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工大院女儿奴[年代]

作者:浣若君

赵凌成天然排斥农村, 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但不论曾风还是唐天佑,都对西北的黄土地有格外的亲切感。

虽然曾风迫不及待要拉着唐天佑去揍情敌。

但当祁嘉礼提出说要进村看看时,俩人异口同声:“好哇!”

赵凌成对农作物不感兴趣,都不愿意下车, 还是被妞妞强行拉下车的。

但饶是他见识过大千世界的无奇不有。

在下车的刹那, 他还是被西北农民对抗自然天灾, 呵护粮食的智慧所折服。

公社原本的打麦场已经被七八个巨型的大麦垛所填满, 旁边的土地被压平碾实,用来堆砌新的麦垛,所有的麦垛都呈标准的圆型, 纵宽就有七八米, 又堆砌到二三十米的高度,统一麦穗向内麦杆向外,到达一定高度时次第收口, 也只需要再在顶端盖上只竹簸箕或者小竹笸, 麦垛本身就可以凭借自身而做到防水和储存。

接下来的一个月, 农民会慢慢给麦子脱壳除糠, 分捡, 再摘出好的麦杆做编织, 剩下的碾到绵软并储存起来给牲口吃,再或者日常当柴烧, 做到物尽其用。

赵凌成只是佩服,并不觉得有别的。

但是祁嘉礼会油然而生喜悦。

因为他曾因不听农民的劝告胡乱搭麦垛而损失过一年的小麦。

他经过麦垛就会插手进去试, 手插不进去就要夸:“这座麦垛筑的好!”

麦垛筑得好, 就不必担心麦子遭雨水,就值得夸赞。

而在这个季节的西北,女人当男人用, 做饭养孩子筑麦垛。

男人当成牲口用,麦子全熟后除非是死在麦田里了,否则手就不能停。

祁嘉礼看到一帮瘦如骷髅,目光呆滞的男孩们,回头看陈棉棉:“那些都是申城来的吗,怎么有些孩子看着是像本地人,还有那个,不是小陈苟吗?”

陈棉棉解释说:“总共80个申城小将,每个配一个本地小将贴身照顾着。”

本地小将美其名曰照顾,其实是强押着当苦力。

总共二百人,八百公里河西走廊,哪儿麦子黄了就送到哪儿,苦干一个月。

也是因为有他们,今年没有一株麦子落在田里。

祁嘉礼心中的愧疚感总算减轻了些,笑着说:“你干的很不错。”

唐天佑却说:“也就这一回吧,以后就不说申城小将,别的地方的小将也不敢再来西北了。”

陈棉棉笑了起来,曾风也笑着说:“你这人别的都好,就是有点傻。”

唐天佑不服气,抱臂冷哼:“如果是我,我绝不可能再来。”

他现在就不想待在西北,只要给他机会,也会立刻飞到香江去享受人生的。

而在他想来,那帮申城红小将心里也是那么想的。

此时太阳才落山,但月亮已经挂上树梢了,晴空如黛,月明如白昼。

祁嘉礼眼眺远方,笑着说:“从今往后,全国各地的小将都会来西北的。”

再看赵凌成:“以小陈的能力和谋略,将来做农业部长都算屈才。”

赵凌成点头,诚言:“确实。”

申城的红小将们就不说来西北,将来路过都要绕道走。

但要说因为他们吃了苦,就让全国的红小将都不来西北,那不可能的。

因为别看申城小将们经过陈棉棉时,眼里全是怨恨和委屈。

但等出了西北,他们会默契的抹掉苦难并美化西北,然后骗别的红小将来西北。

因为人性的自私是,我吃过的苦,也要让你吃一遍。

而且驭下,打一棒子给颗甜枣,不能只让驴拉磨,也得给驴添料。

陈棉棉没有能力让革命提前结束,但她还有后招,把农忙时到西北锻炼搞成全国红小将的硬指标,再加上祁嘉礼提供化肥,明年就还可以保持小麦的产量。

而只要没有地主,军阀和战争,河西走廊就能解决整个西北的供粮问题。

邱梅做过统计了,今年入库的粮已经够西北人吃一整年了。

也就是说到明年的五月,大家就不必顿顿吃各种苦涩的杂粮了。

陈棉棉的任务也只剩下一个,就是如何在把申城小将们当驴一样使了一个月,并且,在他们心里对她和曾风充满仇恨时,再怎么把他们哄开心。

因为只有把他们哄开心,他们才会帮她骗更多的小将来当黑工。

……

回程的车上,祁嘉礼得考一考,看妞妞又都学会了些什么。

她的教育是重中之重,几岁开始读书,怎么读,他需要跟陈棉棉讨论。

因为有赵凌成开车,曾风就在最后一排悄悄跟唐天佑诉苦。

姜瑶怎么会跟魏摧云搞一起的他也不知道。

他是偶然一天碰上魏摧云骑摩托车带着姜瑶下馆子,上国营饭店吃饭。

只看魏摧云笑的哈巴狗一样,他就知道俩人好上了。

而要说曾风在本地找不到女朋友吗,怎么可能,他随便都能找得到。

像什么招待所的吴菁菁,国营饭店的古丽,他都能拿下。

只不过真想提干,作风方面考核很严格,而且乡下姑娘太丑他看不上。

他对姜瑶的喜欢也是建立在对方不喜欢自己的基础上的。

原来他不知天高地厚,追的女孩子又多,有个不喜欢他的,就想征服对方。

现在他心态变了,也更功利了,他想找一个政治背景更好的妻子。

但姜瑶是他睡过的,跟了又脏又臭的魏摧云,他无法接受。

他也想不通:“魏摧云臭成那样,他凭什么?”

唐天佑也觉得不可思议:“那女孩的鼻子是不是坏掉了?”

其实魏摧云自打开始跟姜瑶谈,隔一周也会洗一次澡,把自己倒饬干净的。

而且人家一米八几的大个头,长得又不丑,女孩子喜欢也正常。

但曾风因嫉妒而胡编乱造:“我怀疑她是被魏摧云威胁了。”

唐天佑的正义感油然而发:“他在搞强奸啊,那咱们必须揍他。”

其实曾风自己当初就算不是强奸,也算是诱奸。

姜瑶和魏摧云才可能是自由恋爱。

但要骗唐天佑去帮他打人,曾风就故意歪曲事实:“对,就是强奸。”

唐天佑至今还记得那匹叫红红的马的屁股是什么味道,也不敢轻易上门打人。

他说:“等我拿到枪再训练几天吧,土枪那东西不太好用。”

曾风反问:“所以你就只能当民兵了?”

随着公开讲话,唐天佑也就正式归降大陆了。

对于投降将士,国家政策是加入大陆部队或兵工产业,其次是军事院校,最差的就是返乡,也就是当民兵,但在革命的大背景下,当兵或者兵工厂都不太可能。

唐天佑也拒绝当兵,因为当兵就意味着要跟国党打仗。

所以他暂时当民兵,赵军将来会安排,让他去北疆的空军学校工作。

当了民兵就会有枪,有了枪,唐天佑才敢干魏摧云。

那驴日的,拿他的脸给自己的马擦过屁股,唐天佑早就想干他了。

不过曾风自有计划,他说:“我知道他住哪儿,就今晚吧,趁着他睡着,咱们悄悄上门,就拿拳头揍他一顿,揍他个鼻青脸肿,打的他妈都不认识他。”

趁对方睡着搞偷袭,唐天佑也觉得可行,竖大拇指:“擀他!”

……

关于妞妞的教育,祁嘉礼专门给了陈棉棉一份名单。

指着名单,他说:“除了这俩人,剩下的或在泉城,北疆,额济纳,因为都是右派,地级就可以调动,把他们全部调动到泉城第一小学,另外两个我来想办法。”

别的陈棉棉不认识,但其中有武老,那可是物理学方面的大牛。

武老是右派,也是因为秦小北受伤了才躲过下放的。

但祁嘉礼居然想让他去教小学生?

见陈棉棉在摆手,祁嘉礼先说:“首都一小的师资可比这个强多了。”

再说:“不一定高层领导的孩子就都是天才,但是咱们望舒,值得最优秀的老师。”

但陈棉棉觉得他未免太偏心,还有点拔苗助长,妞妞只是要读小学,他却调一堆大牛来教她?

老师会讲,可妞妞能听懂吗,她觉得既不现实也不可行。

但祁嘉礼再敲名单,却说:“某些人势在必得要拿下核基地。当然,核基地有很多人也需要走出来,走到群众中,去了解群众。否则,一旦将来他们被送出国留学,十有十都不会再回来,所以革命要搞,人要下放,当小学老师总比种地好吧?”

再说:“这是我和你爷爷讨论过的,你照着执行就好。”

其实核基地除了一些意志坚定的,也有很多人巴不得离开戈壁。

陈棉棉印象中,八十年代公派出国的那些科研人员,就没有一个再回来的。

她觉得那很正常,因为追求美好生活是人的本能。

但祁嘉礼这种坚定的革命派想留下人才,就想人才能更深入群众。

既然他强势要求,陈棉棉也只好答应:“我会照办的。”

祁嘉礼笑看妞妞:“我可能做不到,但只要你的生日,我就会尽可能来看你的。”

妞妞不知道爷爷来一趟有多难,只知道他来会带蛋糕,答的干脆:“嗯。”

不过祁嘉礼来看的不仅仅是妞妞,也是他死去的女儿们。

他为妞妞所作的一切,也是在向那三个没机会长大的女孩赎罪。

这是赵望舒的第三个的生日,也过得很特别,因为已经太晚了,她好困啊。

她和妈妈也还没有洗澡,身上全是麦芒,还好痒啊。

就在招待所简陋的客房里,她爸哼哧哼哧在刷蹲坑,妞妞打着哈欠,听一帮人给她唱生日快乐歌。

等唱完,妈妈说:“许个愿吧,赵望舒明年想要什么呀?”

妞妞如实回答:“我想要,唔,要睡觉!”

孩子蛋糕都还没吃一口呢,双眼一闭,直接躺妈妈怀里睡着了。

……

转眼月明星稀时,妞妞在沉睡,爸妈在一边干坏事。

终于云停雨歇,陈棉棉语气忐忑的问:“真的不会怀上吗?”

赵凌成伏身在她身上,习惯性吻了吻她的脸颊才问:“是不是这样感觉更好?”

他今天没有戴小雨伞,那感觉也是陈棉棉头一回尝试。

公平来说感觉确实好,而且她正在消除上辈子对于性的偏见。

因为上辈子她虽然有过,但没有过特别好的体验,因为也就一两次而已。

赵凌成不说,但其实他心里很介意,就总还想表现得更好点。

他说自己吃了男性避孕药,所以今天没用小雨伞。

那种感觉也确实不错,但陈棉棉还是免不得了担忧:“你真能保证不会出事?”

她生妞妞是逼不得已,也绝不可能再多生一个。

但赵凌成如果不能保证,自己都不敢冒险的,毕竟他也不想洗尿布。

不想再讨论这个,他转了话题:“在首都,你不是一般的出名。”

又问:“副统帅夫人说想调你去首都,但后来好像没下文了,怎么回事?”

核基地是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陈棉棉把自己又用核基地做挡箭牌骗过秦小北老妈的事讲了一遍,然后说:“核基地的革命看来是不得不搞了,你能联络到人吧,让他们匀出时间好下放。”

再说:“或者你和祁政委亲自去一趟,免得他们有抵触心理。”

核基地那帮子才是真正的大牛。

如果有事,他们也能于第一时间联络到最高层。

陈棉棉所谓的斗人其实不过一场戏,大家也只走个过场就好。

可她怕万一核基地的大牛们一看她去,直接联络最高层,她不就捅穿天了?

秦小北他妈可以美美隐身,但她不得挨最高层的批评?

穿越到这个时代就已经够辛苦的了,她才不要做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赵凌成当然爽快答应:“我和祁政委会亲自去一趟的。”

又说:“东风基地也一样,必须安排劳动任务,你正好计划一下,武老年龄大,让去乡下走走就好,爷爷的意思是找个小学,每周安排一两节课给他上。”

如今于知识分子,绝对是历史上最坏的时代。

他们被迫脱下长衫,走入目不识丁的老百姓中,被强迫着去劳动。

但于妞妞,却是个绝无仅有的契机。

因为西北遍地殿堂级的高校名师,让他们教小学生就好比洒洒水。

妞妞早生几年或者晚生几年,都碰不到那么好的机会。

但偏偏她赶上了,她的启蒙老师,将会是各个高校的顶尖教授和大牛。

而且只给自己闺女谋私利也不好,陈棉棉想好了,她要让邱梅把在西北所有的高校教授们全部集中到各个乡镇小学,说不定还有别的小天才,也在等着被发掘呢。

就好比当初的女配,如果能得到受教育的机会,她又怎么会变成扶弟魔?

陈棉棉改变不了革命本身,但力所能及的做点好事吧。

既事情已经商量好,她就准备睡觉了。

但赵凌成突然说:“你早晚还要提干的,而且你已经是九级干事了,提干必定直奔首都,进了部委,最少也会是科级。”

不过不等她回答,他又说:“不早了,睡吧。”

拥有红专学历,又是部委起步,陈棉棉很可能从科长一路干到某部的部长。

但那样就需要两地分居,赵凌成无法接受,甚至想想都觉得难过。

毕竟他是为了享受更好的性,都愿意主动避孕的男人。

就算他天生卑鄙吧,他想享受生活,享受性爱。

让他一年半载见不到妻子,他会疯掉的。

而就在妻子和闺女都进入梦乡,赵总工却因忧心将来辗转难眠时,随着一声突突突的声音,曾风和唐天佑俩连爬带滚的,从货运站一个大仓库里跑了出来。

三更计夜月明星稀,俩人跑的像做贼。

唐天佑边跑边问:“哥,是什么东西突突响,冲锋枪吗?”

曾风吓的鞋子都掉了,正在低头找鞋,说:“是魏摧云打呼噜吧,你跑什么?”

魏摧云住在个大仓库里,门没上锁,推开就能进去。

但俩人才进去就听到一阵突突突的响声,唐天佑吓的调头就跑了。

他直觉那不是呼噜声,而是枪声,就劝曾风:“哥,咱们找把枪再来吧?”

曾风只是想打人,没想杀人,拿枪干嘛?

而且他鞋丢在屋子里了,就想硬着头皮再进去,把鞋找回来。

但俩人蹑手蹑脚才到门口,就又听到突突突一阵响。

俩人不约而同转身,转眼就跑出了两里地。

可怜曾风打人不成还丢了一只鞋,还是有名的蓝苹皮鞋,一般人都买不到的,简直晦气。

而他们俩不知道的是,魏摧云虽然人邋遢,但并不会打呼噜。

那声音其实是枣红马,它打呼噜就像机关枪,突突的。

次日一早,妞妞母女还在酣睡中。

赵凌成要回基地,祁嘉礼也要出发,回北疆去了。

大间谍云雀被抓,受益最大的就是祁嘉礼了。

都已经二起二落了,他觉得自己不可能那么邪门,再被免职一回。

所以他转告赵凌成,让陈棉棉明年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他能保证支援人手。

再就是核基地了,他虽然还不知道陈棉棉的计划,但也早就想到了。

他先说:“只有小陈才能让外地人爱上这片土地。”

再说:“也只有她去核基地改造思想我才放心,辛苦她一趟吧。”

赵凌成说:“但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她革命搞的太温情,上面也会批评的?”

陈棉棉要去核基地,上层斗的你死我活的两派人都会盯着。

她搞得太狠会得罪一派人,但如果革命搞得太温情,就会得罪另一派。

那个度该怎么掌握,万一她掌握不好呢?

她是他爱人,赵凌成当然忧虑,但祁嘉礼却迷之自信。

他说:“要去核基地搞革命,放眼西北,只有小陈能掌握那个度。”

上了车再说:“拭目以待吧,她肯定能把事做漂亮。”

赵凌成很长时间不在基地,也得赶紧回去干工作。

因为他去首都开会才得知,其实在今年2月,毛子为侦察珍宝岛的情况,竟然杀害了几个我方平民。

接下来才将是真正的最后一战,武器方面也还需要最后的调整。

然后就是去核基地了,因为东风基地的悲惨遭遇,核基地对革命非常抵触。

他和祁政委必须亲自上门,并商量出一个能叫大家都高兴的方案来。

对了,别人做事只求一点,完成任务。

但陈棉棉不是,她凡做事都会力求一点,把它办的足够漂亮。

按理,就算邹衍因为有诱饵吊着不会恨她,恨西北革委会,别的申城小将肯定要恨她吧。

他们一个个的,父母不是高干就是部队大领导,万一将来给她穿小鞋呢?

但陈棉棉不过随便耍点花招,就能让申城小将对她的恨意烟消云散。

……

赵凌成和祁政委是从核基地回来,途经时凑巧碰上的。

祁政委一路都在看赵凌成出门后的行程报告,正好看到他写,说自己在首都住了三天医院,但没有具体的住院报告,就想问一问,赵凌成到底是为啥住的院,但他正要问,却听赵凌成说:“小何同志,倒车。”

他们刚好路过货运站,倒车回去干嘛?

司机在倒车,祁政委侧首一看,惊的问:“哪来的人,怎么个个都黑的像煤炭一样?”

客运站院子里全是半大孩子,而且脸蛋一个比一个的黑。

祁政委跟着赵凌成下了车,还在问:“哪里来的孩子,怎么个个不但黑,还瘦的像骷髅一样。”

他正问着,却听院里,陈棉棉大声说:“同志们,请先欣赏你们的照片吧。”

再说:“每人一张照片,还有五颗杏子,大家边吃边看。”

祁政委才反应过来,从申城来的红小将们随着麦收结束,要返回申城了。

陈棉棉今天是专门在火车站给他们搞欢送仪式。

她一声令下,陈苟带着本地红小将,就开始给申城红小将们分发照片了。

那是他们在各个公社劳动时,背麦子的照片。

陈棉棉买了五只胶卷,洗了总共八十张,也算是下血本了。

给每一个小将,她专门照了一张个人照。

本来应该再请大家吃顿羊肉的,但钱用来买胶卷,奖品就变成了杏子。

不过申城小将们现在的心情是,他们不但讨厌老大邹衍,更讨厌曾风和陈棉棉,对于大西北更是深恶痛绝。

如果不是太累了打不动,他们甚至想揍曾风和陈棉棉一顿再离开。

要知道,生产队的驴夜里都会休息的,可他们几乎没休息过。

整整一个月呀,他们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都在劳动,不停的劳动。

终于能回家了,所有人只想赶紧上火车,饱餐一顿再睡个好觉。

不过一张张照片还是让他们的心情好了起来。

因为是随机发的,你拿的照片上是我,我拿的照片上是他,大家相互交流照片,索性也就坐到了地上,再咬一口杏子,所有人集体感叹:“哇,好甜啊!”

吃了甜食心情好,小将们的脸上终于有笑容了。

陈棉棉再拿出一块块麦杆编成的小牌子,高举着,又朗声说:“小将同志们,你们的辛苦群众看到了,领袖也会看到的,而这,正是我要代表广大群众颁发给大家的奖牌。”

小将们一听更兴奋了,议论纷纷:“还有奖牌可领吗?”

其实只是麦杆编的小奖牌,而且是陈棉棉委托吴菁菁编的,成本为零。

只需用红笔在上面写名字,一人发一块就算奖励了。

就在刚才,好多小将还在用怨毒的眼神瞪她,也在想回了家就找父母来搞她。

但此刻小将们的态度已经缓和不少了。

陈棉棉拿着奖牌上前,边走又边说:“大家应该也没有想到吧,当你们看到群众,看到无产阶级需要帮助时,身体里会爆发多么大的能力和热情吧?”

吃苦的时候确实苦,但当被认可,被表扬的时候,大家回忆劳作,就没有那么反感了,反而心里浮起成就感来。

陈棉棉走近一个小将,伸手问:“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小将敬礼:“胡正富。”

陈棉棉用红笔把名字写在奖牌上,双手给他戴上,说:“你用汗水和毅力向党,向群众,也向无产阶级的兄弟姐妹证明了,你,就是领袖最优秀的小将!”

她讲的慷慨激昂,曾风负责搞气氛:“鼓掌!”

顿时所有人啪啪鼓掌。

劳动是真辛苦,但辛苦能被肯定就是值得的呀。

叫胡正富的小将顿时热泪盈眶,高举拳头说:“我,将会永远是领袖最忠诚的小将。”

但就他一个人有奖励吗,他表现的也不算很优秀呀?

所有申城小将,包括邹衍全站了起来,一扫刚才的死气沉沉,一脸忐忑的看着陈棉棉。

他们还是孩子,本能的喜欢奖状和表扬。

而陈棉棉走向下一个小将,依然是问名字,发奖状再讲感言。

接着又走向下一个个,整整八十个小将,她全部亲自握手,并亲自颁发奖牌。

这个年代还不像将来,得奖就跟分猪肉一样,人人都有份。

但凡是个奖,都不分一二三等,只有一个。

所以每个人都得到奖,那种感觉特别好,大家心里积攒的郁闷和积忿也顿时一扫而空。

而等所有有都拿到奖了,陈棉棉才回看陈苟:“小陈同志,交狼牙!”

什么样的拼搏,才能配得上狼牙的珍贵?

就是此刻,一帮朴实的西北少年迈着正步,一对一走向申城小将们。

而累麻了的申城小将们,都已经忘记他们来时的初衷了,但也在这一刻集体泪崩。

他们很累,但每一个西北小将都干的都不比他们少,岂不更累?

他们明明以为因为他们能力不够,得不到狼牙了。

但是那么珍贵的狼牙,西北小将们齐齐摘下,并双手递了过来。

这谁忍得住?

邹衍一把搂上陈棉棉:“陈主任,谢谢你!”

所有申城小将也全紧紧抱住了西北小将们:“兄弟,谢谢你们。”

……

祁政委和赵凌成,司机在不远处看着。

祁政委不明所以:“真是奇怪,那帮孩子怎么哭成那样?”

该怎么说呢,真正优秀的政治家,就是不但能利用人,还能在利用完后,让人感恩戴德。

陈棉棉就是,不但哄着小将们打黑工,还让他们走的时候满心感恩,夸她是个好人。

赵凌成估计今天媳妇就能回家,遂对司机说:“你们先回,我坐火车。”

祁政委有个疑惑:“你在首都住院到底是为什么,缘由呢?”

赵凌成没多讲,只说:“小手术,不影响健康。”

祁政委还是觉得不放心,说:“回去后记得补交病历。”

他刚上车离开,远处响起一阵轰隆隆的摩托声。

赵凌成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是魏摧云和他那帮铁路押送员们来了。

如果铺枕木,他们就会骑马。

既然骑摩托车,应该是到东风基地或者核基地卸了货回来的。

他们不是普通铁路职工,编属铁路警察。

赵凌成皱眉头是因为,魏摧云最讨厌的就是小将,见一个打一个。

就陈苟他们只要看到他,都要捂屁股跑的。

今天车站那么多小将,而且全是他最深恶痛绝的申城人,他想干嘛?

申城小将也只是一帮孩子,黑的像非洲人,瘦的脱了像,总不会临走,魏摧云还要打一顿吧?

看他停了摩托,带着一帮铁警围了过去,赵凌成也跟进了院子。

他甚至掏了枪,魏摧云如果敢打人,他就敢鸣枪示警。

曾风和陈棉棉几个看到魏摧云黑着脸,气势汹汹而来,也吓了一大跳。

尤其曾风,他上门打人未遂,还赔了一只鞋。

他以为魏摧云是知道他半夜上门的事,来打他的,瞬间拔腿就想跑。

但再看一帮抱在一处哭的难舍难分的小将们,怕魏摧云乱打人,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

他笑着说:“魏科长是想找我吧,有什么事咱们找个地方说?”

魏摧云并不知道他的新对象姜瑶和曾风俩谈过,要不然肯定得打人。

他谈到对象了,而且还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他现在心情美着呢,也懒得理曾风,吼说:“滚。”

曾风愿意滚,但不对啊,他直戳戳的朝着小将们去了,他想干嘛?

那帮小将足足苦了一个月,还要挨顿打才走,也太冤了吧?

曾风大喊:“主任,陈主任!”

陈棉棉一看魏摧云气势汹汹而来,也吓了一大跳:“魏科,你发什么疯呢?”

魏摧云他们刚刚从核基地回来,运过器械嘛,一身油污。

他站定,铁警们自动列队到他身后。

他深吸一口气,高声说:“所有铁路警察,向无私援助西北的小将们,敬礼!”

列队整齐,所有铁警抬手,朝着小将们敬礼。

曾风愣住了,陈棉棉也愣住了。

不论申城来的,还是泉城的,小将们也全愣住了。

别看魏摧云长得像土匪,但他是1949年解放时,第一批入伍的军人。

他手下的铁警们也是,他们经历过军工建设,还剿灭过青海王,是上过硝烟战场的。

他们中最年长的也都快四十岁了,是一帮真正意义上的老兵。

他们的手掌上满是糙茧,皮肤皱的像老榆木。

申城小将们只干了一个月的体力活就要死要活,可他们已经干了二十年,还要继续干下去。

但就是这么一帮人,居然在给他们敬礼送行?

随着一阵鸣笛声,自北疆而来的货运火车到站,申城小将们也该离开了。

就连陈棉棉都没想到的,魏摧云给的助力。

有小将痛哭流渧,大声说:“我还不想走,我还可以继续干!”

另有人虽然也激动,但更清醒,把这个架上火车,挥手说:“我们以后还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魏摧云他们还在敬礼,陈苟他们隔着车窗挥手送行。

几乎所有申城小将都在激动的喊:“放心吧,等明年,我们会送来更多的小将来援助大西北的。”

陈棉棉转身四顾,可惜唐天佑不在,没有看到小将们被她哄开心的场面。

当然,他就是个笨蛋,看了他也不懂。

而虽然邹衍暂时离开了,但陈棉棉跟他商量过,过几天他还得回来。

因为想把核基地的下放工作也搞得漂漂亮亮的,就需要用到一个关键人物,邹衍。

且不说他,回头,陈棉棉伸手说:“谢谢你,魏科长。”

魏摧云向来不跟女人握手的,而且虽然他为了给红小将们送行,是专门赶回来的。

但他说话恶声恶气的:“不需要。”

肩负三个基地的运输调度,他工作很忙的,转身就走。

陈棉棉撵了两步追上来,先问:“你的马呢,就一直养在房子里,没放出来过?”

马是不可能一直憋着的,它跟人一样,长期不出门精神会出问题。

魏摧云每天晚上都会骑出来,让它到戈壁滩溜一圈。

而且他能处到对象,其实也是因为枣红马。

去年冬天枣红马只能躲在窑洞里,险些就要冻死了。

他听说东风基地的飞行员在冬天,野外训练时,会有特制的大型保温毯。

他于是问了当时唯一值勤的赵慧,看有没有办法帮他搞一张,不然枣红马熬不过冬天。

赵慧让姜瑶给他送的保温毯,然后俩人就瞅对眼了。

对了,想起马,魏摧云就又想到一件事情。

他止步说:“刚才我看到赵总工,他人去哪了,我有事要跟他讲。”

陈棉棉说:“你告诉我就好,我转告他。”

魏摧云脸上浮现几分得意,冷嗤一声说:“不,我必须亲自跟他讲。”

姜瑶是个特别好的女同志,不但不嫌弃跟着他只有窝窝头吃,也准备正式跟他扯证结婚。

魏摧云可以不告诉别人,但必须亲自告诉赵凌成。

因为那家伙见了他就总是瞪眼,搞的好像魏摧云找不到媳妇,非要抢他媳妇一样。

西北汉子的自尊心,魏摧云要告诉赵凌成,他能找到媳妇。

而且还不像陈棉棉那么昂贵,彩礼就要500块。

姜瑶不但是大学生,而且她说了,一分钱的彩礼都不要。

但明明刚才还看到赵凌成的,他跑哪去了?

……

妞妞原来出门只带一个玩具,宇航员加加林。

她很擅长保护自己的物品,所以抱着玩了好几年,宇航员都没被玩破。

现在就连睡觉时都要抱的,是那颗天顶号卫星的模型。

她虽然每天都跟着妈妈一起出门,但并不关注妈妈在做什么,只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

赵凌成就在货运站,只不过是在墙角,和妞妞一起蹲在地上。

妞妞一手捧着只撕开的七星瓢虫,一手捧着卫星:“爸爸,遮光板可以,收起来吗?”

赵凌成接过小瓢虫:“你认为卫星的遮光板,可以像翅膀一样折起来?”

妞妞点头,双手比划说:“它就可以变得更大喔。”

天顶号是间谍卫星,专门用来拍摄的,为了阻挡太阳光,所以会有两块遮光板。

但目前的制造技术,它的遮光板能阻挡住的阳光并不多。

赵凌成的专业也并非卫星研究,但捧过小卫星模型,就发现女儿讲的非常有道理。

遮光板不够大,那么像虫子翅膀一样,采用折叠工艺呢?

赵凌成赫然发现,妻子要去核基地搞革命或者是个机会,让妞妞增长见识的机会。

因为核基地的几位大牛,也正是主导卫星研发的工程师。