来:“不准带妞妞去水边,太危险了,而且有蚊子。”

家属院没有蚊子,但沙漠里,尤其水边的,又毒又大。

赵凌成怕他闺女的细嫩皮肤被咬伤。

一路跟着出了家属院,他继续叮嘱:“还是要训练她,妞妞的行走已经落后别的婴儿了。”

过了周岁又三个月,妞妞爬的极好,满屋子转悠,但就是不肯站起来走路。

她成了曾经那个小胖墩,去哪儿都是妈妈车车推着。

车就停在家属区外,赵慧和陈棉棉一起坐后排,问妞妞:“为什么你不要走路呢?”

妞妞也不会解释,摇头,给姑奶奶看她的娃娃:“宇,宇航员!”

陈棉棉只怕又是自己的问题,但鞋子是姜霞做的,百衲底,穿着很舒适的。

而且妞妞能站,还能爬上餐桌够家私柜里的东西,但就是不走路。

且不说这个,赵慧指挥着司机,并不去泉城,而是中途上了去赵凌成他们野外炮场的石子路。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到一个靠近沙漠的小镇了。

妞妞生在大漠,其实很喜欢水的。

看到远处有一汪清湖,她站到了赵慧的大腿上:“xui,xui,要看xui!”她想看水。

赵慧却说:“那个可不是普通水,是核废水,有放射性,那儿也没人居住。”

陈棉棉回忆了一下,下意识说:“马芳的五太太老家就在这儿。”

赵慧笑着说:“应该叫五姨太吧,太太才叫原配。”

陈棉棉解释说:”马芳表面尊重原配和大儿子,但其实最喜欢五太太和她生的儿子,用大儿子吸引了咱们的正面火力,悄悄带着五太太和最爱的儿子跑掉了,那位五太太,他也一直以太太相称,而非姨太。”

说完,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可以用这个例子来离间曾风和曾司令。

真以为是男人就会对儿子好,错,对儿子最狠的就是男人。

赵慧被陈棉棉讲的事搞的心情有点沉重,但只要看到两眼求知欲的妞妞,谁能不开心?

给司机指了路,她又对妞妞说:“姑奶奶这就带你去看水,漂亮的水。”

车再开就是半戈壁半沙漠了,再走连梭梭草都没了,一条沙石路绵延向远方,两边就是间或生着沙棘的沙丘。

突然,赵慧说:“妞妞喜欢这个啊,停车!”

那像是一处工业棚地,搭着很高的脚手架,当然,距离车还很远,是远方的一个庞然巨物。

赵慧抱妞妞下了车,指着说:“导弹。”

陈棉棉也就去过一回航空展,导弹还是在电视上,阅兵时看过。

这也是她头一回在现实中看到导弹。

脚手架并搭起的高棚里,它是敞着存放的,需要顶子遮盖,是因为防老蒋的侦察机要拍到。

而那东西就像妞妞从杂志上看到的,老美的航天飞机。

她耸屁屁,手指:“niao,niao去那里!”

这是婴语,陈棉棉能听懂,她的意思是要去那儿,她要实地去看看。

但赵慧听不懂,以为她要尿尿,就把孩子放到地上,并问:“我帮你脱裤裤吗?”

其实妞妞一直不肯走路,并不是因为妈妈又犯了什么错误。

而是,她的人生中,还没有什么事情或者事物,是需要她迈开双腿奔过去的。

爸爸妈妈照顾得好了,叫她没有自主行走的动力。

赵慧向来只带手绢,没带卫生纸,扭头去车里拿纸了。

而当妈妈不抱,或者车车推着她前往目的地时,妞妞就迈开双腿,走了。

她是个婴儿嘛,伸着双臂保持平衡,踉踉呛呛的,她奔向了远方竖起的大导弹。

陈棉棉怕打击到孩子,嘴里没说,但最近跟赵凌成一样愁。

她怀疑,怕不是因为两块瞎瞎皮的祸害,叫妞妞爬行晚,走路也就晚。

还还有点疑心,会不会是因为妞妞脑子里承载的知识太多,就干扰到了肢体发育。

她的小闺女不但会走了,此时越走越远,已经走出去一大截了。

陈棉棉下了车,抱着手臂,却是背着妞妞,看着反方向。

司机也下了车,点了支烟在抽。

陈棉棉望着远处仔细看了许久,看到有水,指着问:“同志,那是什么地方?”

司机说:“胡杨林,那也是咱们一会儿要去的地方。”

又说:“这些地方也太艰苦了,但不敢想,曾经这儿也有人住。”

陈棉棉点头:“而且人们也会耕种,生活,以及……”

西北人除了耕种,在解放前,因为怕土匪抢,还有件特别重要的事就是藏粮。

地主们最常用的方法是,挖个大坑,用红柳和土夯实,再涂上一层观音土,并用猛火烧一遍,把它烧成死土。

然后再用观音土和草木灰把粮食拌了,储在里头,十年二十年都能存得住。

人们也总觉得,马芳满西北的挖坑挖山洞,金子应该在洞里。

但陈棉棉突然觉得,万一它是在水里呢,黄金嘛,既不会腐也不会烂。

但西北是个靠天吃饭的地方,水资源格外珍贵,有水就有人,也容易被人挖走。

可如果是像胡杨林样,是远在沙漠里的水源呢。

马芳临走之前,把五太太娘家那个村子的人也屠光了。

而因为附近有股水源,它就做了核城的废水池。

那地方当然没有黄金,施工队已经把个村子彻底的挖掉了。

但远处那片胡杨林距离村子也就一小时车程,而且为什么马芳要屠太太娘家?

要知道,相比他,五太太藏黄金才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毕竟马芳当时虽然宠五太太,但很尊重大太太,在西北这种重男轻女的地方,还蛮罕见的。

黑心恶毒的男人,他带走的也是五太太,如今还在中东那边当土皇帝呢。

老蒋要真的反攻成功,他带着五太太回来,依然是青海王。

答案呼之欲出,陈棉棉转身就要回车上,联络赵凌成。

最后一次了,但她必须再找一回。

魏摧云那西北汉子的骄傲,她要用脚踩,踩进泥巴,西北娘们才应该是最棒的。

曾风个小狗日的,等金子找着,她要让他知道马芳大儿子的下场。

但她一脸兴奋的回头,却迎上赵慧惊恐的脸:“棉棉,妞妞呢,你咋没抱着她?”

乐极生悲了,陈棉棉四面一看,简直恐怖故事,她尖叫:“妞妞!”

这可是沙漠,有蛇的,孩子呢?

黄金算个屁,陈棉棉不要了,她什么都不要,她只要找到她的女儿。

人要丢了孩子,那种恐怖只有自己知道。

赵慧四面扭头,颤的像一片风里的叶子:“我就转身,转身……”转身扯了点卫生纸。

两个女人都吓傻了,扭头四看,但她们俩慌到,眼神都无法对焦。

还是司机往远处一看,忙甩了烟头去追。

妞妞终于迈出了她人生的第一步,走向高高竖立的,白色的‘大飞机’。

赵慧生死时速撵上来,抱过妞妞:“天啦,你怎么走的这么远。”

小女孩抬手,一字一顿:“东,风,ai!"

东风-2导弹,前几年刚才试射成功,射程可达1200公里,它就矗立在沙漠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